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昊仁在胡大人那裡碰了個壁,心裡雖然惱火,但是也明白鬍大人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最後只能是拂袖而去,回府之後便讓姬府的暗衛出去查探了,雖然知道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一個不知道是從何而來,又打算去哪裡的人希望很是微弱,但到底死的人是他的兒子,還是從小寵着長大的兒子,總不能就這樣算了。
姚雪漫知道殺了自己兒子的人竟然已經逃離洛邑了,心裡的憤怒可想而知,命府裡的暗衛要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找出來,還想讓人去紅樓將紅嫣給偷偷綁來,打算親自將她折磨死,但是卻被姬昊仁知道了,將人攔了下來,兩夫妻爲了這件事又大吵了起來。
姚雪漫指責他狠心,自己的兒子被害死了還不能爲他報仇,只顧着那些利益,姬昊仁心裡本來就難受,姬子晟是他的親兒子,他也不是說不疼他,他死了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是難過痛心不已,但是人已經死了,還能怎麼樣,兇手已經跑了,也讓人去追捕了,還想如何?
難道還要爲了一個死人將整個姬府放在火上烤嗎?因爲這件事姬府承受到了多大的議論壓力,嘲笑,指責,她不是不知道,不說那些百姓在背後是怎麼議論嘲笑姬府的,就是他的那些同僚,甚至是皇上都將他叫到了書房暗示他好好處理這件事,千萬別讓姬府再次成爲了洛邑的笑柄。
蘭貴妃也找他抱怨,埋怨他沒有管好自己的兒子,荒唐至此,就算是死了也讓姬府的百年聲望蒙上了陰影,連帶她在宮裡也受到了其他妃嬪的嘲笑。暗暗指責說如果當初不是大嫂做事不夠穩重妥協,留下了把柄,事情又何至於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要麼就不做,要麼就做絕了,不留後患,她倒好,還留下了人,將人賣到了青樓,現在好了吧,讓自己的兒子栽在了上頭。
這個時候姬府行事但凡有一點的差錯都會被人揪住來大做文章,姬府這些年竄起得太快了,嫉恨的人不是沒有,多少人盯着姬府,等着姬府犯錯,好捉住把柄對姬府落井下石呢。姬府要是自個兒傻乎乎的將把柄送到別人手上,到時候出事了可不要後悔,要他想清楚爲了一個死了的不成器的兒子是不是犯得着賠上整個姬家的名聲。
不管是在洛邑的,還是在外地的姬氏旁系的人也紛紛來信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將事情鬧得如此的大,讓姬家的人出門都要被人指指點點,自己的兄弟也暗地裡嘲諷他,說他身爲姬氏一族的家主,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讓姬府這次蒙受了這麼大的損失,他這個家主的能力也就這樣了。
當年爲了爭奪家主之位,不管是同母兄弟還是庶出的兄弟,都爭得頭破血流,如果不是……他能不能順利坐上家主之位還說不定。這家主之位也不是一坐上就不會下來的,那些人從來就沒有放棄過爭奪家主之位,一直在虎視眈眈,現在嫡系一脈出了這種醜聞,那些人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出來譏諷他了。
偏偏自己一向體貼明事理的妻子卻在這個時候來給他添亂!
姬昊仁心裡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活,她不高興了還能拿府裡的下人撒氣,他不高興了找誰發泄去?
姬昊仁每天都在爲了這件事忙得腳不沾地,只想着怎麼讓這件事儘快平息下來,讓姬府恢復往日的平靜。至於那個紅嫣,就算現在奈何不了她,但是以後總會有機會的,何必急在一時。還有祁皓昌,不用他出手,靖安侯府就已經是亂成一團了。
伴隨着姬二公子爲爭奪一名青樓女子而被人殺死的還有另外一個讓洛邑人議論不休的事,那就是靖安侯府的嫡長子居然是個天閹!這個天大的秘密就是姬二公子爆出來的,也就是因爲這樣兩人才在花船上大打出手,姬二公子才被人意外捅死了,沒想到外表看起來和常人無異,甚至是有些風流倜儻的祁公子竟然是個天閹,實在是驚呆了衆人。
這兩件事迅速的成爲了洛邑人茶餘飯後熱議的事,不管是靖安侯府還是姬府都成爲了洛邑人的笑柄,大家都用一整個看笑話的目光看着兩府,兩府前每天有百姓經過的時候對會伸出手指指點點的,讓守門的人也是一陣尷尬羞憤,感覺都沒臉見人了。
靖安侯還被皇上叫進宮狠狠的訓斥了一頓,因爲靖安侯以前曾經不止一次向皇上提出將自己的大兒子冊封爲世子,只是每次都被皇上駁回了。現在皇上知道了祁皓昌的秘密,自然是大發雷霆了,一個天閹怎麼能成爲靖安侯府的世子,如果早前被冊封爲世子,或者是將來繼承了靖安侯之位,這個秘密才被爆出來,那就不只是靖安侯府會成爲笑話,就連皇室也會成爲笑話,他這個皇上也會被百姓所取笑!
靖安侯府和姬府都是一片愁雲慘淡,靖安侯和姬昊仁是被這些事弄得焦頭爛額。
妘州歌在妘府聽着衛風說着外面的事,嘴角帶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裡也流露出了一絲愉悅之色。
紅樓現在只怕是被人盯着了,她不會貿貿然的去紅樓,只是讓周南傳了話給隱娘,讓她這段時間多注意些,讓紅嫣也暫時避避風頭,就說是被中秋節那晚的事嚇到了,病了起來,暫時不能接客了,整日的待在紅樓裡。如此一來姬府的人就算是想做什麼也做不了了。
姬昊仁或許會爲了姬府的名聲暫時不會有什麼動作,現在大家都盯着姬府呢,要是紅嫣出了什麼事,大家只會指責姬府仗勢欺人,畢竟之前紅嫣的事很多人都知道,知道是姬府先逼迫人,讓一個好好的清白女子淪爲了青樓女子,而且紅嫣之前塑造的大度寬容的形象已經讓那些人先入爲主的認定了紅嫣是無辜的,純良的。
反倒是姬府,姬子晟橫行霸道,仗勢欺人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了,現在出了事,又那麼多的人看到了當時事情發生的經過,知道紅嫣是無辜的。大家都是同情弱者的,現在紅嫣就是弱者,如果紅嫣出了什麼事,大家只會將事情怪到姬府上,姬昊仁一向聰明,自然是不會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做什麼。
但是姚雪漫就不一樣了。
女人嘛,最容易感情用事,死的人又是她疼在心頭的兒子,她肯定會崩潰的,兇手一時半會的是找不到的了,那就只能將怨氣,恨意發泄到紅嫣身上,紅嫣要是被她捉到,那下場不用想都知道是很慘的了,姚雪漫那人看着溫婉無害,實際心狠手辣,不是個好東西。
所以她讓紅嫣順勢裝作是被嚇病了,要靜養,不能接客,躲在紅樓裡,姚雪漫也奈何不了她,她總不能歹人闖進紅樓捉人。
不過說實話她倒是希望姚雪漫帶人闖進紅樓,這樣一來姬府的名聲就更加的是雪上加霜了,可惜姬昊仁是不會讓她這麼做的,就是姬子臻也是不會的。
舜華幾個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小姐會那麼討厭姬家的人,但是她們是小姐的奴婢,小姐討厭誰,她們也會討厭誰的,再說了,那個姬子臻也不是什麼好人,每次見到小姐都要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而且看人的眼神也讓人覺得不舒服,太高傲了。見到小姐開心,她們也會跟着開心的。
“小姐,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說的,都在叫好,說那姬二公子死得好呢,還說這姬二公子死了就等於是洛邑和洛邑附近的年輕女子都逃過一劫了。”舜英嘻嘻的笑着將她和下人聊八卦時聽到的話說了出來。
妘州歌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可不是嘛,那富商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噗!妘小姐,你說的這話也不臉紅氣喘,什麼替天行道,分明就是你自己個安排的一出好戲,莫不是在說你自己是替天行道?”
好好的房間突然就冒出了一道不和諧的男聲,讓衛風一瞬間便緊張了起來,手反射性的摸向了纏在腰間的劍就要朝着來人出手,妘州歌眉心一跳,伸手攔住了他,冷冷的瞪着跳窗進來的人。
舜華幾個也是目瞪口呆的望着跳進來的人,也不知道是被嚇住了還是怎麼的,一個個都忘記反應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舜華才反應過來,張嘴就要喊,卻在對上來人懾人的目光後卡在了喉嚨,發不出一個聲調來。
最後還是妘州歌開口道:“你們都出去吧。”
“可是小姐——”
“沒事的,都出去吧,別讓人察覺出來了。”妘州歌不容置疑的說道。
衛風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眼倚在窗前的人,最後沉默的走了出去,四婢見狀相互看了眼也默默的走了出去。
屋子裡的人都出去了,倚在窗前的人才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挑了張靠近妘州歌的椅子便坐了下來。
“不知道王爺深夜來訪所爲何事?”妘州歌睨着他說道。
膽敢半夜跳進洛邑貴女閨房的人除了瑞王爺真是沒有第二個了,而敢闖進妘州歌閨房的就更加沒有了,換做是被人,早就被衛風一劍殺瞭然後扔到花園當花肥了。
軒轅鳳暖像是在自家王府一樣自在,“哦,本王是想着說許久沒見妘小姐了,怪想念的,所以特意前來探望。”
妘州歌被他不要臉的話說得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廝是越來越不要臉了,一開始的高貴冷漠呢?不近人情呢?
妘州歌是越發的覺得這人和小時候差太多了,真真是長歪了。
如果她還是姚子暇的身份,她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一下他,教他什麼是禮義廉恥,這半夜三更的跑進一個貴女的房間,成何體統。
“現在王爺看到了,我很好,不牢王爺掛心了,王爺可以走了。”妘州歌冷聲說道。
軒轅鳳暖絲毫沒有將她的冷淡放在心上,瞧着她看了一會兒才道:“妘小姐現在應該是很開心吧?”
妘州歌挑眉,“王爺何出此言?”
“別在本王面前裝了,姬家,靖安侯府的事你敢說不是你乾的?哎,本王雖然是知道你一直想對付姬家,但是沒想到你直接來了個狠手,讓人殺了姬子晟那個蠢貨,實在是讓本王有些驚歎啊。”
一開始他只是以爲她想趁着解決靖安侯府算計妘府親事的時候隨便算計一把姬府,讓姬子晟狠狠的栽一個大跟頭,讓姬府丟臉,沒想到她竟然有膽子殺了姬子晟,實在是讓他有些意外和驚訝,也由此可見她對姬府是真的非常痛恨了。
妘州歌若無其事的說道:“王爺請慎言,姬二公子可不是我殺的,是他自個兒要和別人搶紅嫣所以才被人誤殺了,與我何干?這種話王爺還是不熬說了,要是傳出去,會給我惹來大麻煩的。”
軒轅鳳暖嗤笑了一聲說道:“是,人不是你殺的,但是也差不多了,你就不擔心姬家的人查到你身上?”
“嗯,如果他們有本事,有證據的話,我也是沒關係的,查到又怎麼樣呢?是我讓姬二公子去紅樓的嗎?是我讓姚雪漫將紅嫣捉回姬府給她兒子折磨的嗎?是我讓他中秋節不要進宮參加宮宴的嗎?都不是啊!如果真要找誰算賬,他們也應該找靖安侯府吧,畢竟說起來這件事其實也是祁公子引起的呢。”妘州歌淡定的說道。
“反正你是篤定這件事不會被姬家的人發現的了。”頓了頓軒轅鳳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才有些凝重的問道:“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對付姬家的其他人?”
妘州歌面色一冷,“這關王爺什麼事?”
軒轅鳳暖勾了勾脣,朝妘州歌傾了傾身,她冷眼看着他靠了過來,軒轅鳳暖眸光有些冷,低聲道:“你知道本王一向不喜歡姬家,你如果想要對付姬家,本王覺得咱們或許可以結盟。”
妘州歌眉頭一皺,“王爺,你不喜歡姬家是你的事,我要對付姬家是我的事,我不需要結盟。”
軒轅鳳暖輕輕一笑,“妘州歌,本王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的人,你應該知道怎麼樣纔是對你最好的,你想對付姬家,但是又不想將妘家牽扯進來,光憑你一個人之力,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心願?姬子晟會這麼容易被你算計了,那是因爲他蠢,除了他,姬家的人呢可都是聰明的人,你以爲下次你還能這麼容易算計到他們?”
“哦?難道有了王爺就容易了?”妘州歌挑眉斜睨着他。
“當然了,本王是瑞王爺,有了本王,你就是如虎添翼,咱們狼狽爲奸。想要對付姬家至少會容易得多了不是嗎?”
狼狽爲奸……妘州歌額角青筋狠狠的一跳,他是沒有讀過書還是怎麼的,爲什麼要用這麼一個詞語?實在是有傷風化,有損她首席巫女的形象!
妘州歌面無表情,沒有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問道:“如果王爺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考慮答應王爺的提議。”
軒轅鳳暖卻是沒有被她的話迷惑,挑眉問道:“考慮?本王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只是考慮?你當本王傻?”
“……好吧,如果王爺能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答應和王爺結盟,這樣可以了吧。”妘州歌有些無奈。
軒轅鳳暖眼裡迅速閃過了一抹得意,面上卻是一本正經,“這樣還差不多,你想問什麼,你問吧,本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妘州歌意味深長的看着他,“希望王爺說到做到。”
“當然。”
“王爺能告訴我爲什麼要對付姬家嗎?據我所知王爺和姬家的人並無任何冤仇,王爺爲什麼要如此針對姬家?”妘州歌認真的問。
雖然之前她猜測他可能是知道了姚子暇被害的真相,想要爲姚子暇報仇,所以纔想要弄垮姬家,但是她需要確認自己的猜測是不是真的。
她之所以沒有和他相認就是不想將她扯進自己和姬家的仇恨中,她自己的仇自己會報,他是王爺,有大好的前程,姚子暇的仇嚴格說起來跟他其實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畢竟他和姚子暇雖然名義上是以姐弟相稱,但是實際上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而且也只是短短的三五年時間而已,說不上有多重的恩情。
所以她不希望他因爲姚子暇的事冒險,如期這樣還不如好好的握住手上的權力,將來有一天……那也是可以爲姚子暇出一口氣的。
軒轅鳳暖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
他的眸色頓時幽深了起來,望着妘州歌,將她臉上的嚴肅凝重看在眼內,沉默一會兒不答反問道:“你爲什麼要問這個?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不管本王是爲了什麼原因要針對姬家那都是本王的事,你只要確定本王是巴不得看姬家倒黴的就好,不是嗎?”
“王爺,既然你說要結盟,那我肯定要了解清楚,我哪裡知道王爺你是不是哪天就會反悔呢?或者是哪天就倒戈相向呢?我得爲自己的未來着想啊!如果王爺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那剛纔的事我就當王爺沒提過好了。”妘州歌淡淡的說完,端起了桌子上的杯盞,放到嘴邊輕抿了一口,杯盞擋住了她眼底複雜的神色。
軒轅鳳暖沒有說話,兩人之間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卻是沒有絲毫的尷尬。就在妘州歌以爲他不會再說,正準備下逐客令的時候他卻開口了。
“本來本王不想再提這些事的,但是你又說你和姚姐姐有什麼關係,既然如此,說也無所謂了。姬家的人害死本王的姚姐姐,本王自然是要替姚姐姐報仇的。”軒轅鳳暖語氣很淡,可是妘州歌還是感覺得到他話裡透出來的濃濃恨意,越是漫不經心,越是在心裡埋得深,越是無法輕易跳過,恨意只會在心底越積越厚。
妘州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嗎?姚子暇的仇我會報,王爺不需要——”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軒轅鳳暖寒聲打斷了,“本王需不需要幫姚姐姐報仇是本王的事,妘小姐你不要管太多了!本王之所以想要和你結盟並非是本王想要藉助你的什麼力量,本王只是覺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聯合在一起的話或許可以更快的達到目的而已!你只需要說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妘州歌一噎,半響後才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王爺如此說,那就按照王爺的意思吧。”
她不答應,軒轅鳳暖覺得不爽,她答應了他又懷疑,“你不會是想要哄騙本王吧?”
妘州歌看到他懷疑的眼神,不由得一陣好笑,“王爺,要結盟的人是你,現在我答應了,懷疑的人還是你,王爺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怎麼像個女人一樣善變?”
“你這人一向狡猾,本王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現在表面上裝着答應本王,轉身就反悔算計本王呢?”
“……王爺,你有被害妄想症麼?我既然答應了王爺,自然會做到。”
“最好如此,要是讓本王知道你敢戲弄本王,本王就壞你的好事!”軒轅鳳暖語帶威脅的說道。
妘州歌無語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頑劣不聽話的孩子一樣,讓軒轅鳳暖面色一陣僵硬,想要發作又不知道爲什麼一把火憋在心裡沒有發作出來,在心裡暗罵自己每次面對這個妘州歌就無端端的氣勢矮了一截,真是奇了怪了!
妘州歌把玩着手上的瓷杯,目光平視着前方閃着微弱光芒的紙紗雕花青銅燈盞,清亮的眼眸在光線下閃爍着莫名的光芒,半響之後她才說道:“既然王爺現在是盟友了,那我現在還真有一件事要麻煩王爺幫忙的。”
軒轅鳳暖很是敢興趣的問道:“哦?是什麼?你說。”
“現在姬子晟死了,姬府勢必會爲他舉辦盛大的喪事,姬子晟在姬府一向得寵,姚家的人應該也會從揚州趕來洛邑。”
軒轅鳳暖眉頭一皺,有些摸不準她想要幹什麼,姚家的人聽聞姬子晟被殺的消息後應該是會立刻趕來洛邑是沒錯,但是揚州離洛邑的距離不算短,姚家的人能來得及參加葬禮?而且她不會是想對姚家的人下手吧?爲什麼?
“你想要對姚家的人出手?”
妘州歌將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注意到了他的面色有些不同,似乎是不贊同的樣子,她心一沉,道:“王爺對姚家的人難道有什麼感情?”
軒轅鳳暖慢慢的搖了搖頭,嘴上卻說道:“姚家……畢竟是姚姐姐的本家……”
他不是對姚家有什麼感情,也不是想保護姚家,事實上他對姚家也是有怨言,怨他們當年爲什麼沒有救姚姐姐。
但是當年姚姐姐的事他還沒有查清楚姚家到底參與了沒有,如果有參與,他絕對是不會放過姚家的,但是如果沒參與,他卻對姚家出手,姚姐姐知道了的話豈不是會責怪他?在姚姐姐心裡,姚家一直是很重要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爲了家族遠嫁到洛邑了。
妘州歌聽到他的話,面色頓時一冷,怒從中來,厲聲道:“你不是想要替姚子暇報仇嗎?你以爲姚子暇的死只有姬家的人蔘與了嗎?我告訴你,姚家的人做的不會比姬家的人少!你居然在猶豫,在可憐姚家的人,既然如此,你還說替姚子暇報仇的話做什麼!”
軒轅鳳暖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惹來了妘州歌這麼大的怒火,讓他不由得一愣,然後眼一眯,狐疑的盯着妘州歌問道:“你爲什麼會這樣說?你怎麼知道姚姐姐的死和姚家有關?”
妘州歌冷笑了一聲,眸光冰冷刺骨,道:“王爺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王爺只要知道害死姚子暇的人是姬姚兩家的人就行!所以王爺要替姚子暇報仇的話就不能放過姚家的人!特別是姚家的家主和夫人!他們兩個必須死!”
她的語氣裡毫不掩飾對姚家的恨意,這種恨意不比姬家的少,特別是說到姚家家主和夫人的時候,這種像是要毀天滅地的強烈恨意讓軒轅鳳暖的心都微微顫了一下,心裡震驚不已。震驚她對姚家的這種恨意,也疑惑她對姚家的這種恨意。
她到底是誰?和姚姐姐到底有什麼關係?是有多親密的關係才能讓她對另外一個人的仇人如此痛恨,就好像、好像是自己的仇人一樣。
軒轅鳳暖再一次迷惑了。
“王爺如果不想對姚家的人下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們剛纔的話我可以當做從來沒有聽過!”妘州歌對軒轅鳳暖說話的語氣是前所未有冷漠。
她覺得無比的憤怒,他居然在幫姚家人說話,他居然覺得要嫁人可以放過,姚家人比起姬家人做過的是隻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是姚子暇的親人,但是做出來的事卻比仇人還狠,還絕,他們的心是黑的,血是冷的,他們是世界上最自私無恥的人!
姬家的人必須死,姚家的人也休想逃過!
軒轅鳳暖腦子一轉,心裡頓時便有了主意,面上卻沒有顯露分毫,正色的說道:“本王沒有這樣說,本王也沒有說要護着姚家的人,只是隨口問問而已,你何必這麼大的反應,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姚家跟你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妘州歌面色一僵,眼裡閃過了一絲懊惱,眼神閃爍了一下才若無其事的道:“王爺能這樣想最好,但凡王爺對姬家、姚家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之心,我都不會和王爺結盟的,希望王爺記住這點。要是日後王爺不能做到這點,那我只能將王爺也當做是自己的仇人了。”妘州歌側頭看着他,認真的說道。
對上她暗含冷意的雙眸,軒轅鳳暖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閃過了一絲奇怪的感覺,像是牴觸,抗拒,他不喜歡聽到這種撇清關係的話,更加不想和她成爲仇人。
軒轅鳳暖將之歸結爲因爲妘州歌和姚姐姐有關係,而姚姐姐已經死了,和她關係好的人也都死了,他已經太久很久沒有從別人的嘴巴里聽到姚姐姐的事了,他希望還有人記得姚姐姐,而妘州歌不管到底是什麼原因,她確實是對姚姐姐的事知之甚祥,光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就不能也不會和她成爲仇人了,更不用說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你放心,本王可不是什麼良善的人,之前本王就懷疑過姚家的人是否和姚姐姐的死有關係,只是因爲一直沒有查到什麼線索和證據,所以纔沒有動手而已,如果是本王懷疑錯了,而對姚家的人下手,姚姐姐知道了的話只怕是會責怪我。”軒轅鳳暖說道。
妘州歌冷笑了一聲,譏諷的說道:“我跟你保證,你的姚姐姐不對責怪你的,你要是殺了姚家的人,她只會感激你,只會拍手稱快。”
軒轅鳳暖聽到她的話不由得沉默了,心裡的疑惑更重了,幾乎就要質問她到底是誰,爲什麼有時候他有種錯覺,她是在以姚姐姐的身份說話的錯覺?
“你想怎麼對付姚家的人?”想了想,軒轅鳳暖還是決定先繞過自己這個疑惑,以後再說。
說到這個妘州歌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容,眼裡閃着莫名的光芒,像是興奮之光,“我希望王爺在他們來洛邑的時候派人想辦法逼迫他們改路往天險峰而去。”
軒轅鳳暖眉頭一皺:“天險峰,那邊確實是有路往洛邑而來,也近許多,但是……”
天險峰是兗州邊境的上一處險要山峰,蔓延了數公里,而且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因爲這個地理特點,早幾年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的就被一幫土匪佔了,此後一直盤踞在天險峰上,專門搶劫過往的富商貴人,手段殘忍狠辣,常常讓人有去無回。官府出動官兵圍捕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到現在已經形成了好官府對峙的局面了,而且還隱隱佔了上風,可見這幫匪徒絕非一般的土匪。
她讓他的人將姚家的人逼往這條路,莫非是想……
面對軒轅鳳暖狐疑的目光,妘州歌淡定的說道:“是啊,那條線很是險峻,不但如此,還有強悍兇狠的土匪,如果姚家的人經過那裡,就算不死也得重傷吧。不過既然他們經過那裡了,那就讓他們永遠的留在那裡好了,王爺到時候務必派人前往,如果那幫土匪將人殺了,那就自然不用王爺的人出手了,如果不能,王爺的人就可以趁機補上一刀了。以後追查起來也只會認爲是那幫土匪做的,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到王爺身上的,只要王爺的人小心一點就好。”
軒轅鳳暖微微瞠大了眼睛,鳳眸裡滿是驚異之色,將妘州歌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說道:“沒想到你這人表面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沒想到出手這麼狠,你等了這麼久,做了這麼多,等的就是這一天吧,姬子晟的死只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誘餌,你想將姚家的人引誘來洛邑,然後再一網打盡。只是你怎麼敢肯定姚家的人都會來洛邑?”
“我不需要姚家的人全部來洛邑,我只要姚懷信兩夫妻來就可以了。”只要這兩個死了,姚家的其他人還不好對付嗎?
軒轅鳳暖所有所思的看着妘州歌沒說話。
“王爺,這是你到底做不做,不做的話我就自個兒安排人去了。”老半天沒聽到人回答,妘州歌有些不耐的側頭說道,卻對上了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怔了怔才鎮定自若的問道:“王爺,你這樣看着我是什麼意思?覺得我這個計劃不好?”
軒轅鳳暖眸色深深,看着她慢慢的說道:“不,你這個計劃很好。”
只要安排妥當的話,簡直就是完美至極,到時候不管是姚家還是姬家都只能只認倒黴,再不然就是派人去滅了那窩土匪,如果他們派人去報仇,和那幫土匪對上的話,就算最後真的將他們滅了,那也是兩敗俱傷。那幫土匪能在天險峰上盤踞這麼久,和官府官兵對峙這麼久還處於佔了上風的位置,怎麼可能會輕易的就被人滅了呢?
她這計劃是連後路都給姬家和姚家堵死了,不管如何這次他們都是要大出血的。
“王爺這麼說就是贊成我的計劃了,那……”
“你放心,這件事本王會安排好的,絕對會讓你的計劃順利進行的。”
“如此我就先謝過王爺了。”
“哦,如果本王辦好了這件事,你準備要怎麼感謝本王?”軒轅鳳暖突然問道。
妘州歌先是一怔,然後莫名的看着他說道:“王爺這是什麼話,既然王爺都說咱們是同盟了,我提供計劃,王爺負責實施,這不是應該的嗎?哪裡還需要感謝?按照王爺這麼說的話,那王爺豈不是也要感謝我?畢竟這個計劃是我提供的呢。”
“……”
算了,他還是說說其他的事吧。
“你準備就這樣放過祁皓昌?”軒轅鳳暖有些懷疑。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接觸的時間更短,但是他非常確定妘州歌是個睚眥必報的人,靖安侯府的人算計了妘府,即使沒有成功,她應該也是不會放過祁皓昌的,就算現在祁皓昌的名聲已經徹底的壞了,以後的人生也等於是毀了,但是人畢竟還活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祁皓昌不死的話遲早有一天會發現紅嫣的秘密,一旦紅嫣的秘密被發現,她的處境也會變的危險起來,這個道理她不會不懂,所以她要怎麼對付祁皓昌?
妘州歌沒有立刻就回答他的話,而是捧着已經涼了的茶杯直視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他也不催促,只當是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祁皓昌,便十足耐心的等着。
“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要麻煩王爺了。”妘州歌悠悠的道。
軒轅鳳暖正想喝茶的動作一頓,眼眸一擡,對上了妘州歌看過來的盈亮雙眸,心一突,沉默以對。
“相信王爺手下定有很多武藝高強之人,現在祁公子大受打擊,定然是非常頹廢的,我聽說靖安侯已經讓祁公子離開洛邑到城外的一處莊子避風頭了,等這件事冷了下來,風頭過了再回來洛邑,以後他就算做不成世子,但是靖安侯府總是會護着他的。但是我覺得祁公子一向自尊心極強,極其驕傲的人,現在他的秘密人盡皆知,他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這麼大的打擊,怎麼可能承受得了別人異樣的目光呢?”
“所以?”
妘州歌定定的看着軒轅鳳暖,慢慢的說道:“所以祁公子一定會因爲承受不住這種巨大的挫折,然後在莊子上自行了斷的!”
------題外話------
成爲盟友也是關係的一大進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