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知道寧湛姐弟到了,就派人去叫了方輝方嘉,說晚上全家一起吃頓飯。
鐵方嘉年初也進了軍營,剛進去囂張得不行。不過寧海給他挑的頂頭上司,也是個兇悍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被收拾了幾頓,也就老實了。
寧海也不求他有大出息,只要有人管着他就好了。
回到家看到如惠,方嘉就忍不住嘲諷道:“都已經定親了的人,不安安分分呆在家裡繡嫁妝還四處亂跑,也不怕被孟苒希嫌棄不要你了。”說起這事他就特別惱火,這死丫頭比他還小都定親了。可他們兄弟兩,到現在都還沒着落。
如惠不甘示弱道:“都這麼多年,還是一張嘴就噴糞。”
方嘉冷哼道:“我是好心提醒你。真等孟家退親,到時候丟的可是家裡的臉面。”反正他自小就嫌如惠,嫌得不行。小時候,如惠沒少被他打得哇哇哭。
如惠嘖嘖了兩聲,仰起頭輕笑道:“我們寧家的事,與你一個姓鐵的有關係嗎?還是說你嫉妒我未婚夫是年輕才俊,自己卻至今沒個姑娘瞧得上。可惜,這種事是嫉妒不來的。”
那模樣,太招人恨了。
方嘉冷哼一聲道:“我纔不稀罕姓什麼寧……”
如惠聞言很鄙視地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不稀罕姓寧,那你待在寧家做什麼?有本事你別進這個家門呀!吃寧家的用寧家的,靠着寧家的關係進了軍營,如今倒還嫌棄上寧家。我說你的臉皮,怎麼就越來越厚了。。”
肖氏出來,就看見姐弟兩人又鬥得跟烏雞眼似的,當下頭疼得不行。這兩人小時候見面就大家,如今每每見面都得吵翻天。
走過去抓着如惠的胳膊,肖氏沉聲說道:“給我進屋去。”
如惠朝着鐵方嘉哼了一聲,才進屋。她不是怕方嘉,而是怕等會肖氏又唸叨她。
肖氏又安撫方嘉道:“她就這脾氣,你當哥哥的別跟她計較了。”
方嘉可不認如惠這個妹妹。確切地說,除了方輝,其他人她都不認。
肖氏和顏潤色地說道:“你先去院子衝個澡換身衣裳,等你得回來了就開飯了。”她也不喜歡方嘉,可沒辦法,再怎麼樣也是寧家的子嗣,哪能不管。
鐵方嘉也哼了一聲,然後轉身走了。
進了屋,肖氏罵了如惠:“都定親的人,怎麼還總跟你二哥吵嘴。你這脾氣,就不知道收一收嗎?這要讓孟家的人知道你這性子,會怎麼想?”
“他嘴太臭,我忍不了。再者孟家的人知道又如何?我就這脾氣。”想讓她忍氣吞聲,門都沒有。
肖氏並不在意鐵方嘉,不過一個庶子。等成親後,將他分出去就是。可如惠這性子,讓她愁得不行:“你這般爭強好勝,婆家的人哪裡會喜歡你?”不得婆家人喜歡的媳婦,有幾個過得好。
如惠笑呵呵地摟着肖氏的胳膊說道:“娘,只要孟苒希喜歡我就行。其他人大面上過得去就好了。”她又沒婆婆,上頭只一個太婆婆是直系長輩。嫁到孟家,只需將孟老夫人哄好了就成。
“這喜歡是能隨便掛在嘴上的?”真是,越來越沒姑娘家的樣了。
等吃飯的時候,寧海見鐵方嘉還沒來,讓人去叫。結果發現他不在家裡,兩刻鐘前出去了。
方輝忙說道:“爹,我去將他找回來。”都這麼多年,還是沒改半分。
“不用了。他既不願意回來,隨他吧!”強逼着回來也沒什麼意思。他現在只希望方嘉,少惹禍就行。
其實寧湛姐弟沒回來,方嘉也很少跟他們一起吃飯。
方輝暗歎了一口氣,重新坐下了。
如惠對方輝這個大哥還是很有好感的,笑着說道:“大哥,聽說你如今是從六品了千把總了。大哥,你真厲害。”這誇讚,是發自內心的。
方輝笑着道:“軍中六品武官很多,不算什麼的。”他去年也上了戰場立了功,年底就升了一級。
寧海沉聲說道:“不可驕傲自滿,不過也別妄自菲薄。”對長子,他是很滿意的。
方輝點頭道:“是。”
吃過飯,寧湛朝着如惠說道:“二姐,以後別再跟二哥對嗆了。方嘉就那脾氣,跟他吵除了讓爹爲難,沒其他好處。”
如惠想着吃飯的時候寧海板着臉,猶豫了下說道:“他口出惡言,我忍不住就反擊。”
兄妹兩人自小就不對付,按照肖氏的說法,這兩人上輩子肯定是仇家。
寧湛來了桐城,也跟着寧海去了軍營。一入軍營,就得軍中的那些將領的喜歡。等聽到寧湛並沒定親,自家有與寧湛年歲相當姑娘的,都讓妻子跟肖氏探話。
肖氏說寧湛的婚事,得玉熙做主。這話傳出去後,就沒人再上門探話了。
跟着寧海在軍營呆了一段時間,寧湛說道:“爹,我也想進軍營。”在軍中這段時間,也激發了他報銷國家的熱情。
“等你考入親兵營後再說。”有一個方輝繼承他的衣鉢就足夠了,寧湛還是留在京城吧!畢竟打仗太危險了,這些年死在戰場上的人不知道多少。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的,除了本事強以外,還得要有運氣。
寧湛神色黯然。他七歲開始習武,但在習武方面並沒有什麼天賦。而親兵營裡,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以他三腳貓的功夫,肯定考不進親兵營的。作爲親爹,哪能不知道他情況。說這話,其實是委婉地拒絕。
心情不大好,第二天寧湛就沒跟着寧海去軍營了。
如惠看着他模樣,問道:“怎麼了你?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知道原因後,如惠鬆了一口氣。幸好爹沒答應你,要不然她娘絕對會哭死的。當然,就是她也不安心。
寧湛說道:“大哥二哥都能進入軍營,怎麼就我不能呢?”
爲了打消寧湛的這個念頭,如惠說道:“你看着每年死在戰場的有多少?大哥跟鐵方嘉都上了戰場,若以後出了個意外,家裡至少還有你。可若你也上了戰場,要也出意外我們寧家可就絕後了。”不管是哪個家族,不可能讓家裡的所有男丁都上戰場。總要給家裡,留下一根香火的。
卻不想,這話正巧被拐角處的方嘉聽到。在原地站了一會,他就轉身離開了。
看着寧湛還是無精打采的,如惠拉着他說道:“阿湛,要不咱們逛街去。”
寧湛可有可無。
走出將軍府,如惠指着外面的房子說道:“阿湛,我現在知道爲什麼這些房子建得那般難看了。”
“這裡常年打仗,若是局勢不好就得舉家逃命。房子建那麼好,費錢費力。”桐城內的固定居民只有兩類人,一類是軍戶家屬,一類是犯了事被流放到這裡的人或者其後代。這兩類人可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如惠帶了寧湛逛街。桐城也有一條專門賣東西的街道,有酒館有布莊也有皮貨鋪子。種類繁多,人來人往也挺熱鬧的。當然,跟京城的繁華是沒法比的。
一邊走,如惠一邊興高采烈地說道:“阿湛,這裡竟然還有賣狼牙狼頭虎牙等各種骨飾的。你要不買兩顆送給四皇子呀?”
寧湛嘴角抽搐了下:“要送兩顆牙齒給四皇子,四皇子肯定要說我小氣了。不過四皇子一直想要一張虎皮,我們進去問下。”
如惠已經逛了好幾次,知道這裡的動物的皮子價格連京城一半都不到。不過寧家的皮貨鋪子,就是從遼東進貨的。如惠幫着打理鋪子,自然知道這中間的差價,所以對此並不驚訝。
掌櫃的聽到兩人要虎皮,再看寧湛穿着華麗,壓低聲音說道:“兩位貴客裡面請。”
身邊帶了那麼多護衛,寧湛跟如惠也不怕。就跟着掌櫃的,進了包廂。
看到鋪在桌子上的虎皮,如惠驚訝不已:“竟然還真有。”
寧湛也低頭看了起來,看了一會還伸手去摸。嗯,手感很好。
如惠問道:“多少錢?”雖然自家也開鋪子,但虎皮這東西可遇不可求。
聽到要價六百兩,如惠抖了下眉頭說道:“太貴了,再便宜點。”
“若是二位客官誠心賣,最低五百兩。”說完,掌櫃的苦着臉說道:“再不能比這個價更低了,若不然小店可就沒錢賺了。”
寧湛將手從虎皮上收回來,輕笑了下道:“一張完整的虎皮在盛京也就四百多兩銀子。你這麼一張拼湊的,竟然也敢賣五百兩,真當我們是冤大頭。”
掌櫃的沒想到竟然碰到了行家,當下知道這事不能善了了。
如惠很是訝異,這麼漂亮的虎皮竟然是拼湊的,她是半點沒看出來。
寧湛面無表情地說道:“一百五十兩銀子,另外將這個拼湊皮子的人交給我們。若不然,我現在就叫人進來砸了你這店。”
如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寧湛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謙謙君子好欺負的。這還是頭次看到如此霸氣的模樣。
能在這裡開店,自然是有人撐腰的。掌櫃說道:“這皮子一百五十兩可以賣給你們,可是這人,我們是不能交給你。”
寧湛朝外叫了一聲:“雙壽,進來。”這雙壽是玉熙指派給他的小廝,照顧她的日常起居。因爲這些年一直都是雙壽在伺候他,所以回了寧家他也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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