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解決掉兩個天魔隊長,宋聽風驀然站在原地,宛若畫面定格。
不遠處雷無雙和團團在將所有的天魔精英全部解決掉之後,一回頭,這纔看到宋聽風的異樣,驚訝之餘卻發現他周圍百米以內,但凡闖進去的天魔戰士頃刻間便化爲飛灰,彷彿就不曾存在過。
“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這一幕,雷無雙摸着大光頭,百思不得其解。
團團盯着宋聽風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道:“他似乎是在頓悟,不過不會有危險的,我們繼續清除這些怪物吧。”
在團團看來,這些來歷不明的天外魔族就是未知生物,雖然宋聽風給它們定義了天魔的名稱,但是團團卻依然以怪物稱呼。
此時此刻,宋聽風的處境相當玄妙。
按道理說,如今天地靈氣枯竭,無論何種程度的晉級都將是完全不可能,但是此時此刻的宋聽風,卻是實實在在的在晉級,而他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晉級所需要的力量並非來自這個世界,而是通過那道虛無縹緲的命運之線,來自遙遠的未知虛空。
而從遙遠的未知虛空,在傳遞力量的同時,開始隱隱約約傳來一股淡淡的意識,這股意識當中是一連串的音節。
宋聽風無法理解這串音節的真正含義,但是這些縈繞在腦海中的音節給人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就像是得到了新生。
隱隱的,他竟然能夠從其中感覺到一絲解脫,一絲歡喜。
這段音節並不長,在縈繞了足足半個時辰之後,才徐徐散去。
音節中的每一個字符,宋聽風都記下來了,但是他很清楚這根本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文字,但他偏偏就是記下來了,連他自己都感覺十分的意外。
伴隨着音節的消失,宋聽風立刻感覺到洶涌而來的力量再度遍佈全身,讓他猶如置身於溫熱的泉水之中,無比的舒服。
如此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宋聽風才從定格一般的姿勢中甦醒過來。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經水到渠成的晉級天君境。
實力大增帶來的喜悅還沒來得及笑話,宋聽風的腦海中,與命運擄刃息息相關的部分,再度出現了一片片模糊的影像。
這些影像與他當初接觸湖底枯骨的時候十分相似,除了影像內容不同之外,其他完全無二。
與此同時,他也能夠感覺到命運之線開始劇烈跳動,顫抖,發出雷鼓般的顫音。
影像中,暗夜之星再度出現在一處世界林立的虛空,開始了它的吞噬步驟,滿天的灰燼碎片四處遊離着,不斷的碰撞到一個個世界上,然後便是爆炸和湮滅,這一次,他根本沒有看到哪怕一塊灰燼碎片按照既定軌跡運轉着。
所有灰燼碎片的移動,都變得雜亂不堪,任何一塊灰燼碎片的移動,都會帶來至少一個世界的毀滅。
看到這裡,宋聽風已經大概明白了。
當暗夜之星第一次出現的時候,這個虛空尚在九都長河的控制下,諸天世界以及灰燼碎片按照既定的軌跡運行着。
而如今,暗夜之星似乎已經完全侵蝕到了九都長河,掌控一切的長河失去了它的能力,導致所有虛空錯亂,繼而形成了無法挽回的毀滅。
然後,在另外一面影像上,宋聽風看到了一幕震驚無比的畫面。
這面影像上,起初是一片寂靜無比的虛空,甚至連灰燼碎片都沒有,但是就在他注視的幾秒鐘內,一個個黑色的球體從無到有衍生出來,繼而便形成一個個大中小型世界,然後開始有條不紊的運轉着。
對於這些衍生世界,宋聽風可以確定,它們的出現必然起源於暗夜之星。
暗夜之星源於虛空盡頭的黑暗深處,那裡是連九都長河的力量都無法觸及的地方,而如今暗夜之星攜帶毀滅之力出現在這片虛空,卻無人能夠明白,究竟是暗夜之星借萬年天災之契機還是九都長河以暗夜之星爲手段降下災劫。
但不管如何,有一點宋聽風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片浩瀚虛空的秩序,已經徹底崩壞。
影像定格與黑雲繚繞的長河九都,逐漸消散。
很顯然,九都長河面臨危機,既定的萬難天災出現未知劫數,連長河九都也無法力挽狂瀾。
在得知這些消息之後,宋聽風的心情莫名變得沉重起來。
他已經知道,所謂九都長河,便是萬界主宰,如今萬界主宰偉力不再,那這虛空萬界,將該何去何從?
睜開眼睛,宋聽風赫然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天魔,遍地屍體,雷無雙與團團在距離他百米外的位置朝這邊望着。
宋聽風默默無聲,走出幾步,召喚飛堡,帶上兩人繼續北行。
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宋聽風明顯心情很低沉。
在路過一處險山之時,他落到地面。
三人剛走下飛堡,就看到從隱蔽處走出兩人,身着白袍,手提戰刀。
此處名爲鬼神山,是白奎魔宗的根基,魔帝任無情的老巢。
“魔帝在哪?我有事找他。”
宋聽風朝兩人說道。
這兩人並不認識宋聽風,聽到對方言語不敬,面露怒色,卻是不敢動手,但也沒有回去稟報的意思。
他們雖然有修爲在身,但是天地靈氣枯竭,任誰也不敢妄動靈力,都知道一旦消耗完畢,就徹底沒了依仗。
看到兩人不動,宋聽風微微皺眉。
“也罷,不願通報,我便自己進去。”
說完,不等兩個守衛有什麼反應,宋聽風直接從原地消失。
兩名守衛大驚,想要立刻招呼救兵,但是面前還有兩個凶神惡煞的傢伙站在那裡,讓他們不敢妄動分毫。
……
宋聽風施展土遁進入鬼神山地宮,第一時間便找到了任無情。
此時任無情正在自己的住處獨自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宋聽風一直走到他面前坐下來,他也沒有擡頭。
“你知道我要來?”
宋聽風問。
“知道與不知道有什麼區別,你要來,沒人能夠擋得住。”
任無情倒了一杯酒,推到宋聽風面前。
“外面的事情你知道嗎?”
宋聽風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知道,天地靈氣枯竭,要不了多久,我們都將會和平民一樣,被它們消滅。”
任無情乾脆的說道。
身爲一方霸主,他自然是出去看過的,而且他所控制的幾座城池他都有去看過,但是看了又如何,任誰也沒有扭轉乾坤的力量。天魔的軍隊不斷在擴大,而人類的力量,卻是被無限度的削弱。
這根本就是一個死結。
“……好好活着。”
宋聽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終,放下一個盒子轉身離去。
離開鬼神山,宋聽風帶着雷無雙和團團返回。
種種跡象都給他一個訊號,那就是諸天世界恐怕已經沒有未來。
在不久的將來,活着,對於任何一個生靈來說,都將成爲奢望。
是的,只是簡單的活着,這個最基本的全力,已經是漸行漸遠。
回到神樂城,宋聽風將歐文中等人安排好之後,自己關在房間裡呆了一天一夜。然後他將控制山河社稷圖的方法告訴了雷無雙等人,再度離開。
這一次,他是孤獨一人,除了始終陪伴他的東溟。
隨着自己的實力越來越強,東溟出戰的機率也越來越少,不過宋聽風並沒有將她忘卻,東溟的存在,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時不時的會感覺一下右手上傳來的訊息,就像他掛在脖子上的玉石一樣。
離開神樂城,宋聽風開始漫無目的的在整個西陸游走。
此時的他,腦海中卻是一團亂麻,一個個朋友的面孔從腦海中浮過,勾起曾經的回憶。儘管這些回憶有好有壞,但無論如何,承載了朋友的記憶總美好的。
然而當他發現自己無力去守護自己的朋友時,心情頓時變得無比沉重。
雖然自己能夠在這災劫中暢行,自己將是這災劫之中的一線生機,但這又如何?僅憑一己之力就能力挽狂瀾?這根本不可能!
宋聽風可不會認爲自己就是救世主,命運擄刃的確強大,但是再強大也有限度,要知道自己面對的將是無窮無盡的天魔,他完全能夠肯定其中存在比天魔祭祀更加強大的天魔,只是尚未露面罷了。
這種孤獨,他從未有過。
此時此刻,唯一有一點目的性的,恐怕只是尋找一下歐鳳來的下落了。
一路疾走,但凡遇到有天魔肆虐的地方,他都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天魔誅殺。
漸漸的,連宋聽風自己都感覺到麻木了,天魔是無窮無盡的,根本殺不完,唯一讓他有些希望的,便是命運之線越來越強烈,開始指引着他尋找天魔的位置。
而事實證明,來自命運之線的指引是十分準確的,而且每每都能遇到天魔祭祀級別的強大天魔。
戰鬥雖然趨於機械化,但是並未給宋聽風帶來任何悲喜,命運之線能夠通過強烈波動爲他輸送力量補充真元,靈丹他已經不需要了,只是強大的天魔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當傍晚降臨,殘陽如血之時,宋聽風位於一處高山之巔,仰望天際。
他拼盡全力去戰鬥,以至於麻木,但他目光所觸及的一切,仍舊是實實在在的沒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