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欣藍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彷彿整個人都被架空了一般。
護工小心翼翼地上來扶着她起來,許欣藍一手扶着牆,一手扶着護工,逐漸靠着牆站了起來。好像還置身在剛纔那個夢境裡,許欣藍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頭髮,卻發現很柔順,隨着風輕輕的飄動,偶爾還有髮絲貼到臉上,癢癢的。
好像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是個噩夢,而自己此刻剛剛從噩夢中醒來,滿身大汗,又好像在水中走了很多天,渾身溼漉漉的,此時才上岸。
許欣藍的手用力的抓住護工的手腕,力氣大得五指幾乎陷進了肉裡。這讓他突然一愣,擡起頭卻正對上許欣藍認真的眼神:“你說……我愛一個人也有錯麼……”
護工卻是苦笑道:“你還是別難爲我了……”
“呵呵,連你也這麼說……”許欣藍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
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已擦黑,許欣藍醒來的時候一直呆滯地盯着天花板,一直沒有動彈。
直到方雲姍帶着餐盒走了進來,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她才側過臉看了她一眼。方雲姍看出了許欣藍狀態不對勁,卻也沒有再問。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剛剛擦黑,許欣藍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也仍是想不起來自己剛纔在做什麼,想再睡一會兒卻是再也睡不着了。
方雲姍拿着餐盒進來的時候,許欣藍側過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呆滯無神,方雲姍心裡一驚,忙上前去輕聲道:“欣藍,你感覺怎麼樣?”
許欣藍搖了搖頭,目光盯着方雲姍手裡的餐盒:“媽,我餓了。”
“來,媽剛親自下廚做的。”方雲姍連忙放平桌子,把許欣藍扶起來,“欣藍,媽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也沒給你做太膩的,這粥清淡,你多喝點,不夠的話媽再給你取。”
許欣藍沒有應聲,手拿着勺子剛想吃,餘光卻掃到了自己手臂上的煙疤,不由得一怔,手也停了下來。
煙疤……
髒……
“拿走!”許欣藍着魔一般將桌子上的吃食一股腦都掃到了地下,“拿走!快拿走啊!”
“欣藍!你這是怎麼了!”方雲姍想制止許欣
藍,卻沒想到她力氣那麼大,三五下就掙脫了,方雲姍只好叫護工快去找醫生。
許欣藍在牀上像個瘋子一樣哭喊着:“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啊!沈煜!”
方雲姍正不知所措,許欣藍又拿起水杯朝着方雲姍扔了過去:“李菡!你這個賤女人還敢過來,給我滾開!”
“欣藍!”方雲姍險些被砸中,剛要發作,醫生小跑着進來給許欣藍打了一針鎮靜劑,許欣藍終於哭着睡着,方雲姍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醫生臨走之前對方雲姍叮囑道:“近期一定要看好許小姐,儘量順着她,不要讓她再受刺激了。”
方雲姍連忙點頭答應。待醫生走後,護工清理完房間出去清洗衣物,方雲姍在病房裡陪着許欣藍,芊芊玉指溫柔地撫摸着許欣藍的面頰,眼睛中卻佈滿了血絲。
她嘴裡嘀咕着:“放心,欣藍,媽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想要什麼,媽都給你……星星月亮媽都給你摘……”
……
沈牧摸着自己臉頰上的傷,越來越覺得自己倒黴。怎麼就讓這個瘋婆子給糾纏上了,還傷了路眠。
路眠剛從外面回來,不知道忙什麼,沈牧幾次三番想開口都不好意思打擾,最後還是路眠先忍不住笑意跑過來問他:“看你糾結半天了,想什麼了?”
沈牧撓撓頭:“就是剛纔……怪對不起你的……是……”
“給。”
“嗯?”
沈牧正抓耳撓腮的想怎麼表達自己的中心思想呢,路眠卻突然伸出手遞了一個冰袋給他。
沈牧沒反應過來,路眠以爲他不知道什麼意思,於是把冰袋敷在了他的臉上,一臉擔憂的問:“剛纔打得那麼響,是不是很疼?”
“不……不疼……”沈牧不知道是不是冰袋的問題,他覺得自己的臉好麻好燙,一轉念想到剛纔許欣藍推了她一把,於是也問道:“剛纔有沒有傷到你?”
沈牧牽過路眠的手來看,發現有幾處擦破了皮,一時間心疼的不得了:“你怎麼不說呢,疼不疼?都擦破皮了。”
“沒事。”路眠微笑道,“我不會跟她計較的。”
沈牧點點頭。
兩人間竟一時無話。
夜晚來臨,屋子剛纔
並沒有開燈,屋內竟是一點點暗了下來,路眠專心的用冰袋給沈牧敷臉。
說來也奇怪,明明在黑暗中應該什麼也看不清,沈牧卻覺得他看到路眠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水水潤潤的,裝的卻全是對他的關心,她的手白皙嬌嫩,在臉上無意間蹭過,竟是一陣顫至尾椎的酥麻……
……
沈牧猛然站起來轉身,把路眠壓在了牀上,冰袋掉在地上砸了腳也管不得了,只覺得滿眼滿心都是眼前這小妮子,全身血液都集中到了一個地方,簡直要被逼瘋了。
“沈牧……”
“別動。”沈牧低聲道,把頭伏在路眠耳邊,“我還不想吃了你。”
路眠卻是耳根一紅,剛想推開沈牧,就被他抓住了手腕:“不乖。”
“我……唔……”
脣舌糾纏。
路眠笨拙的差點咬了沈牧的舌頭,卻是讓他更興奮,險些把路眠吻得喘不過氣。
“唔。”沈牧仍未盡興似的又吻了一下,弄得路眠臉頰又紅了一層,好在是夜晚,倒也沒那麼明顯。
路眠白了他一眼:“流氓。”
沈牧卻覺得路眠像是在用眼神勾引她一樣,抱着她將頭伏在她耳邊,像只撒嬌的金毛一樣賴着不肯起身。
悶悶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路眠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沈牧說的是:“有什麼好害羞的,都是要嫁給我的人了。”
路眠臉上紅暈未褪,又是添了幾分,正欲推開沈牧,沈牧抱着她腰的雙手又是緊了幾分,孩子一般的嘟囔:“我不撒手。”
“怕什麼,我又不會跑。”
“那我也不。”沈牧的氣息有些紊亂,喘着粗氣,“別動了。”
路眠感受到了腰間的不適,卻也不敢再動。兩人相擁無言,只有寂靜的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其實人生有的時候你想抓住什麼的時候偏偏就抓不住,而不想抓住的時候那東西又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你手裡。
有些事情,憑實力,而有些事情,則要憑運氣。
沈牧淡然一笑:“路眠。”
“嗯?”
沈牧終於起身,臉上還掛着安然的微笑:“我真幸運。”
此生,可以遇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