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星殿迴廊內的空地上,夏秋與雪兔、千騎並排坐在梅花樹下。天氣晴好,他們決定在外頭兒享用這頓遲到的晚餐,靈羽則在以玉鴞錦爲他們表演舞蹈助興。妖僕們所演奏的樂曲旋律舒緩而平和,讓人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寧靜。
靈羽拋出的玉鴞錦總能巧妙地繞過他們周圍的那些梅花樹,有時還會在他們身邊帶起一陣清風。舞蹈中的他,化身成爲一隻驕傲的孔雀,舉手投足間透露出高貴的氣質。
這時候,突然有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千騎擡起手和他們倆個打着招呼,是他讓妖僕請他們過來的。
“初禾,小小!”
小小的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少,整個人都顯得很有精神,來到王城裡的這些天,每分每秒都讓她覺得很開心。初禾也是,能夠繼續陪伴在小小身邊對他來說是種幸運。雖然自己的身體曾被四神判控制過,並且還因此傷害到了小小,但她和王城裡的那些人卻沒有因此而排擠過他,也讓他決心在未來的日子裡,若有機會必定要助歐陽小冷他們一臂之力。
待小小和初禾坐下後,靈羽卻突然停止了舞蹈,他飛至雪兔身旁,向她伸出一隻手,說道:“雪兔,聽說雪女都擅長一種叫做凌霄飛雪的舞蹈,可否跟我跳上一曲呢?”
夏秋知道靈羽是想以這樣的方式讓雪兔放鬆下來,雖然從表面看上去,她的臉上也一直掛着微笑,但那微笑卻是蒼白跟無力的,她始終懷揣着過多的心事。當天夜裡她堅持沒有回到梧桐居,而是藉着和夏秋他們聚在一起的藉口,留宿在了宸極宮內。關於她的選擇,妙雪悠自然也是理解的,或許在近期之內她們母女間的碰面都會或多或撒或有些尷尬。
聽過靈羽的請求後,雪兔點點頭,謙虛地迴應他說:“我跳的不好,只大概知道舞步。”
靈羽繼續鼓勵她道:“沒關係,那種舞已經是難得一見的了,我們都想欣賞欣賞呢!”
雪兔不再猶豫,隨着他來到空地上,妖僕們所演奏的旋律突然間變化,節奏感驟然增強。當她的手臂如花枝一樣伸展開,開始第一個動作時,空氣就開始變得靜止。
果然有一片一片的雪花旋轉着降落,起初還只是零星的幾片,才一會兒的功夫數量就開始密集。紫空下的白雪,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櫻花的顏色,讓人情不自禁想伸出手去將它們留下,但在接觸手掌心溫度的同時,它們卻也隨之迅速融化,消失的無影無蹤。
雪兔忘情地旋轉着,並且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只有這種旋轉才能讓她暫時忘記苦惱。她想象自己就是一片雪花,必須不斷地飛舞才行,因爲如果落在地上就難免會被玷污會者化成水珠兒。
歐陽小冷與兩位長老,以及歐陽紅葉和望月等人討論正在密道存在的原因,和關於它們各種各樣的可能性直至深夜。能夠在王城中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且不被任何人察覺讓他們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他們又不得不思考起那個藍夫人究竟是誰,這個人顯然隱藏得很深,因爲這些年他們並未聽說過她的存在。如果能夠找出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或許就可以確定在王城中是否還有其他密道。不到萬不得已,歐陽小冷是不願求助於黑隕的,但竟然連歐陽勇和獅王誠也完全不曾聽說過這位神秘的藍夫人。
“大概就是在十六年前大戰過後,那個驢臉兒老闆才接手那間旅館的。”歐陽小冷說完望向歐陽勇。
“那個老闆有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歐陽勇提出一種假設。
“要不然先試着調查一下那個老闆,確定一下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獅王誠接着說道。
“小冷,你剛纔說黑隕有投靠我們的意思是怎麼回事?”歐陽勇也比較在意黑隕的轉變。
“早在隱鬆的松山神殿,他就曾經幫助過我們。”歐陽紅葉代替歐陽小冷回答。
“他畢竟曾是青雲的大將,青雲那個人老奸巨猾,所以還是要對黑隕有所提防,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吃和過去同樣的虧了。”歐陽勇還是向衆人提出他的擔心。
“嗯,我明白。”歐陽小冷應道。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在第一節課剛剛結束以後,一個留着齊耳短髮的女孩子突然出現在夏秋他們教室的門口。
“歐陽小冷,有人找!”同班的一個男生壞笑着衝教室裡喊道。
因爲頭一天和歐陽勇等人討論密室的事一直到深夜,所以早起上學的歐陽小冷並沒什麼精神,從第一節課開始他就在打着瞌睡,聽到有人找他,越發覺得恍惚。
同樣覺得奇怪的還有夏秋,她的目光忍不住穿過教室的大門向等在外面的那個女孩兒投去,那女孩兒有一雙貓一樣的眼睛,帶着幾分神秘感。她十分確定之前從沒注意過學校裡有這麼個人存在,但她再一想那或許是因爲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怎麼來過學校了。
劉玲美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座位前,嘟着嘴瞥了教室門口一眼,問:“小秋,你認不認識那個女孩兒?”
“不認識!”夏秋搖搖頭應道。
“你不知道嗎?她是一週前才轉到三班的,聽說之前一直生活在國外呢,話說她怎麼會認識歐陽小冷的?”劉玲美皺起了眉頭。
歐陽小冷很快便重新回到教室裡,從他的面部表情來看,並沒有什麼明顯變化。他的雙眼依舊沒什麼神采,在坐回到椅子上以後,他便打算繼續倒頭大睡。
“喂,那女孩兒你認識?”劉玲美拍了拍他的桌子問。
歐陽小冷擡起眼睛不耐煩地應道:“不認識。”
“那她怎麼會跑來找你呢?”劉玲美繼續問。
“突然冒出來的一個無聊的人罷了,莫名其妙的……”歐陽小冷話未說完,眼睛就已經合上了。
雖然劉玲美還想繼續追問下去,但夏秋卻拉住她搖了搖頭。
倒是歐陽小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迅速清醒過來,在和夏秋交換了一下眼色後,他說道:“哦,對了,她說她叫然明珠。”
“她姓然?”夏秋猜出了歐陽小冷爲什麼會感到驚訝,因爲姓然的人很少見,這個女孩兒會不會和他的母親然素素有什麼關聯呢。
“看來放學以後我還必須要見她一面了。”歐陽小冷已經做出了決定。
“她約了你在什麼地方碰面?”夏秋問。
“永川森林。”
放學後,歐陽小冷獨自去往永川森林赴然素素的約,而夏秋則留在歐陽古宅等他。他來到湖邊不遠處那棵大榕樹下,確定這裡就是和她越好的地方。誰知纔剛在樹下站定,就感覺到什麼地方不對。
空氣裡傳來一陣銅鈴清脆的聲響,他一擡頭才意識到自己太過大意,頭頂樹與樹之間被串着鈴鐺的紅色繩子連起,並且上面還貼有符咒。他看出這是個古老的鎖妖陣,只是畫符的人法力相當深厚,一時間歐陽小冷竟陷入其中動彈不得。
仍穿着校服的短髮少女從一棵樹後面晃了出來,冷笑着說:“呵呵,看來是我高估你了,原來這麼簡單的陣法就能限制住你的行動。”
“說說你的目的是什麼吧?”歐陽小冷索性並不掙扎,而是把雙手交叉到胸前問。
“你願意聽聽我的故事。”女孩兒貓一樣的臉上突然閃過一個狡黠的笑容,她將身體貼近歐陽小冷說道,“從我出生起,他們就告訴我,其實我還有個親姑姑。作爲捉妖師世家裡難得一見的天才,她本來應該順利繼承我爺爺的衣鉢,結果卻惹上了不得了的麻煩,那個麻煩就是你的父親。狐狸是不是都善於利用自己的外貌迷惑人心,看看你的臉我就相信了。”
“所以說……你是我的……”歐陽小冷對這女孩兒的身份已經猜出了個大概。
“如果非要說起來,那我應該是你的姐姐,不過我可不願意和你扯上任何關係,從姑姑選擇拋棄家族和那個妖怪在一起開始,她就不再是然家的一員了。”女孩兒收起笑容冷冷地說。
“呵呵,無所謂。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告訴我這些。”歐陽小冷滿不在乎地應道,他心中其實在強壓怒火,因爲這女孩兒對自己父親的不恭。
“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我不過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一些情報,當然我也會拿你需要的東西來交換的。”然明珠歪頭仔細打量起歐陽小冷。
“類似於交易?”
“對,就是交易而已!”
“我先問問是關於什麼的情報再說?”
“我父親,然天佑。得知我的姑姑,也就是你的母親去世的消息後一直無法釋懷。很多年前,爲調查她的死因,他獨自一人回到國內,但一個月後卻和家人斷了聯繫,並且再也沒有出現。”
“看來我幫不了你了,別說見面了,我甚至都沒聽說過我有這麼個舅舅。”歐陽小冷一心想着王城中密道的事情,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然明珠的話他可沒什麼興趣,於是決定發動體內的神魔之力破了陣法離開。
“你不願意和我交換情報也沒關係,那個女孩兒叫什麼來着?對,夏秋。”然明珠看起來毫無要勉強他的意思,她似乎對他的事情已經掌握了不少。
“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找她的麻煩!”歐陽小冷警告她道。
“哦?看來你的確很關心那個女孩子嘛,你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迷惑住那個人類的?她知道你的真面目是什麼嗎?”然明珠的目光中看不出一絲與親人相認的喜悅,相反卻充滿了仇恨。
“這些都與你無關,我是不想和你打交道的,但如果你非要招惹她,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歐陽小冷略微施展自己的神魔之力,頭頂的紅繩帶動鈴鐺產生一陣猛烈的震動,然後便從多處斷開了,他冷冷地說,“你的鎖妖陣對付一般妖怪是夠了,但是對付我還差了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