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傾天嗯嗯啊啊地敷衍,事實上他一點印象都沒有,甚至懷疑是不是他認錯人了。
“語曼。”好容易甩開刀疤臉的手,沐傾天來到蘇語曼跟前,直接把躲在她身後的司立轅當成了空氣。“你怎麼在這兒,我找你好半天。”
“原來是沐少的朋友啊?”刀疤臉此時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點頭哈腰低眉順眼地問。
蘇語曼甚至怕他隨時會撲通一聲跪倒自己腳邊,厭惡地撇了撇嘴角。
“怎麼回事?”沐傾天皺着眉轉過身來,“你在找她麻煩?”
“沒有沒有!”刀疤臉連連擺手,“我哪敢招惹沐少您的朋友,誤會,都是誤會。”
“剛纔還勒索我們要我們一百萬呢!”司立轅不服氣地大喊道,這會兒有人撐腰,他底氣又硬了起來。
沐傾天卻連看都不看他,只關心蘇語曼:“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蘇語曼搖搖頭,剛要開口又被刀疤臉搶先,她感覺光聲音刀疤臉都快哭了:“是您這位朋友突然出現的,我們可碰都沒碰過她啊。”
沐傾天不放心,親自檢查了一遍沒有大礙,緊鎖的眉頭才鬆懈下來。
“我們走吧。”拉着她的手就走,司立轅不滿地嚷嚷道:“喂,還有我啊!”
沐傾天轉過頭掃了他一眼,又問刀疤臉:“他是怎麼回事?”
“這小兄弟也是您朋友?”刀疤臉恭恭敬敬地問,“我們約好賭牌,他輸了不肯給錢。”
“活該。”沐傾天輕聲罵道。
“我說了先欠着,又沒說真的不給!”司立轅大聲嚷嚷道,生怕路人聽不清。
“你敢找他麻煩?”沐傾天意味深長地看了司立轅一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對刀疤臉緩緩地說,“你知道這位小少爺的身份嗎?”
“沐傾天!你閉嘴!不許你說!”司立轅怕對方知道自己是司家的兒子,這事兒要傳到司立軒耳朵裡,他寧願今天晚上就交代到這兒。
沐傾天點到爲止,神秘莫測的一笑,不再說話了。
“咳,都是誤會。”刀疤臉適時地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今兒晚上就當大家交個朋友了,錢的事兒就當我沒說。”
“那怎麼行,認賭服輸,天經地義的事。”沐傾天抗議道。
“這……”刀疤臉爲難了,一會兒說這小少爺背景高深招惹不起,一會兒又讓自己追着他要債,以刀疤臉的智商餘額,實在想不明白沐傾天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算了。”蘇語曼只見司立轅臉色越來越白,嘴角下垂一副要哭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時間不早,都散了吧。”
刀疤臉識相地帶着手下一批嘍囉們先走爲敬。
沐傾天臉上本來和和氣氣的表情立馬變了顏色,神情嚴肅地將蘇語曼拉到有光的地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你怎麼回事?怎麼誰的事兒都要管,剛纔要不是我路過發現你,今天晚上真出事了怎麼辦。”
蘇語曼自認理虧,乖乖地聽着也不反駁。
司立轅卻看不過去了,蠻橫地瞪了沐傾天一眼,語氣不善道:“喂沐傾天,你這是什麼語氣啊?”
“還有你司立轅。”沐傾天冷笑,顧盼生輝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細縫,“揹着家裡出來賭博還輸了很多錢,你說我要是把這事告訴司立軒,他會先打斷你哪條腿呢?”
“你!”司立轅如蛇被卡住七寸,憋得臉紅脖子粗也憋不出一個字來,最後只好拿圓溜溜的大眼睛恨恨地瞪他,“你要是敢告訴我哥,我就天天上你公司鬧你去。”
“同樣是兄弟倆,司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禍害。”沐傾天遺憾地搖了搖頭。
“傾天,我們回去吧。”眼見着兩人再吵下去就要動手了,蘇語曼趕緊拉住了沐傾天。
真不知道這人怎麼想的,比司立轅大七八歲還跟個孩子似的和他吵架。
“語曼姐。”司立轅抱住了蘇語曼的另一條胳膊,“你不管我了嗎?”
蘇語曼一愣,好笑不已地道:“我怎麼不管你了?現在已經沒人追殺你了,你快點回去吧。”
“我要你送送我。”司立轅抓着她的手不放,用力猛晃,“我喝多了,頭好暈,好難受,走不了路了。”
說着當真佯裝暈倒的樣子,往蘇語曼身上倒下去。
潑皮耍賴這一點上,蘇語曼還真沒見過比司家兄弟倆更敬業的了。
“我幫你叫車來送你。”蘇語曼掏出手機。
司立轅眼疾手快地奪走她的手機藏在背後,撅着嘴撒嬌道:“語曼姐,你都這麼久沒見過我了,送送我嘛!你要是不送我,我今天晚上就賴着不走了。”
“不走是吧。”沐傾天裝模作樣地在通訊錄裡翻了翻,“我給司立軒打電話讓他來接人。”
“等等!”司立轅高高地跳起來撲到沐傾天身上搶他手機,沐傾天不給,二人扭成一團。
蘇語曼頭都大了,剛纔被刀疤臉圍追堵截的時候都沒這麼頭疼過。
“停下!”蘇語曼大喝一聲。
司立轅從沐傾天身上跳下來,可憐巴巴地看着她。
終於還是抵抗不了司立轅無辜透明的小眼神,敗下陣來……
蘇語曼無奈地嘆了口氣,對沐傾天說:“你先回去吧傾天,我去送送他。”
沐傾天向來聽她的話,從來都是蘇語曼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次也不例外,蘇語曼讓他先回去,他一秒鐘都沒拖延,擡腿就走。
走之前還狠狠瞪了眼司立轅,司立轅立馬扯出一張誇張的鬼臉,衝他吐了吐舌頭,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走吧。”蘇語曼無可奈何的捏着他的脖子將他從酒吧裡拖出來。
外面夜色正酣,寒風一吹,司立轅大腦清醒了不少,安靜多了。
蘇語曼讓他在門口等着,跑到路邊一家奶茶店買了兩杯紅豆奶茶回來,兩人就在馬路邊上喝着,感覺熱乎乎的暖流一點一點在體內積蓄。
“語曼姐?”司立轅悄悄拿餘光打量她。
“說。”蘇語曼面無表情。
“你不會告訴我哥的吧?”
蘇語曼哭笑不得,但還是點了點頭:“嗯。既然知道害怕,下次就不要再亂來。”
“我纔沒有亂來,要不是我哥凍結了我的銀行卡,我早就……”
“你早就輸了不知道多少錢了。”蘇語曼無語地打斷他,“你哥是爲你好,他那麼忙工作又很辛苦,還要操心家人,你就不能聽話點懂事點,讓他少操點心?”
司立轅很乖很認真地聽她教育自己,忽然嘿嘿兩聲笑了:“語曼姐,你還是很關心我哥的嘛。”
蘇語曼被奶茶嗆了一下,側過頭狠狠地咳嗽了兩聲:“胡說。”
“我哥要是知道你還這麼關心他,肯定高興死了。”司立轅自顧自地說。
蘇語曼手腳慌亂地擦掉嘴角溢出來的奶茶,咬着牙威脅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在他面前胡說八道些什麼,小心我把今天晚上的事兒也告訴他。”
“我知道!”司立轅露出毫無心機的燦爛笑臉,繼而想到什麼笑容又瞬間消失,“不過語曼姐,我很好奇你怎麼會跟沐傾天在一起?他到底比我哥好到哪兒去了?”
“你懂什麼。”蘇語曼含糊地扔了一句話給他。
“沐傾天可壞了,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壞的人。”司立轅憤憤地捏緊了拳頭,“小時候他跟我哥關係很好,經常一起玩兒,我哥有時候會帶上我,他的其他朋友都對我很好,只有沐傾天,老是坑我。”
“比如說?”
“比如有一回,我們在院子裡玩兒,樹上有個新搭的鳥窩,我想抓小鳥,我哥對我說樹太高了不讓我爬,其他人也都攔着我,就沐傾天一個人,趁中午別人都睡覺去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慫恿我爬樹,還說一點都不高,不爬不是男子漢。”
“所以你就爬了?”蘇語曼忍不住樂了,真是個實誠的好孩子。
“嗯。”司立轅哼了一聲,“然後我就摔下來了,哭的可慘了,臉差點摔破相,我哥知道了還罵我不聽話,打了我一頓,我額頭上現在還有疤呢,你看。”說完撩起額前的劉海,果然乾淨的皮膚上印着一道淺淺的痕跡。
“哈哈哈!”蘇語曼大笑起來,這是她第一回從別人口中聽說關於司立軒他們小時候的事兒。
“打那之後我就再也不聽沐傾天的話了,他說什麼我都不信,我哥還老罵我傻太容易相信人。”
司立轅繼續講了幾件小時候被沐傾天坑過的事兒以及事後司立軒又都是如何補救的,蘇語曼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扶着路邊的電線杆蹲下來,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
無法想象性格差異如天壤之別的兩個人是變成好朋友的,可能這就是心理學上說的性格互補吧,如果不是因爲後來沐傾天姐姐發生意外,也許他倆的關係會一直維持到現在。
“後來沐傾天就來的少了,他有個姐姐,唉,算了不說了。”司立轅講到故人,自個兒也覺得沒趣,關於童年的話題到這兒就戛然而止了。
蘇語曼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想聽更多關於司立軒小時候的事兒,她一直很好奇像司立軒這種人小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他應該沒有童年,從孃胎裡出來就是一副人小鬼大,穩重老成的樣子。
聽司立轅講了這麼多,才知道司立軒也有過和其他男孩子一樣頑皮搗蛋的童年,只不過他比其他同齡人都成熟的更早一點。
司立轅吸溜吸溜喝完杯子裡最後一顆紅豆,手腳都暖烘烘的,寒冬深夜的風吹到臉上也不覺得刺骨,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車鑰匙:“走吧,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坐騎!”
蘇語曼跟着他走,原本以爲要去停車場,司立轅卻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一直走到路邊停下來。
“就這個?”蘇語曼目瞪口呆地問。
司立轅得意洋洋地炫耀:“怎麼樣,是不是很酷?全世界就只有二十輛,爲了給我買到它,我哥花了好多錢託人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