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北辰胭絮不在，趙昕也就什麼都說得出來了，反正自己的爹孃都已經知道了，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彥清秋死了爹孃無人做主，就算蘇公子日後想要納妾，她定然我沒有什麼多餘的話要說，不關父親母親如何反對，她就要嫁給蘇公子。
看趙昕這個模樣，身後的青峰起了殺意，主子是什麼人，怎麼由得他這樣的女子惦記？
“你們在做什麼？”
北辰胭絮進門，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
蘇長君冷冰冰的站在那，趙昕可憐兮兮的跪在地上，拉着他的白色衣袍。
聽到聲音，趙昕一楞，擡頭看了一眼蘇長君再看看北辰胭絮，蘇長君原本已經預備離開看到北辰胭絮後卻又收回一隻腳，看着北辰胭絮，目光一片清明。
“彥姑娘，我知道我這樣會有些對不住你，可是……我和蘇公子……”
接下來的話趙昕沒有說出來，她也相信北辰胭絮會懂，她喜歡蘇長君，她不知道二人還能再這裡多久，蘇長君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遲早是要回去的，如果自己不說出來，誰知道哪天他們就離開了？
“是麼？”
北辰胭絮不微不怒，站在原地，看的不是趙昕，而是蘇長君。
兩束目光相撞，緊緊的盯着對方。
“自然是的，否則我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彥姑娘，今日我和父母已經爲此事吵了起來，日後也必定不可能回這趙家了，咱們兩家速來關係就好，你比我先到我不怪罪你，日後拿你當姐姐對待便是，至於蘇公子……”
“呵……”
讓她北辰胭絮喊一個愛自己大的人爲姐姐，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你不介意，我還介意呢！
“我彥清秋從不和別人共侍一夫，趙姑娘若是真的喜歡，何不問問蘇公子？他若是願意娶你，莫說是妻，就算是妾我也不稀罕，可她若是不願意娶你，莫說的妾，蘇家連丫鬟的位置都沒有你的。”
蘇長君原想看看她吃醋的模樣，誰知道得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話，這個女人是獨特的，是獨一無二的，她值得任何男人用一生去呵護她，寵愛她，若是真的願意跟着自己，莫說是妾，就算她清光的整個左相府的女人又如何？
“你……”
“我願意拱手相讓，就怕你坐不穩這個位置。”
一個幽州的農戶之女，因爲從小被爹孃放在手心裡呵護着就以爲自己不得了了，有幾分小聰明就以爲自己無所不能了？他蘇長君若是真的喜歡這樣的，就當她北辰胭絮看走了眼，認錯了人。
“吾已有妻。”
簡單的四個字，便是肯定了北辰胭絮的一切。
“蘇公子……”
趙昕怎麼也想不到兩人都這般極端，原以爲北辰胭絮最多就是鬧着蘇長君不要納妾，誰知道她直接答應把正室之位讓出來，而蘇長君更是放着這樣的機會不要，說自己已經有妻子……
難道她真的就這般不堪嗎？
“你鬧夠了沒有。”
趙生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切，看着自己的妹妹都已經卑微成了這個模樣依舊被人拒之門外，他心中無比難受。
“我……”趙昕楞在原地，就連眼淚都停留在臉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彥姑娘，蘇公子，這一切都是我趙家管教不嚴，給二位惹了麻煩，日後我定然會看着妹妹，不再讓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年紀小，不懂事，你們就不與她計較了吧！”
趙生態度陳懇，知道求蘇長君必然無用，所以將目光都放在了北辰胭絮臉上。
北辰胭絮什麼也沒說，轉身進了屋子，而蘇長君亦是轉身離開，留着趙昕一個人伸手抓着空氣發愣。
從小到大，娘就說自己是一個漂亮的姑娘，長大以後必然是要什麼有什麼，沒有男人能逃得過自己的石榴裙，就因爲這一句話她記到現在，並且一直深信，所以纔有瞭如今她不過和蘇長君見了幾次就覺得他不會拒絕自己，所以她才大膽的說了出來……
“跟我回去。”
趙生恨鐵不成鋼，看自己的妹妹成了這個模樣，只覺得無比丟人。
“不，我不回去，回去就什麼也沒有了。”
回去，回去還能回來嗎？彥清秋眼裡裝得下她嗎？還能再見到蘇公子嗎？
“哥，從小到大你都心疼我，爲何就不能再心疼我一次？我知道你喜歡彥清秋，你就不怕她哪天靜悄悄的和蘇公子一起離開了嗎？你就不怕……”
“妹妹，喜歡一個人不是這個樣子的，蘇公子他心裡沒有你，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呢？”
蘇長君心裡沒有趙昕就猶如北辰胭絮心裡沒有他趙生，他自己明白，放不下，卻渴望自己的妹妹能夠放下。
從前他以爲自己心裡這輩子裝下李秀就已經滿了，夠了，可是自從北辰胭絮來到這裡以後，每天的相處，他終於明白，並非如此。
對於李秀，雖說疼愛，可是那也沒有到這種牽腸掛肚時刻想到見到的地步。
“哥哥……”想到方纔蘇長君那無情的模樣，又覺得自己的哥哥根本就不理解自己，這輩子，見了蘇長君，她這心裡又怎麼還可能裝下別人？
“走吧！我們回家。”
知道自己妹妹心裡不好受，趙生的語氣也就溫和了下來，將自己的妹妹拉起來，扶着她回去。
“到底，還是招風影碟了。”北辰胭絮微微一笑道。
“到底，還是沾花惹草了。”蘇長君站在她身邊，好似正在感嘆什麼。
“左相風華不減，小女子佩服。”
“你此刻的表現，我可否以爲你在吃醋？”
蘇長君的心情看起來不差，沒有看北辰胭絮，目光裡卻是滿滿的笑意。
“左相的想象能力，果真是我等常人所不不能及的。”
北辰胭絮嘴角上揚，就連眼裡都帶着幾絲笑意。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陪着你，留在這裡，終其一生。”
蘇長君負手而立，北辰胭絮對他並不是沒有感情，這點他自己已經清楚明白，只不過就是她自己覺得這一份愛要不起而已。
這一輩子第一次，他討厭自己的身份。
“同我看日出東昇，潮起潮落，放棄你左相的身份，蘇家的身份，不值得……”
原本以爲會沒有任何感覺，對於已經做出的決定北辰胭絮從來沒有質疑過，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改變，可是這一刻，不得不說在聽說蘇長君的話以後她內心猶如翻起了驚天海浪一般，原本以爲會毫無悸動的……
她終於還是明白，內心是有多麼希望蘇長君真的能陪同她一起，平靜的看這世間萬物，只是她也明白，這並不可能。
“你不是我，如何知道這不值得？”
蘇長君最怕的就是北辰胭絮這份莫名其妙的自信和總是替人做出決定模樣，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只是她連這一點點的時間都不給自己，總是用一切能夠阻斷她的方式去告訴他，不可能。
這個自以爲是的女人，真的讓人牽掛又讓人煩心。
“蘇長君，你對我的這一份情，支撐不了你失去一切的心，江山美人的選擇輕而易舉，更何況只是你我而已？”
自古這羣人便是愛美人更愛江山，蘇長君這樣高傲的人必定無法得到這一切所以心心念念，等到將來得到了以後，他定然明白不值得，既然會有那一天，又何必再多添負擔？
默默在心中記下這份情，這份回憶，那也是好的。
“你不是我，你定然不知道我不愛江山，更不愛美人，我只愛你。”
看向北辰胭絮，那目光裡的溫柔和深情，讓北辰胭絮不得不轉身躲過。
她竟找不到任何一句話可以回絕他，蘇長君這份情，熾烈得讓她害怕。
“對不起……”
脣角輕啓，那略顯蒼白的嘴脣帶着一絲病意，你必然不知道，我內心有多害怕，有多害怕得到又失去？
我只是一個簡單的小女人而已，我只想遠離那些是是非非，遠離南蕭的一切，遠離那些繁花似錦，找一個深愛着我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最爲簡單的生活，可是這些，你都給不了我，即使你能給我，我也不忍讓你犧牲如今的一切陪着。
對於任何一件事，任何一個人，我都可以自私，除了你。
這一聲對不起，讓蘇長君覺得內心猶如在滴血一般的疼。
對不起……你又有什麼對不起我？倒是我應該對不起你，打破你的生活，一番心思想要阻止你想要的生活，說來，是我對不起你，罷了，既然你不願意，我又何必多做強求？原本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她過得好，不是嗎？
夜晚，北辰胭絮看着小院的門，久久不見那人回來。
深夜，外面漸漸嚇死了鵝毛雪，北辰胭絮搓着手，單薄的身體在雪中顯得嬌小柔弱，只是那雙目光卻是堅定不移。
內心就這麼告訴自己，就這一次，就這一次還關心着他，從此以後，心如止水，不再多分一分心思放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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