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鳳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話一問出口,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面容就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也不知道是爲何,但是他會因爲這樣就不問嗎?
當然不可能了,昨晚這些事可是困擾了他一整個晚上呢,這麼多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事情能讓他這麼困擾苦惱的,所以他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呢?而且這件事還很有可能跟姚姐姐有關,他更加不可能就此放棄了,他一定要搞清楚,妘州歌身上的秘密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的事他絕對不相信只是一個巧合,還有她昨天突然像瘋了一樣這件事讓他也十分的好奇和困惑,既然是她引起了他的好奇困惑,讓他困擾,那理應讓她來解決不是嗎?
妘州歌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面上若無其事的說道:“多謝王爺關心,我很好。昨天……昨天只是因爲這段時間太勞累了,昨晚好好休息了一晚就沒事了。”
軒轅鳳暖挑着眉故意說道:“哦?可是本王后來想了想,覺得你的情況一點都不像是太勞累所致,看起來像是魔障中邪了呢。”
妘州歌面色又是一僵,神情有些冷,“王爺說笑了,王爺看我像是中邪了的樣子嗎?我說了,我只是因爲這段時間太勞累了,王爺不信也沒關係,但也別胡亂給我栽贓罪名啊,王爺,我可不記得我是哪裡得罪過你。”
軒轅鳳暖勾了勾脣壓低了聲音說道:“是不是你自己心裡最清楚,你放心,本王不會將你的事說出去的。”
妘州歌冷冷的瞥着他,“需要我感謝王爺嗎?”
說起來她昨天會突然發作還是託他的福呢,是他刺激了她的神經,讓她想起了不該想的事情,如果不是他非要懷疑她,她怎麼會——妘州歌想到昨天的事就有些生氣,雖然理智上知道這和他並沒有多大的關係,是她自己的心魔在作祟,不是他,不是昨天總有一天會發作,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住想要將情緒發泄到他身上。
特別是想到他很有可能並不知道姚子暇真正的死因,甚至相信了那些人說的話,覺得她是一個無恥淫蕩又下賤的惡毒女子,她心裡就莫名的難受,姚子暇可是一直把他當親弟弟一般看待的啊,如果連他都不相信她,她不知道還會有誰相信姚子暇是無辜的。
軒轅鳳暖像是沒有看到妘州歌眼裡的冷意和譏諷,一臉認真的說道:“感謝本王倒是不用了,只要你解了本王的疑惑那就是對本王最大的感謝了。”
妘州歌眉頭一皺,警惕的瞪着他,抿了抿脣,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不要順着他的話去說好了,肯定沒好事,所以她搖着頭說道:“王爺說笑了,王爺英明神武哪裡需要我爲王爺解惑呢?”
軒轅鳳暖直直的看着她,妘州歌淡定的任由他看着不爲所動,她要是鬆口還不知道他會問出什麼讓自己爲難的事呢。
“如果王爺沒事,那小女子就先行離開了。”僵持了一會兒之後妘州歌率先開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軒轅鳳暖也知道一時半刻自己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了,這個小丫頭可不是洛邑里那些嬌弱的小姐,讓他恐嚇兩下就什麼都願意說了,她既精明又膽大無比,別說他只是一個王爺了,估計就是父皇也逼不了她什麼,狡猾得很呢。
算了,就暫時放過她吧,他總有機會問清楚的,她越是躲躲閃閃的不說他就越是覺得她心裡有鬼!她要是老老實實的給他解釋清楚,他還就真不會揪着不放,但是現在她的態度讓他更加的肯定這其中有隱情了。
軒轅鳳暖負着手說道:“本王也正好要出宮,不如就一起吧,本王也好送送妘小姐,劉大人身爲朝廷正三品官員都讓人無聲無息的滅了門,這洛邑現在看起來好像有些不安全,爲了大家好,本王就將妘小姐送回妘府吧,這樣也不用擔心妘小姐會遇到什麼危險了。”
妘州歌差點沒被他這翻道貌岸然的話氣得當場破功。
還要不要臉了?
她氣怒不已的瞪着他,咬牙說道:“王爺實在是太過小心翼翼了,現在是大白天就算有歹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作案,而且回妘府的路並不是什麼人少的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多謝王爺的一番好意了,但真的不需要!”
對她的拒絕,軒轅鳳暖顯然不準備接受,挑着眉說道:“妘小姐,你這性子實在是不討喜,本王一番好意,你爲何要如此拒絕呢?難道還怕本王對你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本王不好女色,妘小姐放心。”
妘州歌聞言一口氣頓時卡在了半空中沒提上來,又下不去,讓她一張白皙的小臉憋得通紅了起來,瞪着一雙杏眸看着一副無賴樣的人,暗暗磨了磨牙,忽然覺得手很癢。
如果,如果她還是姚子暇,她一定會撲上去揪住他的耳朵,好好的數落他一番,真是白教導了他幾年,是誰讓他這麼欺負弱女子的,她記得她以前教導過他做人要有禮貌,要有修養,要禮讓,可她現在怎麼一點都不覺得他身上有這些美好的品質?
最後深呼吸了幾口氣妘州歌才冷靜了下來,皮笑肉不笑的睨着軒轅鳳暖滿是惡意的說道:“是啊,王爺不好女色,洛邑人傳王爺和靖江侯的公子過從甚密,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我一直懷疑這傳言是假的,但是今天王爺親口說不好女色,倒是讓我心裡有些惶恐了,難道王爺竟然真的……”未說完的話顯得無比的意味深長。
跟着妘州歌出宮的舜英和杜若兩人驚疑不已的望着她們此時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的小姐,杜若心裡更是急得不行,恨不得上前去捂住她們小姐的嘴,不讓她亂說話。
小姐這是怎麼了?不是說自己好好的沒事了嗎?那怎麼還亂說話啊,這好歹是瑞王爺啊,小姐怎麼能在宮門這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瑞王爺,說瑞王爺他,他有龍陽之好呢,簡直就是太大膽了!
任何一個男子都不會高興聽到這種話的,更不用說這人還是華國的瑞王爺了,雖然昨天瑞王爺的表現讓她們對他的印象好了一些,覺得他或許並沒有傳言中說的那樣差勁,起碼還是有優點的。但,這並不是說他就是個好脾氣的人啊,瞧他這會兒的臉上已經黑下來了!
小姐啊小姐,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還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啊,你不好好說話還故意去氣人,萬一瑞王爺一羞怒起來將你的秘密說出去的話怎麼辦?
要是讓那個姬小姐知道了,她肯定不會放過打擊詆譭小姐的機會的!
舜英和杜若心裡正急着,想着是不是要大着膽子上前去幫小姐解釋解釋,就見到原本黑沉着臉的瑞王爺表情一變,勾起了一邊脣角,看起來邪魅得很,眼裡閃着冷光,薄脣一張,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着森冷的光,“妘小姐這話倒是提醒本王了,有人勸本王說妘小姐這個身份很適合當本王的正妃,本王原本還沒有興趣的,但是現在想想倒是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妘小姐你覺得呢?”
妘州歌霎時間瞪大了眼睛,表情怪異的瞪着軒轅鳳暖,懷疑自己聽錯了,給他當、當正、正妃?
舜英和杜若也嚇傻了,什、什麼?瑞王爺是在開玩笑吧,想要娶小姐當正、正妃?瘋了,瘋了,瘋了!這怎麼可以,小姐還沒有及笄呢,怎麼能嫁人呢,她們收回之前說的話,瑞王爺這個人真的不是什麼好人啊,竟然敢覬覦她們小姐!
見妘州歌被嚇住了軒轅鳳暖心裡總算是舒服了一些,輕鬆的說道:“說起來妘小姐除了年紀小了一點之外,其他的倒是和本王般配,有足夠的資格當瑞王妃了,而且憑着妘小姐的聰明機智,想必當上了瑞王妃之後也能應付這個身份帶來的各種問題了,本王也是到了考慮婚事的年紀,也是時候要考慮娶正妃的事了。據本王所知,妘小姐還有兩年才及笄是吧?兩年的時間本王還是能等得起的。”
妘州歌震驚過後很快就恢復了神智,打量了一番軒轅鳳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確定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看到他眼底閃爍着的光芒她忽然有些不敢肯定了。
但是她命令自己冷靜了下來,不慌不忙的說道:“王爺又說笑了,我是首席巫女,只怕是不能過早成親的,而且我相信王爺不會看上我的,比我適合當瑞王妃的大有人在,比如,姬家的小姐,她恐怕比我更加適合當瑞王妃。”
軒轅鳳暖眉頭一皺,臉上明晃晃的露出了嫌惡的表情,“姬家?本王就算是孤獨一生也不會娶姬家的女人,更加不會娶姬昊仁的女兒!”
一對賤男女生的女兒能好到哪裡去,姬家的小姐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妘州歌是故意說那句話的,目的就是想試探一下他,看看他對姬家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是不是真的有那麼討厭,她沒有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從她說到姬家他眼裡就已經幾乎是本能反射性的浮現出了牴觸和厭惡的情緒,可見真的是非常不喜姬家的。
難道昨天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因爲經歷過了背叛所以她不相信前世認識的那些人了,甚至連他都懷疑了起來?在昨天才那麼容易的被心魔影響,因爲她不能接受這個自己照顧了幾年,當成是親弟弟的人跟姬家的人一樣,她心裡還是抱着一絲薄弱的希望,希望他是不一樣的……
妘州歌很想相信他,但又有些害怕猶豫,一時間有些矛盾了起來。
“王爺爲何看起來如此的不喜歡姬家?姬家的小姐樣貌家世才情樣樣皆備,一位真正的貴族小姐需要的東西姬小姐都具備了,正是當家主母的好人選,王爺爲何不考慮一下呢?”
軒轅鳳暖冷笑了一聲,“你懂什麼,有些人看起來光鮮亮麗,可實際上已經糜爛不堪了,臭得要命,誰想湊上去?別說本王沒有提醒你,姬家的人沒有一個好人,你還是少靠上去,免得哪天被人賣了還什麼都不知道。”
似乎是說到姬家讓他的心情變得非常不好了起來,軒轅鳳暖沒有了跟妘州歌鬥嘴的興趣,冷着一張臉說道:“既然妘小姐嫌棄本王,拒絕讓本王送你出宮回妘府,那本王就不枉做好人了,妘小姐自個兒回府吧!”
說完竟是拂袖而去了!
妘州歌看着他滿是怒氣的背影扯了扯嘴角,默默的站了一會兒才若無其事的說道:“我們也走了,耽誤了不少時間呢。”
“小姐,剛纔,剛纔瑞王爺說的話……”杜若有些擔心的問。
妘州歌腳步一停,“剛纔瑞王爺只是想嚇唬嚇唬我而已,哪裡可以當真?先不說我還沒有及笄,就算我及笄了也不會當瑞王妃的。”
更加不會給誰當妻子,這輩子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這世間的男子大多薄情寡幸,她經歷了一次就已經足夠了,她不要也不會再將自己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裡圍着一個男人轉,這輩子她要隨心所欲的爲自己而活。她進巫靈宮不是爲了給自己挑一個顯赫夫家的!
瑞王妃……誰有興趣就誰去做好了,她不稀罕!
舜英皺着眉頭,不知道爲何心裡覺得有些怪異,“小姐,萬一,萬一瑞王爺不是開玩笑呢?奴婢覺得瑞王爺剛纔說的話很有道理,小姐現在這個身份確實會讓很多人動歪心思。”
“是啊,小姐,萬一是真的呢?奴婢看剛纔瑞王爺說得很是認真呢。”不像是開玩笑啊。
“好了你們兩個,不該你們操心的就少操心,待會兒回到府裡,不該說的話不準說,聽到沒有?把剛纔瑞王爺說過的話都忘了,沒有必要記在心裡,我說他是開玩笑他就是開玩笑!明白嗎?”妘州歌回頭定定的看着舜英和杜若不容置疑的說道。
杜若忙說道:“小姐,奴婢明白,明白,回去奴婢不會亂說話的,舜英你說是吧?”杜若一把將舜英拉了過來。
舜英被她扯得腳步一崴,但嘴上還是飛快的應道:“嗯,奴婢明白,絕對不會把剛纔的事說給老爺夫人聽的。”
妘州歌瞥了眼兩人,淡聲說道:“要是你們把這兩天的事告訴爹孃,我就送你們回冀州城!”
舜英和杜若眼一瞪,飛快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力的搖着頭,意思是說自己絕對不會亂說話的。
出了宮之後妘州歌發現城裡到處都有人在說劉大人被人滅門的事,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和驚恐了起來,她的馬車停在了大門前,守門的小廝見到她回來忙迎了上去。
“府上的人都在嗎?”妘州歌一邊往府裡走一邊問道。
“回三小姐,都在呢,大小姐原本是想出門的,但是劉大人府上的事傳出來之後都不敢出門了,都在府上呢。”小廝恭敬的回答道。
看來劉大人的事在洛邑城裡影響還挺大的,剛纔回府的路上她注意到了街上的人少了不少,估計都是因爲劉大人的事所以都有些害怕擔心了,也不知道殺了劉大人一家的兇手是不是還在洛邑城裡。
聽到下人的稟報妘大人見到走進來的女兒有些不贊同的看着她說道:“歌兒,這個時候你出宮做什麼?”
在宮裡總比在外面要安全,到現在爲止劉大人被滅門的事還是一點線索和頭緒都沒有,讓人心不由得有些慌,竟然有人能無聲無息的將一名正三品的官員滅門了,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了,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衝着劉大人一人而來還是衝着衆多朝廷命官而來的。
這個問題不只是妘州歌擔心的,也是妘大老爺和妘大人擔心的,如果只是衝着劉大人來的,現在劉大人一家都死了,那事情應該也算完結了,他們倒是不用太擔心,但要是衝着朝廷官員來的,那就摸不準下一個倒黴的是誰了。所以說這怎麼能讓人不擔心呢?
妘州歌朝兩位長輩福了福身之後便坐到了一旁說道:“爹,洛邑城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出宮看看,劉大人的事有眉目了嗎?知道是誰做的嗎?”
妘大老爺和妘大人相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背後的人行事太過小心謹慎了,現場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京兆府尹的人將整個尚書府都翻了一遍,什麼都沒有找到。”
對大伯的話妘州歌並沒有感到意外,心裡其實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行事之人既然敢在洛邑城裡犯下滅門大案自然是有把握不會輕易被人捉到的。
點了點頭妘州歌又問道:“那劉大人府上的事是仇殺還是普通的謀財害命?”
就算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如果判斷出是仇殺還是謀財害命還是其他,順藤摸瓜或許還簡單一些,要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就麻煩了,劉大人的事說不定會成爲一件無頭公案。
妘大老爺和妘大人又同時搖了搖頭,妘州歌眉頭一皺,連這點都無法確認?那事情看起來就真的沒有這麼簡單了。
“歌兒,你說這背後之人是衝着劉大人來的還是衝着朝廷命官來的?”妘大人問道。
“爹,這事很明顯就是衝着劉大人來的。”妘州歌不管心裡真正的想法是怎麼樣的,但是嘴巴上還是要說些安撫的話的,免得讓大家更緊張。
妘大人精神一震,問道:“怎麼說?”
妘州歌有些好笑的望着自己的爹說道:“爹,我就不信你和大伯沒有想到,明明心裡有數了還要來考我。要是衝着朝廷命官來的,昨晚死的就不會是劉大人一家了,緊挨着劉大人府邸的可是太傅謝家,他們不會不知道打草驚蛇這個道理,昨晚出了劉大人的事,從今晚開始,段時間之內洛邑城裡只怕都會是皆備森嚴,他們想再下手就難了。”
“再者,若是衝着朝廷命官來的,那爲什麼就選了劉大人呢?那一帶住着的大官可不少,正三品的官員也不只又劉大人一個,隨機選擇的話,劉大人也不是最安全的,劉大人的府邸挨着謝家,魏家,再往前一點還是姬家,風險更大,但劉大人還是被人滅門了,這隻能說明是劉大人自個兒惹來的滅門之禍。”妘州歌不緊不慢的說道。
妘大老爺和妘大人想了想同時點了點頭,妘大老爺輕嘆了一聲說道:“歌兒說得倒是有道理,只是不知道劉大人到底是招惹上了什麼人,下手竟然如此狠毒,將劉大人滅門了,他的妾侍前不久才生了一個兒子,劉大人爲此還高興了許久,沒想到……”
妘州歌抿了抿脣沒說話,她對這些生不出什麼同情心來,別人不會無緣無故將劉大人滅門了的,只怕是劉大人不知道是做了什麼事,將什麼不可招惹的人給得罪了,人家才下了如此狠手吧?人都得爲自己的行爲負責,就是不知道這劉大人到底是做了什麼事。
越想妘州歌就越是覺得自己應該找時間去一趟隱樓,在巫靈宮這三年,她與隱樓之間的聯繫都是靠舜華,杜衡還有周南衛風四人傳遞消息,次數也不多,或許三年前她讓隱娘做的事現在可以查收一下成果了。
“歌兒,歌兒,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被這件事嚇到了?”妘大人叫了一聲女兒見她沒反應不禁有些擔心的又叫了兩聲。
妘州歌眨了眨眼笑了笑說道:“爹,我膽子哪裡有這麼小?對了,爹,大伯雖然我覺得劉大人的事應該是不會再發生了,但爲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要做些準備的,我讓我的兩個護衛暫時到府上待一段時間吧,他們兩個武功高,一人抵得上十個普通的護衛,有他們在我也放心些。”
“還有,爹孃和大哥過兩天就要回冀州了,這兩天我就不回宮了,在府裡多陪陪爹孃。”
妘大老爺原本想拒絕妘州歌的建議的,但是想想就作罷了,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也是好事,府上女眷多,萬一真有什麼危險,府上的護衛還說不準能不能守住。劉大人府上的護衛難道會少?
妘大人聽了她的話倒是高興,“你不回宮沒事吧?”
說着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忙問道:“歌兒,爹差點忘記了,大公主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皇上和淑妃娘娘怎麼突然就改口說大公主是自己失足淹死的?”
說到這件事妘大老爺也醒過來了,關切的望着她說道:“是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歌兒。”
妘州歌淡定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說法自然是和皇上的說法一致了,大公主偷情的事倒不是她想幫忙瞞着,只是爹和大伯知道也只是白白增添煩惱而已,而且她今早才知道,原來和大公主偷情的人正是劉大人的嫡公子!
這事說起來真是太巧了,大公主才死了沒兩天,劉大人一家就被滅口了,和大公主有私情的嫡公子也死了,這下真是有什麼恩怨都要兩清了,也不知道淑妃心裡此時是什麼感受,如果沒有劉大人被滅門的事,淑妃肯定會拿劉家出氣的,但是她什麼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劉家就被滅門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另類的報仇?
想到這,妘州歌不由得有些懷疑,大公主的死會不會和劉家的滅門有什麼聯繫?
妘大老爺和妘大人聽了妘州歌的話都覺得有些怪異,但是想想這樣對歌兒也是好的,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了,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妘大老爺和妘大人還有府上的男性對劉大人的事還是比較淡定的,女眷的話就顯得緊張害怕得多了,晚上府上一大半的守衛都派到了後院這邊守着,前院就只留着一小半,周南和衛風兩人自然是要守着妘州歌的院子的,但是妘州歌讓周南去守着自己爹孃居住的院子,衛風一個人守着她居住的院子就行了。
幾個小姐的膽子也不大,除了妘州歌還是跟個沒事的人一樣之外,就連妘素瓔都是有些擔心的,原本她是想到自己妹妹的院子去的,一起的話就不用那麼害怕了,誰知道她竟然要和妘婉瑩一起睡,把她氣得夠嗆,她轉身便去了妘州歌的院子,賴在了她的廂房裡,讓妘州歌很是哭笑不得,但是也沒有將她趕回去,只要不是跟她擠在一張牀她是沒有關係的。
妘素娥的院子裡,妘素娥絲毫不嫌棄的讓妘婉瑩和自己擠在了一張牀上,兩人有些睡不着就低聲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了話來。
說着說着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到了妘州歌一家人身上,黑暗中妘婉瑩咬了咬脣問道:“四姐,你說二叔他們真的會過兩天就回冀州嗎?”
妘素娥不疑有他,點頭道:“是啊,我聽爹孃說是這樣安排的,二叔來洛邑是爲了參加二姐的加封宮宴,他是冀州的州牧,不能離開冀州太久的。”
“哦。”聽到她這麼說妘婉瑩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是真的希望二叔一家快點回冀州城,不要再待在洛邑了,這裡又不是冀州的妘府,不是他們的家。
而且她不喜歡二叔一家,他們對她好像也很不喜歡,二嬸每次看到她都是冷着一張臉的,見到姨娘也不會打招呼,還有那對雙胞胎也是,總是喜歡斜着眼睛看她,好像她是一隻螻蟻一樣,老大看起來溫文無害實際也是個冷漠的,她從來沒有聽他們叫過她一聲妹妹呢。
有什麼了不起的,這裡又不是他們的妘府,他們擺出這副高傲的嘴臉給誰看,也不看看他們住的是誰的地方,果真是一家人,和妘州歌一個性子。
想到妘州歌,妘婉瑩腦子裡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加封宮宴上的那一幕,她從大殿門口走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萬衆矚目,無比的風光,她身上穿的祀服聽說是織造局的人趕了一個多月才趕製出來的,那祀服上的料子珍貴到甚至是公主都沒有用過,可是她卻用了……
再沒有人比她更讓人羨慕和嫉妒了,整個洛邑的貴女都在討論她,羨慕她,讚美她,可是她並不想讚美她,她覺得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不過是比其他人好運了一些而已,如果這樣的運氣放在她身上,她也能當上巫女的!
她也聽過別人說妘州歌在選首席巫女的時候有多令人震驚,她召喚出了傳說中的三青鳥,但是她根本就不信,她覺得是那些人誇大其詞了,想要奉承她,所以才故意說得這麼誇張的。
當然了,這些膽大包天的想法她只敢在心裡偷偷想想而已,是絕對不敢說出去的,不說別人,就是母親知道了也不會放過她的。
暗黑中妘婉瑩眼裡閃過了一道暗光,隨後像是打抱不平的問道:“四姐,你難道不覺得三姐這樣做太過分了嗎?”
妘素娥一怔,不解的問道:“三姐怎麼過分了?”
妘婉瑩低着聲音說道:“你想想看啊,三姐幾年前來到洛邑,爹和母親一直都很照顧她,把她當親女兒一般看待的,大姐和四姐也很照顧她,原本也沒有什麼,只是……現在出了劉大人這樣恐怖的事,她讓自己的兩個護衛來府裡暫時充當護衛,卻沒有讓他們去爹和母親的院子守衛,反而……三姐太讓人失望了,她至少讓一個去爹和母親的院子守着啊,萬一晚上真的來了壞人怎麼辦?”
妘婉瑩語氣裡充滿了擔憂,好像今晚真的會有殺人犯衝進妘府一樣,她是太過擔心妘大老爺和妘夫人才這樣說似的,沒有過多的說什麼指責的話,只是讓人聽了卻不由得跟着她的思路去想,似乎妘州歌這樣做真的是有些忘恩負義了。
妘素娥眉頭一皺,想了想還是說到:“你別多想了,三姐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那是三姐自己的護衛,她要怎麼安排都是她的事,而且咱們府裡也不缺少護衛啊,還有啊,是爹孃拒絕了三姐讓衛風去爹孃院子的提議的,你誤會三姐了。”
“啊,是,是這樣的嗎?”妘婉瑩面色僵了僵,眼裡閃過一抹難堪和惱怒,心裡暗道既然是如此怎麼都沒有跟她說過,害她以爲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嘲諷妘州歌的藉口了。“對不起四姐,我,我並不知道三姐曾經提出過讓衛風去爹孃院子守衛的事,是我誤會三姐了。”
妘素娥原本還有些奇怪她爲什麼會這樣想妘州歌的,但是聽到她有些顫抖的愧疚的聲音立刻又將之拋到腦後了,安慰道:“沒事,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就是了,不會有人怪你的。”
“那……四姐能幫我保守秘密,不要告訴三姐好嗎?”妘婉瑩可憐兮兮的問道,像是很擔心自己誤會了的事被妘州歌知道一樣。
“放心,我不會亂說的,而且這也沒什麼好說的,你也是擔心爹孃。”妘素娥話一頓又興沖沖的說道:“不過這件事娘要是知道說不定就會對你改觀,相信你是真的關心她了,這樣以後娘就不會爲難你了!”
妘婉瑩聽到她的話差點沒咬碎一口銀牙,直在心裡罵她蠢,告訴了母親豈不是更加糟糕?以爲人人都是她呢,母親要是知道她說了這些話只怕是對她更加的不喜了!
即使心裡再氣,妘婉瑩面上也不會露出分毫來的,“四姐,你千萬別告訴母親,我關心母親是應該的,不應該因爲這樣就趕着去邀功,這樣只會讓母親更加的誤會而已。如果四姐是真心爲我好,就不要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好嗎?”
妘素娥見她語氣裡有些低落,知道她肯定是又想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也沒有再說什麼要告訴誰的話了,而是說道:“好吧,我不說,你也別多想了。哎,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睡吧。”
睡着就不會害怕了。
“嗯,我們睡覺吧,睡着就不會多想也不會害怕了,今晚有護衛守着應該是沒事的。四姐安心睡吧,如果真的有壞人進來,我會保護四姐的。”妘婉瑩在黑暗中握了握拳頭,堅強的說道。
妘素娥噗嗤的一聲笑了,取笑了她幾句才閉上了眼睛慢慢的進入睡眠了,妘婉瑩睜着眼扭頭看了眼身邊的人撇了撇嘴,側耳仔細的聽了聽外面的聲響,寂靜一片,就是這種寂靜才更加的讓人害怕,她嚇得也忙閉上了眼睛睡覺,不再多想什麼了。
這一晚妘府當然是沒事的,洛邑也沒事,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連一個小偷都沒有更別說是什麼殺人犯了,天亮之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特別是和尚書府緊挨着的府邸,提心吊膽了一整個晚上,擔驚受怕的,現在終於可以舒一口氣了。
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的人還有京兆府尹,這一夜他簡直就是沒閉過眼!一直在府裡不停的踱着步,神經高度緊繃着,就是擔心又發生什麼事,如果再來一次官員滅門,那他的全族只怕也得賠上去了!京兆府尹這樣搞得他全府人都跟着高度緊張了起來,全府上下都一整晚睜着眼等着,心都要嚇出病來了,直到天亮所有的人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有些女眷還支撐不住的一下子就暈了過去。京兆府尹抹了把冷汗匆匆洗漱了一番又趕着去上朝了。
第二天用早飯的時候大家聽到妘州歌說今天準備出門一趟都有些愣怔。
“歌兒,這個時候你出門幹什麼,太危險了。”妘夫人壓根就不放心讓她出去,雖然昨晚沒有再發生什麼事但這並不代表就沒有危險,說不定那個滅了劉大人滿門的惡人還在洛邑呢。
“是啊,歌兒,有什麼事非要在這個時候出門,還是再等幾天吧。”妘大人也不贊同她這個時候出門,確實是太危險了。
妘州歌也料到他們會這樣說的了,她早就想好說服他們的話了,“爹,娘,我有要緊的事要出去辦一辦,很快就回來,不會有什麼危險的,而且我會把周南和衛風都帶上,他們兩人武功高強,這樣爹孃就不用擔心了。”
“歌兒,你要是真的非要出去,那大哥幾個陪你出去好了。”妘琅寧放下了碗筷擦拭了一下嘴巴說道。
妘夫人忙附和着說道:“對,對,你要是非得出門那就讓你幾個哥哥跟着,這樣娘也放心一點。”
“娘,真的不用,你們還要收拾回冀州的行李呢,而且我很快就回來,有周南和衛風在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要辦的事大哥他們跟着不方便,因爲這是權司大人吩咐我辦的事。”妘州歌面不改色的說着。
幾個人一怔。
妘大夫人也愣了一下,回過神來之後就笑着說道:“既然是權司大人吩咐辦的事那外人確實不方便跟着。我看歌兒說得也對,周南和衛風兩個人的武功高強,保護歌兒綽綽有餘了,二弟你們也別太擔心了,應該不會有事的。”
聽妘州歌說是權司大人吩咐她辦事,其他人即使擔心也沒辦法了,既然是權司大人吩咐的事那肯定就是巫靈宮的事了,巫靈宮的事外人還真不好插手。
妘夫人最後不放心的叮囑了她幾句才讓她出門了。
妘州歌帶着舜英和周南衛風三人出了門,今天的洛邑街頭的情況比昨天要好一些,大概是昨晚一夜無事,大家的心也放下了些許,不再那麼害怕了,所以有心情出門逛街了。
“小姐,是要隱娘到哪裡等我們,還是……”衛風問道。
妘州歌淡淡的笑了笑,眼裡閃着狡黠的光說道:“我們直接過去吧。”
周南和衛風同時一怔,直接過去?小姐不是在開玩笑吧?
周南眨了眨眼,作勢掏了掏耳朵,不確定的問道:“小姐,你……你剛纔是說咱們直接……去隱娘那裡?”
妘州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嗎?”
周南不知道爲何嚥了咽口水,吶吶的說道:“沒,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衛風同情的看了眼周南,這人跟在小姐身邊這麼久了難道還不知道小姐最不喜歡別人的懷疑嗎?真是皮癢癢了。
周南摸了摸鼻子默默的閉上了嘴巴專心當起了稱職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