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韓塵立於鏡牆中,蘇小玉急急轉身朝背後看去。韓塵竟真的站在她背後不遠處,看着她。
“師父!”
蘇小玉又驚又喜,箭步衝過去,“師父,你怎麼來了?師父,咱們一起走出去!只要走出去,就能拿到歸靈丹了!師父,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幻術……”
蘇小玉說到這裡,猛然清醒了,與此同時,她也發現眼前的韓塵就像一個幻影一樣,並非真人。
哪怕不捨,蘇小玉還是果斷移開視線。環顧起周遭。她知道有人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盯着她,但是,她也不廢話,就只環顧了一圈,便冷不丁朝前方的鏡牆撞去。剎那間,鏡牆破碎,鏡中的韓塵也支離破碎。
蘇小玉不看,可是,當她朝其他鏡牆看去的時候,竟發現其他鏡牆裡全都立着韓塵。他渾身都是裂痕,血流不止。這一瞬間,蘇小玉還是嚇着了,又一次急急轉身朝背後看去。那個虛幻的韓塵還立在那裡,同鏡子裡的血人一模一樣。
“幻術!幻術!”蘇小玉在心裡一而再提醒自己。可是,哪怕是幻術,她也是不捨得看的呀!周遭全是韓塵,她只能閉眼。
這時候,那個陰冷的聲音又傳來了,“他是你師父?呵呵,你真真是個好徒兒呀!明知是幻術都不捨得……”
“閉嘴!”
蘇小玉睜開了眼睛,那人不說話了,可是,鏡中竟傳來了韓塵的聲音,“小玉兒,你走吧。”
蘇小玉怔住了,一時間,周遭所有鏡子裡都傳出了一樣的聲音,“小玉兒,你走吧!小玉兒,你走吧……”
一聲一聲全都是在趕她走,彷彿在重現幾個月前風明山地宮裡的那一幕,他趕她走,不要她這個徒弟了。
蘇小玉眼中浮出了哀傷。她是真的很難過,她閉上了眼睛。
此時此刻,靠在暗處牆壁上的澤峰洞少主卻緩緩擡起頭來,那雙冷邪的眼睛裡漸漸露出了詫異。此時是鏡洞幻術最能蠱惑人心,最兇險的時候。蘇小玉心中的所有邪念都會被一一喚出來,呈現在鏡牆裡,徹底亂掉她的心智,阻止她繼續打碎鏡牆。
按常理,鏡中那師父應該向她求救,讓她陷入既不敢擊碎鏡牆也不敢放棄離開的困境中才對。爲什麼是趕她走?難不成,在她的認知裡她的師父就是這樣無私的嗎?她內心深處就對師父一點點的懷疑都沒有嗎?
澤峰少主正想開口,這時候,鏡牆裡又出現了其他人,一對夫婦,一個老嬤嬤,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幻想從心而生,也不是澤峰少主能完全掌控的。他不說話了,躲在暗處詫異地看着。
“小玉兒,你走吧。”這是韓芸汐的聲音。
“蘇小玉,你可以走了。”這是龍非夜的聲音。
“玉兒啊,你走吧,不必你伺候了。”這是趙嬤嬤的聲音。
“玉姐姐,你走吧。”這是軒轅睿的聲音。
“玉姐姐,再見了。”這是燕兒的聲音。
這兒一聲,那兒一聲,聲聲重複,交織在一起,讓蘇小玉猛得睜眼,花容失色!只見周遭的鏡牆裡,站滿了人,身影重疊,都是她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要重的人,全都在趕她走。
蘇小玉直搖頭,不自覺後退。
澤峰少主瞧不出端倪,便出聲試探:“小丫頭,別退……就剩下這些鏡牆了,擊碎它們,殺了他們,你才能走。否則,你永遠都走不出去!”
豈料,蘇小玉對他的試探視若罔聞。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喃喃道:“我不走!我還要拿到歸靈丹給師父,我還有殿下交代的任務,我不能走!師父趕我走,爲什麼你們也要趕我走?爲什麼……”
爲什麼?
因爲,這是幻術!
蘇小玉喃喃着,喃喃着,漸漸地清醒過來。不同於方纔,這一回她是徹底的清醒,只見鏡牆裡的人漸漸地消失,而她自己漸漸浮現。鏡裡的她除了手上有些新出現的小傷之外,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果然是幻術!
蘇小玉回頭看去,只見背後的“韓塵”也已經消失不見了。她慢悠悠地環顧起周遭,嘴角泛起笑,輕蔑道:“你輸了!”
藏在暗處的澤峰少主早已眯起眼盯着蘇小玉看,就彷彿盯着獵物一般。他沒有回答蘇小玉,而是轉身而走,消失在黑暗裡。
他輸了,身中劇毒的蘇小玉也未必能贏!
蘇小玉沒有耽擱,以最快的速度毀了剩下的鏡牆。一地碎片,一洞狼藉,陽光從洞口照射進來,滿地的碎片折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蘇小玉微眯着眼朝洞外看去, 迎着光走出去,嘴角蒼白,笑意卻比周遭的光還要明亮。
她成功了!
洞外,方纔那位丹童已經候着了。不同於方纔的傲慢,他看蘇小玉的眼神是恐懼的。一個真氣全無的人能順利闖過這個山洞,對於他們這種小丹童而言,可謂是件神秘而恐怖的事情。
蘇小玉打量了丹童一眼,沒好氣問道:“東西呢?”
丹童回答道,“請姑娘隨我來。”
蘇小玉被一身的毒折磨得難受,脾氣更不好了。她冷冷問道:“不是說過了這個山洞就能得到歸靈丹嗎?你還要帶我去哪?”
丹童怯了,連忙解釋:“歸靈丹在我家少主手中,少主想見姑娘,姑娘隨我去取便是。”
蘇小玉天生警惕性高,她想起了方纔洞裡的那個聲音,遂拒絕了丹童。她道:“本姑娘誰也不想見。你去把東西取來,我就在這兒等!”
丹童很爲難,蘇小玉卻厲聲,“還不去?”
丹童嚇了一跳,只能灰溜溜地離開。然而,丹童這一去卻再也沒有回來了。蘇小玉一等再等都等不到人來,她回山洞裡喊了幾聲也沒有人應她。蘇小玉並沒有沿着丹童消失的方向去找,而是折回山洞裡,準備到大門口去等。她若去找丹童,怕是要給那少主主動送上門去了,她可沒那麼傻。大門口那麼多求丹藥的人在,她倒要看看澤峰洞敢不敢耍賴使詐!
就在蘇小玉穿過鏡牆洞要進入毒草洞的時候,一個年輕的黑衣男子出現在前方。他約莫二十左右的年紀,生得十分英俊,在昏暗的洞中給人一種邪冷之感。他傲慢地看着蘇小玉,張開雙臂擋路,一副不打算讓她走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