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元宵節,宮裡沒有設宮宴招待羣臣,不過太后娘娘卻設了家宴,招待了孃家人。
趙致禮攜着妻子香安郡主楊欽萱進了宮去拜見太后娘娘。
前兩天香安郡主打了小靈仙的事情已經早就在京裡傳開了,雖然不至於是傳得沸沸揚揚,但是有些消息來源的人家都知道。
京中的這些太太奶奶閨秀們,日日裡都是閒得無聊的,對於任何一點八卦都不會放過。
香安郡主和一個伶人爭風吃醋,讓奴才打了小靈仙,這種事已經算是大八卦了,怎麼可能會不在短時間內傳開。
這才三天時間,連宮裡的太后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知道了這件事。
太后沒見過小靈仙,不過之前就召見過香安郡主幾次了,香安郡主是個傲氣的主,在太后跟前也不會服軟,太后自然對她並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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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太后藉着天冷頭疼,沒有在宴會上坐太久,自己就回了房去,卻召了趙致禮去問話。
趙致禮這日穿了一身官服,十七歲的少年,早就身量頎長,俊眉朗目,帶着行伍世家的子弟纔有的颯爽英姿和乾淨利落,對太后行了禮,就規規矩矩站在下位聽候吩咐。
太后的兩個兄弟,永昌侯沒有嫡子,定國侯也只有趙致禮這麼一個嫡子,趙致禮對太后來說,自然是不一般的。
畢竟,太后自己沒有兒子,趙致禮同她年輕時又長得有那麼幾分相像,別人說,姑姑看侄子,越看越歡喜。
太后雖然貴爲太后,但是也改不了這些普通女人的心思。
太后觀察了趙致禮一陣,就嘆了口氣,說,“你同欽萱就真的一點也過不到一起去嗎,你這才成婚多久,就在外面養着戲子,你好歹也是侯府世子,怎麼就一點規矩也不守。”
雖然太后的話帶着指責,語氣裡卻又含着無可奈何和心疼,要說太后,她心裡疼愛趙致禮比小皇帝楊欽顯來得多得多。
趙致禮這次在太后跟前也沒有服軟,直直地站着,皺眉說道,“姑姑,你也看到了她的性子,不是侄兒不想和她好好處着,但她的性子那樣,實在是難以相處。至今,她都不讓侄兒進臥房,我即使想和她好好處着,也沒法處。再說戲子這回事,侄兒同靈鳳班的青衣之間,根本沒有她想的那種關係,這下將事情鬧得這麼難看,她依然覺得是侄兒的錯。如若我出門會友,正好見了一個伶人,她就覺得我和這個伶人有瓜葛,我也是拿她沒辦法的。”
其實太后對趙致禮同小靈仙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她身處深宮,即使有消息路子掌握着外面的情況,但是也不是事事都十分靈通。
太后就說,“你真的沒養着戲子。”
趙致禮斬釘截鐵道,“姑姑,絕對沒有。”
太后於是擡了一下手,說,“如此,哀家就找欽萱來說說。”
趙致禮被放走了,楊欽萱又被召進了太后的暖閣小廳裡,楊欽萱進去後行了禮,太后讓她起身後,她就自己坐到了太后下位的椅子上去,太后並沒有給她賜坐,看到楊欽萱已經自己坐了,不由怔了一下,但是她也沒有因此朝楊欽萱生氣,依然是一臉和藹模樣。
楊欽萱從小受吳王的喜愛,是個驕縱的性子,在太后還沒有先說的時候,她已經告起了狀,說趙致禮自成婚就很少着家,而是在外面有別院,還養着戲子。
太后面無表情地聽着她抱怨了一大堆趙致禮的錯處,而楊欽萱說了這麼長時間,居然沒有發現太后神色已經很不好。
趙太后本來就更偏向於自己的親侄兒一些,此時聽了楊欽萱這麼一番抱怨,心就更是向趙致禮偏得狠了。
最後她說,“你說致禮養戲子,可是指靈鳳班的那個叫小靈仙的。”
楊欽萱點頭,“就是他。長得很狐媚的一個人。”
趙太后嘆了口氣,說,“既然你說致禮養着他,那他怎麼還日日在外面出臺唱戲。若致禮真養着他,哪裡會讓他再出臺唱戲。他每日裡唱戲,哀家又聽說他一直住在戲班裡,很少出門,這和致禮又哪裡來的空子在一起。”
楊欽萱被問得愣了一下,然後才說,“但是大家都知道趙致禮和他在一起。”
趙太后說,“作爲一個當家奶奶,照說你是郡主,從小家教嚴格,用不着哀家來說這些話,但哀家還是要說幾句。男人的眼睛都是花的,哀家就沒聽說過不好美色的男人,比起管住外面的美色,還不如在家裡好好伺候你男人,讓他多花心思在你身上,這樣,他也就沒有心思往外放了。”
楊欽萱被她說得有點氣鼓鼓的,“但是是趙致禮他……”
趙太后擡手打斷她的話,“夫妻之間,都要互相諒解。男人是把劍,女人就要是水,不然,女人也是一把劍,兩把劍磕在一塊兒,只會是兩敗俱傷,哪裡有好的呢。”
楊欽萱看趙太后的話已經嚴厲起來,她就只好壓下了心裡的委屈,說,“多謝姑母的教誨。”
趙致禮從太后這裡出去後,就同皇帝上了一艘小船,船向蓬萊池中間而去。
冬夜的天空十分清冷明澈,十五的月亮,清冷地照着大地,映在水中,隨着水波盪漾。
趙致禮划着船,將船停在了湖中,皇帝看看天空中的月亮,又看看水中的月亮,湖邊的曲廊,亭臺樓閣上全都掛着元宵宮燈,燈火也映在湖裡,此時坐在船上賞景,倒有種置身仙境之感,連煩惱也少了。
皇帝說,“表哥,你之後去西湖練兵任職,一切就有勞你了。”
趙致禮說,“只求能夠爲皇上效力,這次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兩人在船裡密談了有一個多時辰,直到夜深風大,趙致禮纔將船又劃回岸邊。
季衡是元宵之後就進宮伴讀了,這時候早上起牀出門總覺得冷。
趙致祥是個病歪歪的身子骨,沒上兩天課就病了,於是不得不請了病假。
邵黎是個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楊欽濟又脾氣十分壞,所以宮中的伴讀生活,比起以前趙致禮在的時候,要壓抑得多。
好在季衡一向很容易適應環境,又沉穩機敏,應對有度,之後倒沒出什麼事。
元宵之後,春闈的會試主考官這才定了下來,決定由一向沒什麼存在感的禮部尚書歐陽竟主持,兩個副主考官,一個是李閣老的門生薛定山,還有一個是和趙家有關係的周叔歸。
季衡這日裡回到家,直接去找了季大人,讓撫琴在院子裡守着,不要讓任何人接近書房。
季大人坐在書案後面,季衡上前去,將一封藏在懷裡的裹緊的信遞給季大人,季大人接過去之後,很快就展開來看了。
季大人說,“皇上定下了嗎?”
季衡點頭,“是的。這裡面是皇上親自謄抄出來的今年會試的題目,是歐陽大人送給他過目的時候,他說第二日再看,多了一晚時間,就謄出了一份。”
季大人看着信裡用蠅頭小楷寫的這次的會試題目,不由嘆了一聲,“能寫出這麼小的小楷來,可是很要耐心的,難得皇上又心懷寬廣,有九五之尊如此,我季道恭,此生肝腦塗地爲他效忠,也是我的福分。”
季衡說,“皇上說現下這個時間,已經可以將這題目放出去了,京裡每到這個時候,其實都會私底下猜測會試題目,將這題目摻雜在其中就行了。”
季大人點點頭,說,“你去回皇上,臣這幾日裡就會辦好。”
季衡道,“明日進宮時就同皇上說。”
他說着,又目光閃了閃,盯着季大人一時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季大人看向他,問,“皇上還有什麼吩咐嗎?”
季衡搖搖頭,說,“不是皇上的事情。是這次季家族裡有十三叔和大兄參加考試,十三叔爲人又很油滑,這考試題目放出去,我想,他恐怕一定會去弄這題目來看的。”
季大人自然也會想到這個,他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我已經提醒過他們,今年考試,只求穩妥就行了。貞暉不聽我這話,我也不能辜負皇上,特地去提醒他們,若是因爲他們而壞了皇上的大事,那就不好了。”
季衡說,“其實不用提醒也行。他們那邊的廚子是我們府裡找過去的,吩咐廚子在他們的飯菜裡下點毒,那幾天腹瀉參加不了考試,也就行了。”
季大人因他這話愣了好一陣,有點目瞪口呆的樣子,要說季大人心思之多,即使季衡也不能及,但是這樣的小花招,有時候季大人也是想不到的。
季大人想了想後,才笑了一下,道,“如此,你十三叔以後倒是要好好謝你的。”
季衡做羞愧狀,道,“畢竟是族裡同宗,兒子也是實在不想讓他們也被牽扯進這件事裡來,如若將來科場舞弊案發,只是撤掉這次進身士子倒是好的,如若重罰,讓他們一生不得被錄用,那對他們來說,也實在太狠了些。”
季大人聽完後,就嘆了一聲,說,“你還小,還是太仁慈了些。”
季衡抿了脣,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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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五色龍章,覺得她的文很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