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花城的戰鬥已經一個月了,花城被夷爲平地,卻彷彿浴火重生,在廢墟上勾畫起了更加龐大、更加雄偉、更加神聖的神之城。
一個月過去了,滿清皇帝剛剛得到花城之戰的消息。
消息是血滴子報上去的,如果是底下的大臣,估計再過一個月皇帝還矇在鼓裡。
“可惡!”
老態龍鍾的清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蒼白的面頰瞬間潮紅,隨即彎着腰猛烈咳嗽,旁邊伺候的老太監趕緊幫他拍背順氣。
許久,清帝無力的靠在椅背上,雙目無神的望着屋頂。
“朕的時間不多了……”
“朕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老太監低眉順眼,“皇上,無論您去哪,老奴都跟着您。”
清帝頷下花白的鬍鬚顫了顫,“你想的倒美。”
揮揮手屏退老太監,血滴子立刻上前扶住清帝。
“走吧,帶我去見老祖。”
通過密道進入地下皇陵,屍油燃燒搖曳的光芒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那臺階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分界線,影子對人間眷戀不捨,徘徊着不肯進去。
但清帝還是一步步向下走,因爲,這裡是他的歸宿,他遲早要在這裡安眠。
“老祖!”
清帝恭敬地跪在的地上,向着正前方的黃金棺槨叩首行禮。
黃金棺槨沒有動靜,只是密封的邊緣處沁出一道道濃郁的血光,鮮血一樣向外面流淌。
“你陽壽將盡,可以安排後事了。”
清帝叩首,“請問老祖,應該傳給哪位皇子?”
老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感慨道:“以往皇子,都是資質中庸,氣運平平,勉強瘸子裡調將軍。你的幾個皇子都屬天縱英才,難以取捨啊。”
頓了頓,老祖說道:“就讓他們爭一爭吧,無需任何限制,勝者爲皇。”
清帝再度叩首,隨即彙報了花城發生的事情。血滴子首領陣亡,其他血滴子地位低下,沒有資格覲見老祖,只能由清帝代爲傳達。
黃金棺槨平靜了許久。
“我們在此竊據龍脈氣運,奪天地之力,和陰陽造化,尚且花費數百年才走到這步,外界竟然有殭屍生而強大。”
其他幾個棺槨也紛紛顫動起來,一個又一個聲音從棺槨中傳出。
聽到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聲音,清帝像鴕鳥一樣,將腦袋狠狠貼在地上,不敢擡起。
八百年前,女真人曾經建立過金國,之所以稱“金”,是因爲當時的完顏氏得到了一種強大的修行功法,可以將己身修煉成金人。
茅山派養屍術是星光月輝融合香火之力,達到陰陽平衡,一步步修煉成金甲屍。
完顏氏卻是以活人鮮血融以氣運,比茅山派秘術更加威猛、霸道,不僅可以修成金甲屍,還能突破這一極限。
只是,香火之力易得,氣運求而不得,擁有這種力量的,無一不是人中之皇。
完顏氏雖然修成了金甲屍,卻沒能突破這一桎梏,因爲他們遇到了一個比他們更嗜血的氣運之人。
八百年後,女真人再度出現一個王者,並且機緣巧合下得到了這種“金人”修行之法。
這個修行之法進展神速,只需不斷殺戮,用活人鮮血澆灌即可。
但這個功法的弊端也十分嚴重,一旦遇到其他氣運之人,氣運之力消散,修爲也會瞬間散失。
於是,他另闢蹊徑,融合了茅山養屍術等秘法,將金人修煉方法改爲鮮血和龍脈氣運。
鮮血易得,天下庶民多如草芥,殺之不盡,斬之不絕,隨便羅織一個明史案、江南案、文字獄之類的名頭就能血祭十萬。
龍脈氣運更是唾手可得,只需加冕稱帝,便是真龍化身,將天下氣運傍於一身。
皇陵中那些黃金棺槨裡安葬的都是滿清歷代帝王,其他銀棺槨中安葬的則是皇室尊親。
這些人都是聚斂了一身鮮血之力和龍脈氣運,靜靜潛修,融合陰陽,重塑造化。
也正因此,滿清的氣運不斷衰落,開國時還能弄個盛世(自封)吹噓一下,後面連吹噓都不好意思吹噓了。
再後來被洋人教訓得跟二孫子似的,東洋人都能壯起膽子屠龍了。
爲什麼?
滿清的龍脈氣運衰落得連東洋人都察覺了,他們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結果還成功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清帝一心顧着自己的修行,只恨攫取的龍脈氣運不夠,哪裡會管天下百姓的死活。
再說了,關外龍興之地纔是他們的老家,至於山海關內,得來容易,棄之不惜,不心疼。
老傢伙們商議的時候,旁邊一個白銀棺槨緩緩打開,一個身穿親王服飾的雄壯身軀直挺挺的立了起來。
看了一眼銀棺槨的位置,清帝頓時明白了對方的身份——第一親王。
親王而已,自己可是皇帝,在親王面前下跪有點不合適。
他想站起來擺擺譜,可是對方一聲悶哼,清帝瞬間腦袋一震,七竅流血,穩穩地跪了下去。
“這皇陵中,除過父皇,誰可令本王俯首?”
說話的時候,他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幾個黃金棺槨,然而詭異的是,所有的黃金棺槨都寂寂無聲。
有資格說話的不想說話,想說話的沒資格說話。
於是,黃金棺槨縫隙中的血光緩緩地黯淡下去。
第一親王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乾癟的面頰彷彿充氣的皮球,緩緩鼓了起來,褶褶皺皺的皮膚也拉伸開來,原本的水泡白也一點點變成活人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清帝知道自己這個虧白吃了。
對方雖然只是親王,卻比幾個皇帝先一步逆轉陰陽,奪得天地造化,突破金甲屍。
如果他曾經登基稱帝,又該如何強大……
第一親王沒有再看清帝一眼,而是信步閒庭的向外走去。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眼外面的江山——他打下來的江山。
和清帝那種得之容易棄之不惜不同,第一親王能清楚說出關內關外每一塊土地的來歷,以及征服的經過。
這片土地上,唯獨他有資格說出那句話——俺來了!俺看見!俺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