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聞言冷笑,老宅此舉不難想到是何用意,這是老太太故意給她們臉色看呢,不是分得清楚嗎?既然如此,乾脆就更將她們當做外人了,此舉分明是在打她們的臉。
“娘,給我看看。”良辰伸手拿過帖子,掃了幾眼,笑道:“後個兒啊?這帖子送得倒是早,看不出老太太還是個心疼孫女的,莫不是還給出功夫容咱們提前預備了禮物不成?”
這倒是出乎良辰的意料,她探得的消息裡頭,老太太可稱不上是個慈祥的,不成想竟說是要她們過去一同聚聚,且言辭之中還隱晦地提及是要爲了二房的蕭行舟做壽,只因着蕭行舟年歲小,便只得自家人聚上一聚了。
“辰兒……”和婉郡主聞言嚇了一跳,忙出聲叫道。
雖其實她心裡怕是也與老宅的人不親近,這些年老宅的所爲早就叫她們寒了心,可到底這些都是放在心裡,還真就不曾這樣直白說出來過,是以聽得女兒此言,登時嚇了一跳。
良辰看着孃親忍不住向外頭瞧瞧,生怕被人聽見的模樣,頓時就笑了:“娘,怕什麼,咱們母女說話,即便還擔心隔牆有耳不成?”
良辰知道身爲兒媳,即便老太太做得過了,孃親也不得不忍着,尤其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只良辰也是知曉爹爹不在纔會說的,況且她的丫頭在外頭伺候着可不是吃白飯的,誰想近前來探聽也要看看自個兒有沒有那個本事。
“你這孩子,罷了,日後可莫要這樣。”和婉郡主想了想,卻也僅僅是這樣說了,實則她也曾忍不住在夫君面前抱怨過,當時只得夫君嘆了口氣。她便知道,夫君雖孝順,可未必不會如她一般心裡有怨的。
“知道了,娘,她們不來招惹我,我自不會跟她們一般見識的。娘,這帖子都下了,看來咱們後兒個是要走一趟了,我倒是想去看看了,什麼樣的地方能容下老太太姜氏許氏這麼些人?”良辰笑笑。也不叫孃親擔心,便是應了。
“辰兒,你就別去了吧……”哪曾想和婉郡主聽得女兒此言。頓時猶豫道。
原本她就想着,不若明兒個找個藉口,推說女兒身子不適,她自個兒去了就是了,左右她都能想到。去老宅必定不受人歡迎,要有什麼話她聽着就是了,不想女兒跟着去受氣。
可這會兒又聽得女兒這樣說話,她便是想起來女兒如今那不受欺侮的性子,倒是不怕去了會受氣了,可又怕會鬧得臉面上不好看。
“去。怎麼不去?娘你沒看着上頭只寫了咱們母女,六姐姐她們可都是不曾邀了的,這樣的情面。咱們沒道理不去不是?”良辰眨了眨眼,笑嘻嘻說道。
看來老宅是打定主意要找她們的不自在了,那走上一次又何妨,否則這次不去,說不得她們下次又會想出什麼招數來。倒不如就去看看她們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良辰可不會放着孃親自個兒去,就孃親這性子。她都能想到去了就是給人欺負去了,所以她是打定主意要跟去了。
見得孃親還是想要拒絕,良辰忙湊上前去抱住孃親的手臂,笑着說道:“娘,你放心就是了,這也就是她們正好下了個帖子,辰兒陪你走一趟不是應該的嗎,況且就算是後兒個不去,我也是要找了時候去一趟老宅找祖父的,左右去一次,權當做順路就是了。”
“找你祖父?”和婉郡主聽得此言,便是忘了先頭的話,詫異地看着女兒:“你找你祖父何事?莫不是沈家的事還有什麼變故,可那沈家不是都遞過話年後要正式跟你六姐提親了嗎?你爹爹那裡也都跟你祖父說過了的。”
“娘,不是這事,這事我早說了不管的,是有些旁的事要去找祖父,爹想必已經跟祖父打過招呼了,不過我還得再去一次。”看出娘有些緊張,良辰忙又寬慰道:“娘,你又想到哪裡去了?真是有些事要去找祖父,不過你也莫要擔憂,不過是師父有些事要去問祖父,託我傳個話罷了,娘你想,若是什麼爲難的事,我會說出來叫你擔憂嗎?”
良辰故意半真半假地道,臉上一片坦然,左右她去了老宅是要單獨跟祖父說話的,與其到時候叫孃親疑惑到底是什麼事,不如現在就明說了,這樣反倒是更爲省事了。
正是讓她算對了,她如此反倒叫和婉郡主沒法再說什麼了,如今她也算是知道自個兒女兒這性子了,分明就是個極有主意的,且不知怎的,家中夫君及兩個兒子,有什麼事偏生還都會跟這個女兒商量,倒是都不跟她說了。
只她也知道家裡人都是爲她好,怕她平白跟着擔憂,雖也想要知道究竟是何事,但她也極爲相信他們,所以也並不非得詢問。
而良辰這樣“坦誠”樣子,正正是叫她暫時放下心來,想了又想,這才無奈道:“也好,你病好後還不曾正式去見過你祖母,總也該去一次的,只你去了便早早去你祖父那裡,咱們早去早回,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的。”
再是維護女兒,可有時候這有些事卻是不得不做的,否則老宅若是再拿這個說事,她怕更是會爲難了女兒的,因而和婉郡主即使不願意,到底也還是妥協了。
良辰被逗笑了,看來在孃親眼裡,去老宅不亞於龍潭虎穴,老太太對孃親來說就是個能不見就不見的人了,當下便是笑道:“娘,你做什麼這樣說呢,放心吧,有女兒跟着一起去,保管叫她們日後知道收斂,這有些人啊,你若是不叫她們知道知道厲害,她們還真以爲就隨便她們折騰了,娘放心,女兒跟師父旁的沒學來,專門學來怎麼叫這樣人老師了。”
良辰一副得意樣子,到底是逗笑了和婉郡主,卻是隻當女兒是說笑了,並不曾放在心上,反而在心底裡告訴自個兒,要打起精神來,後兒個無論如何要護着女兒,有些話她可以受着,卻是怎麼都不想叫女兒受了委屈的。
良辰大約也看得出孃親的心思,只她也不說破,到了老宅見機行事就是了。
“你這孩子,娘說不過你,那後兒個你便跟娘一起去就是了。”聽得女兒說得頭頭是道,和婉郡主又向來拿女兒沒轍,只是對於女兒願意跟着,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嗯,娘放心就是了,既然下帖相邀,咱們回去老宅那就是客,這來者是客,她們總要禮遇的吧?”良辰笑,語氣很是輕鬆。
隨意瞥了瞥那帖子,想到剛剛被她趕走的姜氏和許氏,良辰笑,沒想到這麼快就捲土重來了,這些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跑來她們家軟硬兼施佔不到什麼便宜,想必是回去添油加醋在老太太面前說了她們不少“好話”,否則老太太那陰沉的性子也不會給下了這什麼帖子。
陪着孃親一同用了飯,又插科打諢地建議孃親預備了什麼給蕭行舟,良辰這才服侍孃親睡下。
午後的霞來院一片靜謐,木槿親自送了出來,隨後便是轉回頭伺候着郡主了。
良辰站在院門口,手裡拿着那張帖子,笑了笑,便是吩咐花錚道:“花錚,去把雲開叫回來,我有事吩咐她去做。”
“是,小姐。”花錚什麼都不問,點頭應了,轉身就走了。
“走吧,咱們回蘊閣,說起來老宅的堂姐們也好久沒見了,花鎔,你說四姐姐的賀禮我預備點兒什麼好呢?”見得花錚離去的身影,良辰嘴角牽起一個笑容,便是轉身朝着蘊閣而去,還不忘語氣輕快地問花鎔道。
有些事身邊的幾個丫頭自然也是能做的,良辰當然信得過她們,只是正是因着她們時常跟在自個兒身邊,反倒不如不常露臉的雲開幾個行事方便了,是以良辰纔會吩咐叫了雲開回來。
方纔與孃親說話的時候,花鎔幾個丫頭不曾在裡頭伺候着,因而聽得這話便是很是詫異:“四小姐的賀禮?”
“是啊,我四姐姐過壽呢,雖不得大辦,這禮總也是要送的。”良辰笑着道。
“老宅小姐們從前過壽還真就不曾邀過小姐,只奴婢想着,小姐年紀小,四小姐是姐姐,小姐也不必送什麼貴重東西,只送個情義就是了,不知奴婢說的對不對?”花鎔猶豫了一下,回想從前當真是沒有過這樣的先例,便是皺着眉頭道。
“是啊,禮物不在貴重,在情義,我還真得要送份好禮去呢。”良辰聞言笑笑。
這丫頭的話倒是說到了她的心裡去了,只是要送禮,可蕭行舟的禮還不足以叫她如此上心,她是得琢磨琢磨要送份什麼禮物給老太。
雖沈家的事算得是順利解決了,可老太太在沈家一事上頭的態度叫她很是不高興,她自沒期待老太太會念着什麼祖孫情深的,可一門心思要把她往火坑裡送,這可就不是她能接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