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玉很勇敢,但是並非是魯莽愚蠢的勇敢,而是目的性,攻擊性非常強的勇敢。她身中劇毒,如果再被毒花草的毒所傷,那便是毒上加毒。她雖然不是非常明確這裡每一種毒花草的毒性,但是,她還是有把握自己毒上加毒之後,還能撐多久!
一個月足夠了!
先前不知道澤峰洞所在,繞了不少路子費了三個月的時間。如今身處澤峰洞,從澤峰洞過冰海還不到一個月。她若能順利拿到丹藥,無路如何都是要撐過冰海的。只要過了冰海,將丹藥送去風明山地宮,她就有臉跟主子求救了。這天底下,就沒有她主子解不了的毒。
鐵定了心,蘇小玉便由着自己的傷口流血,大步往前走去。
隨着她的靠近,周遭本就輕輕顫動着的花花草草全都激動了起來。如果它們都能伸出藤蔓的話,蘇小玉要被捆成一個藤球了。奈何,它們沒有。蘇小玉從它們中間走去,它們即便無聲,可那顫抖的樣子都給人一種不甘的感覺。
蘇小玉看都沒多看兩邊的花草,她嘴角微勾,警惕着前方的藤蔓。不過片刻,那些藤蔓就動了。它們彷彿也感覺到了敵意,並不似方纔那樣爭先恐後飛出來,而是貼着地,慢慢地延伸過來,速度都差不多。
蘇小玉立馬看出它們準備分屍她,而非獨享!她眸中泛起寒芒,突然先發制人,飛向黑色藤蔓,一劍砍過去。黑色藤蔓始料不及,被砍斷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藤蔓迅速長出來,瞬間就朝蘇小玉襲來,與此同時,周遭的其他藤蔓也同一時間發起攻擊。
蘇小玉見藤蔓有如此強大的自愈功能,她也不砍了,只握緊了自己的武器,任由藤蔓將她包圍住。數道藤蔓一將她裹緊,觸角立馬爭先恐後竄入她的傷口。她的傷口不大,被藤蔓觸角一擠,瞬間就被扯大扯深了。這種感覺,就好似被吸血的蟲子竄入傷口牢牢吸住,吸食鮮血!
實在太疼了!
縱使從來不畏疼痛的蘇小玉都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頭髮發麻起來。不過,哪怕是一瞬間的放棄念頭她都沒有過,她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扛下去,毒死它們!
如此嗜血,不一會兒蘇小玉的臉色脣色就全白了,然而,很快這份蒼白就被黑紫色所取代。她的脣是黑紫的,臉色也是黑紫的,毒上加毒,毒發了!
藤蔓還在繼續吸食,陣陣暈眩感開始涌上來!蘇小玉開始掙扎了,然而,她並不爲了掙脫。她傾盡了全身的力量,掙開捆在手上的藤蔓,一匕首刺到自己肩上,剎那間,鮮血溢出,另一個傷口的藤蔓分了一半涌過來竄入。
痛!
蘇小玉咬緊了牙關,將疼痛硬生生噎下去。哪怕這裡沒有別人,她也不喜歡喊疼。疼痛的她,命在旦夕的她,固執倔強的她,純粹直接的她在滿洞的花草裡,在張牙舞爪的藤蔓裡顯得是那樣的獨立,卻又是那樣的孤單,但是一點兒都不無助。
兩個傷口供給藤蔓吸血,沒多久,就有藤蔓黑了,蔫了,枯了,掉落了。緊接着又一藤蔓從變黑到掉落不過眨眼的時間。就這樣,一道道藤蔓接連落地,毒性從藤蔓迅速蔓延到花體。蘇小玉摔在地上,周遭的食人花也紛紛低下頭,枯萎。
蘇小玉雙手撐在地上,虛弱極了。她的臉色黑紫地比死人都還要難看好幾份,然而,她看着周遭的食人花,嘴角卻緩緩勾起淺笑。這淺淺的一笑,就像是一抹光,漸漸地照亮她的小臉,照亮她整個人,讓她活了過來。
蘇小玉一緩過氣來,立馬動手止血,包紮傷口,服了一顆壓制毒藥的毒丸。她並沒有力氣走,就拖着疲憊的身子,慢慢地爬過花徑。周遭的花花草草仍在躁動,卻沒有一株能傷着她。
如丹童所說,這是一個葫蘆洞。蘇小玉爬至狹窄處,算是順利通過前洞了。她這才停下來,無力地趴在地上,氣喘吁吁。
她從來沒有笑這麼久過,或許說是高興這麼久過。這一路爬來,她的嘴角都噙着笑意,至今,她也都還在淺笑着,開心地像個小孩子。
蘇小玉並不知道後洞會是怎樣的考驗等着她,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後洞的考驗必定比前洞要難很多。即便身中劇毒,時間珍貴,蘇小玉還是休息了很久,恢復體力的同時也確保傷口不會惡化。
蘇小玉休息夠了,終於邁入內洞。通過一段長而狹窄的甬道後,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個鏡子迷宮。狹窄的通道兩邊都是鏡牆,兩邊都映出了她的身影。她一走進去,就感覺兩邊都出現了一個一摸一樣的自己。
這是鏡洞!
蘇小玉的臉還是冷的,沒有太多表情,可心裡頭卻暗暗震驚。她從未走過鏡洞,但是聽說過。但凡入鏡洞者,都會被自己殺死。但是到底是怎麼被自己殺死的,就無從得知了。
蘇小玉不害怕死,卻不想死!
她思索了一番,丟了身上所有武器和毒藥。她取下了一根小簪子握在手裡,尖端處抵着手心。她想,要殺掉自己必是要迷失自己,而會迷失自己,極有可能是分辨不清楚自己和鏡中人。她準備着髮簪,便是想在迷失的時候,能夠以疼痛來提醒自己。
蘇小玉沒看兩邊的鏡子,她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便大步往前走。一開始還是一條直直的道路,走着走着就出現了岔路口。蘇小玉不知如何選擇,就選了右邊且留下記號,往後但凡出現岔路口她全都選右邊。岔路口從雙岔路變成三岔路到後面的多岔路,蘇小玉一直選擇最右的路口。然而,走着走着,竟沒有遇到死路,也一直走不到盡頭。
蘇小玉不安起來,加快速度繼續走。 可是,她走了好久好久,還是老樣子。怎麼會沒有盡頭也沒有死路呢?這山洞不可能那麼大的。蘇小玉原路退回了,選擇了左邊,又走了一遍還是老樣子。她不信邪,把每個方位的岔路口都走了一遍,可結果是一樣的。
最後一次,她要回原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走不回去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四面八方全是路口,她彷彿處在了中心點。
怎麼回事?怎麼辦?
是繼續走下去,還是擊碎這些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