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離去之後,果然第二日起就沒有再來,就連往常那送吃食的也沒見蹤影,東方不敗一看如此,倒莫名茫然了片刻,可再深想一會兒他就釋然了,可不就是他讓胤禩不要親近他麼,現下不再聯繫纔是好的。
東方不敗沒有再折騰自己身子,除了夜裡多費些精神白日裡需要多睡些時候補回來之外,病情就沒有更多的反覆,身上的傷除了那兩處嚴重的別的也漸而好了些。
胤禛不時派人來探問,自然立時就曉得了他的情況,也是放心了許多。因着康熙的病勢還未轉好,胤祉胤禛等成年阿哥一邊侍疾,一邊又要替康熙處理些政務,更有他們待在這兒時間也久了,就等着康熙稍微好轉就要趕着回京,因此好些準備事項要提早做起來,他們這幾個便更加忙碌了。
就連胤禛,知道少年好了些之後,一日裡也少了兩回抽空來看他的時候。
胤禛不來,東方不敗自己喝藥,連手上的傷藥也是小太監給換的,初時還不覺得什麼,換過了傷藥之後,他才覺出淡淡的失落來。
連着兩日早上用過早飯,他都出了營帳,徐徐走到康熙那兒去問安,雖然他心裡對這皇帝無甚好感,但面子上的情分倒是要顧忌的。何況有了這個藉口,東方不敗一路上也見了不少的人,聽得了不少的消息。
更有的,有了外出的機會就多給了他行動的方便。這胤礽的狂亂之症,是不會有機會好了。
每回東方不敗到了康熙營帳,康熙也總是讓他進去,兩個人表面上溫情脈脈地對話幾句,倒也顯得父慈子孝。便是因此,東方不敗也沒那麼厭煩這人了。而就在康熙這兒,東方不敗才能見着守在一旁的幾個阿哥們,其中胤禛臉色最爲憔悴。
若不是胤禛那雙眼睛還是沉穩精神的,東方不敗都得懷疑病了的是這人了。依着他身體裡的記憶,這侍疾的事往常也是有講究的,雖不能言明如何作息,但康熙有這麼多個兒子在跟前,每個人總是有個休息的時候,不至於日夜顛倒就侯在他營帳裡。
因而胤禛這個樣子,只顯得他比旁人盡心關切些,看得東方不敗心中有幾分鬱郁。忽的就想起先前胤禛在他面前喂藥喂水的情狀來,這侍候人的功夫,這人可是做慣了的……只東方不敗不是他父親罷了。
想及此,東方不敗又不禁暗笑,便是留在康熙營帳裡與他閒話也有了點意思。
不久,東方不敗就得到了消息,胤礽病症加重,再無精力做出日夜哭跪的舉動來乞求了。成孫兩位太醫除了康熙處,更多的時候倒是留在了胤礽那兒守着,藥物流水似的轉入胤礽營帳裡……
更細的消息東方不敗也探聽不到,不過他也不需要去探聽,他這個始作俑者比任何人都清楚胤礽的病情。成孫兩人用的藥越多,就越加重胤礽的病症。他們找不到癥結所在,就不可能將胤礽治好。
又過兩日,這大隊人馬終究開始整理行李,準備啓程回京了。
康熙讓五七兩位阿哥打前站去,命三阿哥胤祉四處理事負責每日的安營飲食,而四阿哥胤禛留在他身邊只管他的起居,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兩個倒是一個沒有分派。當然,這些阿哥們就是領了事也是掛個名兒,具體處置的還是那些老成的臣子們,可就是這般,也能看出康熙心中這些阿哥們的分量。
最明顯的,就是不管喜惡,這話裡話外都沒了太子胤礽的蹤跡。就像忽然之間,這大清朝就沒了這位太子一般。由此也知,胤礽怕是不太好了。
可這麼大的消息,營地裡頭卻靜悄悄的,彷彿所有人都不知道。就連康熙那兒也不說一語。
反而那些臣子們見了太醫們往胤礽處忙亂,還當康熙依舊掛念着太子,這求情勸解的奏摺就沒有斷過。
這些事務東方不敗是不管的,旁人忙亂,他倒是正好專心致志地練功。不過奴才們忙着收拾東西,就在營帳裡進進出出的,也煩擾了他好些時候。
也是這些人等讓他記起了他營帳裡頭服侍的綠蘿小甲小乙等人,之前他們被人拿去了關住了,東方不敗根本毫無感覺,問也沒多問一聲。不過他這般毫不過問,面上看着是順從康熙,似乎也有顧忌着那中毒事件裡頭的□一樣,不願摻和進去,表現也是沉穩得體。
可是就怕康熙忽然又疑心病發作,見他如此還覺他冷面冷心、暗懷記恨故意不去理會。其實想來尋常人被人害得中毒險些身死,也該有那麼個態度過問一聲的。
於是東方不敗在面見康熙的時候便提了那麼幾句,旁的也不細說,只說他們好歹侍候了他那麼些年,不管他們什麼罪不罪的,也不管他們牽扯不牽扯得上,他也想親自問一聲,也好心裡明白些。
聽他這般問,康熙卻是沉吟了片刻,認可了他去見上一見。不過這麼允許之後,康熙又是一陣恨鐵不成鋼的責罵,說他荒唐不穩重,這麼些時候主子不經心的奴才,便是責打了趕走了,也不值當他去多費心思問一句。
實則康熙責罵他的時候,眼底是隱隱露着些欣慰的。
果然被東方不敗猜得分明,康熙自己是個絕情堅韌的性子,這個時候卻不願見着底下個個兒子都如那豺狼猛獸一般不講情面,特別還是這個年紀小小的胤禟。經此一難,康熙也覺他這個兒子不同了些,不禁也怕他性情大變,此後就極端激憤、憤世嫉俗起來。他這個皇帝對待底下的奴才們,那都是寬厚輕和的時候多,自然也能聽進去東方不敗的理由。
而東方不敗聽得康熙這樣說,心裡也明白過來。恐怕即便他那摻了毒藥的湯藥與他身邊的奴才們有些牽扯,也是牽扯不深的。約莫他們也是不知情的,不過替人擔了罪名罷了。因此康熙才允他去見一回。
可也僅僅是見一見,表達皇家的寬仁,那些個饒恕寬釋的事是絕不會做的。中毒一事牽扯上兩位阿哥,其中又隱隱透着弒君謀反的疑團,那些曉得此事的奴才自然是一個也不會放過了。
而東方不敗也沒有替他們求情的意思。實則依胤禛查得來的消息,那個綠蘿本身就不是個無辜的。胤禛將此事告知的時候,東方不敗還佯作不信,逗弄了他一回,鬧得胤禛也不由急了……
其實不管他們無辜不無辜,爲着他往後繼續使着胤禟的身子,這些個親近的人還是全部打發了好。
只有死人,纔不會出來質疑告密!
東方不敗乖覺地答應了,而後便尋了機會,趁着營中忙亂着回京事務的時候,帶着幾個奴才出去散了散步,途中去看一回綠蘿等人被看押的地方,話也並無多說,須臾就回去了,也不留給旁人尋隙生事的機會。
到了出發的那日,康熙也沒有頒下旨意說要召見胤礽。反而還專門令人打造了一個特殊的車駕,換了胤礽來時的太子車馬,就讓人守着他坐那個車駕回京。
反倒是那日清晨,康熙待一直養病的九阿哥胤禟態度轉好,賜下了不少藥材補品,就連先前派來看顧守衛他的那些個內侍侍衛們,也賜給了他,算是補上了九阿哥之前被拿問的那些人。
因着這些個轉變,東方不敗身邊除了胤禛給他派來的,也有了旁的能說話打聽的人,雖不能徑直就分派一些緊要的事,尋常聊天問上幾句倒是可以的。東方不敗心思深沉,簡單幾個奴才在他面前也裝假不了,不一會兒也就被他籠絡住了,倒是能添上些助力。
康熙賜藥賜人的舉動,從側面也昭示着他的態度。這周圍的人不論是臣子奴才們,能有些地位作爲的,都長了個玲瓏心竅,一看康熙如此便明白短時間他是不會輕易原諒胤礽,甚至將胤礽釋放出來重理事務的。
不過仍有那麼幾個忠誠執拗的臣子,一聽說了太子胤礽用了特殊的車駕回京,那特殊就特殊在三面禁閉,唯余車門,可那車馬也是厚實得很的。雖然這車廂也不算小,但這等規制一聽便讓人明白,這是囚車的變種。
先前胤礽被關着自個寢帳裡頭,派了大隊侍衛們守衛着不讓走動,說是拘禁,大臣們還不覺驚惶。畢竟就連八阿哥胤禩不過說錯了幾句話,也得了一樣的懲罰。可這回京的路上,胤礽竟要坐囚車,這些大臣們是不能接受的。
因而那不溫不火的求情變得激烈起來,此時他們也顧不上前隊都出發了,就聯合衆人忽得匆匆來到了中路康熙車駕前,要苦勸康熙將太子放出。
東方不敗聽得消息時也是一愣,這可是擺出了逼宮的勢頭,雖覺這些人行事古板偏執,但吃驚之下卻也有幾分佩服。這份逆流而上奮不顧身的勁頭,不管是爲公爲私,也顯出無盡的威勢來。
說他不知道他們是爲公爲私,這是有緣故的。這些臣子們有些是自個來的,有些是明顯是被人鼓動的。
裡頭有幾個確實是向來就循規蹈矩,奉行聖人之道,他們心裡自有自己那一套標準,彷彿只是覺得這一國儲君可是祭告過天地訓布過百姓的,往日裡太子風度儒雅行事周正,此時又並無大錯,康熙這麼一番怒斥就將太子拘禁起來,一路囚押回去,如此兒戲,這是置天地朝綱於何地!
他們覺得太子並無大錯,也不是他們不知道那日營帳裡頭胤礽狂怒之下傷了康熙。這兒子傷了父親的舉動,無論如何也是乖張狂戾得很,實是推脫不過去。但是往大了講,是大逆不道傷了皇帝,往小了講,卻是兒子一時失手傷了父親,若是那親厚些的人家,也有吵吵鬧鬧的時候,掙隻眼閉隻眼,一家子人也就搪塞過去了。
這些人替胤礽求情也是振振有詞,憂心着無端廢除太子,會動搖一國根基,因而死勸康熙。
而自然也有另一些人,或是本就是太子派系不得不替胤礽維持,或是牆頭草估摸着康熙的感情以爲再勸一回就能成功這纔出來投機一把的,或是雖覺不妥也跟隨行事的……
實則這等局面也是康熙自個猶豫造成的,因爲胤礽三番兩次要殘害九弟胤禟,還有胤礽有謀反舉動的事,康熙還替他遮掩着。而這幾日他自己又病了,如此情狀可不是個傷心欲絕的老父親模樣麼。因而這纔有了旁人伺機而動,見康熙沒有更多應對,就更加猛烈起來。
康熙一步一步的縱容,最後,就給那些個臣子們鬧出來一次攔車駕請命。
東方不敗也不知此時康熙心裡是和打算,當真是對胤礽冷了心,還是見胤礽病了又生出憐憫來……不過,在曉得了消息之後東方不敗就趕到了康熙身邊,正好看了一場好戲。
這一回,康熙跟先前臣子們來勸說時態度不一樣,他命人打開了他那巨大的龍輦的車門,走到前頭來露出了他略顯瘦削憔悴的病容,可眼底神光是冷厲森然的,他質問前來攔車的臣子們,“你們這是來逼迫朕麼?”
這隻一言,便令底下的臣子們滿臉驚容,心思不堅定也生了遲疑。不管如何,他們忽的就來攔了康熙車駕,終是不妥當的。
卻也有幾個硬氣的,肅然鎮靜回道:“皇上,自古文臣死諫,臣等所爲並不是逼迫皇上,而是心有正道,不得不勸諫皇上。”
康熙冷哼一聲,細長的眼睛在他們那些人身上掠過,而後冷冷道:“這麼說,若是朕不納諫,你們就得死於此地了?文臣死諫,看來你們今日不死,也就枉費了這麼番功夫,朕也耽擱了你們成就千古名聲了。”
這話又說得幾個有私心的臣子們冷汗涔涔,康熙這是譏諷他們狡辯邀名了。確然,是有些人心裡有這麼個心思的,若不是還有這麼個隱秘心思,也不會強直地作出攔車的舉動來。忠君直諫,這是名聲,同時也是本小利大的政治投機。
可此時被康熙一言喊破,半點情面不留,這些人也瞬時清醒過來,曉得這一回怕是摸錯了康熙的脈搏,被人慫恿着做了蠢事。他們這些明白過來了,便直跪下喊冤辯白,間接地也是向康熙服軟認錯。
最後唯有那麼幾個死忠的,仍舊道:“皇上,太子此時仍未廢除,他就還是一國儲君,可他犯了何等過錯,竟要駁去了所有配製使用之物,如罪人一般押送回京?”
康熙面色一沉,根本不願當面解說其中緣由,只道:“……他患了狂亂之症,日日胡言亂語,只說弒君謀反一事,這等人,如何能再做太子!”
此言一出,周圍所有人都大覺驚駭,聽出了康熙的決心。
大臣們還在糾纏太子胤礽有罪無罪,罪重罪輕,到底該不該廢除,到底該不該坐那等喪盡身份的車駕回去的時候,康熙就已然跳過了所有,徑直宣佈了胤礽的死刑。
不管他有罪無罪,罪重罪輕,如何處置胤礽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了。不管過程如何,終究,胤礽是做不了太子。
只要胤礽做不成太子,這些激憤攔車的大臣們不由得也失了心氣。
康熙清清楚楚看見了他們的面容神色,這才冷冷添了一句,“這幾日,倒是讓朕看出來,太子還是很得人心的,以前倒是疏忽了。”說完,他就轉身回了車輦裡頭。
不得不說,康熙這把握人心的功力是深厚的,他熄了這些人的心念,轉而就將最嚴苛的指控投向了他們。
什麼時候太子胤礽也成了派系,竟有這麼些人替他張目求情,竟還聯合起來逼宮!形同謀反!禍亂朝綱!
衆位大臣們明白了康熙裡頭的話意,不由心中發沉,愣在當場,就連侍衛們過來將他們扶住移到了道旁讓開了路,他們也沒敢再亂說話再亂動分毫。
東方不敗到了此時便也瞭然,爲何康熙明知胤礽病情加重,先前兩日也沒有喝止那些個上書求情的大臣們,反而像是猶豫難決一般,任由他們一波波來勸說自己。胤礽一事,觸動了皇權,康熙已經生了極大的疑心,他這一病,就藉機看看身邊的形勢,好斷絕後患。
難怪胤禛也說,爭莫如不爭,此時冒出來都是魑魅魍魎,根本起不了風浪,康熙一甩袖子就能打發了去。恐怕只有回到京城,纔是角力的時候。
東方不敗看罷了戲,不由移着眼神去找胤禛,正好看見他冷靜深沉的側臉。
彷彿是心有靈犀,胤禛這時也轉回了眼神,直直看向他。
東方不敗不由微微一笑,轉而回了自己車駕。他實不用替這人擔憂,便是他們這般親近了,恐怕還是得時刻提防着這人利用自己來算計旁人呢。這也是……有趣得很。
他一轉回,胤禛眉頭卻不由皺了皺,沉着臉目送少年的身影。
應該是過渡章節?取了個好聽的章節名。不過這鬥爭一向不靠譜。。哈哈。。
下章是四四跟教主戲份了。。
我靠。又是半小時刷不上去更不鳥。。我勒個去。。球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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