文娘看到皇帝,眼中淚水溢出,身體一下子歪倒了一邊,嘴脣溢出黑色的血液。
“你們看好皇后。”大越皇帝的話一出,皇后便被禁錮在那裡,動彈不得。
說完這話,大越皇帝一個箭步來到文娘身邊,將她扶到自己的懷中,兩個人就這麼跌坐在地上。
文娘擡起手撫在大越皇帝臉上,笑着說:“我就知道你會過來的。我知道你心裡有我。”就是這樣簡單的話語,文娘說起來竟有一些吃力。
“我會讓最好的大夫診治你的。我不會讓你離我而去的。”皇帝的話裡沒有朕,只有,你,我。就像普通的戀人一般,足見文娘在他心裡的不同。
文娘笑了笑,兩行黑紅的血從鼻腔流出,和口中溢出的血匯合到一起。在文娘臉上繪出詭異的圖案。
她突然眼中滿是溫柔的看向門簾處,一臉的微笑。小岑文浩忙扯着夏蓮掀開簾子衝到了文娘身邊。
看着那麼虛弱的躺在地上,對着自己笑着的文娘,小岑文浩的淚水更是奪眶而出,止也止不住,他擡起手臂用袖子抹去淚水,可是淚水卻越抹越多。
小岑文浩從開始的抽抽搭搭的哭漸漸轉變成了嚎啕大哭:“文娘,你不要吐血,文浩去喊大夫,你等我~!”
說罷。他就要站起身,那身體軟軟的,似乎隨時都會跌倒。但是文娘一把拉住了他,溫柔地說:“不要,去了,文娘要去一個美麗的地方了,你陪。陪陪文娘,好不好?”
他的出現不只是皇帝滿眼詫異,連皇后也像見了鬼一樣渾身顫抖着,若仔細觀瞧,小岑文浩似乎結合了皇帝和文孃的優良基因,儼然是兩人綜合體。
皇后在這一瞬間恍然大悟。她哭喊着罵道:“你剛剛惹惱我是爲了讓我降低警惕,好失去理智無法尋到這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文娘和皇帝兩人對她的哭喊置若罔聞,好像這一刻全世界只有文娘、只有皇帝、只有小岑文浩一般。
“夫君~雖然我知道你不屬於我一人。但我知道,在你心裡,有我。”
文娘一手拉着小岑文浩的小手,一手撫摸着大越皇帝的側臉,滿臉的笑意看着大越皇帝。
然後喘了喘氣吃力地說:“謝謝你,在知道我是異類的時候還是那麼的愛我。沒有拋棄我,還能用這裡愛我。”
她笑着,從大越皇帝臉上移開手掌,用纖細的手指指了指大越皇帝的心窩,一臉滿足的笑意,那悽美的笑容讓每個人的心裡都難受之極。
大越皇帝一開始也是忍着自己的恐懼和悲痛,被文娘這一指,精神便崩潰了,一個那麼高高在上,操縱萬千生命,殺伐決斷的君主,在那裡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皇后,娘娘說,你,不會來救我了。”她猛地吸了一口氣,笑開來:“可是,我知道,你,會來的,不管多久,都會,來的,我信你。”
“文娘,文娘,別說了,我帶你去醫治,若是他們治不好你~
!朕便讓所有人給你陪葬!!!”
大越皇帝一抄手準備抱起文娘,卻被文娘擡手製止了,她微皺眉頭說道:“這毒已經侵入我全身了,我的身體,我要比你清楚,是我太急躁了,沒等到夫君來的那刻,雖然微小,但是,我想保護我的孩子。現在我用內丹吊着一口氣,不要,不要動我了,讓我把話說完了吧。”
文娘嘆了口氣,看向皇后,淡然地說着:“皇,皇后,娘娘,我本,本無意和,和你爭什麼的!咳咳~!”
她的一咳嗽,血液又再次流出來,她卻不在意的繼續說道:“即使,即使,他很,很愛我,可是,我不會讓他,爲我威脅,威脅你的地位的,即使,即使,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並不想,不想讓孩子去奪取什麼。”
“你以爲你不去爭,不去奪,就是你所謂的好意,善意嗎?就算你說不威脅我,你以爲就真的威脅不到了嗎?”
皇后邊哭邊說着,臉上的表情因爲眼淚橫肆,而變得可憐起來。她嚎哭着說道:“你不需要在我面前用你的愛情羞辱我~!也不用表現出你的善意!”
“愛一個人,是不想和別人分享的~你以爲你的無私是愛情嗎??我做的比你要多,我愛的比你要深,可是爲什麼?爲什麼他的眼裡、心裡就只有你??爲什麼??”
“爲什麼他永遠看不到背後的我??他和常用這樣的疼愛眼神看過我?他看我的目光,和看一件貨物沒有什麼區別~!”
“可我也是女人啊~!我不是沒有愛啊!~~從王妃一路走到皇后的位置,我可以容忍他有別的女人,可是並不代表,這別的女人裡邊有你!!你知道嗎?”
皇后掙脫身邊人的束縛,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哭了又笑,一臉的悲屈,她淚如雨下,痛苦的喊道:“你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他看別人的眼神都是交易,都是利用!!!”
“唯獨你!!!唯獨你!!!!爲什麼?爲什麼?你哪裡比我強??論相貌,我們不分伯仲,論才情,我是大越最富盛名的才女!”
“論家世,我是天之驕女,輔國公的女兒!!我哪裡比不上你?爲什麼他獨獨眼裡只有你??而你,只是山林裡的普通女子而已!”
文娘用手壓住大越皇帝的手掌,不讓他發怒,她笑着說:“因爲,他和我,在一起,永遠不會牽扯利益,永遠不會有人和壓力,我不會爲了家族利益而去侍寢,而去爭宮裡的人和位置,我不會和宮裡那些人一樣是爲了利益而和他假裝有愛。”
她看着大越皇帝溫柔的說道:“他和我在一起,只是大越皇帝,而已,而不是天下的誰,哪個女人的誰,更不是需要花大價錢討我歡心的誰,這種純粹,也許你是理解不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后聽着她的話,突然狂笑出聲,笑完,全身如虛脫般跌坐在地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我要走了,這孩子就託付你了,把我的屍身葬在那片梨樹下
吧,我喜歡那裡。”
文娘回頭看看一直默默站在那裡,暗自垂淚的夏蓮笑着說:“月魄,好多年都沒喊你這個名字了,我走之後,你便離開吧,這裡,終究不適合我們,回到我們的部族去,告訴父皇,女兒欠他的養育之恩,是無以爲報了,願下輩子可得以報答。”
夏蓮點點頭蹲了下來,輕聲回覆她說:“姑娘,你安心的走吧,在這裡這麼不安生,我想你也累了很久了,是該歇歇了。”
文娘點點頭,看向小岑文浩,開口道:“文浩,我是你的母親,這是你的父親。也許這件事情到現在才告訴你,對你會有很大的傷害,但是,算是我的貪心吧,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娘啊?”
“娘,娘你別離開孩兒。”
小岑文浩已經在這場風波中看出了自己和這兩人的關係,所以並未有排斥,而且他一早也就把文娘當成自己的母親了。
所以,他痛快的喊了娘,並未去怪文娘他們多年未把自己帶在身邊養育。
更何況文娘是爲了保護自己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在他的心裡有的倒是小小的自責,一想到剛剛找到的親孃很快就要離開自己了,哭得更傷心了。
“夫君,如今我沒有什麼可求的,唯願你好好帶這個孩子,多加照顧,不需大富大貴,健康平安就好。”文娘說完,眼睛便渙散起來,黑色的血液從耳中流出,身體變得越來越冷,沒多久便去了。
“文娘,日後,這孩子,我定給他大富大貴,如若他成才,這太子的位子甚至國君的位子,都會是他的。我不會讓你這麼白白死掉的。”
大越皇帝的話讓皇后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她爬到大越皇帝面前,用力抓住大越皇帝衣服的下襬,叫道:“皇上,不可以,太子是懷昔的啊,你不能爲了這個女人就廢了太子啊。”
大越皇帝就這麼站着,抱着文孃的屍體,低下頭陰森森的看着皇后,什麼也不說,那眼神恨不得撕了皇后一般,就這麼靜靜打量着。
整座“霓芳苑”若死一般寂靜,時間就在這死寂的氛圍中流轉着,讓人連大氣都不敢喘。皇后被皇帝沒有感情的眼神盯着,感覺自己的脖頸似乎被人鉗制住了一般,呼吸似乎變成了奢侈的事情,皇后就這麼被氣氛壓迫着,窒息一般。
就在皇后幾乎感覺自己要暈倒的時候,皇帝移開了目光,直視前方說道:“把這裡鎖起來,一個都不許放出去。”
皇帝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擡頭挺胸打橫抱着文娘往外走,身側跟着夏蓮,她拉着小岑文浩的小手,就這麼也向外走去。
皇帝的意思很明確,除了夏蓮和小岑文浩,皇后和皇后帶來的奴才丫鬟,一個不許放出去,一時間,原本在大宅內放肆囂張的這些人,一個個都癱軟在地。
一時間,哭號聲,哀求聲響徹大宅,那些個用力掙扎的奴才,全被打翻在地,可這,也並沒有抵消多少皇帝的恨意,他的意思就是讓這些人給文娘陪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