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的語調軟綿綿的毫無半點的威力,不過即便是西門倩柔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話語,處處佔住道理,讓自己無從反駁。
西門倩柔只覺得心頭窩火,眉宇間陰霾之色大作,沉聲道:“凌飛,這個世界,很多時候是沒有道理可講,誰的拳頭硬,誰就有道理。”
“呵呵,拳頭大的是大哥,瞭解。”凌飛呵呵輕笑,狀極愉悅,凌飛行事,總喜歡先佔住道理,眼下西門倩柔江湖氣息濃重的蠻橫話語,卻是從一個側面、承認了凌飛的話語。
“廢話少說,要麼比試,要麼認輸。你自己選一樣好了!”西門倩柔素來有大將之風,她父親西門康常以‘泰山崩於面耳目不變色’來讚譽這個寶貝女兒,只是今天在凌飛面前,西門倩柔卻是失卻了往日的鎮定,陡然間變得煩躁不已。
“好!”道理講完了,凌飛也不再浪費口舌,望着眼前四個大漢,笑眯眯的道,“無論是跳樓,抑或是俄羅斯輪盤賭,你們都不怕?”
大漢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笑聲中有着說不出的不屑之意,其中一人甕聲甕氣的道:“笑話,我們道上混的,過的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日子,腦袋掉了也無非是碗口大的疤,怕個鳥啊!”
粗魯的話語倒也不失豪氣,凌飛撓撓腦袋,望着神情自得的西門倩柔,苦笑着道:“看來今天真是遇到對手了。”
西門倩柔隱約覺察到凌飛是在裝模作樣,心中開始不耐,嬌聲呵斥道:“廢話…”
“很抱歉,我也不喜歡講廢話!”凌飛陡然間開口,冷冷的截斷西門倩柔的話,這一刻,面上長存的和煦氣息消逝不見,每個人都瞧得出來,他身上的氣質悄然轉變,整個人說不出的豪情勃發,望着西門倩柔,面上的笑意傲然而燦爛:“我身處賭局中,也有資格來制定規則!西門小姐,你說呢?”
在西門倩柔眼中,若說前一刻的凌飛是人畜無害的綿羊,這一刻卻是化身爲欲擇人而噬的怒鷹,先前那雙深邃若湖海、波瀾不驚的眸子中,此刻卻好似翻涌着驚濤駭浪,讓人望一眼,打心眼兒裡覺得戰慄不安。
西門倩柔自問膽量非凡,只是在這一雙眸子之下,也是暗自惶惶,竟然不敢與之對視,微微扭轉螓首,避開那凌厲的鋒芒。
‘見鬼了,我爲什麼要怕他!’西門倩柔心頭無名火起,有心與凌飛對視,只是在心頭驚懼的情緒作祟下,卻委實鼓不起勇氣,只能勉強將心頭的羞窘壓住,沉聲道:“改變規則?哼,我洗耳恭聽!”
在凌飛壓迫力十足的氣勢下,前一刻尚盛氣凌人的西門倩柔,語調中不由自主的有了些許的顫音。
“我這個人喜歡取巧,對付匱乏膽色的人,我喜歡用膽量來壓制,對付不怕死的人,我大概只能賣弄一下我的笨力氣了。”
凌飛活動着手腕,神情雖平淡,只是眉宇間的無畏之色,卻是自然流露。
西門倩柔出離的訝異了,在他的情報中,凌飛似乎跟功夫沾不上半點的關係。
西門倩柔憶及適才在凌飛的壓迫下低頭避讓的場面,嬌靨羞紅,一陣無地自容,恨恨的一咬銀牙,沉聲道:“好一個揚長避短,我成全你,一起動手!”
“不要!”吳穎麗聞言驚慌失措,西門倩柔的保鏢無一庸手,單看那走動起來龍行虎邁、下盤沉穩至極,就絕非普通練家子可以比擬。
四個大漢惟西門倩柔之命是從,聽了她的吩咐,再無毫無半點的遲疑,呼啦啦的上前將凌飛圍在中間,也不囉嗦,迅猛的出拳踢腿。
只見那拳風霍霍,腿影如山,四人力大招沉,出手更是狠辣陰毒,瞄準了凌飛的要害部位,毫不留情!
隨着四人那宛如雷霆大作般的動作,包間的中央颳起了一陣小型旋風,陰冷之意人,殺機盎然。
吳穎麗來不及阻止,只能無力的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凌飛的慘狀。
拳腳之聲大作,凌飛卻是不閃不避,使出兩敗俱傷的打法,以命搏命,你給我一拳,我回敬你一腳,卻只聽得慘呼聲響起,捱了凌飛拳腳的大漢宛如被投石機投出的石子一般,四散飛出,將屋內精美的擺設撞成一片狼藉。
凌飛狠狠一記飛踹,將最後一位大漢近兩百斤的身軀踹的凌空飛起,痛不欲生的慘叫聲中,大漢在空中滑翔約莫四五米後,頹然落在西門倩柔面前的餐桌上,‘砰’的一聲震天價的巨響,將這鑲金嵌玉的豪奢桌案硬生生的砸了個稀巴爛。
‘有時候學那街頭莽漢、毫無章法的打打架,也是蠻有趣的。既不會自己的身手,又得到了打架的樂趣。’凌飛施施然的走到目瞪口呆的西門倩柔面前,緩緩的半蹲在她的面前,嘴角含笑,凝視着那雙驚詫莫名的美眸。
四個大漢捂着小腹、蜷縮着身軀,嘴角溢血、面色煞白如紙,拼命的想要撐起身軀,只是在凌飛強橫的打擊面前,卻是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凌飛近西門倩柔,而無力去阻止。
西門倩柔萬萬料不到自己四名身經百戰的手下幾個照面就被人擊的潰不成軍,而西門倩柔也瞧得清楚,凌飛雖然也捱了幾記重擊,卻是神情如常,毫無半點的痛楚表現,剛毅的面容配上那一無所懼的強橫態勢,男兒氣概盡情揮灑。
‘這種感覺,真的很熟悉…’西門倩柔不由的有些恍然,而隨着凌飛在自己面前緩緩半蹲下,這張魅力十足的男子面龐在眼前驟然間放大,不知爲何,西門倩柔心跳開始加速。
“厲害!看不出你除了膽量無雙外,拳腳功夫也是如此了得,我倒是看走眼了,真是慚愧!”在凌飛的注視下,西門倩柔緩緩的開口了,嬌柔的語調頗有幾分由衷的唏噓之意,眉宇間的些許驚惶之色早已消逝,神情間說不出的從容怡然。明媚如秋水的美眸落在凌飛面上,有着一絲不加掩飾的欣賞之色。
西門倩柔處亂不驚,凌飛也是暗自佩服,這個女人看來倒也不能小覷,單單這份在突變面前的鎮定,即便是強自僞裝,也足以讓衆多鬚眉爲之汗顏不已。
‘西門倩柔?西門倩柔?西門家?難道是上海有名的青龍幫的掌權者西門家族的人?他們怎麼會出現在杭州,不過這纔是真正的道上人物,跟龍家的人一樣,倨傲之外,可也有城府知退讓,絕不是那些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江湖草莽之類。’心頭讚賞之意一起,凌飛眸子中的凌厲氣息稍稍減弱,望着西門倩柔的如花顏容,輕笑着道:“西門小姐,今天的這場賭局,如何算?”
“願賭服輸,我輸了,你可以走了!你與吳穎麗之間的事我不管了,就此揭過。我向凌先生保證,以後我也不來找你麻煩了。”西門倩柔也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的承諾着道。
沒有預料中的纏夾不清,凌飛滿意的微微頷首,緩緩起身,和聲道:“西門小姐一諾千金,真是巾幗奇女子,實非那些出爾反爾的奸詐小人可以比擬。恕我冒昧的說一句,我不知道令弟和吳穎麗之間的事,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如果令弟對穎麗糾纏不清的話,我凌飛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凌飛讚譽的話語有着說不出的老氣橫秋,隱隱有着一絲狂傲蘊藉其中。只是見識到他凌厲的出手,西門倩柔卻也不覺得有絲毫的冒犯,心頭也在暗自思忖,‘這傢伙真是精明的很,明面上是不吝褒獎之語誇讚我,實際上是在吳穎麗面前拿話擠兌我,如果後暗地裡對付他,可就落上一個‘奸詐小人’的稱號了!’西門倩柔嬌靨微生寒意,繼而卻又啓齒一笑,勝似百花怒放的笑意說不出的豔麗無雙,柔聲道:“凌先生你真是過獎了,你纔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之輩,讓人刮目相看。以後在杭州,估計少不了要多麻煩你哪。對了,敢問凌先生,你的拳腳功夫師承何處呢?”
西門倩柔以‘先生’來稱呼凌飛,首先是表達自己的敬意,其次也是對他的學生身份起了懷疑,所以開始套凌飛的話。
‘這女人不是想招攬我吧?’凌飛好笑不已,正色道:“我有點笨力氣,粗通拳腳罷了,當不得西門小姐如此看重。”
“笨力氣?”望着凌飛,西門倩柔纖柔的嘴角露出一絲嬌媚絕倫的笑容,毫不掩飾自己的見獵心喜之意,沉聲道,“凌先生,甘於平淡不是一件壞事,但不應該是咱們年輕人持有的人生態度。凌先生應該知道,好男兒生於世間,建功立業纔是立足之本,香車寶馬醇酒佳人,纔是孜孜不倦的追求才對。如果你有意,我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