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青帶着棗棗用了六天,抵達榆城。崔默得了消息,立即下了城樓一身是血地去見了霍長青。
棗棗看到崔默一身血,嚇了一大跳:“崔叔叔,你是不是受傷了?”棗棗沒殺過人,但卻並不怕血。
崔默見到棗棗,臉色大變:“義父,你怎麼將大郡主帶來了?”現在榆城這個狀況,將棗棗帶到這裡豈不是讓棗棗陷入危險之中嘛!
霍長青皺着眉頭問崔默:“現在狀況怎麼樣?”身爲一軍守將竟然親自上戰場,若是有個萬一豈不是給了北擄人可乘之機。
崔默說道:“交手了十天,我們傷亡了兩萬八千多人,北擄人死了七萬多人。”跟北擄人交手,最好的幾次也都是傷亡持平,從沒像這次打過如此痛快。
霍長青說道:“雲擎帶了十萬兵馬攻打山西,杜崢率了十萬兵馬攻打河南。”至於關泰並不是主線,所以霍長青沒有說。
崔默是個天不怕地不怕膽大包天的主,聽到這話不驚不怕反而很興奮:“早就該這麼做了。”可惜他要守榆城,要不然跟着一起去打山西,那會更帶勁的。
霍長青說道:“燕無雙率軍三十萬想要攻打山西,到時候勢必又有一場惡戰。所以榆城跟西海都不能有半點的閃失,你懂我的意思嗎?”不管是榆城還是西海,一旦被攻破鎬城就危險了,前方戰事也就無從談起。
崔默立即正色道:“義父,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北擄人跨進榆城半步。”
霍長青點了下頭,說道:“榆城這邊既然戰況不吃緊,調三萬兵馬去西海。”西海那邊的情況很糟糕,開戰十天,已經死了八萬多人,再打下去人都要打光了。
西北六十萬軍隊,榆城將士的戰鬥力跟裝備都是最好的。從西北調三萬人過去,能緩解西海那邊的壓力。
崔默點頭道:“抽出三萬兵馬倒是沒有問題。”抽走三人兵馬,他們還有十萬,對付阿古的十二萬人馬綽綽有餘。
霍長青見狀又加了一句:“另外,騎兵也全部都調過去。”榆城現在騎兵的實力,跟北擄人只強不弱。這次榆城是以守爲主,騎兵用不上,調去西海卻是能派上大用場。
經過五年的時間,榆城的騎兵已經達到一萬了。不過因爲旱災折損了三分之,心疼得崔默偷偷掉了好幾次眼淚。
崔默有些心疼,這些騎兵可都是他的心頭寶貝,這次派出去肯定會有很大傷亡。不過現在是特殊時候,捨不得也得舍:“我這就給王爺寫摺子。”當初他們一羣人跟着霍長青習武也都認了字,不過僅限於能寫能看,再多的就有些勉強。
霍長青將放在袖子裡一封信遞給了崔默。也是因爲西海那邊狀況太慘烈了,要不然他不會開這個口。
崔默接過來認真看了下,信裡的內容是霍長青有調配榆城兵馬的權利,信的下方蓋了雲擎大元帥的印信以及他的私印跟親筆簽名:“好。”調動兵馬必須有蓋着大元帥印信的雲擎的親筆手諭,否則一兵一卒都不能動。
霍長青擺擺手說道:“你趕緊忙去吧,不用管我們。”
崔默也沒矯情,他現在就得調兵去西海,也不得空閒:“義父若是有事,派人通知我。”說完,就急匆匆地出去了。
棗棗拉着霍長青的胳膊,說道:“爺爺,我想去城樓。”棗棗知道城樓上正在打仗的。
霍長青沒有拒絕,他原本帶了棗棗就是爲了歷練的:“好,我們現在去就。”棗棗身份特殊,這次他們也帶了三百精兵跟隨。
棗棗看着半空中的青煙,問道:“爺爺,怎麼還有人在燒火呢?”
霍長青並沒有解釋,說道:“等到城樓上,你就知道了。”別人說的,遠遠沒有親眼所見的來得深刻與震撼。
棗棗看着一個一個受傷的士兵從城樓上擡下來臉有些白,哪怕平日霍長青特意訓練了,到底沒有真實場面來得駭人。
霍長青見狀有些心疼,想着棗棗也只有七歲也有些心軟了,牽着棗棗的手輕聲說道:“不用怕。”
棗棗仰頭大聲說道:“我不怕。”她以後還要殺光這些北擄蠻子,又豈能害怕。
“啊……”半桶的開水下去,那北擄士兵發出一陣悽慘的叫聲,然後從樓梯上滾落下去了。
看到這一幕,棗棗一下就明白爲何下面一直燒水了,原來滾燙的開水是用來潑這些北擄蠻子的。剛燒開的水潑在身上,那痛苦就不提了。
雲擎跟玉熙早就知道北擄人會來攻城,所以兩個月前就開始做準備。大鐵鍋跟攆石等需要的東西都準備的足足的,弓箭這類的也足用。
霍長青看着棗棗望向下面那些北擄蠻子的屍體面露不忍,說道:“棗棗,是不是覺得他們很可憐?”這次是他們處於上風,所以顯得北擄那邊特別得慘烈。可以前他們處於劣勢的時候,他們的將士的下場比這些北擄人要慘數倍。
棗棗搖頭說道:“不可憐。若是他們破了我們的城池,到時候死的就是我們。”棗棗沒少聽許武跟許大牛他們說北擄蠻子有多可恨,他們過得有多辛苦,而云擎又有多少次在北擄蠻子說底下死裡逃生。所以,棗棗也是極恨這些北擄蠻子的。
霍長青帶着棗棗在城池上面看着,一直到到傍晚時分才下的樓。
晚膳比較豐盛,有面條有雞肉還有一盤豆芽。旱了快五個月,榆城是早沒了蔬菜了,能有豆芽吃已經很不錯了。
霍長青朝着崔默說道:“將士們吃什麼我們也吃什麼,不要搞什麼特殊。”
崔默望着棗棗說道:“義父,你不吃大郡主也要吃呢!”能弄到一隻雞,也是費了老大勁呢!
棗棗搖頭說道:“不用了,我有豆芽就行了。”這幾個月在家裡,也是隔三差五才能吃到一頓肉的。
霍長青到底是心疼棗棗,想了下說道:“那就留一碗,其他的送去給衆人分了吧!”
晚上的時候棗棗還寫了十張大字,這是玉熙規定的任務,一日都不能少。寫完大字,棗棗就睡下了。
霍長青在外面守到半夜,見棗棗仍然睡得香甜,也就回屋睡覺了。
第二天清晨,霍長青問了照顧棗棗的紅豆:“大郡主昨晚有沒有做噩夢?”棗棗畢竟是個姑娘,所以紅豆跟着貼身照顧。
紅豆搖頭說道:“沒有,大郡主睡得很安穩。”就連紅豆都不得不感嘆,大郡主就天生是個帶兵打仗的。要不然,一個七歲的孩子看到這樣的場面,就算不嚇暈也得嚇的做噩夢了,可大郡主卻半分反應都沒有。
棗棗晨練完,陪着霍長青用早膳,一邊吃一邊問道:“爺爺,我們今天還要去城樓嗎?”跟霍長青吃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這個規矩。
霍長青搖頭說道:“你二舅跟二舅母就在榆城,你吃完飯去拜見他們。”棗棗是晚輩,既然來了肯定是要去拜會的。
棗棗點頭道:“好。”棗棗自懂事就沒見過韓建業跟盧氏幾面,對他們也沒什麼感情。不過到底是長輩,這一趟是肯定要走的。
盧氏並不知道棗棗到榆城來了,韓建業這些日子一直沒着家,她一個婦道人家帶着孩子自然是關緊了大門過日子。所以盧氏見到棗棗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棗棗見到盧氏,並沒有如正常的姑娘那般行晚輩禮,只是大咧咧地屈身叫道:“二舅母。”棗棗禮儀學得很糟糕,玉熙也不勉強她。反正以棗棗的身份,也沒人敢在她面前說閒話。名聲不好聽就是婚嫁難了些,其他也沒什麼。
盧氏這會懷着孕行動也不方便,朝着棗棗招手道:“到二舅母身邊來。”
棗棗依言走到盧氏身邊,望着她的大肚子笑着說道:“二舅母懷了小弟弟呀?”
盧氏笑着道:“嗯,有六個多月了。”若不是因爲懷孕,她早就帶着兩孩子回了鎬城了,在這裡,太危險了。
說完,摸着棗棗的髮髻問道:“你娘怎麼讓你來榆城了?”也不知道玉熙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讓棗棗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
棗棗笑着搖頭道:“不是娘讓我來的,是爺爺帶來的。爺爺說,從書上看到的跟聽別人說的,都沒有自己親眼看到的好。”
說了一會話,棗棗就請辭了:“二舅母,我還要跟爺爺去看望傷兵,等那些壞人打退了我再來看你。”榆城的戰況,也不需要棗棗來鼓舞士氣。不過是霍長青想讓棗棗多多瞭解戰爭的殘酷罷了。
盧氏聽到這話也不好攔。
送走了棗棗,盧氏嘆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王妃是怎麼想的?愣是將一個好好的姑娘教成個假小子。”棗棗今日來穿的是一身男兒裝,並不是穿的襦裙。
元媽媽說道:“大郡主身份貴重,就算是當男孩子養也不愁。”這個不愁,自然是指不愁嫁。這女兒家要個好名聲,可不就是想要嫁個好人家嘛!可這平西王的女兒,那裡還會愁嫁。
盧氏仍然搖了下頭。
元媽媽說道:“夫人,二郡主長得跟花骨朵似得,又是全嬤嬤一手帶大的。夫人,若是能親上加親,可是大喜事一件。”至於棗棗,將來肯定是個男人婆了,所以都不在衆位夫人的考慮之中。
盧氏想也不想就搖頭說道:“這事不要想了。”
元媽媽不大舍得放棄,說道:“讓老夫人出面說說,也許有希望呢!”
盧氏搖頭說道:“做人得要有自知之明。”若是安哥兒很出色她可能還會去試一試,可安哥兒長相文采武功都一般,沒半點出挑的地方,而柳兒容貌出衆身份又貴重,兩人根本不般配。再者當初丈夫差點讓玉熙一屍兩命的事讓平西王對他很不滿,這門婚事半成的希望都沒有。所以,她是不去討這個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