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美男兮,相伴遊湖

翌日一早,北宮馥早早起身,如雪幫她梳妝打扮好以後,便去了百花宮給安皇貴妃把平安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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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皇貴妃的身子已經調理得比以前好多了,不過北宮馥這段時間倒是很樂意去百花宮多走動走動。

雖然看不到北宮芍的情況,不過看看長平公主給她越做越大的衣服就已經很令人開心了。

前幾日她還看到長平公主給北宮芍的房內送了一塊鏡子去,北宮馥遠遠看了一眼,只見那鏡子將搬着它的宮女身形壓得骨瘦如柴的模樣,就知道一切都有貓膩。

已經過去十幾天了,長平公主又問了她要了一次藥,她也盡了責任,再三叮囑提醒了,其他的事情,已經不在她的控制範圍內了。

出了百花宮,果然看到壽王的馬車就停在宮門口,不知道是生怕她看不見呢,還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壽王要約人遊湖似的。

那馬車一丁點都不低調,跟壽王這個性格低調的人半點都不搭邊,奢華張揚,連車廂都比別家的要大了一圈,已經到了皇子專用馬車的極致大小了。

再大一些,恐怕就要被人以僭越謀反罪論處了吧?

北宮馥有些無奈,剛走了幾步,就看到如雪從馬車邊上衝了過來:“小姐,你可出來了。”

北宮馥有些訝然:“如雪,你怎麼來了?”

“壽王殿下說,小姐出行,怎麼可以沒有丫鬟服侍,再說了,孤男寡女,也怕對小姐的清譽有損,所以他就帶了妙君姐姐,又去侯府接了我來。”

北宮馥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沒想到壽王考慮事情竟然如此周全。

他越她遊湖,當真是坦蕩蕩,沒有一點非分之想?

“慧敏郡主,我家殿下在車裡等你。”妙君也走了過來,給她行禮。

北宮馥點點頭,卻見車簾子被撩了開來,一位錦袍公子從車內緩緩走了下來。

他優雅的動作,配合着那與生俱來的貴氣,還有他平易近人的笑容,一切融爲一體,頗爲流暢得體,實在令人不讚嘆都不行。

“郡主請上車。”他對着她露出一個微笑,脣色微深,牙齒潔白而整齊。

北宮馥淺笑,緩緩行禮:“臣女參見壽王殿下。”

壽王擡眸看去,見眼前的女子一身寶藍色繡着白梅的緞裳,十分耀眼,配合着裡面素白色的長錦衣,和外面的藍白色緞裳配合得十分貼切。

頭上,正中央正是昨日他送的蝴蝶寶簪,在高聳的髮髻正中,顯得格外清麗脫俗。

只是,那用十六顆南海珍珠做成的蝴蝶中央,竟然多了幾粒彷彿裝飾用的珍珠。

有粉色的,又藍色,好像蝴蝶翅膀上的花紋,多了幾分色彩,便多了幾分生氣。

只是……

粉色藍色的珍珠?

壽王愣了一下:“馥兒,這粉藍二色的珍珠,我也只是聽說過,可從未見過,聽說一粒就價值連城,你這……”

“殿下不用懷疑,這幾粒珍珠都是真的。”北宮馥不以爲意地淺笑,“不過就是在紫霞山上,師父送給臣女的小玩意兒罷了。”

一粒直徑五六分大小的粉色或藍色珍珠已經價值不菲,這細數之下,竟有六七顆之多,她竟然說是小玩意兒?

北宮馥微笑擡手:“師父喜歡送珍珠給臣女,臣女並不知道價值。”

她的手上,赫然有一枚戒指,戒指上面鑲着一粒直徑超過十分【15-16cm】的黑珍珠。

“這黑珍珠……”壽王睜大眼睛。

北宮馥笑道:“殿下喜歡的話,臣女下次如果還能遇到師父,讓師父給殿下帶一枚過來吧。”

她今天就是來炫富來了,一來她要讓壽王知道她是個財力雄厚的合作伙伴,二來,便是讓他斷了以財大勢大爲理由追求她的念頭。

這些東西,都無法打動她的內心。

她觀察過了,壽王雖然行事低調,似是對皇位沒有覬覦之心,但事實上,他是個很驕傲的人。

他不會強人所難,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知難而退。

壽王顯然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看來紫霞山不止藏龍臥虎,還富可敵國。”

北宮馥淺笑:“這個,臣女就不太清楚了。”

她一副懵懂的模樣,彷彿真的天真得不知外面的物價。

壽王失笑了,一個能跟皇子談條件合作的女子,做這些事情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呢?

“走吧,遊船已經在護城河上等着了。”他向她伸出手,意圖扶她上馬車。

北宮馥卻彷彿沒看到一般,只是拉着如雪的手,借了一下力,輕輕巧巧就已經到了馬車之上。

壽王苦笑一聲,只能緊隨其上。

主僕兩對,加車伕,一共五人,很快就到了京郊,果然看到一艘兩層的遊船正在河岸邊停着。

只見那遊船雕樑畫棟,船身在陽光下閃着金光,好似皇宮內琉璃瓦的顏色。

船頭和頂上都雕刻着螭龍的頭,象徵着屬於皇子的尊貴特權。

“郡主請吧。”壽王直直船頭。

北宮馥點點頭,跟着他走進船艙內。

艙內很高,進去以後,竟然一點都不需要彎腰低頭,走動也十分方便。

艙內有桌椅,桌上的各種擺設都是直接固定在上面不可移動的,而碗筷則是放在盒內,也不會掉出來。

船很大,所以顯得格外平穩,一點都沒有在河上泛舟的顛簸感覺。

北宮馥心中微微吃驚,原來眼前這個在大潤最不得*的皇子,竟然有這樣驚人的財富。

他想低調便低調,他想張揚便張揚,奢侈豪華只在太子之上,絕不在之下。

看他的模樣,從來不曾擔心皇上或者其他皇子會爲難他。

爲什麼?

即使是太子,也不敢活得如此囂張。

“這裡的擺設,不知郡主喜歡嗎?”壽王站在她身後,淺笑中卻是帶着自信的。

北宮馥忍不住笑:“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精緻而昂貴,我想應該很少有人會不喜歡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天下第一工匠的手筆。”

“慧敏郡主果然好眼光。”壽王走到她身邊,“這裡每一件東西,包括你頭上的寶簪,也都是他的手筆。”

北宮馥點頭,難怪他剛纔雖然驚訝,卻並沒有打退堂鼓。

聽說第一工匠呂見通,早已不做任何物件了,不知道爲什麼,壽王竟然可以請他出山。

她看得出來,這船應該是新的,剛剛完工沒多久。

北宮馥壓下心頭的驚訝,努力維持臉上的笑意:“壽王殿下真是好大的面子。”

壽王笑笑:“郡主請坐!”

北宮馥指指上首的位置:“殿下請坐。”

妙君拿了一壺酒走了進來:“殿下,郡主,是喝酒嗎?”

北宮馥聞到一股香味:“好香。”

“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美酒,味甜色美,聽說還有養顏護膚的功效。”

北宮馥忍不住莞爾:“臣女可以喝一點點,不過殿下身上的痘痕還沒有完全消除,還是不喝爲妙。”

“郡主真是個盡責的大夫,只可惜,這世上如你這樣的好大夫不多見了。”

“殿下謬讚了,這本來就是臣女的職責所在。”北宮馥坐到下首的位置。

壽王對妙君使個顏色,妙君點點頭,將船上兩邊的窗簾子拉開,竟然可以很輕易看到船兩邊的風光。

“這窗子是特別設計的,外面看不清楚裡面的情景,裡面卻可以將外面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

北宮馥忍不住讚賞:“果然是呂見通的作品,一出手便不同凡響。”

“這樣對郡主的名譽無損,避免了拋頭露面,又能觀賞風景。”

“殿下當真是想得十分周到。”

“如果郡主喜歡,便可以常常出來,走動走動,領略一下這湖光山色。”

北宮馥愣了一下,隨即搖頭:“豈敢時時叨擾壽王殿下。”

“本王並不介意。”壽王脫口而出。

北宮馥遲疑了一下,卻還是忍不住提醒道:“壽王妃身懷六甲,殿下應該多多在她身邊陪伴,這個時候的女人,最需要夫婿的關心。”

壽王的臉色忽然變得不太好看,沉默良久以後,才緩緩擡頭:“郡主金玉良言,我記下了,不過壽王妃的性子,想必郡主也十分清楚,如今我們兩個……”

他欲言又止,北宮馥心中暗歎一聲,有些事情,隔閡若是種下了,就很難再信任對方。

朋友如是,夫妻之間更是如此!

“母愛是女人的天性,壽王妃想爲殿下留下血脈,原也沒有錯。”想了想,北宮馥還是嘆了一聲,勸了一句。

壽王卻是搖搖頭:“不要聊她了,不如聊聊這湖光山色。”

北宮馥嘆息一聲:“山水再美,若沒有跟對的人一起欣賞,也會索然無味。”

“如此說來,本王不是郡主心中那位對的人?”

北宮馥淺笑:“臣女的意思是,壽王心中,王妃才應該是那位對的人。”

“那郡主心中那位對的人,應該是何等模樣?”

北宮馥看着窗外景色:“我喜歡的,也許應該是翻手反排命格,覆手復立乾坤之人……”

那是她曾經的以爲,事實上,她曾經也得到了,才知道,那權力的高處,是屬於蕭殺的冰冷。

而現在,她若是非要再選一個人和她共度一生的話,她希望那個人是溫暖的。

她的心已經太過冰冷,如果有個人,能將她的心捂暖,不管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只消能一直安靜陪伴在她身邊,讓她汲取他身上的溫暖,便已經知足。

“郡主,郡主……”壽王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終於將她的神智喚回。

“殿下,臣女有些累了,想先回府。”

壽王點頭:“來日方長,就讓船家靠岸吧。”

“是,奴婢這就去傳令。”妙君走了出去。

壽王又對北宮馥笑道:“都道郡主心高氣傲,今日聽得郡主說,果真如此,你放心,我不會讓郡主失望的,等他日本王符合了郡主的條件,郡主可能傾心於本王?”

北宮馥怔忪,她沒想到壽王竟然提出這樣直接的問題。

“郡主不說,那本王就當郡主答應了!”不容她再多說,壽王拉起她的手,“還請郡主記得今日之約。”

……

“殿下……”

“不用說了,既然累了,等船靠岸之後,你就坐壽王府的馬車回去吧。”

他說着,已經轉身離去,留下北宮馥站在船艙門口,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這位壽王殿下,原來並不如表面上那般溫潤,事實上原來霸道得很啊。

還是師父好啊,表裡如一地溫柔如水……

想到這裡,她的嘴角勾起的笑意,從來沒這般想念過師父呢。

上了岸,北宮馥坐了壽王府的馬車回了侯府,剛下過偷偷溜出去看師父,卻聽如雪道:“二小姐,二公子有事找你。”

北宮馥愣了一下,自從蔡姨娘被責罰以後,北宮成請了幾日假在家陪伴娘親,只是不知道他來找自己,究竟所爲何事。

他定然恨她入骨,不是打算跟她決鬥的吧?

北宮馥笑着搖頭,甩掉這個荒唐的念頭,這才整了整衣裝出了前廳。

“二哥找馥兒什麼事?”她笑容可掬,禮節周到。

先禮後兵,很有必要。

“馥兒,我們和解吧。”北宮成千年難得一見的低姿態。

“二哥的話什麼意思,馥兒不明白。”北宮馥當真是有些被嚇到了。

“我仔細想過了,紅葉的事情,確實我娘也有錯,雖然你害她皮開肉綻,但也是她應有此報,再說了,我也想清楚了,從你回府開始,跟你斗的人都沒什麼好結果,我想,跟你做朋友總比你跟你當敵人強。”

北宮馥想了想:“我有什麼好處?”

“你想除掉的人,如果有我幫忙,一定事半功倍。”

“你有什麼好處?”

“馥兒這麼聰明,我若有馥兒幫忙,在府中做起事情來,豈不是更加得心應手?”

“好像很公平。”

“連馥兒都覺得公平是嗎?”北宮成大喜,“這樣吧,明日在醉仙樓,我擺了酒,我們兄妹二人離開北宮家喝一杯,就當和頭酒,如何?”

“二哥不用搞得如此隆重吧?”

“要的,既然決定了合作,怎麼可以怠慢了馥兒妹妹?”北宮成忙笑道,“再說太夫人讓我幫着給四妹置辦點嫁妝呢,你知道,姑娘家的東西,我哪裡懂得,還要請馥兒妹妹幫襯着點。”

北宮馥猶豫了一下,點點頭:“既然二哥盛意拳拳,那明日醉仙樓,馥兒一定會到的。”

“跟我一道出門就是了,我們坐一輛馬車同行。”

北宮馥一臉不疑有他:“就由二哥安排吧。”

“時候不早,馥兒妹妹用了晚膳早些休息吧。”北宮成一臉關懷備至的模樣。

“多謝二哥。”

北宮成告辭離去了,如雪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二公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小姐,你可千萬別相信他。跟他去喝酒,說不定被他灌醉了丟出去賣了。”

北宮馥大笑:“連你都能想到的事情,你家小姐難道想不到嗎?”

“那小姐爲什麼答應?”

“既然想到了,就不怕他耍什麼花樣,這次不答應,他一定會想出其他花樣來讓我上當,想必一次比一次周密,我不如答應了他第一件事,豈不是方便?”

如雪有些擔憂:“要不要去報告大夫人知道,可別讓二公子欺負了小姐。”

“你家小姐,就這麼容易讓人欺負去嗎?”北宮馥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看着門,我找師父吃飯去。”

如雪嘟嘴:“又是我。”

“不是你,難道是我?”北宮馥笑,“這幾天我在練分.身術了,過些日子,就可以化符成人,躺在被窩之中,不怕有人進來了。”

如雪忙道:“小姐可快點練好吧,每次我都提醒吊膽的。”

“行了,我的好如雪,知道你最盡責了。”北宮馥笑着已經跳窗而出,前往月恨水的別院去了。

月恨水此刻站在書案之前用硃砂畫着符咒,見到她進門,不由愣了一下:“你今日不是要跟壽王殿下去遊湖嗎?”

北宮馥深吸了一口氣:“我怎麼好像聞到了一股酸味?”

月恨水莫名其妙地舉起袖子聞了一下:“哪裡由酸味,這衣服都是乾淨的,我也沒有吃醋。”

“師父,你哪有說自己沒有吃醋的?”北宮馥笑得很沒形象。

“你這個不尊師重道的臭丫頭,連師父你也玩!”月恨水手中的硃砂筆從他手中飛了過來,不偏不倚砸在她的額頭中央。

“哎喲,師父,痛……”北宮馥捂着額頭

月恨水瞪她一眼,沒好氣地道:“懸浮術撤銷之前,我能很好地控制力道,只是輕輕碰了你一下,你就別裝了。”

北宮馥這才放下手:“我什麼時候能躲開師父的玄術就好了,到時候,我一定要在師父的臉上畫一張符。”

“你這臭丫頭!”月恨水瞪她一眼,“問你正經的,到現在都沒回答我。”

北宮馥這才笑道:“遊湖那麼悶,自然是找個藉口早點回來陪師父吃飯了,徒兒心中一向只有師父的。”

月恨水愣了一下:“……跟壽王遊湖,很悶嗎?”

“哪裡的風景都不可能有紫霞山上好,何必坐在小小的船艙裡看,和師父站在船頭看才暢快肆意嘛。”

月恨水的笑意是從心裡浮到了臉上:“馥兒喜歡跟師父遊湖嗎?”

“喜歡啊,以前師父帶我下山,都跟我站在船頭看風景,那是馥兒這輩子最快活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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