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皇宮那一刻,我終於自由了,曾經幻想過多少次自己出宮的場景,卻終究沒有想過是以這種方式來結束的,
也罷, 渴望了多久,從這金絲籠中走出來,肩上的沉重,沒有一刻的輕鬆。
我沒有回頭,沒有回頭看城牆上久久站立的身影。
終於,還是到了說再見的時候。
終於,還是應了那句話。
終於,最是無情帝王家。
··· ···
本知無情,卻還是滿心期待會因爲我有所改變。
望着外面的蔚藍天空,連空氣都很新鮮。
天下之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夜很黑,明日便是我離去的日子,他是該來跟我道別的。
我倒了杯茶遞給他:“太子···我希望能由惠妃來撫養。”
“好,照你的話做。”他淡淡的回我。
沉默了許久,他語氣清遠的問:“從一開始到現在,冉溪是否真的愛過我?哪怕只是一點。”他問的淒涼,問的滄桑。同牀共枕了這些時日,竟纔想起問這個問題。
我看着窗外,一片漆黑,根本什麼也看不見,除了自己的影子。
“愛情這種東西對於像我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殺手來說,本就是遙不可及的,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可望而不可即。即便這樣,愛了卻還是愛了···”
他安靜的坐在房內,接着道:“愛的···是我···還是···他?”
我明白他所指的他是誰?我也曾捫心自問過,我愛的人,是南瑾夜,還是宮修烈?是都沒有愛過,只是瞬間的錯覺,還是真的愛過,愛過的···是···
我道:“經流年,夢迴曲水邊,煙花綻月圓,不過浮生片影。”
我似乎聽見了他深深呼氣的聲音。
“我知道了,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出宮。”
臨走前,他背對着我道:“這,該是你早就期盼的,到現在才放你,到底是我貪心了些。”
他說過,他愛過我,深愛過。
可那也只是曾經,現在能取代我在他那裡的位置的人,另有其人。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近郊,覺得有些不對經,等我警覺起來發現已經晚了,一股清香味已經穿進鼻孔,到達神經。
在我前方,停着一輛馬車,周邊圍了許多人。
“你們是什麼人?”我厲聲問道。
其中一個走上前幾步道:“我們主子想見姑娘,請隨我們走一趟。”
“你們主子是誰?”我警覺
的看着他們,我已經中了他們的迷香,這種香味會封住我的內力,我現在已經感覺全身有些虛軟了,如果沒有中計的話,這幾個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但是現在,我仿若刀俎上的魚肉,掙扎不起來了。
“姑娘見了就知道了。”
他們直接走過來將我拉進了馬車,坐在馬車裡感覺頭暈乎乎的。
他們不但封住了我的內力,還在馬車力撒上了無蹤粉,只要我一聞到這股味道就會發困,至少兩天以後纔會恢復意識。
到底是什麼人?
在昏睡的片刻,我意識到了一點,對方對我太熟悉了,竟然知道派來的這些人不是我的對手,然後用這種下三濫的方法來帶走我,如此瞭解我的人······只有三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約約可以聽見有人講話的聲音。
“主子,人已經帶來了。”
對方被稱爲主子的人並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退下。
門輕輕的被關上了,那個人坐在了我牀沿邊上。
那股熟悉的杜若香氣讓我猜到了他的身份。
“醒來了嗎?”他輕輕問道。
我慢慢睜開眼睛,還是那張剛毅俊朗的臉,有着笑意。
他扶我坐起身來,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像是看什麼珍貴的東西,怎麼看也看不厭。
我面無表情,看着他:“用這種卑鄙的方法將我帶來,還有必要嗎?”
他還是輕笑着看着我,手輕輕的幫我捋過臉頰上的髮絲,溫柔極了:“你放心,不久之後,你仍舊是皇后,不過,是我宮修烈的皇后。
” “你已經知道了?”
我有些驚訝,我被廢不過幾天的時日,他好像早就知道了,所以派人在路上等着我。
“你如何得知?好像知道的還挺早的。”我道。
“想知道並不難,況且,這也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什麼意思?”我聽他的話有些疑惑了。
他站起身來,背對着我:“沒什麼意思,你現在什麼都不用管,很快你就又是皇后了,唯一的,皇后。”
我看着他的眼神堅定而肯定,他,到底準備了些什麼?
“你好好休息。”
他走出了房間,我的心卻更加不放心了。他說,很快,是多久?
我答應過太后,會幫她守住南國的天下。我現在不能守在夜的身邊,可我依然不能食言。
支撐着從牀上坐起來,試着運氣,只感覺全身虛弱無力。
宮修烈已經全部封
印了我的內力,他做的滴水不漏,宮修烈,你一定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來人,來人。”我朝着門外大喊,很快匆匆走進了兩個機靈的丫頭站在我面前。
“夫人,有什麼吩咐?”
“叫宮修烈來見我,快——”我吼道。
兩個丫頭顯然被我的反應嚇到了,但是卻還是沒有動身,應該是宮修烈走之前交代過一些什麼。
“夫人,王爺說他會抽時間來看夫人的。”
“是啊,夫人還是好好休息吧,明天王爺就會來看夫人的。”
我冷笑,竟然對我的稱呼都變了。夫人,我現在不是什麼夫人。
“夫人,是誰叫你們這樣叫我的?”我問道。
兩個丫頭恭敬的回道:“是王爺。”
宮修烈,你到底想幹什麼?即便現在心中萬分焦急,卻也無能爲力。他封住了我的內力,就是要我不能管任何事情,像一個廢人一樣被人服侍着,直到他造反成功。但我必須阻止他。
太陽出的很好,兩個丫鬟扶着我在院子裡散步,宮修烈對我用了藥,現在的我除了能正常的走路吃飯,什麼都不能做,即便是最簡單的運動都會花費很多力氣。
止韻跑到我面前,看着我,那雙眼睛裡有着像仇恨一樣的東西。
“冉溪···你這個女人,可惡的女人,你爲什麼總是纏着我哥?”她對我大吼着,非常生氣。
我有些想笑,宮修烈把我帶到這個地方,把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卻還自以爲是的認爲是我纏着他。
“如果我可以選,我決不會在這裡留上片刻。”
她指着門口,大吼道:“那你現在就走,滾啊——”
門口把守的幾個將士忍不住朝這邊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丫頭也嚇得不敢說話。
“你來這裡,經過他的同意了嗎?”我看着她問道。
“他是我哥哥,我去哪裡都可以。”
“我叫你滾啊,滾——”她眼神憤怒的看着我,而我,什麼都沒說,也看着她。
她突然走過來掐住我的脖子,我頓時喘不過氣來,兩個丫鬟一見,嚇得大驚,忙跪在地上:“小姐不要啊,小姐不要啊——”
我被她用力的掐住脖子,已經喘不過氣了,如果可以的話,這樣也不虛爲一個好的結果。
死了好,死了就乾淨了,清淨了。沒有你爭我奪,沒有勾心算計。
一直想給自己做一個了結,卻一直都不敢,一直都沒有那樣的勇氣,今天也恰隨了我的心願,於是,我並沒有掙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