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局正好進了一批新書,都放置在二樓。一行人上了二樓,柳兒就低頭開始挑書。棗棗原本是想看挑兩本兵書,可書局沒兵書,她也只得作罷。
無聊之下,棗棗站在二樓的窗戶眺望着下方。這條街雖然不是主街道,但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正在這個時候,一輛馬車的停在書局前面不遠處了。從馬車裡走下來一個小廝,那小廝走到旁邊賣驢打滾的小吃攤上買了一包吃食。
就在棗棗準備轉頭的時候,馬車的簾子掀開,裡面的人探出頭來道:“六角,走了。”
棗棗瞪大眼睛望着那套出頭的少年郎。就見這少年長眉若柳,面若冠玉,肌膚比她家最精美的瓷器還要細緻,一雙眸子黑得也似要滴出來水來。
柳兒見棗棗站在窗口發呆,輕輕碰了她一下奇怪地問道:“大姐,你發什麼呆?”
棗棗回過神來再朝着賣驢打滾的鋪子望去,哪裡還有什麼美少年,只一個丫鬟在攤子前:“怎麼就不見了?”
柳兒一頭霧水地問道:“大姐,你在說什麼呀?”什麼不見了,奇奇怪怪的。
棗棗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你書挑好了沒有?挑好了咱就走回去吧!”
柳兒無奈至極,她們纔剛出來,哪能就回去:“大姐,我的東西還沒買呢!再者我既然出來了,肯定也要給阿浩他們帶些東西回去的。”出來了,肯定要慢慢了。
棗棗哦了一聲道:“那走吧!”
柳兒拿着挑好的書去結賬,棗棗則忙找了殷兆豐問道:“剛纔你有沒有注意到一輛馬車,馬車裡坐了兩個人……”
殷兆豐等了半天,也沒等來棗棗繼續說下去。殷兆豐是個很盡職的護衛,說道:“大郡主,剛纔路過的車輛那麼多,若沒有特殊的標記,只你說的這些線索很難查到馬車的主人。”
棗棗再大咧咧,也不好意思說馬車上有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少年郎,她看上了人家想要知道那少年的底細。棗棗擺擺手說道:“不過是隨口一問,不用去查。”
殷兆豐覺得棗棗有些奇怪,不過卻也沒有多想了。
路過首飾鋪子,柳兒沒叫停馬車。棗棗開口問道:“柳兒,要不要去鄔記首飾鋪看一看?”雖然柳兒有不少的首飾,但這姑娘家哪會嫌首飾多了呢?這個時候,棗棗完全忘記自己也是個姑娘了。
柳兒低聲說道:“不用了,我不缺首飾。”這話也不錯,家裡雖然有兩個女兒但棗棗完全將自己當男兒,所以玉熙手頭不少的首飾都進了柳兒的妝奩裡。不過柳兒不去首飾鋪子逛,也並不僅僅是她不缺首飾,另外一方面也是錢不夠。
玉熙允許柳兒出來逛街,卻不會額外給她錢花用。當然,她不僅僅是對柳兒這樣,對阿浩跟睿哥兒也一樣。六個孩子,每個月二十兩銀子零花錢。
棗棗聽到這話也沒多想,只當柳兒是真不想逛首飾鋪子了。其實六人當中,現在就數棗棗錢最多了。不僅有積蓄,每個月還有月錢跟俸祿,加上剿匪得的戰利品,如今的棗棗都是個小富婆了。
到了水粉鋪子前柳兒讓停下。剛進鋪子柳兒就碰見了熟人,解家的大姑娘解嬌嬌。
解嬌嬌看了一眼棗棗,然後朝着兩人行了禮:“大郡主、二郡主萬福安好。”
棗棗最不耐煩這些繁瑣的禮儀,不過出門在外她也比較注意形象,朝着解嬌嬌點了下頭,並沒多言。倒是柳兒,跟解嬌嬌客套了兩句,然後才進了包廂。
解嬌嬌帶着丫鬟上了自家的馬車。她的丫鬟忍不住說道:“姑娘,你怎麼知道她是大郡主呀?”她剛開始以爲是個少年呢!
解嬌嬌說道:“能讓二郡主如此親近的除了大郡主沒其他人了。”二郡主已經十三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哪能跟男子那般親密。加上解嬌嬌聽聞棗棗在外都是男兒裝扮,所以纔有這樣的猜測。
丫鬟輕聲說道:“我聽說大郡主長得跟王爺一模一樣呢!”鎬城的夫人姑娘,也沒幾個見過雲擎本人。
解嬌嬌笑了下說道:“聽說不僅長得像,性子也很像呢!”
被解家主僕非議的棗棗,這會還想着剛纔在書局見到的那個美少年呢!
柳兒挑了兩套的胭脂水粉。棗棗見她挑好了,朝着秋荷說道:“去付賬。”
柳兒笑着說道:“大姐,不用,我自己付。”柳兒眼光高,挑的自然是最好的。這兩整套胭脂水粉合起來要一百兩銀子。
棗棗擺擺手說道:“讓秋荷去付吧!別那麼磨唧了。還有什麼要買的嗎?若沒有,咱就回去吧!”
柳兒看着棗棗一臉急着要回去的樣,問道:“大姐,又沒什麼事,你總惦記回去做什麼呀?既然出來了,就好好看下了。”
棗棗只得繼續跟着柳兒逛了。這一逛就逛到中午,兩人也沒回家,直接在自家開的福記酒樓用午膳。
吃飽喝足以後,兩人打道回府。在回去的路上,柳兒說道:“大姐,等你回來我們再出來逛吧!”玉熙也不會拘着柳兒說不準出門逛街,但無事柳兒的也不會隨意出門。像去年,一整年柳兒也不過是出門四次。今年纔剛出正月,她就跟着柳兒出來兩回了。
棗棗雖然不喜歡逛街,但還是點頭答應了:“好,等我回來就陪你逛個夠。”反正一年也就那麼幾次,忍忍就過去了。
到了王府大門,棗棗下了馬車,又將柳兒從馬車裡扶了下來。大門處也準備了轎子,不過除了宴會時用得上,平日都是閒置的。棗棗就跟柳兒一邊走一邊說着話。
兩人走過圓形的拱形石門,棗棗笑着道:“阿睿跟阿佑他們知道我們在福記酒樓用午膳,肯定……”
柳兒等了一會也沒見棗棗將話說完,當即擡頭看了棗棗:“大姐……”就見棗棗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柳兒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就見對面走過來兩個人。爲首之人穿着一襲藍色布衣,頭髮也用青布巾裹着,穿着極爲簡單。手裡倒是捧着一盆全白色的山茶花,不過這盆花花色黯淡,葉子也都捲起來了,一看就知道這花出問題。
柳兒關注的是花,棗棗關注的卻是人。棗棗有些興奮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我們王府?”
藍衣少爺跪在地上給兩人行了大禮以後,恭敬地說道:“我是戶部郎中鄔蒙的嫡次子鄔金玉。因爲培育出的茶花出了問題,特意來跟俞師傅討教的。”鄔家舉薦到王府的自然是手藝最好的人了。這次也是無法,他纔過來求教俞師傅的。
棗棗想也不想問道:“那你今年多大年歲了……”
哪裡有大姑娘家的問陌生男子年齡的。柳兒瞧着情況不對,立即咳嗽了一聲,然後朝着鄔金玉說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鄔少爺請回吧!”
見棗棗還想說話,柳兒忙走過去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說道:“大姐,娘肯定在等我們,我們快過去吧!”她怕再讓棗棗問下去,會問出什麼驚人之語。
鄔金玉雖然覺得棗棗有些奇怪,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恭敬地說道:“好。”
主僕兩人出了王府上了馬車,金玉的僕從六角咋舌道:“這大郡主真生猛,竟然問少爺你的年齡。”望着鄔金玉如玉一般的臉龐,再想起剛纔大郡主看向自家少爺那兩眼放光的樣子,六角忍不住說道:“少爺,你說大郡主會不會看上你了呀?”
鄔金玉沉下臉說道:“再胡說八道就給我滾下去。”當年若不是棗棗相救,他很可能被拐子給拐賣了,就他的長相被拐賣下場肯定很悽慘。這些年,鄔金玉一直都記得棗棗的相救之恩,所以他也容不得六角污衊棗棗。
六角嚇了一大跳,忙說道:“少爺別生氣,我就隨口一說。”鄔金玉的脾氣很好,平日很少發脾氣,這算是第一次了。
鄔金玉瞪了一眼六角,很是不高興地說道:“大郡主是姑娘家,你這隨口一說就是污衊他的清譽。”
六角忙指天發誓,表示自己再不敢了。
王府之內,柳兒皺着眉頭問了棗棗:“大姐,你剛纔幹什麼?好端端地問人家年齡做什麼?”她大姐也太不注重男女之防了。
棗棗打着哈哈笑着說道:“我就覺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所以就忍不住多問了兩句。”
柳兒又不傻,哪能聽不出棗棗是在敷衍她:“大姐,什麼似曾相識,你這分明是在騙我。大姐,以後萬不能再當着人家的面問年齡了。”這事傳出去,她大姐肯定會被人非議的,到時候整個王府也跟着沒臉。所以,她要堅決制止棗棗這種荒唐的行爲。
殷兆豐雖然是棗棗的護衛,但也覺得棗棗剛纔的行徑有些輕浮了。殷兆豐說道:“郡主,你若想知道這小子的情況可以讓人去打聽,實不該當面問。”他哪能看不出來棗棗是看上人家了,只是大郡主再怎樣像個爺們,也還是個姑娘的。這姑娘家就該矜持,可不能上趕着。上趕着的姑娘,會被人看輕的。
棗棗覺得殷兆豐越來越得懂她了,心情頓時大好:“那你現在就去打探下這個鄔金玉的底細,晚上再跟我回稟。”
殷兆豐沒推遲,應聲去了。
碰到這樣一個姐姐,柳兒簡直要愁死了,也不回主院拉着棗棗去了她的院子。進了屋揮退了衆人,柳兒這纔開門見山問道:“大姐,你是不是看上了剛纔那少年了?”
棗棗這回沒有否認,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容貌出衆性情又好的人呢!”雖然沒直言,但言語之中表明她是瞧上了。
柳兒很想撫額,說道:“大姐,我們對他的情況一無所知,萬一他成親了呢?或者說定親了呢?難道你還要搶別人的夫婿?”就算大姐想,爹孃也不會答應的。
一時之間呢,棗棗還真沒想那麼多:“若是他成親或者定親了,那就算了。若是沒有的話,我覺得他也挺不錯的。”雖然是覺得看少年很順眼,但對方若是有主了,她自然不會做搶人夫婿的惡人。
柳兒聽到這話,整個人才鬆懈下來:“若是他沒定親或者沒成親妻,這事也得先跟娘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萬不能自己去尋他。”就柳兒對棗棗的瞭解,真幹得出來這樣的事。
棗棗撇嘴說道:“萬一他父母願意,他自己不願意呢?強扭的瓜不甜,還是得問過他的意思才成。”
柳兒都不知道該如何跟棗棗說下去了。
玉熙午覺醒來以後,美蘭就將棗棗遇見鄔金玉的事告訴了她。說完後,美蘭小聲道;“王妃,我已經發了話,沒人敢亂說的。”
聽完美蘭的話,玉熙有些頭疼:“這個臭丫頭,她是覺得我太清閒了,一天到晚的給我找事。”
美蘭笑着道:“大郡主也是男孩性子,大大咧咧,有什麼說什麼。”這是優點,同時也是缺點。
玉熙搖搖頭,可不能由着那丫頭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鬧什麼笑話呢!
到了前院,就見雲擎正跟袁鷹商議事情。見到玉熙神色不對,雲擎讓袁鷹下去,問道:“怎麼了?誰惹你了?”午覺之前玉熙還好好的,這就黑着一張臉。
玉熙冷哼道:“棗棗那臭丫頭,大白天的盯着人家年輕男子看得目不轉睛也就算了,竟然還詢問人家家世跟年齡。這也幸好是在王府,若是在外面還不知道被怎麼非議呢?”看到長得好看的少年竟然邁不開腳步,聽到這話她這個當孃的都臊得慌。
雲擎一愣,轉而問道:“王府哪裡來的年輕男子?”能被說成少年,肯定是在二十歲之下了,而王府的護衛都在二十歲以上。
玉熙說道:“是鄔蒙的嫡次子鄔金玉。那孩子喜歡花花草草,因爲養的一盆花出了問題到王府請教俞花匠的。”
雲擎有些驚訝,問道:“你怎麼對這個鄔金玉很熟悉?”玉熙整日忙於政務竟知道這個一個少年的喜好,如何能不讓他驚訝。
玉熙說道:“是剛纔曲媽媽跟我說的。”她那麼忙,哪有時間關注鄔金玉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