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身故,沒有那麼多哭天搶地的哀嚎聲,朱姨娘是先前便開始哭的那一個,看到老夫人的臉上,頭上,被紮了那麼多的銀針,朱姨娘心疼的不能自抑,一直都是哭着的。
可當老夫人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朱姨娘卻是不哭了,似乎很是平靜的爲老夫人更衣梳洗,因爲老夫人的死,着實是太突然了,根本就沒有準備了壽衣。
姚媽媽卻是哽咽着,從箱籠中拿了一套出來道:“老夫人一早就準備好了!”
朱姨娘看到那紫檀色的福壽紋對襟壽衣,只覺得眼前一晃,卻是硬生生的撐住了,不動聲色的幫着老夫人換上衣裳。
瑾悠看到朱寒煙的眼光中,蘊藏着恨意,終是沒有說些什麼,只與二公子澹臺懷鳴與二小姐澹臺莉一同走到了外間。
將老夫人原本的一些吩咐說了一遍,跟二公子提及了許姨娘的安排,卻沒有說明文姨娘的事情,讓澹臺莉更狠大老爺澹臺善明一些,沒有任何意義。
瑾悠低垂着頭說道:“祖母臨走之前,沒有提及我父親半分,想來心裡也是有數的,咱們姐妹幾個,四妹妹就不說了,被二夫人指使着忙着大夫人的喪事,旁的人,日後咱們誰也指望不上了!”
瑾悠深深的看了二公子澹臺懷鳴一眼,道:“祖母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二哥哥身上,還希望二哥哥日後可以出人頭地,振興門楣。”
二公子澹臺懷鳴是見到了老夫人最後一面的,低啞着聲音說道:“祖母沒有跟你提及二叔父,是因爲祖母知道,讓你救二叔父,是難爲了你,祖母不願意讓你爲難,方纔與我說,若是能幫就幫上一幫,若是不能幫,便算了,只讓我護着朱姨娘……”
二公子澹臺懷鳴想到方纔老夫人的話,沉痛的壓抑終於扯開了一角,“祖母便是死,也希望能夠將一切安排的妥妥當當的,她能想到的,都盡力安排了……”
瑾悠沒有想到,老夫人竟然是拜託了二哥哥澹臺懷鳴,心裡說不出的難過,祖母便是要去了,還是替她着想着,一邊說着是難爲了她,另一面卻到底沒有當真難爲了她去。
老夫人是知道的,澹臺善昌作爲四皇子的走狗,不會有了好下場,更最重要的是,澹臺善昌是告發董珺昊的人,讓瑾悠救澹臺善昌,便等於讓瑾悠與董珺昊有了嫌隙,老夫人便是到了最後,也是惦念着瑾悠的……
二公子澹臺懷鳴嘆了口氣說道:“這會兒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府裡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安排,姚媽媽剛剛將祖母的一些體己銀子給了我,說是讓補了我母親與大哥庫房虧空……”
“我母親與祖母一同去了,這會兒大哥哥不出現,還能說,大哥哥是傷心難過之下,病倒了,可若是喪禮上,還不出現,怕是說不過去……”
二公子澹臺懷鳴的臉上泛着一抹冷色,若不是大哥澹臺懷鬆,府里根本就不會變成這個模樣!
他當初想要陷害他的時候,就該想到後果,這個世上的事情,不可能是隻有贏沒有輸的!
大公子澹臺懷鬆只想着自己贏,卻是沒有想到,若是輸了會如何!
他輸了,要入贅,就該想着,若是入贅任家,他該如何行事,這會兒子可好,竟然是卷着金銀細軟,逃了……
澹臺懷鳴很是瞧不起大公子澹臺懷鬆的行爲,這根本不是君子之道,甚至於,連一個女子都比不得!
便是入贅又如何,只要澹臺懷鬆能夠努力進學,科舉入仕,就算是入贅,任家一樣不能將他怎麼樣,他卻是選擇了最讓人不齒的逃避!而且是夾帶出逃!
“二哥哥,可想好了?若是大哥哥當真尋不回來,又當如何?”瑾悠不得不將這個問題擺在明面上說,這會兒已經華燈初上了,她最多還能在這裡待上一個時辰,便要趕着回宮裡去。
澹臺懷鳴的臉色微變,沉吟半晌,手中的拳頭微微握緊道:“若是三日後,還不能尋到大哥,我便會對外聲稱,大哥因爲入贅一事,將我母親與祖母氣死,痛心之下,已經離家出走。”
二小姐澹臺莉一聽這話,皺着眉問道:“旁的也就罷了,左不過如今這澹臺府的族譜上,是二哥哥是繼承人,可任家的婚事要怎麼辦?大哥哥當初可是將任雲寄的閨譽毀了的,這會兒大哥哥不見了,任雲寄要怎麼辦?”
二小姐澹臺莉似是這會兒纔回過神來,四周看了一眼道:“祖母病危,沒有給任府傳話不成?怎得大姐姐竟然是沒有出現?”
瑾悠知道,澹臺莉這是指望澹臺蓉能從中周旋一番的,到底是一個府裡的兄妹,且大公子澹臺懷鬆是澹臺蓉的親哥哥!
瑾悠搖頭說道:“便別指着大姐姐了,大夫人去世,她這個親生女兒都沒有出現,就更別說是大哥哥了!”
澹臺懷鳴死死的握着拳頭說道:“任家的婚事,咱們澹臺府賠了彩禮銀子,婚約取消吧!”
澹臺莉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些什麼,爲今之計,也只能這樣了……
瑾悠輕輕嘆息,看向澹臺懷鳴說道:“這件事情說起來容易,任家老太太怕是會得了便宜賣乖,不肯輕易揭過此事去,再者,咱們府裡,二夫人胡氏怕是會抓着中饋不肯放,二哥哥想要從中撥出銀子去,怕是艱難。”
後宅的事情,二公子澹臺懷鳴知道的沒有那麼真切,對澹臺府的內裡瞭解透徹的二小姐澹臺莉與瑾悠卻是清楚的。
澹臺懷鳴這個想法是好的,只是到底這會兒澹臺府當家做主的人,還不是澹臺懷鳴!
不說二夫人胡氏會從中作梗,怕是大老爺澹臺善明與澹臺善昌,就不會同意了去!
二公子澹臺懷鳴正皺眉不語的時候,卻是朱姨娘從內間走了出來!
三人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避開了她,畢竟老夫人是那樣信任朱寒煙,朱寒煙待老夫人也是當真情真意切,不管是瑾悠還是二公子澹臺懷鳴,老夫人叮囑二人的時候,朱姨娘都是在一旁聽着的。
“任府的事兒,便讓婢妾代爲出面吧!”朱寒煙款款走了出來,若不是眼睛還紅腫着,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她方纔是有多麼的傷心難過。
三人有些詫異的看向朱寒煙,尤其的瑾悠,瑾悠不知道,朱寒煙這是什麼目的,難道說,她要在老夫人死後,徹底的插手澹臺府的事情?
朱寒煙直視瑾悠的眼光,不閃不避的說道:“府裡出了這麼多的事情,二夫人一個人忙不過來,這事兒,任府有委屈,咱們澹臺府也是那個被算計的,沒得咱們府裡吃了這個悶虧!”
“老夫人這般信任與我,我便要幫老夫人了結了心願,幫着將事情處理妥當了!”朱寒煙的目光中含着堅定與倔強。
瑾悠彷彿從中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卻又有些不同,她總覺得,朱寒煙的眼睛裡多了些什麼,又少了些什麼!
朱寒煙看向瑾悠,知道瑾悠對她是有懷疑的,便直言道:“縣主放心,婢妾不會做出對不起老夫人的事兒。”
這話,瑾悠是相信的,便看了二公子澹臺懷鳴一眼,見澹臺懷鳴輕輕的點了點頭,便也微微頷首,道:“如此,便勞煩朱姨娘了!”
二公子與二小姐澹臺莉都是不知道朱寒煙背地裡的身份的,倒也沒覺得有些什麼,老夫人待朱寒煙好,大夫人過世了,府裡的中饋暫時只能有二夫人與朱寒煙共同負責,二公子澹臺懷鳴作爲一個後輩,總不如朱寒煙出手的好。
雖說朱寒煙僅僅是二房的一個姨娘,但因爲朱寒煙父親的身份不同,她倒也能有幾分臉面,代表澹臺府出頭。
朱寒煙說完,便衝着瑾悠福身道:“縣主請借一步說話,婢妾還有老夫人的幾句話,要交代給縣主!”
聽到是老夫人的話,瑾悠便向旁邊走了走,與二公子澹臺懷鳴與二小姐澹臺莉拉開了一些距離,朱寒煙輕移蓮步走向瑾悠。
瑾悠微微皺了皺眉,朱寒煙這樣的姿態……似是已經完全冷了心……
“祖母還有什麼話,要與我說?”瑾悠方纔想要出門尋二公子澹臺懷鳴的時候,是出去過一陣子的,那時候,只有太醫,朱姨娘,姚媽媽服侍在身邊。
朱寒煙低聲說道:“老夫人該說的,都與瑾悠縣主說了,我喚縣主說話,是想要問一問縣主,我要對大小姐澹臺蓉出手,縣主會不會攔着?”
瑾悠詫異的看向朱寒煙,朱寒煙似乎沒有看到瑾悠眼底的震驚,很是平靜的說道:“老夫人疼愛了大小姐澹臺蓉十餘年,大小姐卻是在老夫人病危的時候都不出現,如此不忠不孝之輩,若是不讓婢妾出手,婢妾覺得,老夫人在黃泉路上,也難以瞑目……”
瑾悠沉吟片刻,正待說話,朱寒煙就補充道:“縣主放心,婢妾不會讓大小姐死了的,只不過,是要讓大小姐受到一些苦楚罷了,畢竟老夫人也不願意見到婢妾殺害了她的孫女。”
瑾悠聽朱寒煙提到老夫人,倒也相信了她的說辭,輕輕的點了點頭!
二人達成共識,卻聽到外頭的哽咽之聲,衝着正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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