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寧懶懶的擡了擡眼,只見封景深不復往日的平靜,眼眸裡不見深邃,完全一副情緒失控的質問,心裡不由低罵了聲神經病,表情不耐的開口:“封景深,一首童謠,隨便哼哼而已。”
“隨便哼哼?胡說…爲什麼第四句沒唱,第五句將‘我們’唱成‘我’?”封景深握着路寧肩膀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情緒激動,連聲質問,似乎想要證實什麼?
路寧忍着肩膀的痛意,完全不理解封景深莫名其妙的激動,一首童謠至於讓他那麼激動嗎?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淡然:“真的是隨便哼哼,第四句歌詞我不記得了,第五句覺得唱成‘我’比較順口!”
封景深眸光深深凝視着路寧好一會了,身子才泄氣一般坐回駕駛座,聲音低沉的問了句:“路寧,你到底是誰?”
路寧被看得一愣,封景深眼神迷茫,像個迷路的孩子一般,語氣有些無助,到底怎麼了,那首歌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又或者那首歌代表的是誰?許藝嗎,還是別人?
路寧無法回答封景深,她是誰?她現在是路寧。
或許,她曾經是——
那個深藏心底的名字,她不敢再想,心裡一陣刺痛,猛地拉回了她的思緒,車子重新啓動,可是這樣子的封景深卻讓路寧心裡震撼不已,心裡不斷掙扎最終還是決定趁着酒醉壯膽,問出心中糾結好多年的問題:“封景深,你那麼愛許藝,是因爲當年月華庵的事情嗎?”
封景深心亂如麻,還未從剛剛那幾句簡單的歌詞裡回過神來,多久了,那麼熟悉的旋律,縈繞在心頭難消,卻是他心底從來不敢言及的疼痛。
月華庵?封景深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眸光清冷的瞥了一眼路寧,薄脣輕啓:“路寧,你最好聰明點,不要做無謂的試探。”
車廂裡兩人面面相覷,路寧清麗的眸子不畏的對上那雙鷹隼般的黑瞳,冷然一笑,聲音似嘆息一般,“放心吧,僅此一次,永遠都不會再問了。”
毫不猶豫的下車,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頓了頓腳步,山上夜晚的涼意襲來,透心涼,不禁打了個寒顫,搓了搓手臂,擡腿進門。
封景深坐在車裡,看着那單薄的背影越走越遠,耳邊一直迴響着那句“永遠都不會再問了”,永遠,永遠到底有多遠,誰知道,他也不信,只是心裡一陣空落的感覺,或許,有些東西應該重新查查。
順手習慣性的點燃了一隻煙,夾在之間,沒有抽,只是聞着那難聞的菸草味,任由氣息瀰漫。
別墅裡一樓朝南的窗戶裡,一片暗黑,但自汽笛聲響起,便有一道人影靜靜地佇立在窗簾後,手指死死地攥着窗簾的一角,眸光森冷。
這一天漫長得仿若幾個年歲一般,夜,寂靜如水,朦朧的蒼涼感籠罩在這座豪華的房子裡。
房裡屋外,隔着一堵厚厚的牆,卻是兩個世界,幾人心思,各自難消,誰又能真正的圓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