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帶人朝雲州趕去,這一趟出行不如上次去西疆陣容強大,除了必帶的車伕歐陽奈和她祖父塞過來的打理路上瑣事的二管家外,其他的多是丫鬟婆子。桃枝、荷花、桃花,還有養好傷的月桂,哦對了,連莫嬤嬤都跟着她一起出來了。
理由還挺光明正大:隨侍四小姐身旁,以便言傳身教。至於府裡,莫嬤嬤又給推薦了一位教養嬤嬤,只要不耽誤了閨女學規矩上進,趙氏是一點意見也沒有的。
這一回出來沈薇依舊是男裝打扮,還是沈四公子的名頭。這讓沈薇很感慨,在這個朝代女人要做點事多難呀,連出門去給姑母撐腰都得以哥兒的面目示人。
在沈薇往雲州趕的時候,雲州何府後院正劍拔弩張。何章銘一改往日的溫潤嘴臉,臭着一張臉逼問沈雅,“賣身契呢?她們三個的賣身契呢?”只要有了賣身契他立刻就把她們賣得遠遠的,還有云容那個賤人,不是跑了嗎?那就以逃奴以論好了。還妄想回京城告狀,哼,指不定路上就被人給賣了。
沈雅望着滿臉猙獰的夫君,心中複雜異常。這就是她千挑萬選的夫君嗎?也許以前她還抱以幻想,覺得夫君只是受了矇蔽,現在她知道她的夢該醒了,她死也罷活也好都沒有什麼關係了,這樣的日子她早就過夠了,死了就解脫了。
可她還有琳姐兒,琳姐兒才十三,還沒有及笄,她的大好人生纔剛剛開始,她不能讓這個狼心狗肺的人毀了她視若珍寶的女兒,哪怕爲了琳姐兒她也得掙扎着活下去。
沈雅撇過頭不說話,她在想雲容現在到了京城了嗎?有沒有見到父親?自己一定讓父親覺得很丟臉吧?府裡會有人來雲州嗎?是大哥二哥三哥還是隻派個管事?
“說呀,你說呀!”何章銘瞧見沈雅眼底的不屑,一股惱怒從心底升起,忍不住上前推了沈雅一把,“你以爲雲容那個賤人出了何府就能到京城嗎?哼,她一個單身女子,指不定早被人賣到哪個山溝溝裡去了,你還指望着她搬救兵來救你,白日做夢吧!”就是侯府來人又能如何?這麼多年連個嫡子都沒給他生下來,他沒休了她都是看侯府面子了。
“都這麼多年了,忠武候府若是想管早就管了,你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庶女,誰會在乎你的死活?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怎麼就娶了你這個沒用的喪門星,若不然我也不會現在還窩在雲州這個小地方。識相些你就把她們三個的賣身契交出來,看在你生了琳姐兒的份上我容你在這院子裡安度餘年,否則,哼哼!”
沈雅被何章銘推得撞到了桌子上,小腹傳來一陣疼痛,可再疼也比不上心裡的疼痛。她轉頭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這個男人,他對她動手?他居然對自己的妻子動手?這哪是當初自己以爲的風度翩翩的良人,分明就是個中山狼,披着人皮的中山狼啊!她當初怎麼就眼瞎成那樣?
悔恨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順着沈雅蒼老的臉頰慢慢滑下,打溼身前的衣襟。她啞着嗓子道:“沒有,沒有賣身契,就是有,也絕不會給你。”這是她們母女最後的護身符了,決不能被這個狼心狗肺的得去。
何章銘哼了一聲,逼視着沈雅道:“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護着她們?你以爲沒有賣身契我就拿她們沒辦法了嗎?好歹我也是這雲州的知府!”到時做點手腳,還不是一樣能成事?
“不,你不能!”驚慌從沈雅的臉上閃過,她撲上前去想抓住何章銘的袖子哀求,卻被他嫌棄地避開,沈雅一時沒收住腳步,跌倒在地上。
室內被老嬤嬤緊緊抱住的何琳琳聽到動靜,使勁掙扎開來跑了出去,“娘,娘,您怎麼了?”她看到自個的親孃倒在地上,頓時大驚失色。
何琳琳去扶她娘,看到她孃的手掌心都冒出了血絲,看向她爹的目光中便帶上了兇光。
何章銘在女兒的瞪視下有些心虛,“琳姐兒,這可是你娘自己摔倒的。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還是多勸勸她吧,爹給你謀劃的可是門好親事,你嫁過去了是享福呢。”他對這個長女雖沒啥感情,但到底也是自個的骨血,何況他還得用這個女兒換好處呢,自然要作出慈父的樣子了。
“夫君,你不能,不能啊!琳姐兒才十三——”沈雅聽了何章銘的話頓時一點主意都沒有了,她如花似玉的稚齡閨女怎麼能嫁給半隻腳邁進棺材的老者呢?
何琳琳氣得拳頭握得緊緊的,眼裡盛滿憤怒。她恨啊,她好恨啊!眼前這個賣女求榮還理直氣壯地無恥男人怎麼就是她爹呢?
“走,你走,你出去!”何琳琳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淚,她倔強地仰着頭,手指着何章銘身後的門,“這麼多年你跨進這個院子的次數五個指頭都數得過來,既然你的眼裡沒有我們娘倆,那希望以後繼續沒有,你走,這裡不歡迎你。”
何章銘的臉上閃過難堪,面帶怒色,“琳姐兒,你的教養呢?”又衝着沈雅嚷道:“你就是這樣教導琳姐兒的?你看看她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柔順?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他的眼底帶着深深的痛惜。
沈雅充耳不聞,對這個男人她早就絕望了,她的注意力都在女兒身上,生怕丈夫對女兒不利。
“現在纔來管我的教養是不是晚了點?”何琳琳臉上滿是嘲諷,猛地拔下頭上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走不走?你也知道雲容是去了京城,你說外祖父若是知道你逼死了我們母女會怎麼做?你頭上的烏紗帽還保得住嗎?”
不僅何章銘被嚇了一大跳,就是沈雅也是驚恐不已,“琳姐兒不要,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快放下,你可別嚇娘啊!”她望着女兒淚水連連,想要上前又恐刺激了女兒。
“琳姐兒你這是做什麼?”何章銘皺着眉頭看着女兒,想要上前奪下女兒手中的簪子。只是他的腳一動,何琳琳立刻把簪子往下壓了壓,血頓時從她瑩白的脖子上涌了出來,“爹爹是要逼死女兒嗎?”
何章銘膽怯了,害怕了,站在原地不敢動了,“好好好,我走,我走,琳姐兒你好好想想吧,我是你爹,還能害了你不成?”他深深地看了女兒一眼,眼底複雜異常。
何章銘一走,何琳琳渾身的力氣好似被抽走了一般,她癱軟倒在地上,握着簪子的手也垂了下來。
沈雅立刻撲了過來,把帕子捂在女兒的脖子上,嘴裡一疊聲地喊:“嬤嬤,嬤嬤快看看琳姐兒怎麼了。”聲音淒厲而尖銳。
老嬤嬤也衝了過來,剛纔她看到小小姐拿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魂都差點嚇沒了。“夫人您快讓一讓,讓老奴瞧瞧小小姐的傷。”
沈雅慌忙讓開,捂着女兒脖子的手都在顫抖,悔恨如一條蛇在她心底遊走。怪她,都怪她!若她不是這麼軟弱沒用,琳姐兒也不會跟着受這麼多的苦。都怪她啊!
“我沒事。”何琳琳回過神來,見她娘和老嬤嬤都慌了手腳,忙出言安慰。她拿過她娘手中的帕子在脖子上一抹,帕子上滿是鮮血。她皺了皺眉吸了口涼氣,還真疼呢。
“琳姐兒你別動!”沈雅忙喝止了女兒,扭頭對老嬤嬤吩咐,“琳姐兒這傷得上藥,嬤嬤,我記得上個月雲容割傷了手用得傷藥還剩了一點,你快去找來。”
“哎,哎。”老嬤嬤看着滿帕子的血也害怕了,胡亂點頭應着就往內室跑,不小心碰到了桌角都毫無覺察。
“娘,我真的沒事,只是看着嚇人而已,我剛纔根本就沒有用勁。”何琳琳見她娘臉都變白了,忙安慰她。
沈雅哪裡會信?“都流了這麼多血怎麼會沒事?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魯莽呢?你說你要有個好歹,讓娘怎麼活啊!”說着說着她的淚又掉了下來,不敢去想那種情形。
何琳琳心中苦笑,她若不這樣做她爹能善罷甘休?若是真讓爹爹把她們母女什麼僅剩的三個下人賣了,那她們就真的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現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雲容能順利抵達京城搬來救兵,她都想好了,若是真到了那無能爲力的一天,她寧願跟她娘死在一起,也不讓她爹的盤算得逞。
經過一番折騰何琳琳脖子上的傷總算上藥包紮好了,而去繡坊賣繡件的粗使丫鬟小菊也回來了,她一看到何琳琳脖子上雪白的紗布,頓時嚇壞了,“小小姐這是怎麼了?”
雲容走後她們的日子還得繼續,府裡奴才也都是勢利的,她們母女不得歡心,連帶着奴才都瞧不上她們。沈雅想要爲女兒弄口可口的吃食都得使銀子,她的陪嫁大都掌在婆婆手裡,僅剩的幾件首飾也陸續當掉花用完了。
實在沒法只好做些荷包帕子換銀子補貼,以前出府往繡坊送繡件都是雲容,現在雲容走了,只好小菊去了。
“沒事,不小心紮了一下。”何琳琳輕描淡寫地道。
小菊雖然知道事情肯定不像小小姐說的那樣,但既然小小姐都這樣說了,她也不好再多問什麼。而是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個荷包遞給沈雅,“小姐,這回的繡件換了一兩三錢銀子,都在這兒了。”
沈雅接過荷包看也沒看就遞給了邊上的老嬤嬤,“還是嬤嬤拿着吧。”她在心中自嘲,當初在侯府的時候,她雖不是個受寵的,可也沒有窘迫到這種境況。何時她一個侯府千金落魄到指着幾兩幾錢銀子過日子了?
“娘,您說雲容能順利到京城嗎?外祖父會管咱們嗎?”何琳琳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沈雅想也不想就點頭道:“只要你外祖父知道了咱們的境況,他肯定不會不管咱們的。”她對嫡母和哥哥嫂子們沒有信心,但她卻知道她父親肯定會管她的。
她父親那人看着嚴肅威嚴,實則對兒女可好了。這話是她姨娘跟她說的,很奇怪,姨娘去時她才五歲,現在她連她姨娘長什麼樣子都記不得了,卻牢牢記住了這句話。所以當初她瞧中何章銘的時候纔敢大着膽子去鬧,而她父親也果然是個疼孩子的,雖不情願卻仍張羅着讓她如了願。
想到這裡沈雅心中一酸,是她這個做女兒的不孝啊,沒在父親跟前盡過一天的孝,還得讓父親一把年紀了再爲她操心。
何琳琳咬着嘴脣眼睛閃了閃,“娘,若是,若是雲容——”她身側的拳頭握了握,飛快地道:“娘,咱們逃吧!”離開何府,逃得遠遠的。
看着閨女殷切的眼神,沈雅摸着她的頭苦笑了一下,“傻孩子,咱們怎麼能逃得出去呢?又能逃到哪裡去?”她們不過是幾個老弱婦孺,就算僥倖逃出何府,又哪裡能出得了雲州的地界?這一路到京城何止千里之遙,她們一沒盤纏,二沒有得力的隨從,怎麼去得了京城?
何琳琳想了想,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希望雲容能順利到京城吧。”
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沈雅把女兒攬在懷裡,心中愁腸百般,怎麼辦?女兒要怎麼辦?怎樣才能讓那個畜生放過她的女兒?
沈薇躺在馬車上翻看暗衛傳回來的消息,自從經了西疆那一遭,沈薇用暗衛用順手了,無論做何事都喜歡用暗衛頭前開道,效率可高了。
嘖嘖,她這位便宜姑父可真是奇葩,居然把個瘦馬提做姨娘,還是貴妾。這還不算,他的後院三個姨娘兩個通房,其中一瘦馬,一青樓清倌兒,還有一個暗娼,沒一個良家女子。要說便宜姑父有特殊嗜好還罷了,據暗衛傳回來的消息,他壓根就是被矇在鼓裡的。
呵呵呵,沈薇不厚道地笑了,她在想要不要把這事捅給便宜姑父知道?那他的臉色一定相當精彩啊!真的好想看看。
沈薇也想越可樂,待看到那則便宜姑父逼得她表妹那簪子抵着自個脖子上的消息時,她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
“全速趕路,今晚咱們就不歇了。”沈薇對着衆人吩咐道。她怕在路上耽擱的時間長了她姑母和表妹會受更多的磋磨。
緊趕慢趕,沈薇一行終於進了雲州城,她顧不得看街道兩邊的景色,直接就去了何府。
沈薇登門的時候何章銘恰在府裡,聽了奴才的稟報他驚訝地茶杯都差點摔在地上,“什麼?你再說一遍,來者何人?”來得怎麼這麼快?
那奴才忙道:“回老爺,是個年輕的公子,說是咱們夫人的孃家侄子。”那奴才眼底閃爍着,誰不知道夫人就是個擺設,府裡當家做主的是田姨娘。現在可好了,夫人的孃家侄子找上門來了,看老爺咋辦吧?
何章銘卻鬆了一口氣,來的不是他岳父,也不是他那三個妻兄,而是個年少的小輩,那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快,快請進府吧。”心放下來了,行事也從容了許多。
田姨娘管着府裡上下,大門上來人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了。她一得了消息就匆匆過來了。
“老爺,聽說夫人孃家來人了,妾身是不是要安排客房和宴席?”她輕聲細語詢問。
何章銘一見田姨娘,嘴角不由就翹了起來,田姨娘在他身邊服侍也有十多年了,按說早該沒了新鮮勁,可恰恰相反,何章銘對她不僅沒有厭倦,反而越加着迷起來。實在是這個田姨娘是個妙人兒,在牀上的那個浪蕩勁兒,每每都讓何章銘興奮得跟個毛頭小子一樣。
“不用擔心,來的是夫人的侄子,客房和宴席你看着安排吧,辛苦你了。”何章銘拍着田姨娘的手,十分欣慰的樣子。夫人雖不頂事,可田姨娘卻把他的後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田姨娘抿嘴一笑,煙波嫵媚,嬌嗔着橫了何章銘一眼,“辛苦什麼呀?妾身還不都是爲了老爺?”那風情的模樣,嬌軟的小聲,差點沒讓何章銘當場那啥起來。
沈薇跟着何府的下人進了府,也懶得去打量周邊的景色,她只想快一點見到她姑母和表妹。
老遠何章銘就看到一位身着錦袍面如美玉的年輕公子徐徐走來,心中不由讚了一聲好相貌,一旁的田姨娘也有些愣神,都說她的成哥兒長相出衆,可跟這個貴公子一比,成哥兒立刻黯然失色了。她的心裡隱隱不舒服起來。
“這位就是姑父了吧?侄兒在府裡排行第四,姑父就叫侄兒一聲小四便是了。”沈薇面帶笑容地行了一禮,眼中打量着這位便宜姑父,只見他穿着一件暗紅色的常服,長相頗佳,一身的書卷氣息,讓他看起來顯得年輕,讓人一下子就心生好感。中年了還這麼有韻味,難怪年輕時能讓姑母一見鍾情。
“哦,是小四呀,快快請坐,遠道而來,累了吧?”何章銘可熱情了,但眼底的試探卻難逃沈薇的法眼。
沈薇也不客氣,一撩袍子就坐了下來,狀似隨意地道:“是挺累的,大冷天的,出門多受罪呀!怎奈祖父有令,小四也只要跑這一趟了。哦對了,姑父還不知道小四爲何而來吧?咱們都是實在親戚,小四就直言了哈,聽說姑母和表妹在何府過得頗爲艱難,祖父不放心,就派小四來雲州看看,姑父,怎麼不見姑母和表妹呢?”沈薇的表情可誠摯啦!
何章銘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掛不住了,眼底閃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聽見田姨娘道:“四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啊!好叫四公子知道,姐姐自打生了大小姐,身子骨便不大好了,常年在院子中養着呢。要不四公子先安置了再尋姐姐和大小姐說話?”
她臉上帶着自以爲是的淺笑,還以爲自己多賢惠呢。嗯,至少在何章銘看來是這樣,看到老爺讚許的眼神,田姨娘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心中也更得意了。
沈薇卻蹙起了眉頭,下巴點了一下田姨娘,道:“這是何人?”
“妾身是何府的姨娘,這些年姐姐臥牀休養,都是妾身幫着打理府中事務。”田姨娘不無驕傲。
沈薇的臉立刻就拉了下來,把茶杯朝桌子上一頓,看着何章銘的目光就不善起來,“姑父,先前小四聽說姑母在府裡過得不大如意還不相信呢,現在聽了這位田姨娘一說,小四倒是信了。”
“一個小小的姨娘,不過是個下賤玩意,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嗎?還有點規矩沒有?還打理府中的事務,姑母只是身子骨不好,她的身邊可是有不少從侯府帶過來的行事老道的嬤嬤,怎麼就輪得到一個姨娘指手畫腳了?”沈薇目光凜冽。
田姨娘的臉立刻就變了,青一陣紫一陣的。何章銘也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沈四看着人模人樣的,怎麼爲人這麼跋扈。
“四公子,您冤枉妾身了,不是您想得那樣,姐姐她——”田姨娘忍氣吞聲想要解釋。
沈薇直接就打斷了她的話,“閉嘴!越說你還越來勁了是吧?本公子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這麼蹬鼻子上臉的奴才,不過是個下賤玩意,還妾身呢,還有點規矩嗎?月桂,給我掌嘴,教導教導這位姨娘什麼是規矩。”沈薇特意點了會武的月桂。
“是,公子。”月桂應着就走了出來,出手如電,田姨娘和何章銘都還沒反應過來,啪啪啪五六巴掌已經扇過去了。
田姨娘的臉頓時紅腫起來,她捂着臉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老爺。”她目中含淚嗚咽地望着何章銘,楚楚可憐。沈薇卻看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厲色,不由翹起了脣角。
何章銘又驚又怒,大聲喝道:“小四,你這是何意?也太不把我這個姑父放在眼裡了吧!”
沈薇冷冷地笑,“小四還想問姑父是何意呢?孃家侄子上門,至親的姑母和表妹沒露面,姑父弄個姨娘出來噁心誰?就這樣不懂規矩的貨色擱我們忠武侯府早就打殺了,偏姑父還當成個寶貝寵着護着。哦,小四知道了,姑父這是寵妾滅妻呢,御史大人知不知道?”
何章銘一聽提到御史,面上雖沒表露,心底卻是平地起了驚雷。他爲官多年,自然知道這麼寵妾滅妻若是被御史以內帷不休參上一本,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他本就被沈薇說得理虧,現在更是啞口無言了,吶吶地張了幾次嘴,才道:“她到底是姑父的妾,小四也該留些面子纔是。”
沈薇卻哼了一聲站起身,“話不投機半句多,姑父既沒有誠意招待小四,那小四就現行去看往姑母了。”擡腳就朝門外走去,她的暗衛早就打探清楚了,她姑母和表妹就住在何府最破最荒涼的那個院子裡。而且她這邊還有個熟悉何府地形的雲容呢,她已經悄悄地去姑母的院子了,估計現在姑母和表妹已經知道她來了吧。
何章銘大驚,他怎能讓沈薇現在就去沈雅的院子呢,那不是明擺着告訴人家他真的寵妾滅妻嗎?那院子可就是明晃晃的證據。
“小四,回來,回來,不急,不急,怎麼也得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怎麼着也得等他使人把那個破落院子佈置佈置吧。
沈薇根本就不理會他,她身邊跟着歐陽奈和桃花月桂,何府的奴才哪裡能攔得住她?
而此時,沈雅的院子里正雞飛狗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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