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 第四卷

這次的海寇之亂,隨着進犯蘇州一帶的倭寇入海,便算是告了一個終結。

江浙一帶的衛所和海寨派出船隻出去追擊和巡邏,倭寇海賊這次被朝廷官軍打得一敗塗地,登岸倭寇海賊有逾萬人,最後逃回海上的只有一千多人。

此次是朝廷的大捷,是汪秉直總督閩浙以來取得的最大勝利,自然也是季衡巡撫閩浙以來的最大勝利。

但這個勝利卻因爲季家村之難而大打折扣,以至於到如今,關注勝仗的人還沒有關注季家村之難的人多。

雖然餘杭大捷以及蔡涇壩大捷都已經以非正式的飛鴿傳書渠道傳到了京城,但是,正式的奏報汪秉直還沒有寫。

季衡來了總督府,汪大人就正好讓了季衡隨他到書房。

坐下之後,僕人上了茶水後退下,汪大人又讓僕人關上了門,這才準備和季衡詳談。

季衡頭上還包着那紗布,不過他一張白臉,眼睛幽黑如深潭,瀲灩如秋水,包着那紗布也不難看,甚至更襯托出一股深沉的憂鬱。

汪大人不得不關切兩句,“賢侄頭上這傷,可好些了?”

他手下的將領們傷了,只要不是缺胳膊斷腿,或者是在鬼門關口徘徊,他都是不會問一聲的,打仗做將軍的,本來就該是要有身先士卒的勇氣,馬革裹屍的覺悟,受點傷又算什麼。

所以,像季衡包着頭的那點小傷,要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完全是不值一提,但是在季衡頭上,汪大人就覺得還是關懷兩聲爲好。

季衡羞愧於受了這個傷,要是別人不問那還好,一問起,他都不好意思說出真相,於是只是道,“只是一點小傷,幾日就好了,不值大人關懷。”

說着便直接轉移了話題,“此次倭寇海賊進犯江南,至今殺敵之數,我方損傷,百姓之損傷,也該統計出結果了,不知各地是否已經上報上來。”

季衡下東南來之前,倭寇之亂,報到京城皇帝跟前的,往往總是殺敵之數,是否守住了城池,官軍之賣力,或者誰在抵禦倭寇海賊上失利等等,總是淡化了倭寇到底造成了多少損失,百姓有多少損失這些事。

以至於讓皇帝看到的,大多是好的一面,只要是事情沒有紙包不住火,就根本不會往京城報。

季衡在早前看奏報的時候一看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不過京城官員對一般老百姓並不那麼關切,故而也一直並不太在意這個問題。

季衡一下東南之後,就要求每次奏報,必須將對百姓造成的損失也都寫清楚,不許淡化這一塊。

自然,虛報亂報的也有,所以這便出了督查一職,會在之後去巡查此事。

漸漸地,江浙閩這一帶,在遭受倭寇海賊之後,纔有了統計總的損失這一項。

汪大人道,“江蘇一地的奏報是直接送往了金陵府去給了陳煥之,浙江的倒是已經送到了本官這裡來。”

陳煥之乃是兩江總督,在打擊倭寇海盜上,總是沒什麼作爲,倒還喜歡給汪秉直使絆子。

他的上位乃是因爲朝中爲開埠和禁海之事吵嚷不休,皇帝並不能一意孤行,故而爲了安撫禁海一派,派了禁海派的陳煥之任了兩江總督銀河主宰最新章節。

自然,這個陳煥之在別的方面也的確是個人物,只是在用兵上面,就很不如了。

汪大人這般說,自然是直指陳煥之的意思,季衡是皇帝最信任之人,汪大人是很想他去對付陳煥之的。

季衡也知道兩江和浙閩分開來,實在是非常有礙政令下達,於抗擊倭寇不利,但是,要是兩江和浙閩的兵權都集中起來,也實在是容易讓汪秉直權利過大。

季衡沒有對陳煥之之事做評判,只是說要看看各地的上報,汪大人便直接拿給季衡看了。

季衡看後沉吟良久,對汪大人道,“不知大人是否已經將上奏皇上的奏報寫好了。”

汪大人道,“還不曾。我正好要同賢侄商議此事。”

季衡也不推脫,兩人便商量了如何寫這封奏報的事情,季家村之難,已經由飛鴿傳書傳上京了,恐怕京中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的,但是正式奏摺不一樣,是否要詳寫季家村之難,或者只是一筆帶過,這是有講究的。

汪大人在這事上並不想自己做主,汪大人胸中有着自己的丘壑,面上其實是個十分會做官的人,和誰都不會直面鬧矛盾。

經過商議,季衡覺得簡單寫一下季家村之難就罷了,並且是直接將季家村之難和倭寇海賊造成的其他地方的百姓的傷亡以及損失寫在一起,這樣並不顯得季家村之難有多麼特別。

季衡知道,即使這樣寫,也是可以達到引起朝廷關注的目的的,又不至於讓季家太出頭。

畢竟讓人不斷討論此事,倒是隻會讓那些被倭寇抓走的季氏一族的女人們難堪,對救回他們和打擊倭寇沒有什麼幫助。

汪大人於是就按照季衡的意思,兩人商討着將這封奏摺寫好了,便讓八百里加急送上了京城。

季衡這時候才又同汪大人討論了在別的地方增設造船廠和火器廠的事情,且也說了要增加機動水師之事,這機動水師不屬於任何一個衛所,到時候卻可由這機動水師直接調派各衛所水寨水軍,以便能夠於海上靈活策應,對將海寇阻攔於海上有利。

他還道,“這次餘杭城裡進了奸細,想燒燬炸掉造船廠和火器廠,可見海寇的用心。在別的地方再設幾個造船廠和火器廠,也是必須的,即使海寇在一地得逞,也不會讓損失過大。”

汪大人便道,“朝廷給的軍餉,哪裡夠用。”

季衡便說了以商養軍的事,趙致禮對季衡一向瞭解,故而季衡說出那番話來,趙致禮簡簡單單就接受了,但汪大人卻不,於是一聽就震驚了,汪大人雖然也屬於開埠派,但是他的心裡,依然是看不上商人的。

他祖籍福建,從小也是臨海長大,知道禁海之後,臨海的百姓不能出海生活困苦,而且容易被逼得去做海寇,所以他支持開埠,但和商人合作,他卻覺得這主意非常不好,季衡是異想天開,而且失了朝廷顏面。

他雖然不贊成,但是也沒有直接反對,只是搖搖頭,道,“這讓朝廷的顏面往哪裡擺。”

在這些士大夫的心裡,朝廷的顏面是十分重要的,且朝廷和百姓是先對立才統一的關係,朝廷管理着百姓,如放牧一羣豬羊,朝廷要百姓養着,但是又高高在上,心裡看不上這一般百姓。

朝廷的顏面大於一切,定然是寧願加重稅,也不會願意用季衡的法子。

雖然季衡外在是一個標準的文人士大夫,內裡卻是以人爲本的,只要能夠解決問題,朝廷的顏面在他的骨子裡並沒有那麼重要。

當然,他也知道朝廷顏面的重要性,但總歸沒有實際好處更讓他在意最強棄少。

特別是看到季家村的慘狀之後,他一腔恨意和熱血壓在心底,不平了海患,他可能都沒法吐出這口慪在心裡的血來。

季衡看汪大人不是可以討論的對象,便也不多費口舌,只是又談論起軍隊建設來,如此兩人便談到了夜燈初上。

季衡還在總督府裡留了晚膳,這才走了。

汪大人忙於練兵打仗,季衡忙於戰爭後的善後,並且開始給皇帝寫那長達萬字的奏摺,到十一月下旬,朝廷對江南倭寇之亂的賞罰下來了,皇帝這次是賞罰分明,對汪秉直大人加了兵部侍郎銜,季衡加巡撫兩江閩浙,趙致禮升爲陸軍浙江提督軍務總兵官,另外的將領也各有賞賜,那些戰死的,自然更是不讓白死,當然,出了錯的官員,也免不了或者被降職或者被革職,也有情節嚴重的直接流放,諸如興化知縣蕭至聖大人。除此,派了林琮林大人領了江蘇陸軍提督軍務總兵官之職,帶了五千人馬到江蘇,且朝廷還答應會在之後分批送一百萬兩軍餉給兩江和閩浙。

皇帝加季衡巡撫兩江閩浙,雖然季衡作爲巡撫都御使,是在汪秉直之下,但是因爲現又加了巡撫兩江,自然是起着協調閩浙和兩江軍務的作用了。

皇帝雖然處置了一批督戰不利的官員,但兩江總督陳煥之在戰爭中沒什麼作爲卻只是受到了斥責,並無其他處罰,汪大人便知了皇帝的意圖,是要節制自己,且讓季衡在軍務上代替陳煥之的意思。

昭元十四年年底,季衡忙得腳不沾地,因爲天氣冷,額頭上的傷也好得慢,在付揚到達餘杭時,他頭上的紗布還沒有拆。

付揚進巡撫府向季衡報道時,季衡在火器廠根本沒回來,季衡優待匠人,在火器研發生產上很捨得花錢,甚至經常親自前往督促,讓匠人自然心生感動,賣力做事,在這方面的成果自然也十分顯著,改進的弗朗機炮也有了一些進展,仿製品更是已經造出來了,而且季衡還在建議研發散彈炮。

季衡在傍晚纔回府,府中管事候在門口迎接到他,道,“京中一等帶刀侍衛付大人到了,在府中等了大人您一下午。”

一等帶刀侍衛乃是正三品的官,又在皇帝身邊,都是皇帝十分信任的紅人,那是十分尊貴的,汪秉直這樣的外派一品大員見到,都不敢在這種人跟前託大,季衡想了想,姓付的,也只有付揚一人,他進了府去,果真在堂上看到了付揚。

付揚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見季衡回來了,就趕緊起身行禮。

季衡一身官服,大約是忙了一天之故,官服些微皺了,因爲季衡戴着官帽,那額頭上的紗布有些被束進了官帽裡,看着倒也不刺眼。

付揚這是有大半年沒有見過季衡了,只覺得季衡比之之前稍稍黑了些,清瘦了很多,不過比起旁人來,他依然還是白。

付揚道,“下官見過季大人。”

季衡趕緊道,“付大人不要多禮,折煞我了。”

又上前將付揚託了起來,雖然季衡是實實在在的男兒,毫無女子之態,但是付揚曾經守護過他近一年時間,故而總有種季衡是皇帝后宮的感覺,甚至此時都有此感覺,在季衡伸手前來熱情地託他起來,他甚至有要趕緊縮回手的彆扭感,心裡閃過被季衡如此熱情地接待,真是唐突了他的想法。

好在付揚是心裡彆扭,面上不顯,趕緊又寒暄了幾句。

兩人坐下後,季衡才問,“這已是年下了,皇上派付大人此時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付揚便道,“下官受了皇命,正是帶着兩百鳳羽衛前來護衛大人安全,做大人的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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