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二爺和洛四爺忽然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這可不是洛家個別姑娘的心思啊!把那幾個到了年紀各種推拒不議親的姑娘挨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洛風和洛晨驚得滿額是汗。
今日不見主君也好,回去還得再議。他們要先把自家的姑娘們管束好,方能向主君表忠心。
否則一個個都打着給主君投懷送抱的主意,他們洛家得被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們拖死。
這會子荊三擠在宅子門口攆人,瞧着洛二爺和洛四爺驚呆的樣子,正要說點什麼,忽然瞳孔一震。
洛冰!洛冰來了!
真是說誰,誰就到!
洛風和洛晨順着荊三的視線一瞧,頓時也呆住了,齊齊喚一聲,“冰兒!”
洛冰正從剛停穩的馬車上下來,身邊跟着兩個丫環。她詫異的,“父親,二伯,你們也在這?”
洛晨只覺得頭疼,“冰兒,你來找主……少主?”他們在外面一向稱呼少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洛冰點點頭,“不然呢?不找少主來這做甚?”
洛晨一把拉過她,“先跟我回去,遲點再說。”
洛冰搖搖頭,“父親,少主大婚,我有禮物要送他。”說着,朝荊三笑道,“荊三爺,煩你替我通傳一聲,就說我帶了少主讓霍爺找的東西來了。”
聽說是主君讓霍爺找的東西,荊三不敢耽誤,忙去稟報主君。
片刻,荊三出來了,“洛冰姑娘,少主有請。”
洛風和洛晨眼巴巴的也不敢問,終究沒跟進去。
但洛晨想了想,忙將洛冰拉到邊上叮囑,“冰兒,做人要有分寸,跟少主和少主夫人說話要記得分清尊卑。”
洛冰還不知道洛英惹下的禍事,便是覺得父親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
心裡暗暗嘀咕,難道是最近自己長胖了?這麼一想,不由得暗暗吸了口氣,挺胸收腹擡頭,感覺這樣會瘦點。
臨風閣裡,岑鳶和時安夏分坐主位。中間隔着一張楠木雕花小桌,桌上放着一套金絲琳琅蓋碗茶具。
地上鋪了厚厚的織花地毯,燃了燭燈,滿室通明。
洛冰匍匐問安,“洛冰見過少主,見過少主夫人。”
岑鳶沉默着,看了一眼時安夏。
時安夏才溫溫道,“起吧,坐。”
洛冰謝了主母恩,輕輕側坐在椅上,擡頭用餘光看過去。
她很好奇,什麼樣子的姑娘能做他們主母?能配得上主君?
且,她聽說是主君費了很大功夫才娶到這位時姑娘。人家還在孝期,主君就迫不及待生怕新娘子跑了一樣,求着娶進門。
這一看過去……咦?不是那個木質娃娃嗎?
原來,真有人長這樣啊?
難怪了!她一直以爲木質娃娃是主君想象出來的樣子呢。
上次她和弟弟洛林闖進小屋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主君雕刻的娃娃。
洛林剛拿着木質娃娃在手裡把玩,就被主君一腳踹出屋去了。
從那時起,洛冰就知道主君脾氣相當不好。
她原先還挺喜歡主君的,從那之後就歇了心思。感覺隨時都會被暴打一頓,就有點害怕。
此時洛冰瞪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時安夏。
時安夏也在觀察洛冰。
那是個眸色十分乾淨的女子,秀美容貌中透着英氣,倒是很閤眼緣。
時安夏微微一笑,問,“我樣子很兇?還是你以前見過我?”
洛冰方覺自己失態,忙行了個萬福禮,“少主夫人恕罪,屬下沒,沒見過。屬下今日是來送東西的。”
她說着從身後丫環手裡拿了兩個盒子呈上。
一個盒子十分精美,裡面裝着一顆碩大夜明珠。
那顆夜明珠閃閃生輝,把一屋子的燭火襯得幽幽灰暗。
洛冰見主母眼裡有光,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忙祝兩人百年好合。
時安夏識貨,知這顆夜明珠極其珍稀。當真有種白晝如星光閃耀,夜晚如明月高懸的意境。
洛冰瞧着主母高興,心裡也歡喜。
她將另一個裝有羊皮輿圖的盒子呈給主君後,就靠到了時安夏這邊,“少主夫人,您覺得好看嗎?”
時安夏點點頭,彎起眉眼,“好看,謝謝你哦,我很喜歡這個禮物。”
她說着就用手捧起了夜明珠,那光照得她的小臉越發瓷膩。
洛冰瞧着主母那樣子吧……莫名心軟軟的。
她比時安夏年紀大,見時安夏那模樣十分可愛就歡喜;可時安夏是她的主母,地位上又比她高,使得她不能造次。
忽然就無法自處了。
耳邊聽到時安夏問,“我們院子裡有很好看的櫻花,用這個夜明珠一照,一定美極了。你要去看看櫻花嗎?”
洛冰一怔,點頭,悄悄問,“可以嗎?”
她往日在主君面前是不自在的,尤其是洛林上次惹了主君不高興,使她心生怯意後就更不自在。
她是打算送完禮物就走人的,沒準她父親還在外頭等她呢。
可主母邀她賞花,她不能不給面子啊。
時安夏便是笑着跟岑鳶道,“夫君你自己看輿圖,我帶着洛冰姑娘去賞花了。”
岑鳶脣角噙着淡淡寵意,鼻子逸出個“嗯”字來。
洛冰心道,稀奇,原來主君會笑啊?
她從來沒見過主君笑,連話都很少聽到他說。
洛冰福身告退,興高采烈陪主母拿着夜明珠賞花去了。
她這才發現,這府裡種了好多好多櫻花,粉的白的,一叢一叢,層層疊疊。
櫻花在北翼算是很稀有的花,整個京城估計也就這一處了。
它稀有卻不名貴,主要是因着京城人更愛梅花牡丹芍藥,以及桃、杏、李、梨等有特色的花卉。
反而櫻花的形狀顯得單薄不起眼,殊不知大片櫻花開起來,一簇簇,一團團,紅紅白白壓枝俏。
落櫻繽紛,如雲如霞。
夜明珠的光在黑夜裡當真是似明月清輝,將櫻花照得白霧霧一片。
北茴等人也是第一次見這美景,齊齊驚歎起來。
待洛冰盡興賞完花離開時,月亮已悄悄爬上樹梢。要不是馬上宵禁了,她還不想走呢。
她覺得主母是個十分溫和的人。
洛冰剛出去,就被父親逮了個正着。
洛晨黑着臉問,“你可對主母做了什麼?”
洛冰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我能對主母做什麼?”
陪主母賞花算嗎?
明顯主母賞花比她還賞得開心啊!
洛冰從父親口中得知洛英竟然請了“傾天鼎”的殺手來殺主母,直聽得瞠目結舌。
不會這麼癲吧!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