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一隅,一張大理石圓桌旁,司立軒蘇語曼兩人面對面坐着,難得沒有針鋒相對。
窗外一輪彎彎的絃樂,幾顆明亮的星星一閃一閃,可能是夜色太美太靜謐,蘇語曼難得安靜下來,聲音也有些憂傷。
“顏……外公叫我回到顏家,你說我要不要回去?”蘇語曼看着司立軒,一臉的矛盾迷茫。
“你外公年老了,膝下又無兒無女,你留在顏家陪陪他,也好。”司立軒冷靜分析。
蘇語曼愣住:“顏沉厚不是我表哥麼?”怎麼會無兒無女呢?
司立軒搖頭:“他的父親是過繼來的,所以他不是顏家親生的孩子,當然和你不一樣。”何況……
他總覺得顏沉厚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溫順,可是這話無憑無據,還是不說的好,再怎麼樣,他現在也是蘇語曼名義上的表哥。
蘇語曼秀眉蹙起,難怪外公看起來那麼孤單,她的心頓時又軟了很多。
“可是……我捨不得我的師父和師兄們……”
“他們都是你的親人。”司立軒的食指在桌上有節奏地敲着,認真地看着她:“最好,就是兩邊兼顧。”
男人思考的方式更偏理性,司立軒作爲旁觀者又更冷靜,幾句話便讓蘇語曼的煩惱消散了不少。
她咬咬嘴脣,心裡慢慢有了主意。
心頭鬱結消解,蘇語曼的心情又豁然開朗起來,眉眼一彎點頭看着眼前的人:“司少,沒想到你還是個知心姐姐呢。”
“姐姐”兩個字特意咬得很重。
司立軒靜默兩秒,這個女人的憂愁果然跟魚的記憶沒有兩樣。
他眯起眼睛:“蘇語曼,我發現你很熱衷於挑釁我啊。”
蘇語曼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擺手:“哪有哪有,我這是誇你呢,聽不出來麼?”
司立軒輕笑一聲:“我更喜歡你用別的方式。”
“什麼?”
明知故問。司立軒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
“以、身、相、許。”
蘇語曼雙手抱胸,白淨的小臉上露出一副“你怎麼可以這樣”的驚訝表情:“對不起,我不搞百合。”
司立軒默默地捏緊了拳頭,蘇語曼自娛自樂地演完就笑得前仰後合。
司立軒忽然站起身來,隔着小桌俯身下來,俊顏在蘇語曼面前一下子放大:“我記得你以前說過我是大叔?”
蘇語曼臉上的笑還沒收回去:“那又怎麼樣?”
司立軒捱得更近了一點:“憑你一面之詞怎麼確定,是姐姐還是大叔,總得親身實踐纔有效吧?”
這雙深邃幽深的黑眸近在遲尺,蘇語曼又一次咕咚一聲嚥了口口水,司立軒笑意浮出嘴角,卻仍盯着她,沒有退開的意思。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不遠處。
何晚晴不知道站了多久,兩人的動作都落在她眼裡,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司立軒離一個女人這麼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溫柔的眼神。
她的臉上露出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猙獰表情。
她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繼續這樣接近她的司立軒。
軒,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何晚晴轉身就走,司立轅正好走過來差點跟她撞了個滿懷。
“晚晴姐,你怎麼了?”
何晚晴正在氣頭上,根本沒聽到,繼續向前走去,司立轅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便向前一看,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原委。
哥哥果然紅鸞星動了,嘖嘖,難怪晚晴姐會吃醋。
他不識趣地大步走了過去往旁邊一坐,脆生生地喊:“哥哥!”
聽到聲音,正四目相對的兩人才如夢初醒,一個扭過頭好奇地看着他,一個慢悠悠地坐回去,面色不改。
“你是……”
蘇語曼打量着他,司立轅也笑眯眯地看着她,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伸手指了指身邊的哥哥:“我是他的弟弟,我叫司立轅。”
蘇語曼一邊點頭一邊長長地哦了一聲,目光在兩兄弟之間遊移,又擡起右臂撐在圓桌上,手握拳狀抵着下巴:“看起來不太像呢……我叫蘇語曼。”
司立軒開口詢問:“哪裡不像。”
蘇語曼翻了個小小的白眼:“你弟弟比你帥多了。”
事實上,兩人的外貌是有點相像,但是氣質卻截然不同,一個沉靜,一個陽光。
聽到這話,司立轅快要熱淚盈眶了:“有眼光!”從來沒有人說過他比他哥帥!身邊的女孩子也總圍着他哥轉,他明明也是個帥哥來着!
司立軒扭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司立轅後背一僵,拉着椅子默默地遠離了他。
司立軒的手指敲着桌面。
蘇語曼的話,他記下了。
司立轅離蘇語曼近了一些,拉着她開始聊天,無非就是剛纔的鬧劇,蘇語曼也毫不客氣,把自己塑造成英明神武無奈遭人嫉恨的悲壯人士。
她正講得繪聲繪聲,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她從兜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名字便接了起來:“小萱萱?”
司立轅身子一僵。
這個名字聽起來怎麼這麼熟悉。
蘇語曼聽着聽着,表情越來越凝重,她掛了電話便拎着包丟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就衝了出去,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跑得沒影了。
司立轅愣愣地問:“她這是怎麼了?”
司立軒不語,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