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也沒有想着這個藉口可以讓秦柔相信,只是爲了讓下一個理由更加的讓人信服而已。
“那如果不是這個理由的話,那估計就是出宮這件事本身,寶貝女兒啊,是不是新月陪着你的時間太久了,讓你有點忘記他的來歷了。”秦皇提點道。
被秦皇這麼一說,秦柔纔想起來,她的新月,曾經是在天牢裡面的重犯,天下第一的殺手,是來自外面的。
難道是因爲自己說要去宮外玩,讓他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是啊,自己爲了不讓新月想起以前的事情,跟過去徹底告別,所以從來不問他以前的事情。
可是他終究是來自宮外,是不是一出宮,就會讓他想起什麼不好的過往。
秦柔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新月的時候,他的那雙眼睛是那樣的荒蕪悲傷,他一定是在外面經歷了很多的傷害和委屈。
自己之前光顧着自己想要出宮玩開心了,完全沒有考慮到出宮去玩,會不會真的觸碰到了新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過去。
看到秦柔自己思索起來,秦皇當即明白,自己的這番說辭被秦柔接受了,對於欺騙秦柔這件事,他不後悔,雖然有愧疚,但是都是爲了秦柔好。
趁着現在秦柔對新月只是朋友之義,兄妹之情的時候,及時阻止,不讓這種感情轉變爲男女之情。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最後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就如同他所說的,被養在宮裡的白鴿是可以喜歡上田野的烏鴉,可是之後呢,流言蜚語會殺死他們,烏鴉無牽無掛,自然不在乎這些。
可是白鴿呢?白鴿被養在宮裡,她的親朋好友都在這裡,到時候,無論她是選擇烏鴉,還是選擇繼續留在宮裡,對白鴿來說,都是要放棄另外一邊,都會有痛苦。
而一旦她選擇了烏鴉,天下的人,尤其是那些儒生,更是會對她口誅筆伐,所以讓新月跟她保持距離,纔是對她最好的做法。
不被祝福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誕生。幸好新月也知道爲秦柔考慮,開始疏遠了她,雖然開始的時候會很辛苦,可是隻要習慣就好了。
“那我剛纔還跟新月說了這麼過分的話,會不會傷了他的心呀?”秦柔有些自責起來。
“可是爲什麼他不跟我說呢,如果他跟我說,我就不讓他跟着我出宮了呀。”
“傻孩子,他是你的影子,主人到哪裡,他自然要跟到哪裡,他估計是怕影響了你的興致,畢竟你昨天可是表現得很興奮呀,大半夜都跑到父皇的寢宮去了。”
“這個傻子!”
“所以呢,你現在還想着要出宮嗎?”秦皇笑着反問道。
“出啊,幹嘛不出,只不過出宮之前,我要跟新月好好談一談。”秦柔握了握小拳頭道。
“那就祝你好運咯。”秦皇也不以爲意。
努力的方向的錯了,再有誠心和決心,也只能是失敗而歸。
“那我就跪安了,謝謝父皇。”秦柔自以爲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所在,就要回去解決問題。
“好了,在父皇這裡還客套什麼,走吧,父皇也要開始處理奏摺了。”秦皇擺擺手,一臉嫌棄的將秦柔趕了出去。
秦柔也不以爲意,笑嘻嘻的走了,可謂是挾風雨而來,滿載陽光而歸。
等到秦柔走後,秦皇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只感覺自己真的有點老了,欺騙一個人竟然會讓他感到如此難受,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也沒有說謊。
“韓伴伴,你說朕,是不是老了?”秦皇沒有來由的問道。
“哪裡,陛下不過四十,正值盛年,之所以會覺得累,只不過是您自覺有些對不起靜安公主,愧疚一念起,難免入隆冬,可是在老奴看來,陛下完全不必愧疚,因爲您都是爲了靜安公主好,情愛之毒,本就是世間最毒的毒藥,一旦入骨,非剔骨拔髓不能解,非天生涼薄之人,不可輕嘗。”
“靜安公主和陛下一樣,都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所以不輕易與別人結緣,纔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新月終究是不祥之人,不是公主的良配,兩人的身份地位也差距太大,雖然誰跟公主比,都是差了一點,可是終究還是要門當戶對一些。”
這個侍奉了兩代帝王的貂寺帶着和煦的笑分析着,開解着因爲這件事情有些不開心的秦皇。
“你倒是能說會道,可惜了,要不是你入宮侍奉了,給你一個言官噹噹也不是不可以。”秦皇也是長出了一口氣,感覺心頭微微一鬆,沒有了之前那麼壓抑難受。
“陛下言重了,老奴就只是會說點沒有什麼用的話來讓陛下開心開心而已,哪裡擔當的起御史言官的職責,只怕到時候,要是老奴言之無物,淨說些廢話,以陛下您的脾氣,還不得把老奴給砍了呀?”
“哈哈哈,也對,朕這朝廷從來不養無用之人,你要是真當御史言官,專門說些奉承話,朕真的會把你給砍了。”
“所以啊,老奴還是待在陛下身邊侍奉,纔是最好的。”
........
秦柔走在回去的路上,她能夠感應到新月就跟在自己的後面,想了一下,她轉過身,對着新月道:“那個,新月,我們能不能單獨聊一下,我覺得我知道了你爲什麼變化這麼大的緣故了。”
“所以對不起,新月,我之前說那些都不是真心的,如果我剛纔說的那些話傷害到了你,我在這裡跟你道歉,因爲你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們好好聊一聊吧。”
頓時周圍來往的侍衛和宮女都是驚訝的看着靜安公主,以及落在靜安公主後面的新月,然後感覺一陣羨慕嫉妒。
做侍衛做到可以讓公主爲自己說的話道歉,還當衆承認他是自己很好很好的朋友,簡直就是人生贏家呀。
不過想到這個公主的侍衛六年前在宮內鬧出的巨大動靜,這些侍衛也就沒有什麼其他念頭了,人家畢竟是有真本事的。
聽到秦柔這麼說,尤其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前這麼跟自己說,新月的拳頭微微捏了起來,說是不感動都是假的。
被在意,被偏愛,永遠是讓人臣服的良藥。
剛想說些什麼,可是昨晚上秦皇說的那番話,如同洪鐘大呂一般在他的腦海之中響起:“流言蜚語會殺死他們。”
面具下的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涌動的心緒給壓了下來,語氣淡淡道:“微臣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公主是金枝玉葉,無論是讓微臣做什麼,說什麼,那也是微臣的本分,微臣也不敢怪罪公主,也不會怪罪公主。”
秦柔猛地擡起頭,看着眼前的新月,像是一個十足的陌生人一樣,她完全都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可以從新月的嘴裡面聽到。
新月也感覺自己的心猛地被紮了一下,秦柔這難以置信的目光,穿透了他的任何防禦。
“我討厭你,新月,我討厭你!”
秦柔咬了咬嘴脣,頭也不回的跑了,她怕要是自己跑得慢了,眼淚就掉出來了,新月說過,不能夠流淚的,會被別人小看的,這裡這麼多人,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認爲自己軟弱可欺怎麼辦?
新月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只能是在面具下重重的嘆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