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門前有很多聞訊而來的百姓,也有不少看笑話的世家子弟,就連原本應該在牀上臥榻修養的玉芷芊都披了件披風,在丫鬟的攙扶下來到大門口看玉辭心的笑話。
周圍細細碎碎的嘲笑聲傳進了玉辭心的耳朵,她被紅蓋頭遮蓋下的臉上掛着若有若無的輕嘲,端坐在舒軟的花轎中,手捧着蘋果,文靜而不發一言。
“起轎!”喜婆尖細的一聲大喊,花轎被八個壯漢輕輕擡起,平穩的前行。
嗩吶聲在轎子挪動的那一刻吹響了,聲音歡快愉悅,蓋住了四周細碎的談論聲。
上官燁自從被封爲九千歲之後,皇上特地給他準備了一所宅院,雖及不上王府那般大,但宅院裡面的風景飾物完全不輸王府。
而且最近這段時間,因爲賜婚的關係,宇文厲又派人將上官燁的府邸好生裝飾維修了一番,比之之前好了幾倍。
不過因爲地勢比較偏遠,而且上官燁又深得宇文厲的器重,他便少有去那裡,若不是因爲成親,他想這個宅院可能都熱鬧不起來吧。
一個時辰後,玉辭心的花轎落在了這座裝飾華麗的宅院門前,一身紅色新郎裝的上官燁拾階而下,緩步到花轎前。
他面上一如既往地冷淡,哪怕是在如此喜慶的日子裡,也融化不了他眉梢間的冰寒。
“請九千歲踢轎門。”一旁的喜婆被上官燁周身的冷冽嚇的心肝兒直顫,她還從來沒有遇見一個新郎在大婚的日子裡這般凍人的,硬着膽子堆着笑,喜婆提醒上官燁迎娶的步驟。
上官燁掃了她一眼,然後依着她說的踹了一腳轎簾子,在喜婆的指引下將玉辭心迎了出來。
紅綢相連,玉辭心被牽着跨過了火盆,穿過迴廊水榭,越是往前,周圍嘈雜的聲音就離的越遠。
幾分鐘後,玉辭心在紅綢那端的上官燁的帶領下,抵達了正廳。
正廳裡沒有客人,只有兩塊蓋着紅布的牌位立在高堂的位置,還供奉着香火。
喜婆剛一進來看到這場面也是心下一陣怪異,但是她當了這麼多年的喜婆,別的沒有,就隨機應變的本領比較高。
她裝作沒看見似的用尖細的聲音高喊:“一拜天地!”
在喜婆的指引下,上官燁領着玉辭心,對着正廳外的天空俯身一拜。
“二拜高堂!”
兩人轉身,對着主位上的兩尊牌位同樣俯身一拜。只是拜下去的時候,上官燁握着紅綢的手不由得握緊,手背上的青筋浮現,一會兒之後又隱了下去。
“夫妻對拜!”
最後,玉辭心和上官燁面對面站着,以紅籌爲引,相互對拜。之後在喜婆喊了聲“送入洞房”後,玉辭心在紫芽的攙扶下,跟在上官燁身後去了新房。
月上柳梢時,外間熱鬧的宴席已經散去,上官燁攜着一身酒氣回來了,他搖搖晃晃的走向端坐在牀邊的玉辭心,將她的紅蓋頭用秤桿挑起。
因爲等候的太久,加之頭頂上的飾品帶的太多,玉辭心沒能撐住直接坐着就睡着了,突如其來的光亮將她驚醒,她看着眼前眉目冷峻卻妖孽般的容顏,微微一怔,然後纔想起這是她和他的新婚之夜。
玉辭心長得很美上官燁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是在掀開蓋頭的那一刻,他還是被驚豔了,精緻的新娘妝將她原本就美豔的面容修飾的更加吸引人,他心裡忽然蹦出了一種情緒,還好這樣的玉辭心只有他一個人瞧見。
或許是酒意迷濛,上官燁的手掌開始不自覺的伸向她的臉,卻在即將觸碰之際被一聲“九千歲”定住了。他將半空中的手放下,垂着的眸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兒他閉眼深吸了口氣,起身走到桌旁,倒了兩杯酒回來,將其中一杯遞給了玉辭心。
喝下交杯酒,玉辭心擡頭直視着那個妖孽的人,張了張嘴,只道了句“謝謝”。
看着上官燁疑惑的眼神,她補充道:“謝謝你那天送來的禮物。”
“爲什麼沒毀掉?”因爲喝了酒的緣故,上官燁的聲音有些低沉,但依舊是那麼好聽。
玉辭心知道上官燁在問自己爲什麼沒有像以前那樣將他送的禮物都扔了毀了,她只是略帶歉意的說了四個字因爲喜歡。
上官燁仔細的看着玉辭心好久,直到他有些倦意了才收回視線,然後邁着步子離開,臨走時還回頭對她說了句:時間不早了,睡吧。
錯愕的看着上官燁就這樣離開後,玉辭心疲倦的身體抵不住睏意來襲,直接和衣倒在牀上睡着了。
次日醒來,紫芽端着托盤過來伺候玉辭心梳洗,替她換下了昨日的喜服,換了一身乾淨清爽的薄衫,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才安排人送上早膳。
用過了早膳,玉辭心隨意的在宅子裡轉了轉,熟悉熟悉新環境。轉完了下來,她發現這裡除了她和紫芽,竟然一個婢女都沒有,有的全是小太監和侍衛。
想來也對,上官燁一個大內總管,他要婢女做什麼,還不如一個太監和侍衛好使呢!
自新婚過後,玉辭心連着三天都沒有再見過上官燁一面,好像他憑空消失了一樣,但是仔細一想,他深得皇上的器重,自然是要長伴君側的,這個宅院回不回並不重要。
再說了,她和他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樣不見面的生活反倒是最好的。
原本今天是她婚後的第三天,按照習俗,她應該回門一趟。但是玉辭心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回了,那個王府裡除了孃親,已經沒有令她掛念的人了。
但是若是不回門,那她應該做些什麼呢?
一番思量之下,玉辭心帶着紫芽出了門,在路過一家成衣店之後,她支紫芽去店裡買了兩套男裝換上,再把頭髮紮成了男子的髮髻,眉毛也用了不知道從哪兒買來的眉筆加粗,然後搖身一變,成了個俊俏的公子。
“郡主,咱們打扮成這個樣子是要做什麼?”紫芽有些疑惑,不過她看着如今男裝的玉辭心,忽然有種眼冒紅心的感覺。
哎,郡主女裝絕色也就罷了,連穿起男裝來都如此的勾魂,真是還要不要人活了?
“就你那麼話多,好好跟着便是了。”玉辭心用摺扇敲了敲同樣是一身男裝的紫芽,想了想她剛剛對自己的稱呼,糾正道:“還有啊,你家郡主目前穿的是男裝,男裝你懂不懂?等下就別叫我郡主了,直接叫公子,可明白?”
“郡......公子,奴婢明白了。”紫芽捂着被拍疼的額頭點了點頭。
“明白什麼啊你?別忘了,你現在也是一身男裝,自稱的時候別一口一個奴婢的叫。”玉辭心瞪了紫芽一眼,有些無奈的道。
“奴婢,哦不,奴才遵命。”哎呀,郡主的眼神好可怕,嚇的紫芽的心都撲通撲通直跳,連忙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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