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這段時間一直在抄寫《孝經》、《女論語》等書。當然,不是柳兒主動要求抄的,而是玉熙要求的。柳兒再委屈,對於玉熙的吩咐也不敢違抗。
被關了這麼多天,柳兒已經被關怕了。聽到玉熙要見她,柳兒又驚又喜地說道:“美蘭姐姐,娘是不是不生我氣了?”
美蘭搖頭說道:“這個奴婢不清楚。奴婢是奉了王妃的令請郡主過去的。”
柳兒衣服也不換,就跟着美蘭去了主院。不過是半個月沒到主院,柳兒卻覺得好像好久好久沒來。
見到坐在上首的玉熙,柳兒的眼淚刷的就來了。一邊哭一邊叫道:“娘……”被關了半個月,柳兒一肚子的委屈。
玉熙淡淡地說道:“娘在五歲之前,碰到事情也只知道哭。可當娘躺在冷冰冰的牀上快要死的時候,娘終於知道眼淚是這世上最沒用也是最廉價的東西。”
上輩子的玉熙,在被江家送到鄉下莊子上之前,也是碰到事就知道哭,而不是想着怎麼解決問題。重活一輩子她才懂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眼淚只在疼愛你的人身上纔有用,對於不在意的人哪怕你哭死都無用。
柳兒呆立在原地。
掃了柳兒一眼,玉熙問道:“反省了半個月,可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柳兒擦了眼淚,說道:“娘,我錯了,我不該在佑哥兒傷沒痊癒的時候跟爹說這事。娘,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玉熙眼中難掩失望,只從這話就可以聽出柳兒只認爲告訴雲擎這事的時機不對,並不認爲她這個行爲有什麼不對。柳兒這種觀念不是她逼迫就能改變的。用強制手段,也只會讓她面服心不服。
玉熙想了下,決定將這事暫且放下:“從明天開始,上午學習管家理事,下午學習女、紅跟廚藝。”
柳兒呆住了,忙說道:“娘,我還要跟先生學習音律。”這樣一安排她哪裡還有時間學習音律呢!
玉熙冷冷地說道:“先生已經被我辭了。音律學了也無用,掌家理事纔是你一個姑娘家該學的。”
玉熙的這個決定,觸到了柳兒的底線。柳兒一臉悲憤地說道:“娘,我又沒有說謊,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難道佑哥兒是你生的,我就是你從外面撿來的?”
玉熙靠着椅子,說道:“知道爲什麼你被關在院子裡半個月只你爹去看你,棗棗跟浩哥兒他們都不去看你嗎?”
這話戳到柳兒的傷心處,浩哥兒也就算了,可棗棗沒去看卻是讓柳兒傷心了。可是柳兒卻並不低頭,說道:“那孃的意思佑哥兒做錯事我還得替他藏着捏着,然後由着他胡作非爲將來成爲禍害了。”
玉熙聽完這話,朝着屏風後面說道:“她的話你都聽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我小題大做了嗎?”
雲擎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望着柳兒說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錯在哪裡?”之前他確實覺得玉熙太緊張了,現在才知道還是玉熙看得明白。而柳兒這性子再不改以後要吃大虧。
柳兒看見雲擎,眼淚又不要錢地往下落:“爹,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們一個一個都當犯人似的?”
雲擎望着柳兒說道:“阿佑再頑皮脾氣再壞他也是你弟弟,是你血脈相連的弟弟。他受傷,你作爲姐姐應該是安慰他陪着他,而不是落井下石。”之前玉熙說柳兒學音律學得都沒人味,他還覺得太過分,爲此還反駁過玉熙,可現在他卻認同了玉熙的話。柳兒連自己的嫡親弟弟都不知道愛護疼惜,還指望她能在意誰。
柳兒一邊哭一邊說道:“爹,你的意思是我們全都要縱着佑哥兒了?”
雲擎這次卻沒有心軟,而是說道:“
阿佑自有我跟你娘來管教,不用你操心。你想字啊該好好想想你到底錯哪裡?”
望着一臉倔強的柳兒,雲擎有些有些無力,說道:“你先回去吧!回去後好好想想爹剛纔跟你說的話。”
柳兒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一邊哭一邊走出了主院。
望着柳兒的背影,雲擎些發愁地說道:“你說這孩子這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開始他真沒覺得這是個事,也是到現在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柳兒心中完全沒有兄弟姐妹的情誼。玉熙說再這樣下去以後估計柳兒連他們都不在意,這還真不是危言聳聽。
玉熙苦笑一聲說道:“慢慢來吧!這麼擰的性子也不知道像着誰?”就這態度,一時半會想要掰正過來怕是不能了。
雲擎也發愁了,問道:“玉熙,柳兒這性子可怎麼辦呢?”一般來說八歲的孩子性格已經成型了,很難再改變了。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就算掰正不過來她這性子,也要讓她學會自立。”說完,玉熙朝着雲擎說道:“柳兒這性子交給其他人我不放心,和瑞,我要親自教導她。”這樣的話,雲擎可就要繼續料理政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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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擎點頭說道:“都聽你的。”女兒性子有些歪,現在正是關鍵時刻他哪裡還敢再掉鏈子。如玉熙所說,孩子走了歪路那他們下半輩子可就沒個清淨了。
全嬤嬤瞅了個空跟玉熙說道:“王妃,然我去跟二郡主談一談吧!”
玉熙搖頭說道:“嬤嬤你去了也沒用。”這次的談話讓玉熙知道,跟柳兒講道理完全行不通,所以只能另尋法子。
想了大半天,玉熙也沒想到一個好的法子。一直到傍晚棗棗帶着浩哥兒過來用晚膳的時候,玉熙才浮現出一個想法。
見玉熙一直盯着自己,棗棗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臉問道:“娘,我哪裡不妥當嗎?”
玉熙搖頭說道:“沒哪裡不妥當。快去洗手,洗完手用膳。”
棗棗哦了一聲,就過去洗手了。
用完晚膳,玉熙將棗棗叫到臥房說道:“棗棗,到現在柳兒還認爲自己沒有錯。”
棗棗聽到這話臉色非常難看:“佑哥兒差點都被爹打死了,她竟然還不覺得自己有錯?她還有沒有心?”
玉熙說道:“這事爹跟娘都跟她談了,可惜都沒有用。娘想你出面去跟她談下這事。你跟柳兒關係自小關係好,你的話她也許能聽進去。”
棗棗點頭說道:“我現在就去跟她談。”若是柳兒還執意不認錯,她可不客氣。
雲擎見棗棗急匆匆地出去,走進屋問了玉熙:“你剛說棗棗什麼?讓她一臉不悅地離開。”棗棗小時候是很調皮,但長大以後再沒讓他們夫妻費過心了。
玉熙白了雲擎一眼說道:“棗棗好端端的我說她做什麼?我是跟她說了柳兒拒不認錯讓她有些惱了,這會是去找柳兒了。”
雲擎一下明白過來:“你想讓棗棗去勸柳兒?有用嗎?”
玉熙沒好氣地說道:“你覺得棗棗能勸得了柳兒?”棗棗可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讓她勸服柳兒是不可能的。
雲擎說道:“那你將這事告訴棗棗做什麼?”他還真想不明白玉熙的用意。
玉熙沒說,只是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棗棗怒氣衝衝地走到碧沁苑,卻被紅豆給攔住了。紅豆一臉歉意地說道:“大郡主見諒,王妃有令沒她的允許誰都不準看望二郡主。”紅豆直聽令玉熙一人的。
棗棗也不爲難紅豆,說道:“是娘讓我來見柳兒的。”
柳兒正好也用完晚膳,見到棗棗非常高興:“大姐,你來看我了?”說完,柳兒有些埋怨地說道:“大姐,這半個月你怎麼都不來看我下。”柳兒將玉熙之前說的話,選擇性地遺忘了。
棗棗冷聲問道:“這段時間,你有主動跟爹孃提出去看佑哥兒嗎?”
柳兒面色一僵,不過很快仰着頭說道:“大姐,你也是來興師問罪來的嗎?”
棗棗看到柳兒這個樣子,越發氣惱了:“當日你添油加醋跟爹告狀,讓爹差點將阿佑給打死的?阿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柳兒面色一白,說道:“大姐,我當日又不是故意的,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說得她好像冷血無情。
棗棗是個暴脾氣,這點完全像着雲擎了:“不是故意的?既然不是故意的爲什麼事發後不去跟佑哥兒道歉?又爲什麼到現在還不認錯?”
柳兒也怒了,大聲叫道:“我原本就沒錯,爲什麼要去跟他道歉……”
棗棗沒等柳兒說完一巴掌扇了下去,柳兒白皙的臉上現出五指山。
柳兒從小到大都是被嬌寵着的,別說被打了,磕着碰着這些都沒有過。所以這一巴掌,絕對是她人生第一次捱打。也因爲太過震驚了,柳兒都傻了。
石榴在外聽到聲響,想要進去。棗棗大喝一聲道:“誰都不許進來。”
棗棗還是很有威信的,石榴聽到這話不敢再往前了,不過她還是高聲說道:“大郡主,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能動手呀!”王爺跟王妃都沒打自家主子,倒沒想到竟然被大郡主給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