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這件衣服,你可喜歡?”夏蓮從衣櫃裡取出一件青色的雲錦棉服,舉到小岑文浩眼前,詢問着。
“可以了可以了”小岑文浩光想着出去玩兒,自然什麼衣服都喜歡,他這孩子氣的舉動和急切地語氣讓夏蓮撇撇嘴,服侍着小岑文浩穿好衣服。
“小公子,咱們別急匆匆的就往外邊兒跑,主子該怪罪了。”夏蓮看着換好衣服的小岑文浩又要跑,便一把抓住小岑文浩的衣服,小聲地囑咐這。
小岑文浩雖然好動且愛玩,但是聽到文娘會不高興還是收斂了自己,聽話的把手放到了夏蓮手裡,乖乖的跟她走了出去。
一大一小,一主一僕,快要走到門廳處的時候,外邊的嘈雜聲音引起了兩個人的注意。
小岑文浩聽到類似吵架的聲音,心頭一個着急就要衝出去,夏蓮在背後拉住小岑文浩的手,示意他不要衝動,看看再說。
兩個人躡手躡腳的站在門簾後邊,從縫裡邊往外看着。這一看,小岑文浩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甚至成了自己好久的夢魘。
那血腥的味道從外邊傳過來,夏蓮心中一驚,本來拉着小岑文浩的手改成了捂着他的嘴,她的動作讓小岑文浩嚇了一跳,她忙低下頭小聲地說道:“小公子,得罪了。”
小岑文浩聽到她語氣中隱隱的擔憂,便也不做掙扎,兩個人屏住呼吸,透過門簾縫,外面的場景,令兩個人臉色均是一白,身體多少有些瑟縮。
那滿地的屍首,幾乎都是這“霓芳苑”的守衛和巡查,偶有一些屍體,也是和站在外邊的那些侍衛穿的一樣。
看來之前這裡已經有了一場惡戰了,雖然不是血流成河,但那場面也是很讓人不能平靜的,很是驚悚。
他倆看到文娘就這麼被兩個侍衛模樣的人按着跪在地上,雙臂被壓在身後,就那麼跪着,那從來都是如緞子般披散在身後的頭髮也被人狠狠的扯着,逼迫她仰起頭看着面前端坐的人。
小岑文浩咬着下脣,眼裡滿是怒火,他就這麼在簾後狠狠的看着那個端坐着的人,定睛看去,他又是一陣的錯愕,那個人,不是皇后,又是誰呢?
只見皇后穿着一身和皇帝一樣的明黃色位份服飾,頭髮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和那妝容十分不符的是那臉上的厭惡表情。
那眼中滿含的恨意,讓她的面容變得扭曲起來,哪裡還有平日裡家宴上的端莊賢淑、溫柔大方,完全是一副市井婦人的作態。
“看來你還挺有手腕的!說!!前幾日皇帝是不是又被你勾走了魂了?”
皇后大聲的呵斥道,她越看面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心中的妒火越盛。心內更是不能平靜。本來她以爲這個女人已經死了或是皇帝已經倦了,所以才放鬆警惕的。
誰知道,她居然被皇帝藏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想到這裡,皇后的心裡就好像被什麼緊緊抓住了
。
要不是,要不是皇帝又出現了八年前的異狀,要不是偶然聞到了皇帝身上專屬於這女人才有得薰香味道。
要不是她手下的宮女去勾引那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探聽到了這女人藏在這裡,那麼她一輩子是不是都要被矇蔽了?
她想到這裡狠狠的瞪向文娘,眼中的恨意和妒意如果變成一團火焰,想必能把文娘燒成灰吧?
文娘沒有回話。偏過頭不去看這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她面無表情,一片淡然。心中不屑於回答,更不屑於和這樣的女人說些什麼。她的態度似一道火捻,引爆了皇后心中的炸藥。
“給我掌嘴,狠狠的打~!我不喊停,不許停下來。”皇后最看不得面前這個女人的輕蔑和淡然。她恨到了牙根裡,手中的紅色絹帕被她扯得皺成了一團,皺巴巴的垂在那裡。
那巴掌聲,在空曠的殿內,刺耳的迴旋起來,那一聲聲似乎打在了小岑文浩心上一般。他在夏蓮的懷裡抽噎起來,小小的身子縮在夏蓮懷中。
夏蓮因爲小岑文浩在懷裡,所以也是隱忍着自己的怒氣。一方面發怒於皇后的態度蠻橫和手段狠厲,另一方面發怒於作爲一國之君,皇帝居然無法好好保護好一個愛自己的女人。
他妄稱於自己愛文娘,那口口聲聲的愛。現在想來是那麼的可笑。
還有一方面,她也發怒於自己根本沒有辦法拋開小岑文浩衝上去爲文娘擋下那些巴掌。哪怕是自己替她捱打都可以啊。
而她最不能接受的是,主子在受到這麼大的侮辱的時候,明明有能力反抗,卻因爲對方是皇后,因爲要考慮到皇帝的身份難做,而妥協,而任人宰割。
所以,雖然文娘身子沒有動,可是淚水早就佈滿了那張倔強的臉孔。
“停!放開她。”
不知道打了多久之後,皇后擡起右手,喊了停,她看到文娘那腫起的雙頰,風姿不再綽約的面容,還有那嘴角淌下的血跡,她的心情突然大好。
任你再怎麼清高,還不是讓我狠狠的整治?
衆人撤回去,那突然失去箍制的文娘一下子失去平衡,到伏在地上,她連喘口氣都會牽動臉上的傷,所以每呼吸一下都到抽一口氣。
皇后看着趴在地上的文娘,心中的惡氣總算是出了。她高高在上的冷冷說道:“我真爲你覺得可憐,你心裡一定很恨我吧?咱們倆想的是一樣的,你這張臉,是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的,你以爲皇帝是愛你的嗎?你是不是還在幻想皇帝來這裡解救你?”
說到這裡,皇后站了起來,走到了文娘面前,用那花盆底的鞋子狠狠的踢在文孃的身上,疼得文娘一個瑟縮。
皇后擡起手,把絹帕置於陛下,輕輕皺起了眉毛,這女人,不但人讓人厭惡,連她流出來的血都讓人討厭。
她不悅的看着文娘繼續開口說道:“皇帝身邊不乏女人,最是會喜
新厭舊的,你以爲你就不會嗎?你只是他的一時貪戀,一時的新鮮感罷了。”
“你以爲你能長久蒙獲帝恩嗎?瞧瞧你那狐媚子的樣子,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嗎?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你這樣的女人,最終落得不過是皇帝的遺忘而已。”
“皇后娘娘說的是,”文娘輕輕笑着說道,每說一個字,都會顫抖一下。
她輕輕擡起頭,笑了起來,她用力說道:“只怕皇后娘娘更能體會何謂:色衰而愛馳吧?不過,皇后娘娘真是費心了,即使我最終會被遺忘,也好過從頭到尾被人遺忘吧?”
皇后聽到文孃的話,心中一口氣堵在那裡上不來下不去,她恨恨地說:“很好,很好啊,你既然如此嘴硬,那本宮不介意好好送你一程,看你到了陰間是不是還能嘴硬!!!”
她的話讓文娘笑得更大聲了,她嘲諷的看着皇后道:“你今天是專程來送我上路的吧?真不知道皇后娘娘怕什麼?”
“本來就不屬於你的東西,費盡心機,機關算盡,百般討好,也不過是如今日一般竹籃打水一場空,皇后娘娘還真是讓我看不懂啊~!”
本來就不屬於你的東西,本來就不屬於你的東西,費盡心機,機關算盡,百般討好,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皇后腦海中不停翻涌着文娘嘲諷的話語,一口鮮血涌了上來。
“噗~!”皇后感覺後頭一陣腥甜,眼前直髮暈,她顫抖着揚起扯着絹帕的手,指着文娘,衝着身邊人吩咐着:“把那酒給她灌下去!!”
聽到皇后的吩咐,她身後的太監宮女一擁而上撲向文娘,硬把那毒酒灌了下去。
簾後的小岑文浩掙扎着就要往外邊衝,夏蓮用力把他的身子往回扯,邊扯邊小聲喊道:“小公子,是要把自己的性命也搭進去嗎??”
在兩個人拉扯之下,文娘用盡全身的力氣,衝着身邊的幾個宮女太監而去,眼中滿是恨意,連本來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是慌張無比,被驚嚇到的她扯開嗓子尖利的叫道:“把她拉開,拉開!”
文娘就這麼衝着皇后撲去,用力抓住皇后的衣襟想要和她拼命,那樣的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讓簾子後邊兒的人都被震撼住了。
“文娘,文娘。”小岑文浩眼淚不停的留下來,口中喃喃的呼喚着,卻無法出去,他轉過頭無助的看着夏蓮哭道:“夏蓮,文娘怎麼了?”
夏蓮看到他的樣子,無聲的搖搖頭,只有她知道,文娘,命不長了。
一陣腳步由遠及近的響起,聽那聲音就知來人的焦急。
“文兒!”那掀簾而入的人,正是大越的皇帝大越皇帝,他臉上的慌亂在看到眼前這一幕之後變成了莫大的哀傷。
“皇帝,皇帝救救臣妾,救救臣妾!”皇后在文孃的拉扯下掙扎着,一臉的慌亂,滿臉的祈求。皇帝卻連正眼都沒有去看她,眼裡只有文孃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