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要搬去阿秀家?”
張村長聽李隱這麼一說,完全愣住了,連忙低聲問:“這,我這裡招待不週嗎?阿秀家那麼小,你們……”
“哪裡,村長你招待得很周到,可我們是要體驗農家風情,村長你招待得太好,反而沒有真實在農村的感覺。
這當然是連半湯匙真實性也談不上的謊話。事實上,這個“體驗農家風情”的蹩腳謊話,騙得了誰啊?村長明顯是因爲某個誤會而留他們住下的,但現在也只能將錯就錯了。
村長見他堅持,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不過,李先生,你務必記住一件事情。”張村長異常嚴肅地對李隱說道:“請你務必牢記哦。阿秀她,如果對你提到什麼鬧鬼,以及村子以前失蹤的一部分人的事情,你可千萬別相信,那都是她瞎說的。對,的確是有一些人,在冰兒她祭日開始的一個月內,會神秘地失蹤,不過,那都只是巧合罷了。”
“巧合?”
“現在的人,都想着去城市裡發展,很多人都覺得一輩子待在村子裡沒前途,尤其是年輕人,他們會跑去城市裡打工,謀求發展,總覺得城市裡就遍地都是黃金了。至於爲什麼都選冰兒的祭日,我想,他們應該都想把一切歸於鬧鬼的傳聞,這樣,村裡人就不知道他們實際上是去了城裡,否則萬一被那些羅嗦的村裡人找到城裡來就麻煩了。”
這個邏輯很牽強,李隱更感覺村長似乎是刻意在隱瞞着什麼。
“總之……請李先生你,不要相信阿秀說的任何話,”張村長肅穆地說:“她和冰兒的感情太好了,所以纔會這樣子。”
離開村長家後,李隱愈加確定,村長知道着什麼卻不告訴自己。
而阿秀……阿秀她是不是也隱瞞着什麼呢?
來到阿秀家附近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一個戴眼鏡的青年正走向阿秀家的方向。而注意到李隱他們的時候,立即皺起眉頭來。
“你們……就是那四個外來的城裡人?”戴眼鏡的青年正是樑仁彬,他不滿地說:“來這做什麼?”
畢竟村長和他們打過招呼,所以,看在村長的面子上,他也只是態度比較冷淡而已。
羅恆炎也認出了樑仁彬,今天早上他見到過這個人,當時阿秀去打葛玲的時候,樑仁彬也去拉過她。
“我記得你……”羅恆炎略微想了一下,說:“你是叫……仁彬吧?”
“樑仁彬。”他冷冷地回答道:“我父親是村裡唯一的醫生,和村長家關係也很密切。我是不知道張村長在想些什麼,不過阿武和我提過了,他說你們絕對不是什麼好人!我奉勸你們還是早點離開吧。鬧鬼什麼的,都是無稽之談,你們就別想着挖新聞了!”
這時候,他忽然想到什麼,忙問:“等等……你們都拿着行李……要去阿秀家?你們要住她家不成?”
“是的。”李隱回答道。
樑仁彬頓時勃然大怒,把村長的告誡忘記得一乾二淨,咆哮道:“你們算是什麼人物!居然要去和阿秀一起住?你們敢!”
“你這什麼態度?”羅恆炎也惱怒了:“我們就敢了又怎麼樣?阿秀是你什麼人,你管得着嗎?”
“她是我未婚妻!”樑仁彬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一把扯住李隱的衣領,說:“你給我立刻滾出村子!再敢踏進來一步,我就廢了你!”
“醫生的兒子,也該有點慈悲心吧?”李隱卻是不慌不亂地說:“樑先生,還請你放手。我們住一個月就離開,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去你的!”樑仁彬怒上心頭,猛的一拳就要打過去,然而李隱卻一把抓住他的拳頭,說:“樑先生,請你不要逼我!”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們連半步也不可以離開幽水村。所以,必須表現得強硬!現在服軟,將來如果村民聯合要趕走他們的話就麻煩了。
“你……”樑仁彬還想再說什麼,忽然,他看到了李隱身後跑來的兩個人,於是,放開了手,喊道:“阿武,阿月!”
來人正是張村長家的張洪武和張素月。
“你做什麼呢?仁彬?”素月剛纔就看到仁彬要對李隱動手,連忙上前勸阻:“這,這樣不好啦,仁彬……”
“阿月,你我都是和阿秀一起長大的,你說,難道我放任這羣來歷不明的人住到阿秀家去?我對阿秀的感情,你是知道的!”
素月點點頭,說:“我知道啊,所以才趕來這看看的。”隨後她看向李隱,說:“李先生,羅先生,秦先生,還有葉小姐……你們走吧。你看,村子裡的人都不歡迎你們……”
“誰說的?我就很歡迎他們。”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大家把目光都轉向了同一個人——阿秀。
她冷冷地看着樑仁彬,說:“樑仁彬,你長本事了啊。誰是你的未婚妻?你要廢了誰啊?”
“阿……阿秀,你聽我說,這四個人絕對不懷好意……”
“那也比你強!”阿秀根本不正眼看他,徑直走向李隱,說:“李先生,你別在意,你跟我來吧。”
忍無可忍的樑仁彬立即一把抓住阿秀的手,說:“阿秀!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我不是你的什麼未婚妻,也不會嫁給你!你是怎麼對冰兒姐姐的,我記得清清楚楚!”
接着她還把目光看向阿武和素月,說:“你們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阿武,你,曾經想要強暴冰兒姐姐對吧?”
阿武頓時臉色煞白,怒道:“你……你別血口噴人!”
“我知道的!你對冰兒姐姐說,反正她也是她母親紅杏出牆生的賤種,骨子裡也一定流着放蕩的血,那一次……你把她壓倒樹叢下強行要對她施暴,如果不是張村長恰好經過那,冰兒姐姐她……”
阿武立即看着四周人投來的目光,忙辯解道:“她,她胡說!你們別相信她!素月,你,你相信哥哥的對吧?”
“還有你,素月!”阿秀冷冷地指着她說:“你雖然沒有直接對冰兒姐姐做什麼,可是,你也是和她一起從小玩到大的,她發生那麼大的事情,你始終袖手旁觀,她母親去世的時候,你也沒來慰問過她!”
“阿秀,我……我……”素月似乎想辯解什麼,可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隱看着這一幕,心想:這個阿秀對李冰的感情還真不是一般的深,甚至是一種刻骨銘心的感情了。
“阿武,”樑仁彬也是驚詫地問:“你不至於吧?那種事情,你,你真做了?你瘋了你!”
“不是我!”阿武還是不死心地辯解:“阿秀的話,你信?她還說李冰的陰魂不散要找我們報仇,難道你也信?”
“我和你從小光着屁股玩到大的,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我看不出來?”樑仁彬接着不再理會他,繼續對阿秀說:“阿秀……好,我知道了。以後,不,不用以後了,今天不是李冰的祭日嗎?我會和你去拜祭她,我爲我做的錯事向她懺悔,好不好?請你別這樣!我是真的喜歡你啊!”
阿秀卻是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說:“你喜歡我?好,那證明給我看。”
“證明?怎麼證明?”
她指着遠處山邊的瀑布,說:“你,從那上面跳下去,哦,別忘記先把你的舌頭割掉。你那樣做,我就相信你的確是喜歡我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味道。而且,雙眼,變得充滿怨毒和殘忍!
這讓李隱感到心一寒。
“阿,阿秀……”樑仁彬也被她這目光看得有些害怕,說:“你……你不是說真的吧?”
“不去跳嗎?那,只割掉舌頭也行。做不到的話,就別說喜歡我。”
阿秀這番冰冷的怨恨目光,讓李隱、羅恆炎等人都是不寒而慄。
同一時間,葛玲飛奔回了家中,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門牢牢地關上!
“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葛玲倚靠着門,回憶着剛纔那一幕,依舊驚魂未定。
這時候,裡屋傳來丈夫宋天的聲音:“怎麼了?丟了魂了?”
她掙扎着站起來,走進裡屋,對正在房間裡坐着的丈夫說:“喂……我說,我們,去給李冰燒點紙錢吧。”
“啊?”宋天一愣,說:“你……你沒事吧?難道你真以爲浩天叔不見了是因爲鬧鬼?”
“我,我心裡不踏實啊……”她這時候,還不時盯着窗外看。
“你就別想太多了!”宋天連忙把她扶到牀上坐下,說:“你受到阿秀的影響了對吧?是有幾個人失蹤了,但也不多啊!也就是村長家的女婿是死得有些蹊蹺,好好的居然渾身是水地倒在村長家門口……不過,這也不能說是鬧鬼啊!還不都是阿秀編出來的!其實啊,大家都在議論,是不是阿秀殺了那些人。不過我覺得不可能啊,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殺得了那麼多人。”
“我……我不知道,我,我看到,我……”
“你怎麼語無倫次的!算了,你別多想了。有件事情,我剛纔想着,感覺應該和那四個外來的城裡人有點關係。”
“什麼?”葛玲一聽,連忙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概……一個多月前吧,有人給村長帶來一封城裡寄過來的信。這還滿少見的,村長看了那封信後,態度變得很奇怪,對於鬧鬼的說法變得更加忌諱了,所以誰都不敢在他面前說什麼了。”
“送信?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了,你一直都不太關心村裡的事情。我估計,說不定那四個人,和那封信有關吧?否則村長幹嘛招待他們住他家去啊?”
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
“好了,你別多想了,好好待着,我先去上個茅房。”說着宋天就走了出去。
茅房就在房間外,宋天拉開門後,就來到裡面的便池,解下褲子,蹲了下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他只感覺屁股處傳來一股涼意,巨大的水聲傳來。
還來不及反應……極其駭然的一幕出現了!
沖刷便池的,不是清水,而是……殷紅的鮮血!
而混雜在鮮血中的,還有許多碎肉塊、內臟、甚至……一顆被切了一半的頭顱!
“哇啊啊啊啊——”宋天連忙提起褲子站起來,衝向茅房大門……
然而,茅房的門居然鎖住了!
他立即用身體拼命撞去,可是,怎麼撞,也沒有反應!
他立即捶起門來,拼命大喊:“阿玲,阿玲!你個敗家娘們,快點給我開門啊!快開門!”
這時候,他無意中回了一下頭,結果……整個人僵住了。
一隻滿是鮮血的手,從便池下面伸出!宋天頓時整個人癱軟在地上,想說什麼,可卻卡在喉嚨裡,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接着,一顆完全被濃密長髮覆蓋的頭顱,也緩緩地從便池裡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