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合該讓老夫人處置這件事情,好好的給大夫人一個教訓。”蔣嬤嬤眼睜睜的瞧着澹臺靜將老夫人勸回了正院,自己守在二小姐澹臺莉身邊。
以爲澹臺靜又心軟了,這件事情又要不了了之了!
澹臺靜一下下絞着帕子,親自給二小姐澹臺莉覆着,“不是我不讓祖母處置,而是如今還處置不得,咱們得將證據都蒐集齊了,送到祖母跟前,再讓祖母處置方纔能成,否則大夫人與大小姐如何肯承認了這罪名?”
蔣嬤嬤伸手要接了澹臺靜手中替換下來的帕子,“三小姐做不得這樣的事情,讓老奴來吧!”
澹臺靜側了身子,又在銅盆裡冰着帕子,“嬤嬤便讓我來吧,二姐姐變成這副樣子,都是因着我的緣故,若不是我那日惹惱了納蘭羽,他便不會想出什麼煮茶宴來,也不會報復我,將帖子送到了澹臺府來,若是沒有那王府的帖子,二姐姐也不會被大伯母與大小姐算計!”
蔣嬤嬤嘆了口氣道:“堂堂王府世子,竟然做下這等勾當,着實讓人瞧不起!”
蔣嬤嬤暗地啐了一口,心裡想着,怎得勇郡王府就過繼了這麼個人,難道王府選擇繼子,就只選了皮相好的不成?
澹臺靜恨得死死的絞了帕子道:“我是怎麼也不會這麼輕易算了的,他先前算計着,讓我失貞的事情,若不是我心裡防備着,這會兒子都不知道怎麼着,如今因爲他的算計,二姐姐險些沒了性命,若不是四妹妹跟我說了,二姐姐怕是當真要沒了命的!”
蔣嬤嬤皺着眉頭說道:“自古民不與官鬥,到底他還是王府世子,因着老王爺的身份,他不會當真對三小姐喊打喊殺,可是三小姐若是想要與他鬥,那是怎麼都吃虧的!”
“三小姐沒有入過宮,不知道那些個背地裡的事情,三小姐還是聽老奴一句,離着納蘭世子遠一些,別再與他有交集也就是了,否則萬一納蘭世子當真心黑的將三小姐討了去,進了王府的內宅,三小姐可怎麼是好?”
蔣嬤嬤有些擔憂的說道。
澹臺靜張了張口,想要說,自己不怕他,自己是怎麼也不會嫁給他的!
可她的底氣是從何而來的呢?竟然是董珺昊離開時的話嗎?澹臺靜默了默,董珺昊也不過是文昌侯府的世子,侯府的世子與王府的世子,那還是差別很大的,若是段紹峰也就罷了,若是納蘭羽,怕是董珺昊也招惹不得!
澹臺靜不想要給董珺昊找麻煩,忍了半晌方道:“只要他不來招惹我,我自然會離着他遠一些的!”
說完這句話,澹臺靜突然擡了頭,問道:“嬤嬤是不是從一開始就不願意我入宮去做女官的?”
蔣嬤嬤也不瞞着,點頭說道:“三小姐只想着入宮做女官,能夠擺脫了二老爺的束縛,可這天大地大的,皇宮最大,二老爺這邊若是當真給三小姐指了婚事,不拘是太夫人或是表少爺,都能給三小姐尋了法子,逃避一二,可若是當真入了宮,那可就不一樣了,宮裡不拘哪位貴人,發了話,給三小姐指了婚事,三小姐便是怎麼也逃脫不了的!”
“宮裡的人,一字千金,豈有收回的道理?莫說是老奴,便是太夫人也是不願意三小姐入宮的!可三小姐卻是執意如此,老奴與太夫人都不好駁了三小姐的性兒。”蔣嬤嬤實事求是的說道。
澹臺靜抿了抿脣,她起先想要入宮,是想要自己做主,可如今大概也知道,不拘她入不入宮,都很難自己做主的,募得,她就想起了董珺昊,心底裡又跳出董珺昊的那句話來。
他是不會迎娶自己做貴妾的,那麼自己的未來又在哪裡?翻了年她就十四了,所有人都會急着給自己相看婚事,到時候她要嫁給一個什麼樣兒的人?
澹臺靜微微垂了眸子,不知怎麼的,心裡就生出些委屈來,就算沒有董珺昊的那句話,澹臺靜也是知道的,董珺昊是決計不會迎娶自己的,她乃是澹臺善昌的女兒,澹臺善昌是四皇子的人,而董珺昊,據說是三皇子身邊的得力人,若是董珺昊當真能娶了自己,怕是三皇子也不會饒了他!
有時候,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可一旦有了那樣一顆種子,在自己的心底裡發了芽,便是怎麼也攔不住它的藤蔓的……
罷了,還是入宮去吧!躲得多少年是多少年,若是有幸入宮,一直不談及婚事,自己在宮裡小心些,應該是能熬到二十五歲出宮的年紀的,二十五歲,是個老姑娘了,也許一輩子都不用嫁人了……
蔣嬤嬤不知道,自己一席話,倒讓澹臺靜更加堅定的想要入宮去,正要說話,卻是聽着院子裡頭有人,遂按下話頭不提。
掀了簾子,去迎人,原以爲是文姨娘不放心的過來了,沒想到卻是大夫人帶着五小姐澹臺萱到了這邊,倒讓蔣嬤嬤有些意外!
澹臺靜聽到了動靜,擡手將青檸喚了進來伺候着,自己去了堂屋,跟大夫人說話。
大夫人倒是毫不客氣,直接將五小姐澹臺萱讓婆子壓着,扔到了堂屋的青石磚上,自顧自的在羅漢榻上坐了。
澹臺靜掀了內室的簾子出來,看到這一幕,微微皺了眉,在大夫人的下首圈椅上坐下,靜靜吃茶,也不問因由。
直到大夫人自己憋不住了,指着澹臺靜怒道:“三丫頭,原本這事是應該到老夫人跟前去說的,可是我憐你們二房如今沒個正經的當家夫人,少不得要帶了你的妹妹,來你這裡討份公道!”
澹臺靜吃了口茶,平靜的與大夫人對視,到讓大夫人那裝出來的憤怒消減了不少!
大夫人到底是心虛的,也不跟澹臺靜對視,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又是個不會說話的,哪知道那雙眼睛竟然那麼厲害,處處都透着洞悉的神色,似是什麼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是不說出來,看着她們演戲一般的樣子!
“前腳大夫才走,後腳五丫頭身邊的丫鬟就跑去後門扔東西,被婆子逮住了,還支支吾吾的,我這一查才知道,竟然是包藥粉!可不就是害二丫頭那一包!”
“你這個二房的嫡長女,也給大伯母一個說法,你們二房的人,到了京城後,我自認待你們不薄,怎麼就那麼狠的心,來害我們長房的小小姐?”大夫人指着澹臺萱怒聲說道。
澹臺靜蛾眉輕蹙,掃向了地上跪着的五小姐澹臺萱,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是在問詢。
五小姐澹臺萱被一個婆子這樣推搡着過來,哪裡還有什麼臉面可言,是以惱羞成怒道:“我知道,我一個和離了的小小姐,在府裡住着,你們誰都瞧我不順眼,可我到底是府裡的五小姐,沒得被一個婆子這般欺負的!”
大夫人冷哼了一聲,挑眉道:“五小姐可別這般給我潑了髒水,我自認掌理中饋,從無偏頗,你沒有和離的時候,五姑爺在這邊吃住,我都是一應給了的,和離過後,更是按月給你發放月例,跟六小姐可是沒差別的,我怎麼說也是你的大伯母,只憑着你這般與我說話,都是罪過,可我不是一樣好吃好喝的給了你們二房嗎?”
蔣嬤嬤蹲身行禮道:“大夫人一視同仁,便是老夫人都要稱讚一句的,沒得跟五小姐嘔了這樣的氣,只不過二老爺也是有銀兩放在公中的,所以二房的花銷,也不是長房施予的,也就是了!”
大夫人一向視公中的銀子皆爲自己的,如今多了二房出來,大夫人脫口而出便是這話,硬生生被蔣嬤嬤堵了去,咬着脣,道:“我不與你們計較這些,只是你們二房的人欺負長房的人,害得二丫頭成了這副樣子,卻是不成的!”
大夫人揚聲喊了自己的貼身丫頭聽雨,便見聽雨帶了一個丫鬟走了進來,澹臺靜微微眯了眼睛,那丫鬟,澹臺靜倒是識得的,乃是五小姐身邊的飛霜,一直在五小姐身邊服侍着的,倒也是個拔尖的主兒。
“說吧!這藥粉是怎麼來的?”大夫人端了茶,輕輕的用茶碗蓋子撇着茶葉沫子,微垂了眼眸,顯然對飛霜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甚是有把握!
澹臺靜見狀也垂了眉眼不說話,果然,飛霜哭着道:“大夫人,這一切都是五小姐的主意,奴婢就是個丫頭,哪裡有銀子去買了這樣的東西?”
“是五小姐,給了奴婢銀兩,讓奴婢去買了這藥粉回來,又讓奴婢將藥粉偷偷放在了二小姐搗鼓的香囊中,今日聽聞大夫瞧出了端倪,五小姐害怕會被查出來,便讓奴婢去將剩下的藥粉扔了!”
“大夫人,奴婢不過是聽從吩咐行事而已,求大夫人給奴婢一條活路吧!”飛霜磕頭如搗蒜,聽着有些滲人,卻是半晌都沒有青紫了的,可見這頭磕的,也是有水分的!
大夫人掃向澹臺靜,聲音倒是多了些緩和的意味,只是卻也帶着脅迫,“三丫頭,你作爲二房的嫡長女,長姐如母,是不是要給大伯母說道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