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珩一心要趕秦落衣走。此刻,他沉默地撇過腦袋,乾脆閉上眼睛,裝睡。
忽然,腦袋一痛,目光被迫對上秦落衣一雙咄咄逼人的黑眸。緊接着,在楚玉珩瞪大的雙眸下,對方發狠地朝着他的脣瓣狠狠地啃了一口。
烏黑的秀髮如雲錦般散落在楚玉珩的臉上,秦落衣帶着怨恨,輕輕地啃.咬着,伴隨而來的是一股令楚玉珩酥.麻的觸感,他瞪大了眼睛,頭腦一陣發昏。
“有毒!”楚玉珩脣裡全是剛剛吐出的黑血和難喝的藥味,他回過神來,驚慌地推開秦落衣,慌亂地端着一杯白水,顫着手說:“快清清口。”
看着身體虛弱,連擡個手,握個杯子都吃力的楚玉珩,秦落衣冷冷輕笑:“你會強吻,我就不會強吻了嗎!再不老實交代,我咬死你!”說着,竟擡着楚玉珩的下巴又要強吻。
楚玉珩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女子,不知是氣還是怒的,臉頰的兩朵紅暈始終沒有消散。而他身受重傷,竟完全推不開秦落衣的蠻力,被秦落衣一爪子鉗制住了右手,另一爪子扣住了左手,整個身子直接被按在了牀上。
而秦落衣的雙腿分在他身體的兩側,整個身子微微向前傾着。
她靠得楚玉珩極近,幾乎將額頭貼在了他的臉上,重傷未愈的臉龐透着蒼白的凝重,卻有着說不出的認真和固執。
清甜的女子體香伴隨着一股淡淡藥香味撲面而來,而秦落衣火熱的呼吸聲更是近在咫尺,一下一下撩撥着他蠢蠢欲動的心絃。楚玉珩的心顫抖着,原本想反抗的身子瞬間軟在了牀上,心神偷偷地盪漾着。
原本只是輕輕一抓,誰知手指落在他皓白的手腕上時,秦落衣的眉頭越來越緊,下意識仔細摸了摸楚玉珩的脈搏。
這一摸,她整顆心揪了起來。
蠱毒發作的脈搏和往日的脈搏不同,而近日楚玉珩的脈搏比之前兩種更是孱弱,斷斷續續仿若沒有,正顯心衰垂危之兆。
爲了證實自己的猜測,秦落衣連忙撩起楚玉珩的衣袍,朝着他心口處摸去,便見上面插了五根銀針。而這銀針附近一寸之處,皮膚明顯更爲青白,有着昨日殘餘的針孔。
秦落衣輕輕一摸,便知其年代已久,而其針曾埋入體內數年,是爲了封印蠱蟲的行動。
爲了給“百里辰”解蠱,秦落衣曾研究了幾本醫術。蠱蟲在頭兩年最容易破解,隨着時間的推移,蠱蟲啃噬宿體的血肉漸漸成長,想要解蠱就越來越困難。
楚玉珩中蠱十幾年,想要解蠱難上加難,所以在未找到方法破解時,秋荀子便用銀針將逼近楚玉珩心臟的蠱蟲封印住,蠱蟲便沉睡在了楚玉珩的體內。唯有每逢十五,毒蠱猛烈發作時,銀針鬆動,楚玉珩便有了入魔之兆。
現在,銀針竟然往前逼近了一寸,就表明蠱蟲再度朝着楚玉珩的心臟迫近。
秦落衣伸手在銀針附近摸索了一下,楚玉珩動作一僵,卻是沒能阻止秦落衣,她已將耳朵伏在他冰冷的胸膛前傾聽。
果不其然,被抑制住的毒蠱再度蠢蠢欲動了起來,已經到了趴伏在楚玉珩的胸前,就能聽到蠱蟲再其體內到處遊走的輕微聲響。
那條蠱蟲在吞噬楚玉珩的心頭血!
秦落衣大驚,着急地摸着楚玉珩的雙手,探着他的額頭、腋下和雙腿……
看着那被紗布裹得牢牢,仍是血跡斑斑的雙腿,秦落衣咬着牙,淚水差點傾盆落下。
很涼,楚玉珩的四肢僵硬而泛着涼意。說明他體內滿是重重陰氣,五臟六腑幾乎被毒蠱耗盡。
楚玉珩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秦落衣的表情,見她原本怒氣凌人的神情忽然灰敗了起來,不由咬了咬脣,輕聲道:“不用探了,毒蠱已入心。”
“這就是給我和離書,要趕我走的理由?”秦落衣臉色一青,道,“因爲昨天救我,你重傷了?”
“前日毒蠱發作後,我一直呆在府裡,並沒有出門。救你的是墨竹他們……”
他不願說出自己前去玉佛寺救她而重傷的事,一是不想讓秦落衣擔心,二是不想讓秦落衣責怪自己,因愧疚而原諒他。畢竟做出這種決定的,是他,與任何人都無關。他不需要秦落衣的同情。
——我不會嫁給一個重病快死的人,讓自己守寡的。所以,你想要娶我,必須要保證自己身體健康。
他這個病重垂死的人,已經不配站在秦落衣的身邊,保護她了。
“你當真以爲我昏迷了什麼都不知道?”秦落衣怒瞪着他,認真地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絕不會讓閻王爺從我手裡搶人!”
沒想到秦落衣這麼頑固,楚玉珩蹙起眉頭:“我已經給你和離書了,你我現在是陌路人,你已經沒有身份呆在王府了。若是同情我而留下,那可不必了。”
“你的激將法對我沒用!”秦落衣彎下-身子,以一種怒氣衝衝地姿態重重地撞了一下楚玉珩的腦袋。之後,她微斂着眼,掏出懷裡的和離書,立即撕得粉碎,扔到了牀下:“你騙了我一次,我也害你重傷一次,如今,我們扯平了。若以後你膽敢再騙我,我必打的你滿地找牙!不,絕對徹底廢了你!現在,和離書已撕,我還是這安王府的王妃!你說,我有沒有這個資格!”
楚玉珩不明白,和離書明明是秦落衣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東西,爲何現在得知他重病垂死,就撕得這麼幹脆?
可憐他嗎?同情他嗎?
他要的根本不是這些,而他期許的幸福,已經永遠碰觸不到了。
前段時間,師父曾飛鴿傳書,說在北寒之地找到一顆珍貴的千年人蔘,說不定能解除他身受的毒蠱。毒蠱若能解,他便不必再裝癡傻,他就能正大光明地擁抱秦落衣。他連做夢都期待着那天的到來。
可現在呢,蠱蟲入心,已經無藥可救了。
胸膛不自然地起伏着,楚玉珩怒道:“落衣!現在京城危機四伏,你又害得慕容家當衆出醜,慕容極定不會饒你。你應該出京,在事態沒有平息前,不該回來!何必賴在我這個垂死的廢人身邊!你以前明明說過,不會嫁給一個重病快死的人,讓自己守寡,我現在快死——”
“砰——”秦落衣又用腦袋重重地砸了楚玉珩一下,止住了他尚未說完的不吉利話語。
“我的男人現在正飽受着病魔的痛楚,我怎能丟下他,自己一個人逃離呢?”秦落衣定定地看着楚玉珩,一字一句地說“楚玉珩,你既然已經娶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生共生,要死共死。這輩子,你別想撇下我,因爲,我一旦認定一個人,就算是十頭牛都無法把我拉回!”
“你!”楚玉珩氣結。
半響,他看着眼前揚眉怒瞪,意氣風發的女子,輕嘆了一句:“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同情?你竟然以爲我對你的感情是同情?”秦落衣現在恨不得拿塊板磚砸開看看,楚玉珩的腦袋裡究竟裝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爲何每說一句話,就挑起她的怒火一次。
秦落衣以一種吃人的目光瞪着楚玉珩,惡狠狠地說:“楚玉珩,我就問你一句話,你喜不喜歡我!”
楚玉珩拒絕的話剛要出口,秦落衣已經揚了揚拳頭:“我說過,不許再騙我。任何理由的欺騙,哪怕是善意的,我都絕不原諒!”
見楚玉珩抿嘴不答,秦落衣氣惱地說:“婆婆媽媽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就一句話,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歡我?這個問題有那麼難回答嗎?”
“喜歡。”雖然口口聲聲趕着秦落衣離去,但內心卻在瘋狂地叫囂着希望她留下來。這個時候,楚玉珩再也僞裝不了無情,再也無法脫口而出違心之話。他的心怦怦跳着,很明確地告訴自己——他喜歡秦落衣,甚至是愛她。
這個事實無論如何,都無法抹去。那不如,原原本本的將自己的心意道出。
“但我時日不多,京城有危險,慕容家很快就會行動。我已經保護不了你,無法給你幸福了……落衣,你是個聰慧的女子,應該知道此刻離京是上上之選。”
“沒有但是!”秦落衣冷冷打斷,“我最討厭那種,我爲你好,然後自己亂下決定的人。你可有想過我自己願不願意離京?”
“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對自己自暴自棄,不願喝藥,一心等死。可我會在意!你問過我同意你的犧牲嗎?自說自話地前來救我,又自說自話地要趕我離開,你是想讓我永遠不得安心嗎?”
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秦落衣在慢慢的相處間對楚玉珩日久生情。雖是短短的兩個月,她已是付出了真心,所以在得知被欺瞞時,才覺得心中絞痛。
同情,怎麼可能是同情呢?!
“楚玉珩,我慎重其事得告訴你。我喜歡你,不,我愛你。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只想與你並肩!從現在起,我不會讓你再傷害自己!”
那一字一句重重敲打在楚玉珩的心上。
他渾身一顫,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臉認真嚴肅的秦落衣,眼神帶上了慌亂。
秦落衣從未對他說過喜歡,或者愛,甚至拒絕過他的多次告白。所以,對楚玉珩來說,他對這場感情是極其自卑和沒有安全感的。他害怕失去秦落衣的同時,隱隱覺得,秦落衣對他的感情不是喜歡,只是憐憫他的病情和關心他的癡傻。而他因欺騙之事惹得秦落衣大怒時,更是覺得,秦落衣永遠不會再喜歡他了,甚至可能會厭惡他、討厭他。
但現在,秦落衣口中認真吐出的話語,讓他的眼神變得越來越迷離,總覺得自己身如夢境,做着可笑的癡夢。
即使是夢也好,他願意就此沉淪……
但秦落衣卻不給他躲避的時刻,她的雙手輕輕得摩挲着楚玉珩的臉頰,將自己溫暖發燙的臉頰輕輕地靠在他的臉旁。她輕輕地說,眼神充滿了柔和,語氣更是輕得讓他的心都化了。
“玉珩,我絕不會棄我心愛之人離去,要生共生,要死共死,這次就讓我陪你一同戰勝所有的難關。”
冰冷的臉頰忽然一暖,楚玉珩有片刻的怔愣。在得知自己時日不多,又決心將秦落衣放手後,他對自己早已自暴自棄了起來。
可現在,那清澈溫和的眸光如一陣何須的暖風輕輕拂過他千瘡百孔的心靈,那輕柔的話語更是給了他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秦落衣說,她喜歡自己。
“玉珩!”
楚玉珩回過神來,見秦落衣焦急地望着自己,才倐然發現,自己臉上,淚水竟剋制不住地流淌而出。
他用手擦拭着臉上的淚水,卻怎麼止也止不住。那些壓抑了十幾年的悲慼和絕望仿若終於找到了一個突破口般,如泉水般源源不斷地傾瀉而出。
忽然,眼角被柔軟的物體輕輕碰觸着。秦落衣正輕輕地親吻着他的淚水,溫熱的脣瓣輕觸着楚玉珩冰冷的臉頰,卻灼得他內心發燙,心怦怦亂跳。
楚玉珩覺得自己那顆早已死去的心,突然暖活了過來。
但很快,意識到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在自家娘子面前痛哭流涕,還以這種姿態被娘子親吻,一股強烈的羞意涌上心頭,使得那張清雅的臉上開始出現淡淡的紅暈之色。
門外,一羣人爭先恐後地窺視着屋內的場景。離昕和百里辰看着房中正忘乎所以的兩人,皆抽了一口涼氣。
楚玉珩這個呆瓜竟然還會哭!!!他們與他相識的這五年,他可是一滴眼淚都沒流出過,哪怕從癡兒恢復神智時,他只是呆呆地跪在母親的墳前,沉默地跪了一夜。哪怕是毒發時,他也是死咬着牙,絕不呼一聲痛。
他從小倔強,爲了復仇,斬去了一切感情,待人極其清冷。喜歡上秦落衣,已經是不可思議,竟然還哭了!
秋荀子看看楚玉珩又看看秦落衣,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表情。他嘴角微微一揚,原本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不再做偷窺之人。
秦落衣捧着楚玉珩的腦袋,親着親着,發現入手處的皮膚雖是蒼白,卻是格外的柔順細膩,宛如一件上好雕琢的玉品。
只是,太瘦了。
想想楚玉珩那柔弱易推倒的身子板,秦落衣摸了摸他消瘦的臉龐,搖頭晃腦地感慨道:“玉珩啊玉珩,你要快快養好病啊,你實在是太瘦了!這小胳膊,小腿……”說着,她嫌棄地瞅了瞅。
“小胳膊,小腿?”楚玉珩惱怒擡頭,正對上秦落衣那張微微啓着的紅脣,淚珠將本是紅豔的嘴脣滋潤得格外誘人,使得楚玉珩的注意力完全在這個了上面,完全忽略了秦落衣一張一合輕吐的話語。
他恍然意識到,如今兩人的姿勢是多麼曖昧。秦落衣半傾着身子,滑膩細嫩的大腿正在緊貼着他的腰側,他的呼吸不由漸漸粗重了起來,神思遐想忍不住蠢蠢欲動着。
秦落衣輕睨了沉默的楚玉珩一眼,俯下-身,笑着道:“怎麼,你還承認?你看你被我一推就倒,還不是小胳膊小腿?唔——”
察覺那如櫻桃般的朱脣漸漸靠近自己,楚玉珩喉嚨一陣發乾,雙手不假思索地一伸,將惡作劇嘲笑他的秦落衣攬在懷裡,對着她微啓的水潤脣瓣吻了下去。
秦落衣一怔,並沒有拒絕,而是攀附在楚玉珩的身上,雙手緊緊地勾住他的脖頸,再度將他壓在了牀上,主動回吻了過去。
當然,她不敢用太多力,生怕觸碰了楚玉珩的受傷之處。
但楚玉珩確是怕秦落衣逃離,不管不顧地將她摟進了懷裡,自顧自地加深了這個吻。
秦落衣的長髮擦過他的面頰,那長長濃密的睫毛,在離他咫尺的地方,微微顫抖着。
明明都是不會接吻的人,如今纏.綿在一起,竟有種難捨難分之意。摟在腰間的手緩緩挪動着,輕輕又小心翼翼地解着秦落衣的衣裳。楚玉珩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騰雲駕霧着,他的呼吸越來越不自然,心裡更是迷戀那抹芳香。
身子微微一起,他翻身想把秦落衣壓在懷裡,結果——
“撲通——”一聲,門猛烈地推了開來,最前方的百里辰腿一軟,猝防不及滾進了屋裡,之後偷窺的幾人依次從門口摔了進來。
楚玉珩正享受秦落衣難得親暱,眼看就要把她拿下了,一轉頭便見一堆人在門口圍觀,臉色瞬間鐵青,氣得身體不停地抖。
一個長長的吻過後,秦落衣被吻得暈暈乎乎,分不清南北。性感而又紅潤的嘴脣急促地呼吸,胸膛一上一下地緊張起伏着,秦落衣感覺自己胸口懷着的小鹿幾乎要撞了出來。
“你們繼續——嘿嘿,繼續……”百里辰爬起身後,連忙拉着離昕趕快跑。
“殿下,我、我只是路過的,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
在楚玉珩冰冷的目光下,常青拎起滿臉通紅的墨竹,施展輕功快速逃離現場。
一陣冷風颳入房內,徒留下被搞砸了好事的楚玉珩氣得半死。
半響,他輕輕啃咬着秦落衣的嘴角,哀怨地說:“落衣,我們繼續吧……”
怎麼說都要死了,至少做個風流鬼再死吧……
這樣想着,楚玉珩喜滋滋地摸上了秦落衣的腰,正準備那個,那個,再那個的時候。秦落衣卻被自己此刻囧囧的姿勢給震驚了!
被單之上,楚玉珩雪白的身體上浮現着一層淡淡紅暈,秀長的烏髮散亂而開,衣服更是隨着他的動作滑順下來。若是忽略那幾處傷痕,白裡透紅的肌膚簡直看起來香.豔得讓人瞠目結舌。
當秦落衣以正常人的目光看待這位裝傻的夫君時,才發現對方妖孽地讓她狂噴鼻血,完全不是她記憶裡那個清純無邪的少年!而她的手剛纔還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這觸感真他媽舒服!
但這女上男下的姿勢,實在是……
“我……我……”
秦落衣的臉騰地紅了:“我去煎藥,你好好休息。”
腦袋瞬間燒了起來,她捂着發燙的臉騰騰騰跑了,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太禽.獸了。楚玉珩受的傷那麼重,尤其是雙腳血跡斑斑,她竟然還推倒了他!竟然還想……還想……
“落衣,落衣——”到嘴的肉哪能這麼就跑了,楚玉珩緊張地站起身來欲追,結果血跡斑斑的雙腿一碰到地面,他頓時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剛纔和秦落衣你儂我儂時沒發覺,如今不止雙腿痠疼,還因爲秦落衣長時間的依靠變得麻木難行。
忽然,秦落衣一個激靈,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楚玉珩的腿重傷了,那不就使不上力麼……
此刻,秦落衣爲自己未來的幸福生活,深深地憂心了,望着楚玉珩的目光不免同情了幾分。
楚玉珩一個踉蹌,右腳悲劇地扭了。
不一會,秦落衣重新煎了一碗藥端給楚玉珩。楚玉珩剛想接過藥碗,卻見秦落衣舀起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地吹拂着,並極其自然地遞到了自己的面前。
“玉珩乖,喝藥。”
說完,兩個人皆是一愣。楚玉珩以前裝傻的時候,秦落衣經常這麼喂他。如今一想到眼前之人並不是個傻子,而且旁邊還有人,秦落衣訕訕然地想放下手,卻被楚玉珩輕輕含住了勺子。
勺子裡的藥湯苦澀無比,滑進脣裡竟讓他感到一陣陣暖意和香甜。
秦落衣見楚玉珩溫順地喝着藥,那神情和曾經的他無異,無條件的信任,無條件的依賴,一時心都柔軟了。
秦落衣一勺勺給楚玉珩喂着,楚玉珩一勺勺低頭喝着,心中產生着絲絲甜蜜。
乖乖的樣子讓勸楚玉珩喝藥失敗一整天的離昕,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只覺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喝完藥湯後,楚玉珩的身體恢復了一點元氣,原本冰寒的身體稍微有了絲暖意。
藥湯裡有着千年人蔘磨成的藥粉,但秦落衣明白,這隻能壓制住一時。如今,蠱蟲已入心中,要讓楚玉珩體內的蠱毒徹底驅除,難於上青天。
秦落衣給楚玉珩喂好藥後,便開始爲他準備清淡的藥膳。
見秦落衣原諒了自己,還主動親吻自己,楚玉珩立刻笑得想朵花一般。他聽着自己怦怦的心跳聲,有些輕飄飄地發着呆,回味着剛纔那銷.魂.蝕.骨的感覺。
離昕在旁默默腹誹着:秦落衣親一口當真比什麼補藥都有用。這個見色忘義的臭小子,之前還要死要活的不理人!
安王府裡迎來秦落衣的同時,京城裡關於慕容蘭毒殺同爲秦丞相正妻的司徒清,並害其兒女的事件風風火火地傳開了。似乎有人故意煽風點火般,將慕容蘭如何惡毒和心如蛇蠍描述得繪聲繪色,竟連秦雲鶴休妻之舉都添油加醋地道了出來。
與此同時,秦芷萱下毒謀害側妃,使其小產血崩之事隨之傳播了開來。而變本加厲被人熱火朝天討論的是當年秦芷萱如何虛僞做作,暗中謀害其嫡姐秦落衣,甚至搶奪秦落衣的未婚夫楚凌寒。如今,她將毒爪伸向了燕王寵妃,讓人忍不住唏噓其歹毒,到處聲討着讓燕王休了秦芷萱!
雖然這兩樁都是秦家的事,但秦雲鶴一休離慕容蘭,她便不再是一品誥命的丞相夫人,而是一個人人喊打地過街老鼠。這件命案雖沒有最終定論,但輿論的壓力將慕容蘭推向了死亡的邊緣。
而秦芷萱那邊,慕容月雖然百般阻攔,但楚凌寒仍鐵着心將秦芷萱休棄,而她謀害未來皇嗣,已被人壓入地牢。
母女二人紛紛入獄,果真上樑不正,下樑歪!
秦雲鶴畢竟是受害者,於是衆人都紛紛議論:慕容家的女人當真毒辣!
更有人言:宮裡是人吃人的地方,慕容月能成爲當今皇后,必定爲了那至高無上的位子,同樣幹過此等喪心病狂的事情,甚至更爲惡毒和瘋狂。
這一言論讓慕容月被感頭疼,她和慕容極兩人拼命壓制流言,暗中捉拿那位肇事者,但那流言蜚語似長了翅膀般飛速地在大街小巷流竄開來,怎麼止也止不住。
更讓他們鬱悶的是,慕容蘭和秦芷萱都因爲人證物證俱在,極難逃脫國法的懲處。下場,只有死。
自己的寶貝女兒和孫女被判死刑,慕容極如何不怒,他在朝堂上堂而皇之地抨擊秦雲鶴,稱其治家都不擅,如何治國。應該提早告老還鄉!
畢竟慕容蘭會做錯事,是因他而起。秦芷萱謀殺皇室子嗣也是因爲他管教不力,秦雲鶴無論如何都要給個說法!
秦雲鶴反脣相譏:“若是說所有的一切因秦某而起,那可就有失公準了。慕容氏是您慕容將軍的女兒,子不教,父之過。秦某可沒教她如何下毒害人。倒是芷萱,她這次下毒謀害戚側妃,不是從她母親這裡學來的嗎?”
秦芷萱雖是秦雲鶴的女兒,但一想到秦落衣和秦曉君這些年受的苦,他的心止不住地刺痛着。既然她執迷不悔學母害人,那他就不再護她。一切都依國法處置!
“一個人治家如果都不能公允,不能摒棄私心,治國又會好到哪裡去呢?依照國法,若是死刑,秦某不會偏袒。想必慕容將軍也不會做一個徇私之人吧。”
慕容極被堵得一陣語噎,心裡恨秦雲鶴入骨。
慕容極使了很多手段,最終還是保住了慕容蘭和秦芷萱的兩條人命。慕容蘭被遊街示衆三日,判刑二十年。秦芷萱被罰杖責五十後,削髮爲尼,終身幽閉在尼姑庵裡。皈依佛門,常伴青燈。
這麼判,只不過是爲堵悠悠之口。慕容極已經想好,等過個幾年,這件事被人淡忘後,再偷偷接慕容蘭和秦芷萱出來。
但輿論的壓力太過強烈,慕容蘭在被遊街示衆的時候,被人不停地扔臭烘烘的雞蛋和腐爛的菜葉羞辱。
她是慕容家嫡二小姐,婚後又是一品誥命的丞相夫人,從小到大被衆星捧月的她何時收到過如此侮辱。一想到接下來的二十年牢獄,一想到自己深愛的夫君爲了一個賤丫頭休棄了自己,在遊街示衆的第二日,慕容蘭在被人吐了幾次口水和倒了兩次糞池水後,不堪羞辱,撞囚車而亡,享年不過三十五歲。
那羞辱慕容蘭的計謀正是秦落衣想出來,畢竟這些年來,慕容蘭這麼“照顧”她,她怎麼能不還她一個大禮呢。只不過,秦落衣沒想到慕容蘭這麼脆弱,只不過被羞辱了兩天,就這麼不堪重負地自盡了。
想當初,秦落衣因百花宴出醜一事,被人羞辱了三年之久呢。
百里辰看着遠遠走來的秦落衣,心裡忍不住地有些發虛。畢竟是他玩心大起去接近秦落衣,害得秦落衣誤會了楚玉珩,怎麼說,他也有一點點的責任。
他搓了搓手掌,終於在秦落衣靠近時,朝她燦爛地打了一個招呼:“hi~howareyou?”
秦落衣瞪着百里辰,死死地瞪着,瞪得百里辰有些恐慌地摸了摸鼻子,心想着自己是不是猜錯時,秦落衣忽然擡起手,一個拳頭朝着他的門面砸來。
秦落衣不按常理出牌的動作讓百里辰驚慌地捂住了臉,驚叫道:“有話好說,別打臉!”
誰知,秦落衣拳勢一變,又朝着他腹部狠狠砸去。百里辰冷不丁捱了一拳,疼得他整張俊臉都扭了起來。
緊接着,臉又被狠狠揍了一拳。
一想到,百里辰和楚玉珩聯合起來試探自己,秦落衣的怒氣蹭蹭蹭地燃燒了起來。楚玉珩畢竟是自己喜歡的人,而且重傷在身,現在還不能揍。於是,可憐的百里兄成爲了無辜的出氣筒。
楚玉珩瞧着百里辰又朝秦落衣搭着訕,生怕秦落衣又被百里辰那張臉傻傻得誘.惑了過去,整個人提心吊膽地在旁看着。誰知,秦落衣竟然暴打了百里辰一頓!
楚玉珩整個人都樂了起來!誰讓百里辰這個罪魁禍首害秦落衣誤會自己!還得他追妻之路這般困難重重!
此刻,楚玉珩壓根忘了,明明是自己易容成百里辰的樣子欺騙秦落衣的,卻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百里辰。太、太不要臉了!
百里辰被捱了幾拳,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瞬間鼻青眼腫。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大姐,我錯了!”
楚玉珩竟然喜歡此等悍婦,口味太他媽重了!難得他鼓起勇氣和她認親的說……莫不成搞錯了?
秦落衣只是小小出一下怨氣,下的手並不重,只不過百里辰這半年一直昏迷養病,皮膚比常人蒼白不少,於是輕輕一揍就是一個烏青,看上去慘不忍睹。
揍了幾拳,秦落衣心中的怨氣自然而然全部飄散了。她朝着百里辰伸出手,笑盈盈地介紹着:“我叫秦落衣,nicetomeetyou!”
百里辰一怔,鼻青眼腫地臉笑成了一朵花兒,他激動地握住秦落衣的手,高興地說:“nicetomeetyoutoo!”
於是兩人手握手,竊竊私語地聊起了自己的前世,甚至時不時崩出幾句外人聽不懂的英語。說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竟在一個城市,兩人更是高興地擁抱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談論着這座城市的變化。
百里辰比秦落衣早穿越整整十幾年,所處的時代自然比秦落衣落後了許多,聽她說些新奇的玩意,眼睛騰騰騰地發亮着。
兩人忘乎所以地談論着外星話語,將一旁的楚玉珩氣炸了。
乃司徒米特有?
楚玉珩看着秦落衣和百里辰緊緊挨靠着的身子,想到剛纔兩人親熱的握手和擁抱,整個腦袋都燒了起來。他不顧腿上的傷勢,怒氣衝衝地走了過去,拎起秦落衣的衣領就往回拽,滿腦子都想着養好傷一定要狠狠地揍百里辰一頓。
竟膽敢染指他的女人!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楚玉珩一把將秦落衣推到了牀上,傾身覆了上去。
“乃司徒米特有?”他挑眉冷笑,狠狠地咬了一下秦落衣的脣,生氣地說,“不許再和百里辰說話。”
秦落衣正和百里辰談到高興的地方,忽然被人拖上了牀,好心情立刻變得不耐了起來。她蹙眉問:“爲何?”
“沒有爲什麼。”楚玉珩哼哼道,“看他不爽。”
畢竟,曾經用着百里辰這張臉追求秦落衣的,所以楚玉珩心裡虛的很,生怕自己一不留神,秦落衣就被百里辰迷惑住了。所以不能再讓秦落衣接觸百里辰,要斬斷一切潛在的危險。
秦落衣瞧着楚玉珩醋醋的模樣,忽然輕笑了起來。
“一股好濃的醋味啊……酸死了!”
楚玉珩臉一紅,剛要反駁,秦落衣忽然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對着他的嘴角親暱地輕吻了一下。
楚玉珩的心再度飄飄然了起來,正要加深這個吻時,秦落衣卻推開他,歪着腦袋說:“不和他說話,那是萬萬沒可能。因爲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和他說呢~”
楚玉珩大怒,醋醋地說:“可以和我說!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
“那不一樣。”眼裡流光一轉,秦落衣忽然認真說,“你不也有很多事,不願和我說麼?若是你肯乖乖跟我坦白,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不再理百里辰~”
楚玉珩呼吸一窒。自己的那些陰暗事,他並不想被秦落衣全部知道。
但看見秦落衣和百里辰親親密密的樣子,那神態與語氣和他相處時判若兩人,他心中似有一隻小爪不停地撓着,又似泡進了醋罐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哎,女尊心一起,把男主寫的好弱受啊~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要推倒,開吃起來~(舔~脣~)
順便爲自己的女尊新文打個小小廣告《重生寵夫之路》(原名妻主重生記)十一月開坑~
(先滿足下自己的惡趣味~好像再寫個像溫初沐一樣的男主,可惜不能寫肉實在是太作孽了,好想各種壓倒男主啊!┗|`o′|┛嗷~~不看女尊的親請忽略這句話……)爪機黨可以戳近專欄看下~感興趣的可以先收藏起來~
這篇女尊新文最多20w,所以應該2個月左右能寫完。
下下篇預計開古穿,跟這篇應該類似,男主屬性上好猶豫啊,因爲寫的都是柔弱易推倒的男主,可能下篇換個屬性,例如霸道總裁愛上我哈哈哈哈纔不是。反正具體待定中。
最近看文,一邊看女強文虐渣渣們爽得要死,一邊看虐文虐女主虐的爽歪歪,各種誤會各種虐身,各種求而不得,各種生離死別,我覺得我最近寫文也要精神分裂了quq
無論如何,先努力完成這篇!(捂臉逃e=e=e=e=ヽ(* ̄o ̄)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