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萬物甦醒的季節,也是孩子最容易受涼感染風寒的時節。
“阿嚏……”打了一個噴嚏以後,睿哥兒忙用帕子擦了鼻涕。
佑哥兒這會正坐在椅子上懨懨地說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最先受涼的是軒哥兒,然後傳染給浩哥兒跟睿哥兒。
睿哥兒剛想說話,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一邊擦鼻涕,一邊說道:“很快就好了。”
軒哥兒躺牀上,低聲說道:“二哥,阿佑,對不起,都是我害得。”三胞胎,數他身體最差了。
睿哥兒說道:“這生病的事也不是能控制得住的,哪能怪你呢!”
沒一會,容媽媽幾人一人端了一碗藥過來。三胞胎看着那藥眉頭都皺起來了,可誰也不敢推脫,都接了喝下。
容媽媽朝着睿哥兒說道:“二少爺,你不舒服就躺牀上休息吧!”
睿哥兒比較乖,聽了容媽媽的話就爬上牀睡覺了。佑哥兒不困,不願意上牀睡。
照料軒哥兒的秦媽媽見狀說道:“四少爺,王妃的氣還沒消,若是知道你不聽話怕是更會生氣了。”軒哥兒生病以後玉熙怕睿哥兒倆會被人傳染,不准她們兩人靠近軒哥兒,可惜兩人不聽。結果,兩人都被傳染了。
佑哥兒道:“那娘什麼時候能消氣呀?娘都兩天沒理我們了。”從昨天早上到現在,玉熙都沒出現。其實在三胞胎睡着的時候,玉熙有過來看他們的。
秦媽媽說道:“等你們病好了,王妃的氣自然就消了。”
佑哥兒耷拉着腦袋,然後爬上了牀。
聽到三胞胎睡着了,玉熙說道:“等這次他們的病好了以後,就讓他們分開住。”三胞胎已經八歲了,不宜再住一塊了,該獨立起來了。
全嬤嬤笑着說道:“二少爺他們都八歲了,是該分開住了。而且,伴讀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玉熙笑着道:“這事等王爺回來後再說。”這伴讀人選得經過精挑細選,她現在哪有時間弄這個。
下午回到前院,玉熙就聽到阿寶中毒的消息。玉熙問道:“怎麼中毒的是燕恆毓,不是韓玉辰?”如玉辰所猜測的那般,毒茶時間確實是玉熙的手筆。當然,玉熙只是讓獵鷹藉機會除掉韓玉辰,至於是下毒害死暗殺,她就沒管。
餘志也覺得韓玉辰太好運了:“那杯毒茶被燕恆毓給喝了,而且她只喝一口,所以沒性命危險。”
讓女兒擋在,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玉熙問道:“這次我們折損了多少人手?”
餘志覺得這個還是比較幸運:“燕無雙以爲就是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到趙貴媛這裡就沒再查了。所以這次,我們並沒有什麼損失。”若是燕無雙再往下查,肯定又要折進一部分人進去了。
玉熙搖頭道:“還是要讓他們小心,不能抱着僥倖的心理。”幹這一行的,稍有不慎就會暴露。到時候,不僅自己會死,還會牽連其他人。
餘志道:“攸關性命,沒誰敢大意的。”幹這行的不僅心裡素質要好,行事也得非常謹慎。
玉熙聽到這話卻是陷入了沉思了,過了許久後玉熙說道:“我記得,除了韓玉辰,還有一個香昭儀也很受寵。”
餘志點頭說道:“僅次於韓玉辰,就是他的兒子也很得燕無雙的喜愛。”不過是要稍遜色阿寶跟阿赤了。
頓了下,餘志說道:“聽說香昭儀長得很像逝去的敬賢皇后白氏。至於是不是真的,就不清楚了。”
玉熙笑了下說道:“若是真的,那倒有些意思了。”燕無雙追封的敬賢皇后到現在也是個謎,沒人知道她的生平。玉熙也派人去查過,卻一無所獲,所以白氏的底細只有燕無雙自己知道了。
餘志問道:“王妃,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世子爺的仇不能不報,但也不能讓他們的人再涉險了。接連幾次的大動作讓他們的組織遭到了遭受嚴重的破壞,死了很多人,剩下的人不多了。
玉熙沒有立即給出的答覆,只是說道:“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這次失敗,再動手就會很被動。她雖然想報仇但並不想硬碰硬,玉辰跟她一雙兒女被保護得密不透風,想要除掉他們代價太大。玉熙並不願用埋藏在皇宮中的釘子換取韓玉辰的命。
對於內宅的爭鬥玉熙有學過,不過從沒用到過沒什麼實踐經驗,所以她尋了全嬤嬤,將自己的想法跟全嬤嬤說了下。
全嬤嬤聽到玉熙想借香昭儀之手韓玉辰,說道:“法子是好,不過韓玉辰能壓制香昭儀這麼久怕不僅僅是韓玉辰手段高。這個香氏,很可能不是個聰明的。”
玉熙嗯了一聲道:“香氏不聰明手段不高沒關係,這個可以後天彌補。”給香氏安排一個聰明又有手段的嬤嬤就可以了。
全嬤嬤想了下還是開口問了玉熙:“你是隻準備對韓玉辰下手嗎?”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可能是我自己也當了娘,對那兩個孩子我下不去手。”雲擎要弄死這兩孩子她不阻攔,但不代表她下得去這個手。
也是在這個時候,玉熙也必須承認,在某些方面她沒雲擎來得果斷。
全嬤嬤微微點頭說道:“玉熙,你能保持本心,我很欣慰。”不被仇恨矇蔽雙眼,能爲下屬的安危暫時放棄自己的仇恨,這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玉熙問道:“嬤嬤不覺得我婦人之仁嗎?”她覺得自己這種不忍有些可笑。韓玉辰對阿浩下手的時候,可沒半點不忍心。
全嬤嬤搖頭道:“沒有。能保持本心的人才能過得好,反之,這樣的人活着也如行屍走肉。”像韓玉辰哪怕她現在爲貴妃,膝下又有一雙兒女,但她永遠得不到幸福。
玉熙考慮良久,最後還是決定將這事告訴了浩哥兒,也說了自己暫時不對韓玉辰母子三人下手的原因。
說完這事,玉熙摸着浩哥兒的頭說道:“這是孃的想法,不過若是阿浩你想他們死,娘會尊重你的意見。”棗棗七歲就殺人,而且還一點都沒手軟,所以玉熙不覺得跟浩哥兒說這事有什麼不對。
浩哥兒有些意外,問道:“娘說對我下手的不是燕無雙,而是三姨母?而且還是爲周琰報仇?”他一直以爲是燕無雙下的手。
玉熙點頭道:“不說你,我也沒料到。”
浩哥兒不屑道:“她若心裡真的有周琰,就不會讓周琰活在難堪跟羞辱之中。爲周琰報仇,不過是想求一個心安。”周琰碰到這樣的親母,是他的不幸。
玉熙說道:“對周琰的事娘並不後悔。只是沒想到,牽連了你。”玉熙也知道周琰是被逼的,可他既然幫着燕無雙,就該承受這事敗露的後果。
浩哥兒笑着說道:“娘,你不必難過,更不必內疚,這可能是兒子該經的一次劫難。再者出了天花也好,以後我就再不用怕這玩意了。”說不痛恨是不可能的,那種生不如死的折磨現在想起來他還心有餘悸。可是浩哥兒知道他娘受的煎熬並不比他少,所以爲了大局也爲了讓娘安心,他才這般說,並不表示他不想報仇。
玉熙摸着浩哥兒的頭說道:“你能這樣想很好。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風順,特別是你的身份註定了少不了陰謀詭計、爾虞我詐,但你必須要保持本心。否則,很容易迷失自己。”
浩哥兒嗯了一聲,說道:“娘,你說得很對。不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娘,我不容許這情況發生。”
玉熙點了下頭說道:“你放心,娘也不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的。”她沒想過要放過燕恆禮跟燕恆毓,不過是不想跟玉辰一樣用卑劣的除掉他們。等燕無雙敗了,到時候她也不會放過阿寶跟阿赤的。
浩哥兒嗯了一聲,然後笑着說道:“娘,剛纔我去看了阿睿他們,他們都知道錯了,娘你就別生氣了。”他生病娘悉心照料,三個弟弟生病娘不聞不問,他怕睿哥兒三人有想法。只是這話,卻不能直接說出來的。
玉熙沉着臉說道:“知道錯了?我當日就說了不讓他們靠近說會過了病氣?結果他們陰奉陽違。這次不給他們足夠的教訓,以後還會再犯。”
浩哥兒有些驚訝道:“娘還要罰他們?”
玉熙嗯了一聲道:“等他們病好以後再說。”不過冷了兩天,也是時候去看望了。
三胞胎看到玉熙出現,都高興不已。佑哥兒喜得從牀上爬了起來,剛想抱玉熙,可很快想着自己還生着病忙往後退。
見狀玉熙一下心軟了,走上前摸着佑哥兒的頭問道:“可有好點?”
佑哥兒搖頭說道:“不大好,吃了兩天藥還沒能痊癒。”之前感染風寒他們吃兩帖藥就好了,這次都兩天了還沒好。
玉熙寬慰道:“春上感染風寒,是沒那麼容易好的。”幾個媽媽將三胞胎照料得很好,可有些事是防不住的。軒哥兒是在練功的時候脫了衣裳,練完功沒及時穿上衣裳,結果就受涼了。
三胞胎聽了這話,都一臉沮喪。可等他們病好以後才知道,還不若病着呢!被罰抄經書也就算了,可竟然要他們三人分開住。
佑哥兒找了浩哥兒說情:“大哥,你幫我們在娘面前說說情好不好?我不想跟二哥三哥分開住。”三兄弟住一塊多好。
浩哥兒沒答應:“你們三人的院落都是挨着的,有什麼事叫一聲都聽得到,除了不能睡一屋其他都一樣。”三個人都長大了,若是還住一塊,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沒地方塞得下了。
佑哥兒一見這情況,問道:“這意思是娘不會改主意了?”見浩哥兒點頭,佑哥兒一臉的沮喪。
數日之後,獵鷹接到玉熙的密信。看到玉熙在信裡說讓他們不要自己動手,不過可以借香昭儀之手對付韓玉辰。
赤鷹有些詫異地說道:“王妃這是要我們借刀殺人?”
見獵鷹神色有些爲難,赤鷹有些奇怪地問道:“老大,怎麼了?難道你覺得王妃這決定不好?”他覺得挺好的。不用他們的人出手,這樣就算出事他們的人也不會摺進去。
獵鷹搖頭說道:“不是。王妃在信裡說要保存實力,暫不宜對燕恆禮跟燕恆毓。可王爺之前下令要除掉燕恆禮跟燕恆毓。”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到兩份完全不一樣的命令,真是讓他爲難,都不知道該聽誰的。
赤鷹笑着說道:“老大,這有什麼好糾結的,連王爺都要聽王妃的,自然是以王妃的令爲主了。”
獵鷹掃了一眼赤鷹,說道:“這事還是得跟王爺說一聲。”其實在心中他也是認同赤鷹的話,不過小心無大錯。
一個多月過去了,章華宮都是風平浪靜的。不過越是這樣玉辰越不安,好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桂嬤嬤端了一杯參茶遞給玉辰,見玉辰喝了一口就不願再喝,當下勸道:“娘娘,擔心也無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段時間玉辰吃不好睡不着,迅速消瘦下去了。
玉辰苦笑一聲道:“可我控制不住自己。這些日子,我總夢見被玉熙一劍刺死了。”這樣的噩夢,更是讓她寢食難安。
桂嬤嬤又將參茶端起來遞給玉辰,說道:“娘娘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其實事情沒娘娘想得那般糟糕。只要我們小心防範,她害不着娘娘的。”
玉辰並沒有胃口,可看着桂嬤嬤哀求的眼神也只能將參茶喝完:“我不怕死,但我怕死了以後阿寶跟阿赤會遭不測。”她這般提防,結果阿赤還是遭了暗手。若是她沒了,根本無法想象結果會怎樣。
桂嬤嬤接了銀盃,說道:“那娘娘更應該保重好自己。娘娘,你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瘦成什麼樣了?再這樣下去,身體如何受得住?”玉辰看起來嬌弱,其實底子打得很好。
玉辰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有些事不是自己控制得住,說起來,她已經在儘量調整自己了。
桂嬤嬤想了下,覺得轉移話題比較好說道:“娘娘,香昭儀收攏了個姓高的嬤嬤。”
能讓桂嬤嬤特意提起,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玉辰打起精神問道:“這人什麼底細?”
桂嬤嬤說道:“這個高嬤嬤一直愛司制房裡的當差,二十多年了。我查過,此人之前在司制房是個名不經傳的人。”正因爲是個名不經傳的人,所以才能倖存下來。稍微混得有些臉面的,十之八九是死了。
司制房,是負責後宮衣着的一個部門。
玉辰皺着眉頭,能從前朝活到現在的有幾個是等閒之輩:“這人家中可還有什麼人?又因何原因被香昭儀看中?“
全嬤嬤道:“聽說是繡工極好,被香昭儀無意之中看到了,所以就被香昭儀要到柔福宮之中去了。”雖然玉辰掌管後宮事務,但香昭儀要個老宮女,掌事太監也不可能爲這點小事得罪她,所以也就給了這個面子。
玉辰現在對一切都持懷疑態度:“這事也太巧了,讓人盯緊這個高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