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牢中相聚

姬子臻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密室了,而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先是有些迷茫,打量了一遍周圍的環境之後心裡才一沉,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個地方,這個地方怎麼、怎麼看起來像是牢房?難道、難道蘭貴妃和妘州歌已經將自己做過的事告訴了皇上,所以將自己打入了大牢?

這個想法一涌入腦子,她便慌張不已的站了起來,撲到了牢房門前,想要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她被困在大牢裡,根本就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再怎麼瞧也只是瞧到旁邊的一點牢房而已,其他的根本就沒瞧到什麼,連個人影,連點聲音都沒有。

“來人啊,來人!”姬子臻心一慌便叫了起來,叫出來她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

只是這空蕩蕩的牢房裡,壓根就沒人響應她,她接連喊了好幾聲都沒有聽到什麼迴應,心裡不由得更急,也更加疑惑了。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若是大牢,怎麼會沒有一點聲音,難道沒有其他的犯人關在這裡,不然怎麼會沒有聲音?她雖然沒有去過什麼大牢,但也知道大牢是什麼樣子的,哪裡會像現在這麼安靜,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之後姬子臻似乎才聽到了一絲異樣的響動,她忙又叫道:“有人嗎?有人在嗎?”

“你是誰?”

姬子臻一怔,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好像、好像在哪裡聽過……

可是這個時候她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的東西,急切的問道:“這裡是什麼地牢?怎麼連個犯人都沒有?”

那人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詭異的聲音讓姬子臻心裡一陣不舒服,惱道:“你笑什麼?”

“看來你跟我一樣啊,都是醒來就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了。”聲音裡既有幸災樂禍又有嘲諷譏笑。

前幾天他就看到有人扛着一個人進來了,可是他沒看清楚是誰,還以爲是那個倒黴鬼,沒想到這人的情況倒是跟自己很相似。

“你是誰?你又是爲什麼被關到這個大牢的?難道這個大牢是專門關押什麼犯下大罪的人?”因爲她自己就是殺了五皇子纔會被關到這裡,所以她覺得對方應該也是犯下了什麼大錯纔會被關到這裡的。

誰知那人聽了的話卻是又大笑了起來,笑聲裡滿是悲憤和絕望,還有一絲麻木。

“我是誰?哈哈哈,現在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了。你問我爲什麼被關到這裡,我也想知道爲什麼會被關到這裡。”大罪,他哪裡犯過什麼大罪,了不起就是搶幾個女子玩玩,貪一點銀子,欺壓幾個良民罷了,可是現在卻被關到了這裡,甚至連自己的名字身份都沒有了。

對方奇怪的話讓姬子臻心裡的疑惑更重了,不安也更加的濃烈了,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自己昏迷前姑姑和妘州歌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姑姑和妘州歌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爲什麼姑姑誰說讓她隨妘州歌處置?難道姑姑將她交給了妘州歌,讓妘州歌來決定怎麼處理自己?

可是這不對啊,五皇子又不是巫靈宮的人,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妘州歌做主啊,不是應該交給皇上,讓皇上處置嗎?

越是想姬子臻心裡就越是沒底,思緒翻了幾番,她還是先決定要問清楚這裡到底是哪裡的大牢。

“你不知道自己是誰,那總該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吧?這是是哪裡的大牢,怎麼如此奇怪?”

“你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還是讓我來說吧,畢竟沒有誰比我更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了。”一道女聲唐突的傳了進來,讓姬子臻面色大變。

“妘州歌!你到底把我弄到什麼鬼地方了!”姬子臻捉着牢房門上的鐵柱,整個人貼在了上面,試圖看清楚妘州歌的身影。

妘州歌身穿着一身淺藍色的高腰襦裙,身上一如既往的素淡,沒有多餘的首飾和髮飾,簡單的髮髻上只是斜插着一支天藍色的髮釵和琺琅纏金絲流蘇步搖,簡單素淨卻絲毫不影響她的高雅。隨着年齡的增加越發成熟的臉蛋似乎變得更加的美麗,甚至是精緻了,五官恰到好處的鑲嵌在巴掌大的臉蛋上,紅脣似笑非笑,眼眸明亮,似乎閃着細碎的光芒,深處卻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

這讓她看起來既高貴又難以接近,像朵華貴的牡丹花一樣,只可遠觀不可近褻。

姬子臻看着她一步步走過來,身上似乎帶着一道耀目的光芒,那渾身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就像一道刺眼的光芒讓她眼睛生痛,不由得眯了眯,心裡強烈的嫉恨瞬間又冒了出來,甚至讓她忘記了自己眼前的處境。

妘州歌甚至可以說是享受着姬子臻嫉恨的目光,她越是這樣她就越是高興,她曾經想要將自己踩在腳下,爲了陷害自己甚至還不惜殺了五皇子,讓她享受了一頓牢獄之災。可是現在已經換過來了,身在牢籠的人是她姬家的大小姐,四王妃,而不是她妘州歌。

妘州歌站在牢房外,將姬子臻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刻意放低了聲音說道:“嗯,看來四王妃恢復得不錯,也不枉費我請人來替四王妃瞧過了。”

姬子臻的牢房和另外一個人的牢房相隔的距離不短,她只要低聲一點,倒是不用擔心對方會聽到。

“你什麼意思?”姬子臻皺着眉有些不解的道。

妘州歌挑了挑眉,“四王妃先前在密室裡受了不少苦,我擔心你撐不住,所以命人替你看過了。從你我在密室見最後一面到現在已經過三天了,難道你不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好了許多?”

被她這麼一說姬子臻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似乎是真的好了不少,之前她在密室被蘭貴妃折磨了幾天,身上確實是受了不少的傷,可是現在感覺已經好很多了。

“你爲什麼會這麼好心?”姬子臻回過神來之後便滿是戒備的盯着她問道。

“我自然沒有這麼好心了,至於我想做什麼,你很快就會知道的。現在我先給你一個驚喜吧。”妘州歌說着擺了擺手,很快就走過來了兩個身着灰衣,面無表情的男人,飛快的打開了大牢,在姬子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點住了穴道。

她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憤怒的瞪着妘州歌。

妘州歌擡了擡下巴,“帶出去,她一定能會非常喜歡我給她的這個的這個驚喜的。”

兩個灰衣人點了點頭,一左一右動作沒有絲毫的憐惜架着姬子臻走出了大牢。兩人將她架着來到了大牢中央的空地上便鬆開了她。

姬子臻站在那裡動也不能動,只有一雙眼睛還能轉動,想叫又叫不出聲,不知道妘州歌到底想做什麼。

“妘州歌,你幹什麼,放開我!”

姬子臻聽到這聲音就知道是方纔那說話的男子也被捉了出來,只是她心裡那股奇怪的感覺卻越來越濃了,總感覺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可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聽過。

她看着那人被人從牢房裡拖了出來,然後衝着她縮在的方向用力了一推,那人的腳步原本就穩,又被這麼用力一推,整個人頓時就踉蹌了幾步,狠狠的往前一撲,跌倒在了地上,整個人趴在了那裡。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對方,可是對方趴在地上,她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樣貌。

而且看樣子這人應該在牢裡待了不短的時間了,身上的傷很多,舊的有,新的也有。

撲倒在地上的人想要爬起來卻被灰衣人一腳踩在了後背上,將他牢牢的踩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妘州歌,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今天打算換個法子折磨我了?如果是這樣,你這個法子倒是輕了許多啊,莫不是已經黔驢技窮了?”那人被踩在地上動彈不得,嘴巴卻沒有閒住。

妘州歌卻沒有被他的話給擾亂自己的情緒,反而笑着說道:“你先別急,很快你就會知道我今天用什麼法子折磨你了。”

說完也不再理會他,而是看着姬子臻笑意盈盈的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人的聲音有點熟悉?我覺得你可能是貴人多忘事,有些事情發生了,你很快就會忘掉了,也不管當初就是害得他落到如此地步的。當初若不是你,我還真沒有這麼快,這麼順利的把他關到這裡來呢?想知道他是誰嗎?”

妘州歌看了眼被踩在地上的人,擡了擡下巴,踩着他的灰衣人腳一鬆,趴在地上的人馬上就翻滾了起來,他也聽到了妘州歌的話,心裡閃過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姬子臻看到地上的人翻坐了起來,露出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她的眼睛慢慢的一點一點的瞠大,震驚又難以置信,像是見到了鬼一樣,整個人已經完全反應不過來了,僵硬的站在那裡瞪着那人。

姚之信看到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之前才說過話的人也愣住了,半張着嘴巴,驚訝無比,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驚愣又有些遲疑的道:“子臻?你是子臻,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妘州歌猛的拍了拍雙手,“怎麼樣,這個驚喜大不大?你們兩舅甥應該都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對方吧?四王妃,驚喜嗎?意外嗎?你以爲早就已經死了的舅舅還沒有死呢,他一直被我關在這個牢房裡。哦,你剛纔問這裡是那裡,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這裡是瑞王府的地牢!”

聽到妘州歌的話,姬子臻才終於回過神反應過來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這一切都是妘州歌搞的鬼!

“妘州歌,你瘋了麼?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居然、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你就不怕有一天會暴露嗎?你、你真是一個瘋子!”

她居然偷龍轉鳳,將舅舅換到了這裡,關在這裡折磨,外面的人,甚至是姬家和姚家的人都以爲舅舅被燒死了,誰會想到舅舅竟然被妘州歌關到了瑞王府的大牢,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活着呢?瘋了,真是瘋了,妘州歌這個變態,瘋子!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姬子臻想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她也是被人取代了,現在又被帶到了這裡,看到了舅舅,以妘州歌的性子她肯定不會讓自己活着離開的!她想做什麼,難道要這樣無聲無息的殺了自己?然後讓那個假貨取代自己成爲姬家的小姐,四王府的王妃?

“妘州歌,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最好就趕緊把我們放了,不然、不然我們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爲你做的這些事就沒人知道嗎?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總有一天別人會知道的,所以你最好就是趕緊把我們放了!”姬子臻色厲內荏的對妘州歌說道。

妘州歌嘖嘖了兩聲,看着姬子臻的眼神像是看一個天真單純的小孩子一樣,“四王妃,你當我傻呢,放了你們,你們豈不是轉身就去告我的狀了?而且我好不容易纔將你們弄來這裡,怎麼可能會放了你們?你們等着吧,下一個就該輪到姚雪漫和姬昊仁了。至於我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可以問你舅舅,他最清楚不過了。”

“我就不打擾你們兩舅甥敘舊了,四王妃,好好的待在這裡吧,我不會虧待你的哦。把人弄回去,看好了,千萬別讓人逃了。”

“王妃放心,咱們一定會好好看住他們的,”想從這裡逃出去?妄想!

“妘州歌,你站住!你把話說清楚了,妘州歌,你別走!回來!”

不管姬子臻在背後叫囂,妘州歌快步離開了大牢。

軒轅鳳暖在花廳裡等着她,見她出來了才問道:“你把姬子臻弄到這裡來做什麼?爲什麼不乾脆殺了她?”

留着她浪費糧食做什麼?反正她殺了五皇子,本來就是要死的。

妘州歌看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姬子臻那人一向高傲瞧不起人,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也一向以姬家小姐的身份爲榮。我就是要將她這層驕傲的外皮剝開,讓她成爲她以前最不屑,最瞧不起的人。”

將她的自尊,驕傲狠狠的踩在地上,她要留着她看着她以前最在乎的那些東西一樣樣的從跟她手上溜走。她以爲姬家是個了不起的大家族,以自己姬家小姐身份爲榮,那她就要打碎她這個幻想,讓她看清楚現實,看看她引以爲傲的姬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

對姬子臻來說,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讓人一點點的剝掉她的驕傲,讓她從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淪落爲任人踐踏的賤泥!

軒轅鳳暖倒也不是說有什麼意見,只是在他看來,姬子臻那樣的人留着實在是沒有什麼用處,況且大牢裡還有一個姚之信呢。莫不是她打算讓他們一家在大牢裡重逢團聚?

妘州歌不想再說這些,問道:“我聽說皇上最近想要替你另外挑選一個王妃人選?好像還是贏家的小姐?”

贏家也是華國的百年的大家族,但和其他的家族不一樣,贏家是站在皇上這一邊的,是皇上的親信。

而贏家的家主也一向低調,唯皇命是從,從來不過分發展壯大自己家族的勢力,只保持在不衰落的狀態。而且贏家的人即使在朝爲官也大多數都是一些沒有什麼實權的官職,官位也不高,也就贏家的家主因爲是皇上寵信的大臣,所以坐在了二品大臣的位置上。

而贏家的小姐,贏霜,她也是認識的。

當初來到洛邑進宮選巫女的時候贏霜曾經還和她們幾個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呢,印象中這個贏霜容貌長得還是很不錯的,而且氣質有些特別,清清冷冷的一個人,話不多。和姬子臻一樣也是個驕傲的人,但沒有姬子臻那麼咄咄逼人,高高在上,她是一種清高自傲,萬分矜持。

當初住在一起的三年時間裡,她們接觸雖然不多,不過好歹也是有些來往,她還幫過自己的忙呢。沒有想到過了幾年兩人的關係竟然變成了這樣。

皇上想讓暖暖娶贏霜,嘖嘖,這算盤打得還挺不錯啊。

讓暖暖娶贏霜的話,那就等於暖暖還是被皇上拿捏在手心裡了,誰不知道贏家是隻認皇上這麼一個主子的,將自家嫡小姐嫁給了暖暖的話,說不定就是在代替皇上監視暖暖了。

看來暖暖因爲她的事是遭到皇上的不滿和猜忌了。

說到這個軒轅鳳暖眉頭一皺,眼裡滿是嫌惡,“他自己若是轉自己納入宮裡就是了,何必塞給我?他想讓我娶我就要娶嗎?別以爲我稀罕這個太子之位,大不了我就做回我的普通人,這也不是不行。”

最近他是真的被煩得不行了,讓他心裡的暴躁情緒越積越厲害。

妘州歌涼涼的說道:“是啊,你是可以的。只是你若是做回了普通人,只怕是娶不到我的。我爹孃可不會讓我嫁給一個沒有身份的人,讓我後半生跟着吃苦。”

她這麼說倒不是嫌棄,只是實話實說。爹孃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嫁給一個普通人的。而且就算他想做回普通人還得看皇上答不答應,四王爺答不答應呢。她敢說,他若是真的做回普通人,只怕還沒有走出這洛邑就被四王爺派人給殺了。

軒轅鳳暖面色僵了僵,呵呵的笑了笑,討好的說道:“歌兒,你別當真啊,我就是心裡煩,所以隨便說說而已。我怎麼可能會做回普通人,讓你跟着我吃苦呢?我還要讓你做人上人,不讓任何人欺負你呢。”

“這件事我就不多管你了,你自己看着辦吧。我看接下來的事情還挺多的,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了。”妘州歌提醒道。

軒轅鳳暖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歌兒,那姬子臻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雖然說現在是瞞住了,但是估計也瞞不長。那個頂替了姬子臻的人是隱樓的人,最是擅長儀容,但容貌易模仿,其他的,就難說了,畢竟不是長期潛伏在姬子臻身邊的人,對於姬子臻的一些習慣,動作行爲什麼的,都不瞭解。時間長了肯定會瞞不住的,也不能一直這樣病着不見人,這樣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會讓人起疑心了。

妘州歌扯了扯嘴角,半真半假的說道:“四王妃現在不是病了嗎?那就一病不起,最後病死得了。到時候再弄具屍體喬裝打扮一下不就得了。”

軒轅鳳暖眉頭一皺,有些不確定的瞧着她,“歌兒,你是在說真的嗎?”

這個辦法看似很好,但也很容易出問題啊,姬子臻之前並沒有什麼大病,現在也不是什麼大冬天的,突然就病了就已經很惹人懷疑了,再病死了,那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別人這件事有不對勁的地方嗎?姬昊仁和姚雪漫兩人又不是蠢貨,自己的女兒突然就這麼沒了,會不起疑心?不可能。

還有老四,自己剛大婚沒幾個月的王妃在自己出城辦事的時候突然就病死了,他能不查?他可是沒有腦子的蠢貨啊,雖然比不上他聰明,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哄騙的。一個不甚,很有可能就惹火燒身了。

“你覺得有什麼問題嗎?”妘州歌側頭看着他問道,臉上的表情讓他一時拿捏不準她到底是在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呃,歌兒,你別逗了,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你不可能不知道,哪裡還用我說?還是說其實你已經想好怎麼做,你有其他的計劃?”軒轅鳳暖試探的問道。

妘州歌倒沒有瞞他,點了點頭,“嗯,確實是有。不過現在具體要怎麼做我也還說不準,所以就先不跟你說了。你還是先去處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這邊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既然要做,自然會考慮周全。不說有十足的把握,起碼也不會魯莽行事。”

頓了頓,又說道:“姬家那邊的事你捉緊點,要是讓姬昊仁察覺出來,我們就錯失先機,陷入被動的狀態了。”

軒轅鳳暖聽到她這話,腦裡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不會出什麼意外的。”

“好了,既然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也不多待了,免得被人發現我來了你瑞王府,傳到皇上的耳朵裡,又有你好受的。大牢裡的兩個人讓你們的人看好點了,千萬可別讓人跑了,若是讓人跑了,我可是會找你麻煩的。”妘州歌半真半假的說道。

軒轅鳳暖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歌兒,這點小事你就放心吧,他們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也不用在瑞王爺待下去了,瑞王府不養廢物。”

妘州歌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因爲皇上現在盯着瑞王府的關係,妘州歌來瑞王府可謂是冒着很大的風險了,還將一個人從宮裡偷渡了出來再送到瑞王府,自己又不得不來一趟。好在她想想辦法還是可以瞞過去的,從瑞王府西門離開之後她又轉道到了大街的珠寶閣,取走了自己在那裡訂的兩套頭面才坐着馬車準備回府了。

只是在路上卻遇到了姬子揚。

姬子揚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大街上遇到她,看到她當場就怔了一下,然後面上閃過了羞愧之色,遲疑了一下才走了過來。

對於姬子揚妘州歌倒是沒有像其他姬家人一向厭惡,可能是她覺得姬子揚和其他的姬家人有些不同吧,他真是姬家的一個特殊的例外了。

“姬公子。”妘州歌微微點了點頭。

姬子揚倒是禮數十足的拱手對妘州歌彎了彎腰,“妘小姐。”

頓了頓才又真誠的說道:“妘小姐,我想就之前的事向你道個歉,真是對不住,因爲子臻的一些話,害得你在大牢裡受苦了。”

五皇子的事他剛知道的時候也是非常的難過,也在疑問到底會是誰敢在皇宮裡殺了五皇子,但是他絕對不會相信這是妘州歌做的,她不是那樣殘忍的人。就算她不喜歡子臻,不喜歡姬家,或者也不喜歡蘭貴妃和五皇子,但她絕對不會因爲自己不喜歡就對一個小孩子下手的。

他就是相信她不會,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直覺,而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妘州歌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他會跟自己說這些話,然後笑了笑,不在意的道:“姬公子嚴重了。四王妃當時也只是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了而已,並不是說想要針對我。她也只是想盡快找到殺了五皇子的兇手。”

說完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姬子揚問道:“聽說四王妃病了,不知道現在可好些了?”

姬子揚沒有注意到妘州歌眼裡的異光,搖了搖頭,“多謝關心,四王妃的病來得有些突然和蹊蹺,現在還沒有什麼好轉。不過惠妃娘娘準備讓宮裡的太醫來看看,或許就能好了。”

妘州歌眸色閃了閃,“這樣啊,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到四王府看看四王妃?”

姬子揚一愣,俊逸斯文的臉上出現了呆滯的表情,半響才反應過來,似乎有些不解的問道:“妘小姐若是想探病大可直接到四王府,爲何……”

子臻現在已經不是姬家的小姐,而是四王妃了,妘小姐想要看病的話應該到四王府啊,怎麼會問他?

妘州歌笑了笑,笑容裡有些尷尬,“姬公子,你也知道四王妃一向不喜歡我,又剛鬧出了五皇子的事,我若是去,恐怕會被直接轟出門,四王妃應該不想看到我。所以我想着說能不能讓姬公子……”

姬子揚聽了她的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明白了過來,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因爲事實確實如此,自己的妹妹是什麼樣的性子他還不知道嗎?說不定她這次突然病了就是因爲妘州歌被放了出來,她心裡抑鬱,所以才病倒了。

當然了,這些話他不想跟別人說,免得被人嘲笑。子臻都已經是四王妃了,可是這心胸卻越發的狹窄了,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她和妘州歌說起來也沒有什麼利益衝突,雖然說之前皇上將妘州歌賜婚給了瑞王爺,瑞王爺和四王爺是競爭關係,但是現在妘州歌和瑞王爺不是還沒有成親嗎?而且現在他們兩個的婚事又出現了一些變故……

姬子揚想起這些天聽到的傳言,不由得看了眼妘州歌,眼神有些複雜難解,妘州歌注意到了。

“姬公子,怎麼了?怎麼如此看着我?”

姬子揚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問道:“我這些天聽說了一些事,說你和瑞王爺的婚事……”才說完似乎又害怕她會誤會自己刺探她的隱私或者是嘲笑她,急急忙忙的解釋道:“妘小姐,你千萬別誤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有些擔心,所以、所以想問問而已,我不是想笑話你,真的!”

妘州歌看着他着急解釋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像冬日裡的暖陽一樣,讓姬子揚霎時間又呆住了,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在妘小姐面前自己好像變蠢了一樣,平時他不是這個樣子的。不知道妘小姐會不會覺得他很好笑,很蠢呢?

想到這,姬子揚不由得有些喪氣了。

妘州歌不知道他此時心裡的想法,笑着說道:“姬公子不必解釋,我和姬公子雖然說不上有多熟悉,多瞭解,但是姬公子的爲人我多少還是聽說過的。姬公子絕對不是那種會嘲笑別人的人,更加不會故意想要揭別人傷疤。”

“那你和瑞王爺的親事真的像現在那些人說的那樣,會……”

妘州歌笑容淡了淡說道:“我也不不知道會怎麼樣,這要看皇上的意思。雖然已經證實五皇子的事跟我無關,但是皇上心裡估計也是有些不痛快的,加上之前岐國聯姻的事,這一而再的事,皇上不喜歡我,覺得我配不上瑞王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來之則安之吧。”

姬子揚一聽,心裡不由得覺得更加的愧疚了,

五皇子的事說起來還是子臻惹出來的,若不是她說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妘州歌就不會被蘭貴妃懷疑是殺了五皇子的兇手。雖然說現在事情已經查清楚了,但是發生過的事誰也沒有辦法抹去,有些人到現在還在說五皇子的事和她有關……

“姬公子,你最近打算什麼時候去看望四王妃?你跟我說,我好到時候去一趟四王府。”

她話裡的意思姬子揚也明白,不外乎就是怕進不了四王府,所以想借着和他一起。他是四王妃的親兄長,自然是沒人敢攔的,跟着他一起,那也就不會被攔在府外了。

姬子揚想了想說道:“若是妘小姐明日有空,便明日吧,我正好也要到四王府看望四王妃。”

妘州歌自然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了,想了想問道:“大概什麼時辰?”

“巳時可好?”

妘州歌點了點頭,“看姬公子方便,我都可以。”

“那便這樣說定了。”

“好,那便明日見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姬公子再見。”

姬子揚忽然有些依依不捨了起來,不過到底沒有說什麼,拱了拱手道:“妘小姐請。”

看着妘州歌離開的背影好一會兒姬子揚才恍然回神似的搖了搖頭,也轉身離開了,對明天之行卻變得期待了起來。

第二天巳時未到,妘州歌便到了四王府,果真如她所說的那樣,四王府的人見是她便有些猶豫了,但是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姬子揚便到了。二話不說就帶着她進府了,四王府的人也沒有辦法,這畢竟是王妃的親大哥。

姬子揚倒也沒有多想,在他看來妘州歌來看子臻並沒有任何不妥,兩人同是洛邑身份高貴的女子,子臻是四王妃,妘州歌將來極有可能是瑞王妃,那兩人就是妯娌了,不可能沒有來往。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子臻病了,她來看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姬子臻的貼身婢女看到妘州歌很是意外,但她只是一個奴婢,王妃的親哥哥也在,自然輪不到她一個婢女做主了。

姬子揚雖然是姬子臻的親哥哥,但好歹男女有別,七歲不同席。所以他進了內室只是隔着牀帳問了幾句,見她似乎很是虛弱,不禁也擔心了起來,關懷的詢問了許多。

然後見她似乎精神不太好,他想着還有妘小姐要見,所以自己也就沒有多說便出了內室,讓妘州歌進了去。

妘州歌一進去,躺在病牀上的姬子臻便虛弱但是又有些生氣的吩咐自己的貼身婢女退了出去。她的婢女也沒有起疑,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向不喜歡妘州歌,覺得大概兩人見面又是要起爭執的了。

雖然有些擔心王妃要是起了爭執會讓病重的身子更不好,但話到嘴邊她還是嚥了回去,沒有多說。

確定屋子裡伺候的人離開之後躺在牀上“病弱”的人立刻坐了起來,掀開了牀帳,翻身跪了下來,看到妘州歌恭恭敬敬的道:“小姐,您可來了,您再不來屬下就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她不過是隱樓一個小小的、只擅長儀容的成員,臨時被委託了這麼一個重任,心裡是既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自己能接到這麼一個任務,害怕的是自己會搞砸了,畢竟她對這個四王妃是真的一點都不瞭解啊。

好在小姐終於來了。

妘州歌看到她臉上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神情不由得笑了笑,“很害怕嗎?”

小青拍着胸口一副害怕的樣子說道:“當然害怕啊小姐,屬下、屬下對這個四王妃不熟悉,很是擔心會被人拆穿壞了小姐的大事啊!”

“沒事,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做,不會被拆穿的。”妘州歌安撫道。

小青笑着點了點頭,只是看着她那張和姬子臻一樣的相貌,妘州歌覺得有些違和,輕咳了一聲移開了目光。

小青沒有察覺到,只是問道:“小姐,那接下來要怎麼辦?惠妃說要從宮中請太醫來,如果太醫來看了,我就不能病下去了,不然豈不是要惹人懷疑了,那怎麼辦?”

“沒事,我今日來便是跟你說這件事的。接下來我說的話尤其重要,你可要仔細聽好了,不能出一點的差錯。”妘州歌鄭重的說道。

小青用力的點着頭,“小姐,小青明白,小青一定不會辜負小姐重託的!”

能直接爲小姐辦事,這可是一件很光榮的事,隱樓裡的人盼都盼不來呢,她有這個機會當然要好好珍惜,然後在小姐面前露一手了。

妘州歌勾了勾手指,小青忙不迭的湊了過去,她俯身過去在她耳邊低語了一會兒,小青邊聽邊點頭。

妘州歌在姬子臻的房間裡待了兩刻鐘,不算長,其實以她和姬子臻的關係來看是剛好的,所以姬子臻身邊的婢女也都沒有懷疑。

姬子揚見她出來忙問道:“四王妃沒有爲難你吧?”

妘州歌聽到他這麼問有些訝異,不過很快就將這抹訝異收斂起來了,笑着說道:“沒有,現在四王妃病着呢,哪有精力爲難我,其實四王妃是對我有些誤會,以後時間長了她就會想明白了。”

雖然她這麼說,但姬子揚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認定了肯定是子臻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便說道:“如果子臻跟你說了什麼難聽話,我待她在這裡向你道歉,她心性並不壞,只是太過驕傲了,受不了挫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妘州歌直直的看着姬子揚,只見他臉上一片真誠,沒有絲毫的虛僞和做作,眼裡閃着和善寬容的光芒。

她微微眯了眯眼眸,嘴上說道:“姬公子不必如此,四王妃是四王妃,姬公子是姬公子,四王妃做的事只是四王妃做的,姬公子不能爲四王妃承受。剛纔四王妃並沒有對我說什麼難聽的話,姬公子不用多心。”

姬子揚倒是姬家的例外了,心性竟然難得的待人真誠,沒有夾帶什麼心機算計,可惜了,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家人做過的事後會有何反應。

心裡動了動,妘州歌問道:“姬公子,我能冒昧問你個問題嗎?”

姬子揚怔了一下,揚起了笑容,“你問吧,我若是能爲妘小姐解答,我會很樂意的。”

“我前些日子看了一本雜書,上面寫了個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大家族裡的公子,他的父親也在朝廷裡當官,他一直以自己爲這個家族的人而覺得驕傲,在他眼裡,自己的家人也都是良善之人。但是後來他才知道他的父親和母親當初是私通在一起的,還因此而害死了父親的髮妻,而自己的妹妹看似無害,但卻心狠手辣,親手殺了自己的親人。”

“而他的父親更是通敵叛國,將自己國家的訊息屢屢傳給了敵國,他家族的榮耀全靠出賣國家而得來的。他知道這個真相之後很是痛苦和爲難,不知道是該選擇幫自己的親人,還是選擇國家大義,大義滅親的好。姬公子,你說這個主人公應該怎麼做纔是對?”

姬子揚沒有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雖然只是一個故事,但故事的內容卻不簡單,涉及到了通敵叛國,太嚴重了。

他斂眉思索了起來,眉宇間全是認真之色,半響才擡頭認真的道:“我覺得那主人公自然是要選擇國家大義了,他家人所做的全是錯的,怎麼能爲了一己私慾而將整個國家的百姓棄之於不顧呢?這不是君子所爲,更不是臣民所爲。既爲朝廷命官,那就應該一心一意爲了自己的國家和百姓。”

妘州歌挑了挑眉,“哦?即使做這些事的是自己至親的人?若是他選擇了國家大義,那就意味着他的整個家族都要被滅族了,畢竟通敵叛國是大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姬子揚眉頭一皺,正想說什麼,妘州歌卻說道:“姬公子不必急着回答我,可以回去好好的思考一下,若姬公子是那故事的主人公,姬公子會怎麼做。姬公子想好了答案便讓人告訴我一聲吧。我看到這個故事心裡也是感到很唏噓的,這主人公是個好人,可惜偏生在了那樣一個家族,實在是令人同情。姬公子能和我討論一下我覺得也是好的,免得我多想。”

姬子揚想了想覺得也可以,而他也因爲這件事而高興了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回去好好思考一下再回復妘小姐好了。”

“好,今日就多謝姬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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