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世的不同,好似所有事情都已經在無聲無息當中悄然發生了變化。
可是,這種變化卻令她根本無法掌控;因爲本就不在她的認知之內。
爲什麼會這樣呢?
爲什麼會這樣?
沒有人來告訴她,沒有人來替她解答。
此刻的她,好迷惘,好無措。
她不知道下一步要該如何前行了,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在做什麼了。
“公主,公主?”一路上,於清華都是處在魂不守舍的狀態之中,到了武國公府,冬兒接連叫了她好幾聲,都不見她有反應。
冬兒正一頭霧水呢,怎的她家公主去了一趟集賢居,回來又好似多了許多心事一樣,真是令人猜不透。
“公主,公主?我們到了。”冬兒說這話,不由的伸手輕輕地推了推於清華兩下。
這回於清華才總算是回過神來。
面露尷尬的看着冬兒,開口問道:“怎麼了?”
冬兒扁扁嘴:“都不知道公主您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呢,從集賢居里一出來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這都到了府了,您還沒有察覺,冬兒喚了您這麼多聲,您也都沒聽見。哼,看您這樣子,冬兒真是快要被氣死了。”
聽了冬兒的話,於清華不自覺的皺皺眉頭,她到底是怎麼了,總是這樣,若是再按如此的趨勢繼續發展下去,說不定某一天,她就真的成白癡了吧。
自嘲的一笑:她於清華何時淪落到這個份上了?及時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她到底在迷茫些什麼?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呵呵,真的是,越來越不像她了。
有的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些什麼了。
於清華,你真是要瘋了。
她對自己這樣說。
還記得最初的惦念是什麼嗎?
前世,她是以那樣的姿態含恨而終,今生再次迴轉,她終於領悟到了一切,她要復仇,她要改變所有,她要讓曾經對不起他的人都得到相應的懲罰,她要阻止一切令她後悔不已的事情的發生,她要拋棄那個懦弱的自己,卑微的自己,她想要一個全新的於清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想給自己想保護的人一個安全的環境。
她想了好多,想了所有在前生她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因爲她熟知歷史,因爲她知道這一步過後,下一步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
她原是帶着這樣的自信再次回來到這個世上的。
原本,所有的事情都該照着她所想去發展的,原本,所有的事情她都該瞭若指掌的。
本該是這樣的,可是,上天卻又再一次捉弄了她。
母妃死了,過程變了,之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與前生不同了。
蘇畫瓷突然介入到她的生活之中,顧楓晚一個沒有可循蹤跡的帶發和尚卻也莫名其妙的總是與她聯繫在一起。
她與肖欽最終還是要分開。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她,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變了。變得不再爲她所熟識,變得令她猜不透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樣的情形,變得令她捉摸不透,變得讓它措手不及。
這一切,好似都是老天爺在插手玩弄她一樣,給了她一個重生,卻又不給她知曉未來的能力;這樣的她,不是還跟以前一樣嗎?
那麼,她現在存在於這裡到底算什麼?
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無法改變,她究竟在做什麼?
是被迷惑了嗎?是被眼前的未知給嚇住了嗎?
這樣的她,還是最初的那個她嗎?她,還能做回當初的那個高貴不可一世的帝女嗎?
她爲什麼要在這裡糾結這些?她爲什麼要爲那些瑣事煩惱?她爲什麼會變得這麼猶豫不決?她究竟是在害怕些什麼?
於清華突然地認識到,現在的她,就快要變的不是她了。
光是想想就很恐怖,若是照此下去,她究竟會變成何樣?最終又會是什麼下場?
這就是她想要得到的後果嗎?這就是她想看到的情形嗎?
若真的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她情願沒有重生過。
她不要如此,她不要這樣。
她是於清華,是高貴的帝女於清華,是父皇的嫡長女於清華,是大商的長公主與清華,是哪個最驕傲,最不可一世的於清華。
沒人可以阻擋她前行的腳步,沒人能夠改變她的初衷。
不管是誰,不管他是蘇畫瓷還是顧楓晚,是肖欽還是吳玥;不管是誰都不可以,都不可以讓她的心有絲毫的動搖。
看來,她的內心已經閒置得夠久的了,真是該死啊,她要早早提起精神了,不能再像這些天的樣子了,那種狀態,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
對,她是於清華,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能被人動搖的人,她要認清這個事實,屬於她的內心最堅持的地方。
想清楚一切,於清華忽而笑了起來,一瞬間,就將自己腦海中的那些畫面都拋開來,蘇畫瓷的,肖欽的,顧楓晚的,還有吳玥的……
現在,這些人,都從她的心中消失了。
終於輕鬆了,於清華對冬兒淡然一笑,只道:“我們進去吧。”說罷,也不再管冬兒如何的詫異,直接就擡腳進了武國公府的大門。
想清楚一切,已經下定好決心的於清華一夜好眠,次日早早的便醒來了,精神頭很是飽滿。
於清華坐在梳妝檯前,任憑冬兒一雙巧手在她的發上忙活着。
對着銅鏡,於清華看到那裡面的自己,膚如凝脂,面若桃花,真是一個好皮相啊!
於清華慢慢伸出手來在自己的面上輕輕撫弄着,她動,鏡中的人也在跟着動,可是於清華卻忽然迷茫起來了,這個她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她?這個鏡中人,真的就是她嗎?那麼,她又是誰?她來到這個世間,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了做什麼呢?心底不住涌出的感慨令於清華疑惑不已,她覺得,此刻的她好似已經分不出現實和虛幻了。
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終於別開臉去,不再看那銅鏡,可是心中的那股抑鬱卻再也甩不開了。
一刻鐘後,於清華梳洗完畢,這才踏着步子,帶着冬兒往蘇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這些日子,她每日都要早起去給蘇老夫人請安,現在已然成了習慣。
待走到長廊轉彎處時,她卻再次看到了一襲白衣,那一刻,目光又不受控制的望向了那處。
顧楓晚一襲長髮被束了起來,他手指一串念珠,低眉順耳,面容很是淡然的站在那處,目光清澈如水的注視着她,似是在等着她路過一樣。
於清華面上僅僅只是閃過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她就恢復如常,然後她換上一臉溫婉大方的笑容,平靜地開口道:“無塵師傅怎麼起的如此早。”
“等你。”淡淡
的語氣,有別於那日晚上的妖嬈,卻令於清華的心跳咯噔一下漏掉了半拍。
她裝作不以爲意的說道:“哦?無塵師傅等本宮做什麼?”
她的目光好似不經意的掃過他一眼,卻見他嘴角輕輕一個上揚,開口:“辭行。”
辭行?
於清華下意識的皺皺眉,他說辭行,難道是要走了嗎?
好似是知道於清華在想些什麼,顧楓晚的笑容漸漸散開,她聽到他好聽的嗓音這樣說道:“既然已然見過公主,那貧僧也就不再多留了,告辭。”
說話間,顧楓晚手指輕微轉動着念珠,然後轉身,長長的青絲被晨風吹帶起來,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的身影就已然消失在眼眸深處。
真的走了?
心中竟然用現出一絲失落來,於清華苦笑,看來,她還要再多發些時間與他徹底斷絕聯繫。
“冬兒,走吧。”
於清華收回目光,不再看向顧楓晚離開的那處,而是帶着微笑,往她的外祖母的住處走去。
在武國公府住了大半個月,離於清華及笄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到了,她自然是不能再在這裡住下去了。
雖然蘇老夫人十分的捨不得她,知道她要回宮的時候眼淚都流了出來,可她還是得回去。
將行李一切都收拾徹底之後,在武國公府全府相送的場面下,於清華居然也心生出了一種不捨的感覺出來。
於清華回頭,將目光向武國公府的一行衆人一一看了過去。
爲首的是蘇老夫人,她此刻正雙眼盈滿淚水的看着自己,於清華伸出雙手去握住蘇老夫人的手,柔聲說道:“外祖母,清華要回去了,無論如何,都請你要保住身體,有時間,清華會再回來看您的。”
說話間,蘇老夫人的面上又是一陣動容,她道:“你就放心回去吧,我老婆子一個人也孤零零慣了,這些時日你陪着我也夠多的了,只是你這突然一走,我還有些捨不得罷了,無事的,你不用擔心我老婆子,只要過些時日,就會好了。”
話雖如此說,可是於清華卻能看出她的強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於清華將目光看向外祖父,蘇老侯爺此刻雖然並未表現的如蘇老夫人這般淚流滿面,可是,卻不難看出他也是在強裝着,恰似像他這樣外表剛強的人,實則內心是最爲薄弱的。
於清華對着蘇老侯爺行了一禮,才道:“清華要走了,還請您老人家多多保重身體,切莫再多飲酒了,飲酒傷身的。”
蘇老侯爺硬是擠出一絲微笑,開口道:“你且放心回去吧,不用掛念着我,我這把老骨頭硬朗着呢。”
於清華見他這般說法,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得陪他笑笑。
這時,早在一旁站了多時的大舅舅蘇羽恆和小舅舅蘇羽痕都笑着走上前來,大舅舅蘇羽恆還是那般溫和的樣子,他看了於清華許久,才溫和道:“華兒已經大了,都不用舅舅再惦念了,此番一回去,就要成爲大姑娘了,只可惜大舅舅人忙事多,恐怕無法親眼看着你行冠禮了。”
說罷就是獨自喟嘆:“想當初,你母后像你這般大的時候,也是我看着她行的冠禮呢,這才一轉眼的功夫,你都長得這般大了,真是,哎。”
在蘇羽恆的感慨中,於清華也微露出一絲悲切來,想來,她的大舅舅一定又是因爲看到她而不由自主的想到她的母后蘇錦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