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亦好不容易從巨大的靈性壓迫感中緩過來，額頭上掛着的水珠已經不知道冷水還是混合了汗水。
這個一身軍服的男人是B級拘靈師！或者說，大師級拘靈師！
鍾亦嚥了一口口水，他擡頭試圖看清男人背後的那團鬼影。
那團鬼影被一層特別的迷霧籠罩，只是“看一眼”這麼簡單的動作，鍾亦都感覺雙眼刺痛。生物的本能在逼迫他閉上眼睛，就好像是在直面太陽一般！
鍾亦堅持不住，最終低下了頭，只敢看那男人的雙手。
雙方的靈性力量差距是壓倒性的，在確認了這點後，鍾亦完全不敢放阿瑞奇從靈竅裡出來，更別說使用“變形術”了。
終於，眼前的男人開口了。
“初次見面，我是通明市‘城市安防集團軍團長’，鄭成。你可以叫我鄭上校。我要問你一些問題，請你如實回答。”
“姓名？”
鍾亦咬了咬牙，心想反正逃不了了，還是說了算了。
“鍾亦。”
“年齡？”
“剛滿18週歲。”
“性別？”
鍾亦：“？”
“男。”
“職業？”
“雲極拳場簽約拳手。”
“還有呢？”
“沒了。”
“呵，別裝了，把你的契約靈‘康吉瑞德’叫出來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鍾亦是真不知道鄭成在說什麼。
不等鍾亦再說什麼，阿瑞奇主動從鍾亦的靈竅裡飛了出來。
鍾亦驚道：“阿瑞奇，你咋出來了？”
阿瑞奇翻了個白眼：“鍾亦，你特麼連我全名都忘了是吧。”
說完，阿瑞奇正視着鄭成，道：“我就是‘阿瑞奇.康吉瑞德’，前‘靈魂沙漏’統帥。請問鄭上校有何貴幹？”
鄭成擡手示意旁邊的女記錄員先別記，他微笑道：“康吉瑞德教授，你不認識我了？”
阿瑞奇：“？”
“我上過你的‘儀式衍生學’那門課啊，你掛過我的科，論文答辯時還當着所有學生和導師的面，和我怒辯半個小時，把我掃地出門。這些你都忘了？”
阿瑞奇淡淡地道：“完全沒有印象，你要找應該找擁有這部分記憶的‘我’，而不是我。”
“哦？看來傳聞是真的。‘靈魂沙漏’的統帥意外身亡，靈魂和記憶分裂成數百份，藏在無數越獄犯的體內，涌進了通明市。”
鍾亦冷不丁地插話道：“我可不是越獄犯。”
鄭成道：“你現在也是通緝犯，和越獄犯有區別嗎？沒有區別。”
鍾亦深吸了一口氣，認真道：“你抓我來，到底想幹什麼？”
“該問話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而且，讓罪犯伏法，需要理由嗎？”
鍾亦握緊了拳頭，沒說什麼。
“好了，該回到正題了。我重新再問你一遍， 除了黑拳拳手，你還有什麼別的身份？我話說在前頭，我能看穿你的謊言，你敢在我面前撒一句謊，我就撕碎你的一個契約靈。”
鄭成說話時，表情始終很平靜，就好像說的不是撕碎某條生命，而是在和鍾亦談論夜宵吃什麼。
鍾亦猶豫了一下，最終如實說道：“‘靈魂法律執行司’的線人，你可以認爲是編外的情報人員。”
鍾亦的這一番話，讓鄭成眉頭一揚。
“爲什麼不說話，你可以看出我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不是嗎？”鍾亦道。
鄭成沒有正面回答鍾亦，而是繼續問：“做什麼情報工作？”
“調查並提供越獄犯相關的情報。”
“你的直屬上級是誰？”
“陸煒。”
“沒聽過這名字。”
“陸煒的上級是陳濤，執行司一隊隊長。”
“那傢伙竟然能混成一隊隊長？不過，也就相當於一個一級警督。”
鍾亦道：“而你已經貴爲上校，能跟警監平起平坐。你是這麼想的吧？”
“不準聊和審訊無關的話題。”
鍾亦撇了撇嘴，心想，不是你先提的？
“和‘靈魂沙漏’有關的話題就到這吧，”鄭成話鋒一轉，“下一個問題，陳雯、陳沖，他們躲在哪？”
鍾亦面無表情，心底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我不知道。”
鄭成笑了：“我說過說謊的下場。”
鄭成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那團鬼影驀然暴漲，大到能填滿幾乎整個審訊室！
鍾亦還沒反應過來，鬼影的血盆大口就已經近得幾乎能貼住他的鼻尖！
鬼影哈出的氣撲面而來，鍾亦不禁產生了一種“腦袋感覺要被一頭兇猛的巨獸吃掉的恐懼感”。同時涌來的無法反抗的靈性威壓，壓迫得鍾亦瞳孔收縮，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突然，鬼影的巨爪一把抓住了鍾亦旁邊的“阿瑞奇”，爪子一用力，阿瑞奇便發出極輕的悶哼聲。
這聲音落在鍾亦耳朵裡，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一枚重磅炸.彈，讓鍾亦腦海裡的憤怒一下子戰勝了恐懼！
鍾亦猛地擡頭，咬牙切換地道：“你他媽，竟敢對你的老師動手！”
“老師？康吉瑞德教授已經死了，你口中的‘老師’，不過是幾百份靈魂碎片其中的一份靈魂碎片，和那些越獄犯身上的靈魂碎片一樣。”
說着，鄭成操控鬼影，巨爪繼續用力！
鍾亦與阿瑞奇契約相連，鍾亦能感應到，阿瑞奇的靈體已經中度受損，再這樣下去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然後灰飛煙滅。
靈性覺醒者死了還能誕生出靈體，靈體，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你這畜生！你不把他當老師，我當！”
鍾亦怒吼的瞬間，“變形術”同步施加在審訊椅上，分裂出一塊鋒利的木板！緊接着木板再度變形，化作一把鐵質的短刀！
阿瑞奇震驚了。這是更接近真正威力的“變形術”：不僅限於“形變”，而是能真正把一樣物體，短暫地變成另一樣物體，其物體外表下的質量、體積、密度、性質，都會在變形持續時間發生改變。
這理應是鍾亦晉升E級之後才能掌握的能力，可在極度憤怒或極度恐懼的情況下，鍾亦的精神已經被逼迫到一個臨界點；臨界點一破，他的靈性力量就如決堤的洪水，瞬間暴走！
這一刻，不管是F級的限制，還是求生的本能，都被鍾亦打破！
哪怕就此靈性失控，他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