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侯府,收到澹臺莉手書的孫嘉怡,脣角盪漾出一抹笑意。
“怎麼樣,怎麼樣?董家二房的人,可都處置了?”孫家二小姐孫嘉柳扒着頭瞧着。
孫嘉怡好笑的拍了拍她的頭道:“自然是處置了的,你莉姐姐出手,什麼時候能空手而歸過!”
“那到底是怎麼着了?”孫嘉柳急急的問道。
孫嘉怡將那信箋捲了卷,直接扔到了跟前的炭盆裡,看着那信箋被燒掉了,方纔說道:“那大理寺新任左寺丞,原是認識你莉姐姐的,加上罪證確鑿,二房的四哥兒已經被抓進了牢裡,還有一個姨娘也被抓了起來……”
“那那個那日跟瑾悠姐姐說話的那個三奶奶呢?她有沒有被抓起來?”孫嘉柳撇了撇嘴道:“她害得瑾悠姐姐生病,真真是沒法要的,就該也將她抓到牢裡去。”
“她麼?”孫嘉怡搖了搖頭道:“她不過是冷眼旁觀罷了,並沒有親自動手,最多隻是問問話而已。”
“那真是太可惜了,誰知道,她日後還會不會爲難了瑾悠姐姐!”孫嘉柳撅了撅嘴巴,覺得這事兒就差那麼一點點,就會皆大歡喜了!
“嘉柳,你要知道,這世上的事情,並不是什麼都十全十美的,便是你盡了全力,也不能盡如你所願。”孫嘉怡隨手擺弄着自己手裡的絲帕,諄諄教誨道:“如今這樣的情形,已經是極好的了。”
“你瞧,董家二房再也不能惦記着,想要過繼到文昌侯府去,你莉姐姐呢,等於有文昌侯府與武博候府同時看顧着,還有二房經過這次的事情,也知道,不能輕易得罪了文昌侯府,因爲沒有了文昌侯府,董家二房,便什麼都沒有了!”
孫嘉怡將這次的結果說了出來,希望孫嘉柳能瞧出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孫嘉怡是擔憂孫嘉柳的,澹臺府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家,孫嘉柳若是真的嫁過去,日後會如何?
孫嘉柳剛剛從炭盆裡刨出一塊兒紅薯來,雙手來回倒騰着,粉脣微微嘟起,“噓噓”的吹着熱氣,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孫嘉怡到底說了些什麼!
孫嘉怡有些不悅的問道:“我在與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心裡去?”
“自然是聽到心裡去了的!”孫嘉柳笑呵呵的吃了一口紅薯,“說白了,這樁事情的根源,就是爲了銀錢,我是個會賺銀子的,所以大姐姐不必擔憂我,論起搶銀子來,我可是一把好手,誰也別想從我手裡得了銀子去,大姐姐難道不知道嗎?我的鋪子是最賺錢的!”
孫嘉怡頗爲無奈,不知道該怎麼說孫嘉柳爲好,只得嘆息一口氣,道:“你總要嫁給澹臺懷鳴的,澹臺府並沒有咱們府裡這麼太平,你會賺銀子,說不得也不是一樁好事。”
提及這個,孫嘉柳有些悶悶的說道:“大姐姐,最近那澹臺懷鬆總在我鋪子門口轉悠,我實在是厭煩了他了,大姐姐偏還不許我對他動手……又不許我告訴了懷鳴哥哥……”
孫嘉怡輕輕的搖了搖頭,她真真是敗給了孫嘉柳,好在她因着外室私生的身份,沒有高門大戶上門提親的,否則,還不知道有多難辦了呢。
澹臺懷鳴倒是個好的,就是澹臺府……
孫嘉怡垂眸想到,便是不爲了瑾悠,只爲了孫嘉柳,她也得將澹臺府的事情收拾收拾了。
孫嘉怡正色看向孫嘉柳,輕聲問道:“你想不想,日後澹臺懷鬆都不能來纏着你?”
“自然是希望的,只是那澹臺懷鬆是懷鳴哥哥的大哥哥,便是我嫁過去,也要****都能見到的,便是我想要躲了,也不能躲了去!”孫嘉柳有些委屈的說道。
孫嘉怡微微一笑,眉眼中帶着溫和的笑意,看向孫嘉柳道:“那大姐姐便幫着你,讓你日後不用跟澹臺懷鬆****相見了去!”
“真的麼?”孫嘉柳有些不大相信的說道:“先前瑾悠姐還說,等着過了會試,澹臺懷鬆便不會來纏着我了,可如今殿試都過了,懷鳴哥哥都已經去翰林院任職了,他不是依舊還****在我鋪子門前轉悠……”
孫嘉怡輕輕的拍了拍孫嘉柳的頭道:“等着過了年,他便再也不能這樣了!”
孫嘉柳眉眼含笑的看向孫嘉怡,拽着她的芙蓉花袖擺不肯撒手,“大姐姐倒是說一說,到底是什麼主意?”
孫嘉怡深深的看了孫嘉柳一眼道:“這麼麻煩,不如讓你懷鳴哥哥入贅咱們府裡得了,也省的你去摻合了那澹臺府的事情!”
孫嘉柳微微嘟了嘴,手裡撕着紅薯皮,小口吃着,道:“懷鳴哥哥倒是與我說過這個,我當時覺得也沒什麼,可後來我聽鋪子裡的管事說,若是懷鳴哥哥嫁給了我,他便會被人瞧不起,我不願意他被人瞧不起,而且……”
孫嘉柳擡眼看向孫嘉怡問道:“瑾悠姐不是說過,來日澹臺府要靠着懷鳴哥哥撐起來嗎?若是當真讓懷鳴哥哥入贅到咱們家,那澹臺府豈不是沒落了嗎?”
孫嘉怡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這便是瑾悠遇到的爲難之處吧……
孫嘉怡又笑了笑,從孫嘉柳的手中,掰了一塊紅薯,在口中細細嚼着,瑾悠日後,總的有母家撐腰,若是澹臺府一下子沒了,也不成……
那麼便只有這一個法子了……
“嘉柳,大姐姐有件事兒要讓你辦。”孫嘉怡思量了片刻說道。
孫嘉柳自然是沒有不應的道理。
第二日,孫嘉柳纔到了鋪子裡,就遠遠的見到了澹臺懷鬆,站在對面的書畫鋪子裡,盯着她瞧。
這一次,孫嘉柳沒有避開澹臺懷鬆,也沒有視而不見,反而是打發了一個小廝過去。
澹臺懷鬆見到孫嘉柳竟然打發了一個小廝過來,心裡歡喜的跟什麼似的,自打他落榜之後,便一門心思在這裡守着,他堅信,自己總有一日能夠得了孫嘉柳的心。
就算他不能過了殿試又如何,他不能成爲二甲第十名又如何?只要他能奪了孫嘉柳的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就是要告訴澹臺懷鳴,他比他厲害,他永遠是他的大哥,他總要有一樣,是能壓過澹臺懷鳴的!
他現在只要看到澹臺懷鳴帶着笑意,就恨不能上去暴打他一頓,將他打得鼻青臉腫,再也不能笑出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澹臺懷鳴看到自己與孫嘉柳琴瑟和鳴的樣子!
澹臺懷鬆知道,澹臺懷鳴已經求了老夫人,要讓老夫人上門去提親了,可他故意讓大夫人與大老爺從中作梗,以年前事情太多爲由,攔住了!
左不過他與任家大小姐任雲寄的婚事在明年三月裡,他就以此爲由,他的婚事不完成,他澹臺懷鳴就得等着!
澹臺懷鬆相信,自己在孫嘉柳面前****晃悠着大半年的光景,即便是孫嘉柳不肯嫁給他,也斷然不會再嫁給澹臺懷鳴了!
澹臺懷鬆就是用着這樣的心態,****在孫嘉柳對面的鋪子裡轉悠,他起先還擔憂,會在這裡遇到二公子澹臺懷鳴,或是二妹妹澹臺莉,卻沒有想到,這麼久了,他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這不是更說明,孫嘉柳其實是對他有意的嗎?
他****站在這裡,衝着孫嘉柳微笑,他就不信,孫嘉柳瞧不出來他的意思!可便是這樣孫嘉柳也沒有跟二小姐澹臺莉說,讓澹臺莉委婉的將自己勸走,這便是說明,孫嘉柳不是對他沒有情份的。
澹臺懷鬆就這樣堅持着,終於等到了這一日,孫嘉柳終於肯理睬他了!
若是這裡不是鬧市,若是這裡不是那麼多的人瞧着,澹臺懷鬆一定會仰天長笑,在原地打個滾兒,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意。
“這位可是澹臺府的大公子?”小廝上前作揖問道。
澹臺懷鬆儘量剋制着自己的聲音,讓自己聽起來不是興奮到了極點,“正是,不知……”
澹臺懷鬆裝作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的模樣,讓那小廝有些鄙夷,澹臺懷鬆在這裡不知道待了多久了,****都在這裡張望着他們的鋪子,莫說是這個小廝了,便是鋪子裡的幾個夥計外加管事,都認了個齊全!
小廝纔不相信,澹臺懷鬆是不認識他的,但到底是替人打雜的,惹不起這些個貴公子們,小廝從善如流的答道:“小的是對面香茶閣的夥計,我家小姐,想要請您過去一遭。”
澹臺懷鬆喉結微動,他竭力壓制着自己的激動,但身體與聲音卻是出賣了他,他一邊大踏步的往香茶閣走去,一邊還問道:“不知道你家小姐是哪一位?”
小廝抿了抿脣,沒讓自己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澹臺府的二小姐,如今的武博候世子妃,就是他們香茶閣的主人之人,他還真的不信,澹臺懷鬆會不知道,他口中的小姐,說的是哪一位?
難不成,澹臺府的二小姐已經成爲了世子妃,他一個小廝,還能稱呼武博候世子妃爲小姐?除非他不想要命了,京城裡,誰不知道,武博候世子雖說是個傻的,但卻是個護媳婦兒的,將世子妃寵的跟什麼似的!
澹臺懷鬆不知道小廝的心理,只惦念着,他終於要如願以償了,他終於可以將孫嘉柳哄到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