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時分,果然下起了大雨,一直下了整整兩天兩夜都還沒有半點停下的徵兆。
韓江雪並不着急,她知道明日一早雨便會停,而林家的事半天的功夫足矣。
這兩天韓敬聽從了她的安排,老老實實的留在家中矇頭睡覺誰也不見,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舉動。韓父見狀,心中反倒是踏實了不少,只當兒子總算是知難而退,而這會心情不好,關在屋子裡頭生悶氣不願見人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劉氏冒着雨特意去看韓敬,不過當然是給她吃個了大大的閉門羹還讓她絲毫沒有什麼可說之處,又特意帶着韓雅靜去找過韓江雪,也只是得了句不想再提此事,其他客套多餘的話都不願多提半處。
韓江雪倒是藉着韓雅靜這次的“失言”光明正大的開始疏遠劉氏母女。劉氏幾處都碰了一鼻子的灰,面上什麼都沒顯露,心中卻到底是氣惱的,連帶着又將韓雅靜給再次訓斥了一通,不知道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沒腦子的女兒出來。
第三天早上的時候,大雨終於停了下來,天也很快放晴。府中的下人都趕緊趁停雨了收拾院子,整整兩天兩夜的大雨當真破壞力不小。
韓敬那邊還是沒有半點的動靜,就連停了雨也不曾出屋門半步,而韓江雪亦沒有出門的打算,平平靜靜的打理着這兩天被大雨給摧殘得不成樣的小花園。
眼看着明日就是吳家與林家訂親的日子,韓風看這形勢更是鬆了口氣,心想着等明日一過,事成定局,日後兒子也應該死心不做他想了。
而劉氏倒也暫時沒再出手什麼,在她看來,韓敬絕對不可能真這般什麼都不做便認栽了,她只是暗中吩咐吳家那邊莫出什麼差子就成,到了明日不怕韓敬還能夠這般沉得住氣。
巳時之際,天已大晴,太陽高掛趕走了連日潮溼的清冷,天氣一下子回升了不少。京郊官道上一輛標有墨王府標記的馬車不快不慢的行駛着,車裡頭坐着的正是打算親自前去給恩師賀壽的墨王府世子墨宇。
墨宇已經及冠,大了墨離兩歲,不但生得相貌堂堂,而且滿富經綸,盡顯儒雅之姿。按照王府規定,只待他正式大婚之後便可以繼承已故墨王的王位,但這位“才貌”雙全的世子卻偏偏並不着急,到現在婚事都不曾提及過。
一連下了幾天的雨,墨宇本還以爲今年去不成,昨日都答應了墨離怕路不好走不去了的,但沒想到天公做美,正好今日便停了雨。
眼見着太陽也出來了,天氣不錯,所以墨宇自然臨時又動了心,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坐車出門了。過了前面轉變處的三裡坡,再走上一段路便可到恩師家,正好能夠趕在午時前到達。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墨宇收了些心思,侍從掀開車簾一看,卻發現竟是自個弟弟墨離騎馬追了過來。 wWW¸Tтkǎ n¸℃ O
“二弟,你怎麼來了?”墨宇不知道墨離追來做什麼,出門時他可是讓下人給墨離留了口信的。
“大哥,你不是不去了的嗎?”墨離也不知道怎麼會對韓江雪那天所說的話那般相信,所以早上聽人說大哥又改了主意還是出城了,一時間想都沒想便直接騎馬追來阻止。
墨宇見狀,笑着說道:“這天不是已經變好了嗎,沒什麼危險的。你放心便是,晚上天黑前我就回來了。”
“大哥還是別去了,改日再去便是,我瞧着前頭路不好走,咱們還是先回府吧。”墨離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總之想着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索性說了這麼一句後便直接下令讓車伕調頭,不讓馬車再繼續前進。
墨宇可是完全不明白自己弟弟這到底是怎麼了,趕忙讓車伕停下調頭,直問爲什麼不讓他去。前兩天也是,今日更是直接追了過來阻止不讓他去給恩師賀壽,墨宇當真不知道墨離這腦袋裡頭想的是些什麼。
墨離見狀,只得大概解釋了一句道:“大哥,這幾天連日暴雨,山上泥土被衝得鬆滑不已,前邊三裡坡的山體容易滑坡,實在是不安全。”
“怎麼會呢,你想太多了……”墨宇笑着說道,不過話還沒完全說完,卻突然聽到前方一陣巨響,坐在馬車內都覺得地動山搖了起來。
“怎麼回事?”臉上的笑瞬間凝固了起來,穩住片刻後,墨宇快速跳下了馬車,朝着前方轉彎處的三裡坡望去。
而墨離這會亦是震驚不已,控制住有些受驚的馬後,看着前方喃喃說道:“果然成真了!”
很快,有不少人驚恐不已的跑了回來,墨宇趕緊拉住一人問過才知道,前方果然滑坡了,一下子小半個山坡就這般毫無徵兆的傾落下來,不但將去路給堵死了,而且還埋了好幾個人在下頭,怕是活不成了。
這些人匆匆說完便趕着回去報信報官,而墨宇此刻卻是臉色蒼白,話都幾乎說不出來了。
好半天后,他這纔回過些神來,異常後怕的朝身旁的弟弟說道:“二弟,剛纔要不是你攔下我的話,我正好就到了那裡趕着被埋個正着了!大哥又欠你條命了!”
“我們是兄弟,沒什麼欠不欠的。更何況,我也是以前偶然聽人說起連日大雨會有些什麼不利的影響,因此這纔會特意多個心,倒是沒想到竟然真被她給說中了。”
墨離笑了笑,想起韓江雪時心中不免有些特別的悸動。
“二弟說的‘他’是誰?”墨宇聽墨離這般說,不由得問了一句。
“大哥日後會知道的,不過現在卻暫時不方便道出她的身份來。”墨離自然沒有將韓江雪透露出來,那個女子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這一點,倒是與他極像!
聽到墨離的話,墨宇也沒有再多問什麼,總之心中清楚不是什麼壞人就行。畢竟他這個二弟向來不簡單,完全不似外人眼中所知曉的平庸之輩。若不是因爲刻意的低調與掩飾,早早就應該名動京城了,所以二弟有些什麼不便說道的事情也是極爲正常的。
自打父王故去之後,墨王府表面上由爺爺一手撐着當這個家,不過實際上卻都是二弟在打理,也正因爲二弟的功勞,所以這幾年墨王府纔不至於敗落下去。
他一早便明白,日後墨王府會交到墨離的手中,但他沒有半點的不甘,相反還極爲支持,因爲如今的墨王府,唯在在墨離手中才能夠保得住,才能夠真正興盛下去。
外人都不知道墨王府這幾年的艱難,但墨宇卻是看得一清二楚,也更是明白二弟付出多少,深知二弟的不易。小小年紀暗中撐起整個墨王府,這樣沉重的擔子並沒有任何值得妒忌眼紅的。光憑二弟的這份心志與承擔,他便只有佩服的份,更別說這份膽識、魄力與能耐更是絕非常人可比。
如果換做是他來做這一切,只怕是連半年都撐不過來。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可以力挽狂瀾的人,也慚愧於做爲兄長卻只能夠讓二弟去肩負那麼大的重任。所以爲了墨王府的榮辱興衰,爲了減輕二弟身上的擔子,他只得暗自苦讀,希望能夠學有所用,日後可以更好的輔助二弟一併擔起那副重擔。
與兄長所想不同,墨離這會則在心中暗付,也不知道韓江雪明日到底如何解決林家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