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初升,天朗氣清。
日頭從山的那邊緩緩升起,驅除黑暗,照耀四方。
清河派所盤踞的邰天山上,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站在懸崖邊上,旁邊是一棵百年老鬆。
微風吹拂而過,稍稍掠起這名男子的衣襬。
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整個人站在初晨的微光之中,竟然有一種相得益彰之感。
“元師兄,元師兄!”
一道喊叫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讓本來如同畫卷一般的場景破碎開來。
站在懸崖邊上,彷彿要融入天地萬物的男子也是緩緩睜開眼睛。
他轉過身,就看到他的師弟王器朝着他小跑了過來。
整個人的身形在山道上閃轉騰挪,如同一隻鴻鵠,不一會就來到了他的面前。
“王師弟,你怎麼突然來了?”男子開口,溫文爾雅。
“有你的信,不過不是從驛館寄過來的,而是有一個外門弟子給你寄過來的,還用上了加急信號。”王器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封信。
清河宗分爲外門弟子,內門弟子,以及真傳弟子,不過這些弟子身份是指年歲在四十以下的。
分界線分別是蓄氣七層,築基三層,以及築基九層。
一旦達到半步外景,就會自動脫離弟子身份,成爲掌門候選。
地位可以比肩一般的長老。
元天作爲掌門候選,在門派裡面結識的一般都是長老,護法,真傳弟子一類的人物,所以收到一個外門弟子的信件,多少讓他奇怪。
元天好奇的接過信封,署名的是陳稻,一個陌生的名字。
他捏了捏信封,有點鼓鼓囊囊的,裡面好像塞了棉花一樣。
“放心吧,檢查過了,沒有毒,應該就是正常的信件而已,估計是涉及到了什麼跟你有關的事情。”
王器以爲他是擔心這封信有什麼陷阱,當即解釋。
元天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他自然不是擔心有什麼陷阱,他現在已經基本調和了外天地和內天地,遠的不敢說,如果這封信真的有什麼古怪,他多少也能察覺到。
心血來潮,即是上天示警。
除非有比他修爲更強的人瞞天過海了。
他拆開信封,就看到信封裡面有着一個香囊,香囊上面是一個小小的黃鴨子。
元天當即瞳孔一縮,竟然連周身的氣息都控制不住,王器當即感覺一陣天地威壓朝着自己壓了過來,讓他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他當即後撤了幾步,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感覺能夠喘氣之後,王器心思流轉,暗道不愧是元師兄,修爲越發高深了,估計距離外景真的只有半步之遙了。
不過信封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竟然讓元師兄的心境都出現了波動。
等等,如果是什麼人的陰謀,想要壞了元師兄的心境,我將信拿給他,豈不是助紂爲虐,要是師父知道了,豈不是要打死我?
“師兄,你,沒事吧?”王器結結巴巴的問道。
同時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這麼拿着信跑過來了呢,怎麼不再仔細檢查一下呢?
元天沒有理會王器,而是將香囊倒了出來,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然後又將信件拿了出來,仔細閱讀起來。
先是皺起了眉頭,然後舒緩,旋即眼神變得凌厲,最後放下信件,長呼了一口氣。
王器看着元天像是變臉一般的神色,更是不安了,不過讓他頗爲安心的是,元天身上的氣息開始收斂,再次復歸了平靜。
周圍的氣氛也沒有了之前如同山崩地裂之感。
“王師弟,我有點失態,實在抱歉了,讓你受驚了!”元天誠懇道。
“莫得事,莫得事,倒是這香囊是什麼呀?爲什麼您一看就,就情緒大變了。”王器忙道不敢。
別說嚇到他了,就算是當衆打他一頓,他都沒有什麼好說的。
“這是我女兒的香囊。”元天解釋了一下。
王器大驚,難道這是一封綁架信?這個外門弟子其實是某個宗派的內奸,知道元師兄的女兒這幾天要過來了,所以提前截住了她,現在是故意發信件給元師兄,要贖金來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女兒安然無恙。”
王器算得上是他在門派之中的心腹,所以接觸也多,他一撅屁股,元天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口味的屎。
“那就好,那就好!”王器拍了拍胸膛,鬆了一口氣。
他是元天派系的人,而且還是元老,可以說跟元天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在是元天的關鍵時期,一旦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就會影響一系列接下里的事情。
至於元天的女兒元敏,他是知道的,元天平日裡面談及最多的就是他的這個皮蛋子女兒,完全就是一副女兒奴的模樣。
所以別看清河宗下的清河鎮十分繁榮,青樓酒館從來不缺,但是元天卻是一次都沒有踏足過。
用他的話來說,雖然我老婆和女兒不在身邊,我可以浪,她們也不會知道,可是我心裡知道,我會覺得對不住她們。
並且他不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在踐行這一點,哪怕是宗門之內的師妹相邀商談要事,也必須帶上一個可以信得過的心腹在場。
而他的劍法,也是堂堂皇皇,在門派之內,可謂是無人不服。
“不過,我確實是有點事情要去跟掌門商議了,我們門派之內,竟然有如此蠅營狗苟之人,若是正面競爭,元某不在意他們有什麼手段,可是這次過分了!”元天冷哼一聲。
隨着他冷哼,天空像是響起了一聲驚雷。
“怎麼了?”
王器看到元天如此生氣,頓時不明所以,不是說元敏安然無恙嗎?
元天沒有解釋,而是將信遞給了王器。
王器接過信,掃視了幾眼,眼中的怒火頓時越來越盛,直接道:“該死,實在是該死,竟然敢勾結金豔樓買兇殺人,簡直簡直無法無天到了極點!”
“而且江湖上的事情,江湖上解決,禍不及妻兒的道理,難道這個人也不懂嗎?”
王器這麼生氣也是有原因的,不只是因爲被金豔樓追殺的是元天的女兒而已,而是這個幕後黑手真的該死。
如果找出來了,整個清河宗都不會放過他。
畢竟人又不是石頭裡面蹦出來的,只有極少數人真的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子,可是這樣的人太少了。
所以你要是今天跟某個鬧了彆扭,就找人殺人全家,你這麼幹,我也這麼幹,那大家都別行走江湖了,窩在家裡就可以了。
以防被人殺全家。
“走,師兄,我們這就去面見掌門,不得不說,侄女還當真是福大命大,竟然有高人相助,最後才能夠安然無恙,如果不是恰好有人路過救了元侄女,只怕你現在.....”王強沒有多說。
因爲如果真的元敏出事了,自家這位師兄絕對要發瘋,衝着他對女兒的態度,只怕要將整個清河宗都翻過來不可。
“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先去找掌門,你去準備一匹蛟馬,等我稟報掌門之後,我親自去將我的女兒帶回來。”元天說完,便從山巔躍下,御風飛走了。
事情緊急,現在不是表達憤慨的時候,等揪出了幕後之人,再將他挫骨揚灰不遲。
王器也不耽擱,直接又從剛纔來的山道縱躍了下去,只有達到半步外景,或者掌握了特殊的御風法門,才能夠從山巔縱躍而下。
他自己只是築基五層,縱然輕功不弱,可是從這山巔跳下,也要摔斷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