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唐雨舟,難得的看到師尊的臉上,露出一絲誠懇來,而這誠懇之中,顯然藏着對楚雲亭的一絲擔憂。
她師尊身爲府主,主宰整個陣法宗府的存在,居然如此遲疑,這顯然說明對楚雲亭的重視。
而同時,她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來。
因爲她所學的一切都是從楚雲亭那裡學的,楚雲亭明顯比她強上數籌,她哪有資格去勸說楚雲亭?
更何況,她所說的也未必對。因爲她在楚雲亭身上,看到了奇蹟,看到了楚雲亭的手段與師尊截然不同,但卻有着成功的曙光。
但師尊有令,她不得不從。
哪怕再尷尬,她也必須要前去。
這一刻,她感覺到時間的如此地漫長,她就那樣一步步地向楚雲亭踏去,感覺到腳是如此地沉重,甚至感覺到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不知道怎麼說。
她更擔心的是,一旦師尊知道楚雲亭動用的是倒轉紋路的方式,師尊又會如何對待楚雲亭?會不會鬧僵?她所知道的師尊,向來不追求創新,對這種手段是嗤之以鼻的。
到時候,若是因爲她而起了變故,她一萬個不會原諒自己。
只是這時,當她就要走到楚雲亭面前的時候,楚雲亭整個人身上,忽然有了異樣。
在他手裡的那心染陣法,彷彿一下子有了新的變化。
用心感染一切,傳授給別人陣法的應用,首先是要自身具備強大的陣法實力,這樣才擁有威儀,如同獅子震懾萬獸一般。
而此刻的楚雲亭,彷彿如同聚沙成塔,如同皮紙骨筆,如同香城破骨一般,展示出強大的虔誠之意,展示出強大的陣法之力,整個人彷彿成爲天地之間的核心,甚至天空上方的陰陽陣法的力量,也因爲楚雲亭而凝聚而來。
周圍變得寂靜無聲。
唯獨只有楚雲亭的手勢在閃爍着,唯獨只有楚雲亭的精神世界,璀璨無比。
這般變化,讓唐雨舟以及兩位府主都露出了詫異着的表情來。
只從這般出手,甚至可以見得楚雲亭的境界已經到了二品陣法師的地步,雖然只有二品初階,但卻是橫掃衆人,天資才華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
這般年輕,未來成爲真龍,橫掃整個南陽府,必然有資格能進入京都的經香閣!
這般天賦,絕對比兩位府主要強大的多!
但這時,兩位府主在震驚之餘,眼神裡越發遺憾與嘆息,此刻,那位府主忍不住跺了跺腳,長長嘆息一聲說:“也罷也罷,我就親自出手,這般天賦,若是走歪了路,我日後想起,絕對會遺憾一世的!”
此刻在他的眼裡,楚雲亭已經是絕頂的美玉,他絕對不能讓楚雲亭走錯路。
那位副府主的眼神裡,也露出一絲堅定來,無論如何,他們都要阻止楚雲亭越走越深,畢竟那是一條已經證實錯誤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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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那唐雨舟內心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失神了——她知道楚雲亭很強,卻不知道楚雲亭強到這般地步,居然已經是二品陣法師了!要知道當初她仔細觀察楚雲亭時,甚至還以爲楚雲亭連一品陣法師都不是呢。
她內心越發感覺到羞愧。
而幾乎同時,因爲這種羞愧,她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攔住府主,說:“府主,那位楚公子,不能攔。”
這是她少有的堅定。
而當她說出來後,她的臉上慢慢堅韌起來,彷彿有了光,格外的燦爛。
“爲什麼?”見到向來聽話着的唐雨舟居然阻止,府主露出了詫異着的表情來,甚至臉上不怒自威。
“因爲這就是他的修煉之道!我這次的生機陣法原本失敗了,可是他卻幫我指點出了把陰陽大陣以轉換的方式,把兩儀轉到四象上,然後用禁忌着的逆轉紋路之法,這才讓生機陣法重凝成功!”此刻,唐雨舟顧不得府主向來有的威懾氣質。
聽到這裡,兩個府主徹底呆住了。
紋路逆轉之法,那可是陣法宗府的大忌!
可是偏偏楚雲亭卻成功了。
一時間,他們看向手邊的竹葉,此刻的他們,仔細凝視之下,這才發現上面的紋路已經有着陰陽交融着的氣息,只是他們之前一葉障目,不曾注意到這一點,所以這才忽略過去。
沒有想到,百年前那位陣法師前輩沒有成功着的事情,居然在楚雲亭身上成功了。
怪不得楚雲亭會去閱讀那位陣法師前輩的夢溪談,原來是曲藝同工,原來是有共鳴。
一時間,他們內心五味雜陳,甚至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哪怕紋路逆轉,那也只是巧合。而這心染陣法,是不可能成功的!以心傳送陣法之道,甚至只是在幻想裡存在着的,根本做不到的!”一時間,兩位府主忍不住搖了搖頭。
哪怕楚雲亭再強,這心染陣法,卻是比紋路逆轉還要強上數倍的存在!
在他們看來,這種心染陣法,根本不可能現世,因爲上面陣法的模型,都是殘缺的,而且數百年乃至千年都沒有人施展成功,這只是一個存在於理論中的陣法。
就在他們正這樣想的時候,眼前的楚雲亭再一次有了變化。
楚雲亭整個身體裡,萬道光芒向着周圍散發出來。
彷彿如同初升的旭陽,光華萬丈,而他的整個人體內,有着光風霽月的力量,然後開始傳授陣法的大道來。
這是屬於楚雲亭對陣法的理解,通過心染陣法的能力,融入在陣法裡,實現他心通,直接滲透進對方的心靈裡。
他那數日裡所學到的那位陣法師前輩的理論,以一種完美無暇的方式,平和而從容,直接滲透進眼前幾個人的心靈。
百年前那位陣法師前輩的困境,以及困境裡的堅持,這種情緒也感染了進去。
痛苦、絕望、死亡,種種痛苦都無法摧毀!
一般人,只怕會被這種反噬之力直接吞噬,直接走火入魔,更不要說施展陣法成功了。
但楚雲亭不一樣,他的心境向來平和如鏡,他能抵禦住這種壓力,所以此刻,他的傳授陣法之道,如同泰山上的晨鐘暮鼓,平緩而堅定,絲毫沒有錯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