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軒轅鳳暖和祁寶玉兩人坐在書房裡誰也不說話,軒轅鳳暖是垂眸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祁寶玉則是在擺弄着自己剛剛得到的玩意兒,沒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玩膩了,將手上的東西一拋,也不管是拋到了哪裡去,視線落在了軒轅鳳暖身上,見他還是維持着原來的動作都沒有變動過,不由得挑了挑眉。
“軒轅,你這是怎麼了,從回來你就這副走神的樣子,魂魄被誰勾去了?”祁寶玉說道,說完眼珠子轉了轉,眼裡閃過了揶揄的光芒,又賊兮兮的好奇問道:“不會是被妘三小姐勾去了吧?話說回來,你兩個在樓上說了那麼久的話,到底說了什麼?”
他們幾個在下面逛了那麼久,回去的時候居然被韓一在樓下攔住了,說他和妘三小姐還沒有談完事情,讓他們再繼續逛一會……當下就把他們給驚呆了,都這麼久了還沒有談完,他們到底是在樓上談什麼?
祁寶玉心裡癢癢的,想知道他兩個到底說了什麼,因爲軒轅這傢伙回來之後就有些不對勁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軒轅鳳暖眉梢都不擡一下,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祁寶玉的話,祁寶玉期盼的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見他動一下,撇了撇嘴,心裡暗道可惜,估計又是別想從他嘴裡挖到什麼了。
祁寶玉正準備放棄,就聽到軒轅鳳暖突然問道:“你說人死了之後會怎麼樣?”
祁寶玉一怔,有些反應不過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作勢掏了掏耳朵不確定的問道:“軒轅,你剛纔說什麼?”他一定是聽錯了,軒轅怎麼會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軒轅鳳暖瞥了他一眼難得有耐性的再次問道:“我問你人死了之後會怎麼樣?”
祁寶玉呆了呆,看着軒轅鳳暖,在他臉上看到了異常的認真,讓他玩笑的心也收了起來,想了想說道:“這個我還真是不太清楚,人死了不就是死了嗎?還能怎麼樣?灰飛煙滅?投胎重新做人?”
聽到灰飛煙滅這個詞軒轅鳳暖眉頭一皺,聽到投胎重新做人又眉頭一鬆,看得祁寶玉驚奇不已,暗暗懷疑他是不是中邪了,好端端的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不說,還很重視的樣子,居然因爲他的一句話就情緒發生了這麼明顯的變化,真是第一次見,他到底是怎麼了?
“軒轅,你到底怎麼了?你突然問這種奇怪的問題是想要幹什麼?”祁寶玉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軒轅鳳暖是還沒有從今天的震撼中走出來,當時他太過震撼了,所以沒有能夠冷靜下來仔細的多想什麼,纔沒有發現妘州歌的話裡有很多漏洞,說不清的地方。
她爲什麼會認識姚姐姐呢,她自己也說了,姚姐姐死的時候她還沒有出生,那在姚姐姐手上的隱樓信物是如何到了她手上的?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說不通了,而且她還知道姚姐姐和他的關係,還知道姚姐姐是被姬家的人害死的,那她肯定也知道姚姐姐和姬家之間的恩怨了。
可以說現在除了姬家的幾個人,姚家的幾個人,還有他之外就沒有人知道當年的事了,當年姚姐姐死後姬家將和姚姐姐有關的人都趕盡殺絕,姚姐姐的心腹就更是如此,無一能逃過一劫的,那妘州歌又是如何知道這些隱蔽的事的,就連姬家的人都不知道他和姚姐姐的關係,不知道他的存在,而妘州歌卻知道?
在茶樓的時候他太過震驚和意外了,所以沒有來得及細想,現在是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事情絕對不是妘州歌說的那樣簡單。
她到底藏着什麼樣的秘密?和姚姐姐到底有什麼關係,又是從哪裡知道姚姐姐的事情的,就像她自己說的那樣,她過去的十幾年生活軌跡再簡單不過,她用這點來說服他,證明自己根本就沒有機會和時間去查探他的一切,但恰恰如此就暴露了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查探這些事,那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就連那麼隱蔽的秘密她都知道,似乎還很瞭解?這怎麼解釋?
軒轅鳳暖面色凝重冷沉,垂眸想着,他感覺自己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層濃濃的白霧,白霧遮住了他眼前的一切,讓他看不清楚,摸不着頭腦,有時候想着想着明明有種自己很快就要捉住了什麼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卻轉眼即逝,讓他有些挫敗了起來,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了。
現在他唯一能斷定的是妘州歌不簡單,她和姚姐姐之間肯定有什麼關係,不然她不可能對姚姐姐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就好像她曾經經歷過了一次似的,但是她的年紀……
一想到這個問題又回到了原點,妘州歌如果不是隻有十幾歲,那很多事都可以說通了,但是她的年紀擺在眼前,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軒轅鳳暖發現自己每次就要找到一個理由藉口說服這件事變得合理的時候又會有另外一個問題跳出來,讓他的理由藉口變得牽強,完全行不通,每次眼看就要撥開眼前的濃霧了,卻緊接着又會飄來一片更濃厚的霧重新將他眼前的景象遮住,讓他看不到前方的路。
對這種情況他感到非常的不喜,但是又無可奈何,因爲他毫無頭緒,也因爲這件事太過奇怪了,他一直以爲和姚姐姐有關係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哪裡會想得到十幾年之後突然冒出一個妘州歌,不但對姚姐姐的事知之甚詳,對他和姚姐姐的關係也知道得很清楚。
“軒轅,你到底在想什麼,該回魂了!”祁寶玉終於看不過眼了,站了起來走到軒轅鳳暖身邊伸手用力的在他面前揮了揮,大聲吼道。
軒轅鳳暖眉頭一皺,不滿的看着他,“你幹什麼?”
祁寶玉眼一瞪,“我還要問你幹什麼呢,真是丟了魂了你,要不要我進宮去請去權司大人幫你招招魂?”
軒轅鳳暖擰眉想了想忽然說道:“寶玉,我問你,假如你有一個關係很好的人她已經不在世上了,過了很多年之後你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和這個人似乎關係很好的人,你會怎麼做?”
祁寶玉眉頭一皺,發現自己有些聽不懂他的話,“你這是都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軒轅鳳暖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忍了忍,耐着性子將事情說了一遍,當然了,他不會承認自己就是主人公的。
聽罷,祁寶玉面色有些怪異,實在是無法想象軒轅居然會想這麼奇怪的事情,還爲此而糾結?不像他的作風啊,而且他怎麼覺得他是在說自己?該不會是跟在茶樓遇到妘州歌的事情有關吧?
祁寶玉看着軒轅鳳暖,眼裡多了幾分打量,說道:“還能怎麼做,要麼就直接去問清楚,要麼就暗地裡查咯。軒轅,你別告訴我你在說你自己,你和妘州歌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跟你的過去有什麼關係?你們什麼時候有這麼深厚的交情了?”
連他都對他以前的事不太瞭解,這人每次說到他回宮前的事都像是一隻河蚌似的緊緊閉着嘴巴,任人如何就撬不開。他到目前爲止都不清楚他以前是怎麼過的,據他所知軒轅的親孃在他三隨歲多的時候就過世了,而在他出生之前他親孃就被家人趕出家門了,甚至連村子都不讓她待。
如果說軒轅是三歲之前有他孃親養着,那三歲之後呢?他可是十歲才被皇上認回宮的,在中間的這段時間裡,他是怎麼生存下來的?一個三歲的孩子靠誰養着?
朝廷上不是沒有人對此好奇,也不是沒有人想暗地裡去查探,希望能查到什麼可以拿捏軒轅的把柄,像是四皇子就很努力了,但是奇怪的是從來沒有人查到過什麼,軒轅的過去就像是一個迷,除了他自己,竟然再沒人知道了。
他們不是沒有問過軒轅,但是每次說到這個軒轅的面色和情緒都不太好,他只是簡單的說那個時候有人在照顧他,再多的就不肯說了,他們見每次提到這件事軒轅都不太對勁,後來也就不再提了。
莫不是他剛纔說的跟他的過去有關?那個已經不在人世的人莫不是就是照顧過他的人?如果是這樣他爲什麼不直接說,還要拐彎抹角的?
想着想着,祁寶玉心裡就忍不住一肚子的怨氣了。
“軒轅,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咱們都是什麼關係了,你倒好,什麼都瞞着我們,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們都不知道你到底藏着什麼秘密,你是不願意說呢,還是壓根不相信我們啊?”
軒轅鳳暖瞥了他一眼說道:“我沒有不相信你們,你想太多了。”
他既然將他們當朋友,又豈會不相信他們。之所以從來沒有跟他們提起過以前的事一來是因爲那都是他的傷心事,他不願意提起,二來也是覺得沒有必要提,那些人都不在了,事情都過去了,提又有什麼意義?
“那你爲什麼從來跟我們提起你的過去?就連我們問到你也是找藉口矇混過去,我告訴你,我真是忍夠了啊!”祁寶玉決定自己已經忍夠了,這次他要是再不願意說清楚,他可就真的生氣了!
軒轅鳳暖面色一沉,“又不是什麼愉快的過去,有什麼好說的?”
祁寶玉冷笑了一聲說道:“到底是因爲那是愉快的過去纔沒說還是因爲別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咱們不光是朋友,還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要是一直這樣遮遮掩掩的那就沒意思了。”
軒轅鳳暖眉頭一皺,沉默的看着祁寶玉半響才問道:“你很在意這件事?”
祁寶玉額角青筋一跳,假笑着說道:“你覺得我不應該在意?”
軒轅鳳暖似乎有些不理解,但想了半刻還是慢慢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吧,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以後有時間我再告訴你吧。”
“……”
白說了!
祁寶玉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撲上去對着他一頓胖揍,可惜他有賊心沒賊膽,他可打不過他。瞪着軒轅鳳暖半響後祁寶玉又悶悶的重新坐了下來,託着腮在腦子裡想着剛纔軒轅鳳暖跟他說過的話。
嗯,看來這件事似乎跟妘州歌有關係呢,他要不要去妘州歌那裡探探口風?祁寶玉想道。
妘州歌回府之後自然是免不了的被妘大老爺叫去問話了,幾姐妹在街上的事早就傳回了府上,讓他們好一陣擔心,特別是聽到最後她被瑞王爺叫住留在了樓上的時候更是如此,不明白她什麼時候和瑞王爺扯上關係了。
妘州歌不慌不忙的解釋了一遍,這番解釋自然是胡扯的,說是皇上將不久後的祭祀交給了瑞王爺安排準備,瑞王爺覺得既然剛好碰見了,那就隨便問問有關祭祀的事,兩人在茶樓上談的就是這件事,並沒有其他的,瑞王爺也沒有對她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態度也還算有禮。
妘大老爺聽了也沒有再懷疑,畢竟皇上確實是將祭祀的事交給了瑞王爺,爲此四皇子還跑到了皇上那裡想要爭取一番,結果被皇上轟了出來,讓四皇子一派的人很是氣惱。
皇上目前就只有兩個成年的皇子,兩個皇子之間的競爭是越來越大了,皇上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也不制止約束兩人,任由兩派的官員將朝堂弄得烏煙瘴氣的。他猜想或許皇上是覺得自己現在年紀還輕,身體也還算康健,不出意外的話再活個二三十年應該也是可以的,可以才這麼睜隻眼閉隻眼的看着兩個皇子鬧。
只是太子之位遲遲不定,再過十幾年,二十年,蘭貴妃之子也該成大成人了,到時候豈不是更加的複雜?
不過現在兩位皇子似乎都不太適合當太子,三皇子不說出身的事了,就是那性情也是不適合當太子的,更加不適合將來繼承正統,他要是當上了皇上,說不準就是一個暴君。
四皇子就更不用說了,有勇無謀,而且心胸狹隘,不是個能容人的,也不是適合爲君之人,不管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惜的是皇上目前就只有這兩個成年的皇子。
妘大老爺聽了妘州歌的話雖然沒有再懷疑什麼,但是也還是擔心的叮囑了妘州歌一番,讓她以後對瑞王爺是能避就避,不要扯上什麼關係,瑞王爺這個人不好相處,性情捉摸不定,歌兒還小,什麼都不懂,很容易吃虧的。
妘州歌聽了大伯的話面上一臉認真的答應了下來,說自己會注意的但是心裡卻在暗暗發笑,想着說不知道瑞王爺知不知道自己這麼的惹人嫌棄,他小時候可是個受歡迎的孩子呢,長得很漂亮,而且懂事,雖然因爲出身的問題有點敏感,但是他的親孃將他教育得很好,他身上沒有太多的毛病,只是對人有些防備。後來她照顧他之後慢慢的就變得開朗了,嘴巴還挺甜,每次她去看他都會抱着自己的腳喊她姚姐姐,後來長大了她才制止了他這種過於親近的行爲。
那時候她還擔心說他長大以後會不會是個油嘴滑舌的公子哥,仗着自己一張好臉皮去欺騙玩弄人家小姑娘的感情,沒想到長大後反過來了,沒一個小姐願意湊上去跟他扯上關係的,這變化可真是夠大的。
也不知道他後來的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整個人都變了。
妘大老爺叮囑了妘州歌幾句之後見她態度認真,並沒有敷衍的意味,心裡也就放心了。
妘大老爺想了想還是問道:“歌兒,素瓔的事……你要是沒辦法就如實說,沒有關係,大伯會想辦法的,事情也不見得有多嚴重。”
而且這件事本來就不應該交給歌兒去做,歌兒一個小姑娘,都還沒有及笄卻要來操心素瓔的親事,實在是有些過重了,這個擔子。
妘州歌笑了笑說道:“大伯,這件事我已經在着手處理了,你不用擔心,再耐心等幾天就會有消息了。”
妘大老爺一怔,“你……你已經在處理了?”
可是歌兒這幾天不是都在府裡嗎?沒出過府啊,那她是怎麼處理的?
妘大老爺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覺得自己這個侄女不會是藏着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吧?除了身邊的幾個丫鬟和兩個護衛之外,她還有什麼人可以用的嗎?巫靈宮的人?不對,她雖然是巫靈宮的首席巫女,但是巫靈宮還有權司大人在,她不可能用巫靈宮的人,那她是讓人去處理素瓔的事了?而且看起來還如此的有把握。
妘州歌淡笑着點了點頭,“嗯,事情已經在處理了,不出所料的話,過幾天應該就會有消息了,大伯你們不用擔心,妘府不會和靖安侯府扯上關係的,只是這幾天讓大姐她們最好不好出門了,今天遇到了祁公子,我看他有些不妥,也不知道會不會耍什麼陰謀詭計。”
最重要的還是想防着府裡的人,想到這妘州歌又說道:“大伯,我剛剛跟你說的事你先別告訴其他人,就連大伯母和大姐都別說,等事情定下來她們自然就知道了。”
妘大老爺眉頭一皺,很快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只是想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懷疑,“歌兒,你之前說可能是府裡將消息傳出去的,但是排查過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會不會是你的錯覺?”
他實在是想不出到底會是誰將消息傳出去的,府裡的人不會不知道傳出去對妘府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下人不會有這樣的膽子,主子就更加不會了,會不會只是意外?而且歌兒不是說了嗎,很有可能是靖安侯府的人說出去的。至於去上香時素瓔三姐妹遇到的事,歌兒怎麼判斷是靖安侯府的人故意安排的呢?
好好的靖安侯府的人爲什麼會將主意打到了妘府上?兩府從來沒有過多的交集,只是在朝堂上遇見靖安侯會客套的打聲招呼而已。
如果說是黨派之爭讓靖安侯府的人將主意打到了妘府上還說得過去,但是妘府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的黨派之爭,而且現在朝堂上也沒有什麼風聲啊……
妘大老爺生平第一次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平時的安穩日子過得太多了,以至於現在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大伯,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只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事關大姐的一生幸福,還是謹慎一點的好,我今天已經勸過大姐了,大伯母那裡就拜託大伯了,這件事很快就會解決的。”妘州歌再次說道。
妘大老爺也只能點頭了。
靖安侯府,祁皓昌離開茶樓之後沒多久就回府了,茶樓所謂的偶遇其實是他知道妘府的幾姐妹今天出門,所以故意製造出來的。他一直讓人在注意着妘府的動向,就是想製造一些機會,最好就是能將他和妘府的親事定下來。
原本這事他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了,只要按照他的計劃,沒有出任何差錯的話,靖安侯府的妘府必定能結成親,他不只是爲了自己也是爲了靖安侯府,只要和妘府結親,那靖安侯府和妘府就是同一跟繩子上的螞蚱了。
誰知道後來卻不知道是誰將消息透露了出去,硬生生的打亂了他的計劃,妘府的人原本就對靖安侯府有戒心,這下又以爲是靖安侯府將消息傳出去的,就更加不用說了,原本因爲他救了妘家三姐妹,妘大老爺雖然不太樂意,但是對親事也已經鬆口了,就是因爲摸清楚了妘大老爺的性子,他們纔想出了這麼一個計劃,可惜後來不知道被誰破壞掉了,真是讓人惱恨。
祁皓昌想到將消息傳出去的人就恨得有些牙癢癢的,如果不是這人將消息傳了出去,怎麼會讓妘府的人起了警惕心,親事的態度也模棱兩可了起來,靖安侯府的人去試探了幾次都沒有試探到什麼,看他們的態度是不打算和靖安侯府結親了,說不定還懷疑起當日的事了。
如果被妘府查出了什麼,別說是結親了,結仇都很有可能,妘府近幾十年雖然都是低調行事,韜光養晦,實力看似下降了不少,但不管怎麼樣都是在華國屹立了幾百年的大家族,靖安侯府完全不能與之相比,如果和妘府結仇了,對靖安侯府來說絕對是百害而無一利的,而且現在首席巫女還是妘家家主的嫡女兒。
首席巫女……
想到這個祁皓昌就不由得想起了在茶樓的事,還有妘州歌,這個還沒有及笄的女子不簡單,短短的幾句話就逼得他不得不順着她的話將事情應了下來,她的目的他知道,不過就是爲了扭轉現在洛邑里的輿論,如此一來無論將來再傳出什麼話都不會對妘府的聲譽造成太大的影響了。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意就失算了,越想祁皓昌就越是氣怒,忍不住狠狠的捶打了一下書案,面色陰霾。
沒想到今天會被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女子狠狠的打了臉,而且還被元春那個莫名其妙的潑婦狠狠的羞辱了一番,如果不是顧忌到她身後的委屈將軍府,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不行,他得趕緊想個辦法補救,和妘家的親事絕對不能就這樣算了,錯過了這次機會就沒有下次了!而且他也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想到自己身上的不能說的秘密,祁皓昌心裡的恨意就更深了。
就在祁皓昌暗自氣怒的時候書房的門被人輕輕的敲了敲,“公子,小的有要緊事稟報。”
祁皓昌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平緩了臉上的陰霾表情,恢復到了自己平時慣有的斯文模樣纔開口道:“進來吧。”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正是祁皓昌的心腹手下,他走進來之後先是給祁皓昌行了禮,然後走到了他身邊低語了幾句,祁皓昌臉色一變,眼底燃起了一束火光,很快又熄滅了下來,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消息來源可靠嗎?”
“公子,這消息是從紅樓裡傳出來的,聽說是隱娘從西域那邊花了大把的黃金纔得到的,千金一克,紅樓裡有不少客人都想嘗試,但是目前只有寥寥幾個客人試過,都說很好。”
祁皓昌眉頭一皺,“紅樓?”
“是的,公子,是紅樓裡傳出來的消息。公子,紅樓雖然是青樓,但是背景不一般,到目前爲止都沒有人不知道紅樓背後的主子是誰,非常的神秘,可是也從來沒有人敢招惹紅樓。就是從紅樓傳出來的消息纔可信,要是從別的地方傳出來的倒是不可信了。”祁皓昌的心腹低聲說道。
“而且這消息已經傳出來幾天了,小的故意等了幾天,就是想看看紅樓裡有沒有客人嘗試過,結果是有的,雖然不多,但都是紅樓的常客,身份不低,小的花了不小功夫才從他們身邊伺候的人打聽到的。”
祁皓昌聽了有些心動,但是他卻不敢報太大的希望,他已經失望過太多次了。
心腹見他面色沉凝不說話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安靜的站在了一旁候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祁皓昌才緩緩的說道:“你再去打聽打聽。”
雖然已經失望了無數次,但是隻要有希望他就不能放棄,他不能就這樣認命了,絕對不能!
“是,小的知道了,小的馬上就去辦。”頓了頓,心腹又問道,“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老爺和夫人?”
祁皓昌眸色一暗,“不用了,如果是假的,爹孃又要失望,還是先不要告訴他們了。”
“是,小的明白。”心腹應着很快就退出去了。
祁皓昌的人去紅樓打聽,隱娘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但是打聽的人很小心謹慎,並沒有做出任何讓人懷疑的事來,打聽神藥的時候也是非常的隱晦,經過好幾個人的嘴,隱娘也不急,只當不知道這件事。
如此過了幾天,紅樓裡有神藥的事越傳越盛了,也有更多的客人在私底下說起這件事了,試過的客人都意猶未盡,讓還沒有試過的客人心癢難耐,只是這藥卻不是一般的人能買得到的,可謂千金難求。
如此過了幾天,祁皓昌的心腹總算是將消息打探到了,祁皓昌聽了之後再也忍不住了,雖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再一次失望,但是他有什麼辦法,因爲這個他受了多少折磨,根本就是常人難以想象和理解的,這個毛病一天沒治好他的未來就一天都還是懸乎的。
不要以爲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在窺伺着靖安侯世子的位置,靖安侯府之所以到現在一直沒有請立世子不就是因爲自己的缺陷嗎?爹孃雖然嘴上說不在意,不管如何他都是他們的兒子,但是如果不在意爲什麼遲遲不向皇上提出請立靖安侯世子的事?靖江侯府的世子早早就立了,只有靖安侯府的還沒有,外人都在猜測是因爲爹不想過早立世子,但是隻有他知道,爹是在猶豫!
自己是嫡長子,按理世子之位應該是他的,可是偏偏自己身上有這樣的毛病,治好倒也罷了,治不好,以後傳出去了豈不是會讓靖安侯府再次成爲笑話嗎?如果立嫡次子爲世子又會惹人非議,不管如何都會引起懷疑,所以爹才一拖再拖,直到現在靖安侯府的世子還是沒有立。
而自己的嫡親弟弟,可是在虎視眈眈呢。哼,他是絕對不會讓世子之位落在他身上的!
這天晚上祁皓昌悄悄的帶着自己的心腹出了府往紅樓去了,紅樓早已經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了。和普通的青樓相比紅樓真的算得上是高雅了,如果不是在這個位置,如果不是偶爾看到幾個姑娘穿着滿是誘惑之色的衣裙而過,還能偶爾聽到一兩聲曖昧的呻吟聲,進來的人只怕是看不出這裡是煙花之地。
祁皓昌很少來青樓逛,但是不代表這裡的人不認識他,幹這一行的,洛邑哪個貴公子不認識啊,所以祁皓昌一走進紅樓隱娘馬上就注意到了,搖曳生姿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喲,這不是祁公子嗎?今個兒是吹了什麼風把祁公子給吹來了?自從上次來了之後隱娘就再也沒有見祁公子來紅樓了,莫不是上次紅樓的姑娘沒有伺候好祁公子?”
祁皓昌因爲身體上的毛病對女色並不是很在意,但這不代表他沒有這方面的慾望,隱娘酥軟入骨的聲音讓他聽到還是忍不住覺得骨頭一麻,下腹竄起了一股火苗,他深吸了一口氣,忙將那股火氣壓了下去,笑着說道:“隱娘說的是哪裡話,紅樓的姑娘可是公認的無可挑剔,我哪裡敢嫌棄伺候得不好?”
“既然如此,那祁公子爲何不再來紅樓了,讓隱娘好一陣失望呢。”隱娘媚眼眨了眨,白皙的手指捏着散發着陣陣香氣的帕子掩着脣嬌笑了一聲,一隻手柔弱無骨的貼在祁皓昌的胸膛上,身子微微一傾,半依在他身上,仰起了頭,露出了白皙的項脖和項脖下一截嫩白的皮膚,滑膩如凝脂,吹彈可破,讓人看了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祁皓昌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暗沉,閃着點點火花,只是很快就被他壓抑住了,很有風度的一手扶着隱孃的腰身,微微將她扶正了,“隱娘你這麼說要是讓其他的客人聽到了我豈不是要成爲衆矢之的?隱娘你可別禍害我。”
隱娘咯咯咯的嬌笑了幾聲才媚眼生波的問道:“不知道祁公子今晚過來是想要談心呢還是……”
祁皓昌目光一閃,低頭看着隱娘說道:“我聽說紅樓最近出了一種奇藥,不知道隱娘可否讓我一看?”
隱娘面上的笑容一頓,然後一收,狐疑的眼神打量着祁皓昌說道:“祁公子,紅樓做的生意可都是正當的,祁公子你可別打着官府的旗號來爲難我紅樓,你要是這樣的話我可就不高興了。”
隱娘狐疑的眼神讓祁皓昌身子馬上就緊繃了起來,但是緊接着隱孃的話又讓他緊繃的身子放鬆了下來,暗道自己太敏感了,他身上有隱疾除了爹孃和自己的心腹知道,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了,就連嫡親的弟弟都不到,隱娘又怎麼會知道呢?
“隱娘這話從何說起?今天我可是以祁公子的身份來的,不是官員,只是聽說了這件事,覺得有些不太相信,所以就好奇的問一問,男人的心態隱娘你難道不明白?”祁皓昌故作隱晦的說道。
隱娘眼裡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對祁皓昌露出了一個我懂的笑容,眼珠子轉了轉說道:“祁公子,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只是這藥可是紅樓花了大價錢千辛萬苦纔買回來的,祁公子你可別打什麼壞主意啊,不然可別怪隱娘心狠了。”
“隱娘,我這不就是想看看,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就算我要,難道我還花不起這個錢?”祁皓昌挑着眉說道。
“那倒也是,靖安侯府可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的人家,只是祁公子你真的要看嗎?”隱娘問道。
“我人都來了,隱娘你說呢?”
“好吧,既然讓我碰上了,那我就帶着祁公子去瞧一瞧吧,讓祁公子見識見識一下,祁公子要是相信了,以後有好機會可得好好的幫紅樓宣傳宣傳。”隱娘扭着水蛇腰走在前面,一邊領着祁皓昌往樓上走,一邊回眸風情萬種的和他說着話。
只是走到二樓的時候祁皓昌卻見到對面的走廊上走過了一名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容貌出衆,而且氣質獨特,一眼就引起了他的主意,他怔了一下正想細看一番那女子卻是身子一轉走進了一間房間隨手就將門關上了。
“祁公子,怎麼了?”隱娘走了幾步回頭一看,看到祁皓昌停住了腳步,望着對面的走廊不知道在看什麼,她好奇的走了回去問道。
祁皓昌收回了目光,笑了笑說道:“沒什麼,只是剛纔看到一位姑娘,似乎很面生,紅樓最近來了新的姑娘嗎?”
隱娘小手絹一揮,媚笑着說道:“祁公子你真是太久沒有來紅樓了,連這個都不知道,紅樓最近確實是來了一位新的姑娘,名叫紅嫣,只是她還沒有正式開始接客,你剛纔看到的八成就是紅嫣了。”
祁皓昌心一動,眼裡飛快的閃過了一道光芒,“哦?原來是新來的姑娘,看來紅樓的生意又要上一層樓了。”
隱娘注意到了祁皓昌眼裡一閃而過的光芒,心裡頓時就多了個主意,說道:“呵呵呵,那就承祁公子貴言了,紅嫣這丫頭確實是個好苗子,等紅樓準備好了,她的初夜肯定能買到一個好價錢的。”
說完隱娘又若無其事的往前走了,“祁公子,這邊請。”
祁皓昌忍不住再次看了眼那個已經閉上了門的房間才移動了腳步跟在隱娘身後,沒有看到隱娘嘴角揚起的一抹算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