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聰潘子明兩人沿着山間崎嶇的峽谷向前進發,期間遇到一處溪流。潘子明取水時,忽然被淤泥中彈出的不明妖物襲擊。好在他手疾眼快,將水壺扔過去。
看不清長相的妖怪吞下水壺,又潛入淤泥不再作妖。
看起來並不是很厲害的類型。
但兩人沒有再取水,而是謹慎的與河岸保持一定的距離繼續前進。
水流一定能匯入大河,只要順着水走,總能找到出路。但是他們繼續前進了兩個小時之後。這處溪流居然流入一汪山間的深潭,然後再也不見蹤跡。
按照水文規律來看,這處深潭下面應該還連着地下的暗河。流入其中的溪水,會順着暗河穿過重重岩石,又在山脈的另一個地方破石而出。
但是對於兩人來說,顯然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尋找這條溪流的下一處出口。他們此時已走至山窮水盡,天色將晚,周圍草莽憧憧,不知裡面藏着些什麼。兩人都已拔劍戒備,心中絕望萬分。
正在進退維谷之時,兩人同時聞到一絲木料燃燒的焦香。東張西望,眼尖的潘子明發現不遠處竟有嫋嫋的煙霧升起。因爲植被叢生,剛纔他們竟沒有發現這麼顯眼的標誌。
有火就有人,也可能是會生火的妖怪。但無論如何,也比在這荒山野嶺等死要強。
兩人撥開荒草,繞過深潭,向煙火處摸進。原以爲會耗費大量時間。但前行不過片刻,眼前豁然開朗。叢生的植被逐漸稀疏,腳下竟有簡單的山間石階方便落腳。
兩人的速度陡然變快,終於趕在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中,進入一個四面環山的山谷。一個小小的村落坐落於此,一眼看過去大概有三十戶人家。
剛剛看到嫋嫋升起的煙霧,正是這裡傍晚的炊煙。紅磚灰瓦的房子談不上精美,卻別有一番鄉土生活的風味。雖然村民不多,但是家家戶戶門前種着果樹,鮮紅的柿子垂滿枝頭,院子中似乎還有雞鴨走動。
這樣祥和的景象,對於迷途的兩人來說應該頗感驚喜,但兩人實際上目瞪口呆。須知靈氣復甦之後,爲了便於防守管理,幾乎所有的羣衆都被疏散進就近的城市。
而且城市之外到處遊蕩着妖魔鬼怪,這個小小的村落,怎麼可能生存至今?
兩人顧慮頗深,但也不願就此放棄離開。如同沙漠中看到綠洲的旅人,總不能因爲戒心而不去喝口水吧。他們一前一後戒備,緩緩靠近。
村口有低矮的石牆,一條土路從中間穿過。潘子明彎腰試圖從側翼繞過去,爲正面的葉聰提供掩護。但葉聰卻一手拉住他,示意腳下。
葉聰低頭一看,枯草中竟藏着一個好大的捕獸夾子。這一腳踏上去,怕是一條腿就要廢了。
就這麼一耽擱的時間,前後四條槍從隱蔽處圍了上來,將兩人逼得背靠背。暮色中,葉聰看清來者,是人而非妖怪,便攤開雙手:
“我們從濱海來,因爲迷路被困在山裡,我們沒有惡意。”
四個持槍的漢子不爲所動,但葉聰注意到幾人的眼神並不兇厲,似乎也沒有傷人的打算。果不其然,陰影中的第五個人走了出來。
這人二十多歲,眉清目秀不似山野中人。他手中的武器卻不是槍,而是纏繞旋轉的兩顆靈光閃爍的紅色寶珠,表明了他修行者的身份。
“濱海?可是東方白盾鎮守的濱海城?”此人開口問道。
“正是,我叫葉聰,他是潘子明,我們是俞城主麾下的城防軍。”
葉聰驕傲的表明身份。自家主帥名聲在外,小兵們與有榮焉。
這位年輕的修行者猶豫片刻,令手下四人放下槍。他表示,葉聰兩人可以進村,但是必須把槍支交給己方保管。
“村裡大多都是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我不希望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生。當然,你們離開的時候會歸還。”這位修行者把醜話說在前面。
這當然是一個合情合理的要求,葉聰和潘子明配合的摘下自己的自動步·槍交給其中一個人。士兵當然不願失去自己的武器,但是兩人是外人,對方當然有所戒備。二來兩人的主戰力量是神光劍而不是槍。只不過這灰不溜秋的靈劍實在不起眼,連這位不明身份的修行者也忽略了。
兩人的配合被視作一個良好的開端,修行者滿意的點點頭,帶着兩人進入村子。他的四個手下並沒有一同進村,而是在沉默中再次隱入荒草中。葉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只能勉強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指着外面。
如此謹慎,看來這座小小的山村,也面臨着某些危機。
暮色已然降臨,村中理所當然的沒有通電,而是點着火把。家家戶戶的窗口閃動着火芒,空氣中有飯菜的飄香。
葉聰不着痕跡的朝一個打開的窗口向裡張望,結果與一個大胖小子四目相對。這孩子五六歲的模樣,白白胖胖的甚是可愛,頭頂還用紅繩扎着一個朝天辮。
看到葉聰,這娃娃喊了一聲:“娘,有人!”
一個穿着棉襖的婦人把他抱下窗臺,她審慎的瞧了葉聰幾眼,然後啪得把窗子關起來。
葉聰搖搖頭,跟着修行者繼續前進。
沿途閒聊,得知這位修行者大人名叫舒自謙,是這個寧泉村的首領。相比於大多數葉聰見過的修行者,舒自謙言談舉止可謂平易近人。面對普通人葉聰和潘子明,他沒有一絲修行者的盛氣凌人,反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潘子明瞧瞧舒自謙玉樹臨風的身材,又看看自己搖晃的大肚腩,心中感慨:這大概就是謙謙君子吧。
舒自謙告知兩人,最近山上出現了兩頭妖怪,經常潛入村子裡騷擾,已經有一位村民遇害。因爲這個原因,現在村裡的氣氛有些壓抑,大家大門緊閉不願出來。儘管舒自謙已經組織人手加強戒備,但妖怪神出鬼沒令人防不勝防。
說到這些的時候,舒自謙眉頭深鎖,爲自己不能保護大家而感到羞愧。
至於爲何寧泉村三十多戶人家沒有選擇在相對安全的城市中居住,反而守在這荒郊野嶺。舒自謙支支吾吾不肯回答,最後只意味深長的說了四個字:人各有志!
這裡面恐怕有些內情,葉聰沒有繼續逼問。他知道濱海中也有些平民因爲忍受不了階級的差距而離開城市,但他們通常活不了太久。
不是說普通人離開城市的保護範圍立刻就會被妖魔殺死。但是孤身野外,附近的妖魔會聞着氣味找上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寧泉村三十多戶居民,能在這荒山野嶺中生活這麼久,最大的依仗恐怕就是這位修行者舒自謙。修行者纔是對抗妖魔最有效的手段,但是從未聽說有修行者離開城市,在野外保護平民。
他真是一個異類。
村子並不大,不過幾分鐘一行人停在一座二層住宅的門口。這是華國典型的村民住宅,房子上下兩層分別有好幾個房間。旁邊是燒大竈的廚房,後面是廁所,前面是一個可以停車的大院子。不過並沒有車,只有竹竿撐起的繩子,上面晾着一些乾菜,地上還曬着一些穀子。房子外面圍了一圈兩米多高的圍牆,上面鑲嵌着一些玻璃渣防止小偷爬牆。
這是舒自謙的家,因爲最近鬧妖怪,他不好將兩位陌生人安排在村民家中,只好將兩人帶到自己的家裡。
令人意外的是,這位修行者並非獨自居住。
“小琴,有客人,開門。”舒自謙隔着鐵門喊了一聲,他的聲音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廚房那邊探出一個腦袋,是一位十四五歲的少女,眉眼看上去和舒自謙有三分相似。因爲剛纔正在燒鍋,她的臉上沾了些許黑灰,不過難掩清秀靚麗。
“哥!”少女跑過來拉開門閂,將一行迎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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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稀奇啊,居然會有客人。”舒小琴略有點人來瘋,主動和葉聰搭話,“你好!”
“你好。”
“他們兩迷路了。今晚在這裡暫住,明天我找時間把他們送出去。”舒自謙猶豫了一下,問道,“飯夠嗎?”
“不夠,我現在去加一點山芋餅。”
舒小琴只做了她和哥哥兩個人的伙食,哪裡知道會有四個人吃飯。這裡這麼偏遠,從來沒有過客人。她爲三人倒了杯水,便繼續去忙活。
“抱歉。”落座之後,舒自謙略帶歉意,“寧泉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望兩位不要介意粗茶淡飯。”
潘子明趕緊拱手錶示感謝。人家堂堂修行者,不但搭救兩人,還親自招待,說真的,他有點受寵若驚。兩個小時前他和葉聰還在絕望中等死,現在有吃有喝還有安全睡覺的地方。再有不滿,那可真是不識擡舉。
趁着飯還沒上來的當兒,舒自謙詢問兩人一些事情。他似乎知道濱海正在修建平淳要塞,語焉中拐彎抹角的想知道濱海修建這個要塞的用意。
只是他這個人似乎並不擅長這種耍心機的對話,試探還沒幾句反而自己尷尬的不停喝水。看來確實是個謙和卻有些木訥的人。
葉聰忍俊不禁,便直接告訴他。
“修建平淳要塞是爲了抵禦妖族的進攻,爲後方的濱海開闢戰略緩衝地帶。”
這是任何人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所以透露無妨。如果舒自謙詢問要塞的火力配置,那葉聰可就要翻臉了。
“哦哦,原來是這個原因。”
舒自謙又喝了一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