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柳條湖計劃”已經被曝光了出來,所以當事變爆發的時候東北軍的士兵們雖然驚愕,但卻並非沒有心理準備,在加上外情局人員多日的暗中串聯,9月18日的駐守北大營的東北軍並非像歷史上那樣的茫然無措,很多中下級軍官和士兵早就達成了“一旦日本人進攻那就打回去”的默契,在日軍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對北大營發動進攻的第一時間便有人砸開了武器庫向部隊分發武器進行抵抗。
雖然東北軍各級相關高層在得知日軍的行動之後不停要求北大營的部隊“立即停止抵抗,切勿多生事端”,但是直到9月19日的晚上戰鬥整整持續了一整天之後北大營仍然有零星的交火。
正是因爲這些來自部隊基層的自發抗命抵抗,日軍並沒有能夠像歷史上那樣在19日上午8時於毫無抵抗的情況下完整的接收了沈洋城,這一次,不少東北軍基層部隊自發的進行了抵抗,將日本人擋在沈洋城外兩天的時間,戰況可謂慘烈,但抵抗活動最終因爲沒有援兵沒有組織而以失敗告終。
但是,就在日本人滿懷欣喜的衝進沈洋城準備接收裡面大筆物資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這裡面遠不是情報之中的景象——工廠有,但是裡面的機械卻全部都被破壞掉了;倉庫有,可是當他們趕到的時候卻都已經燃起了大火;軍火庫也有,就在一隊日本兵大搖大擺走進已經空無一人的軍火庫準備清點物資的時候,突然發生的劇烈爆炸瞬間讓他們昇天見天照大神去了;而最後當日本人來到銀行的時候,保險庫裡面也沒剩下多少東西——早在前兩個星期外情局的人便通過種種手段將沈洋城銀行裡面的大洋要麼擠兌出來。要麼收買官員劃撥去關內城市。到了9月18日的時候銀庫裡面的大洋已經不多了,在戰鬥打響之後外情局收買的人員第一時間便將那些價值高卻情報的有價證券全部轉移,只剩下一些無關緊要不方便轉運的東西留給了日本人,就這些也還是焚燒過後的殘渣。
可是,東北畢竟還是張家的東北,外情局在東北再怎麼折騰也比不上他張少帥根本毫無戰心,儘管在細節方面出了些偏差,但是整體上張少帥依然執行了老蔣於8月16日發出的命令“無論日本軍隊此後如何在東北尋釁。我方應予不抵抗,力避衝突。”。
隨着東北軍一路後退,東三省的大片的土地在短短四個月的時間內便全部淪喪,期間除了馬占山奮起抗擊過之外,其他大部分部隊要麼就地投敵,要麼一路退向關內,日軍一路幾乎沒有什麼像樣的戰鬥,如果不是兵力匱乏無力快速佔領如此大片的土地,東三省的淪陷速度還要快的多。
此時的老蔣當真是應了一句成語——如坐鍼氈,不過。令他如坐鍼氈的並非是急速惡化的東北局勢,也並非是羣情洶涌的民間反日風潮,因爲他知道這些都不能夠威脅到他統治的根基,真正讓他心煩意亂的是南邊的那個暴發戶土財主。羅傑羅大帥。
……………
“雨農,你手裡的這些情報都可靠麼?”蔣氏中正只是粗略的一看便沒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將手中的文件隨手丟在桌子上,緊鎖的眉頭將他此時的心情暴露無遺。
戴笠嚴肅的點了點頭:“校長,這些情報都絕對可靠,上面的內容我已經派人一一驗證過了。那羅傑果真如同廣播之中所說的一樣,徵召了20個師的兵力,雖然精銳程度不如他的那些老部隊,可是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都足以和咱們手底下的隊伍一戰!”
“這臨時徵召的部隊不應該都是些新兵麼,哪怕他們裝備好一些,怎麼能和咱們的老部隊相提並論呢?雨農可萬莫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蔣氏中正頗有些不服氣的說道,他也知道羅傑財大氣粗。讓自己的隊伍和他的軍隊比裝備那不現實,可是這士兵的素質不是一蹴而就,批量生產的吧?他的隊伍可都是真槍實彈打出來的,真打起來怎麼也不會輸給這些新兵蛋子吧。
“屬下之所以如此高評羅傑的那些個新編師其實是因爲無意之間發現的一個秘密。”
“一個秘密?”
戴笠繼續解釋道:“是的,屬下在調查的時候無意之中發現羅傑的正規部隊軍官要比正常情況下多出一批副職軍官,而這些軍官在軍隊開赴前線的時候並未一同前往,這點讓屬下非常不解。然而在接下來的調查之中,我們發現這些副職軍官居然成爲了新編步兵師的正職軍官!”
戴笠所提到的奇怪情況實際上是羅傑仿照蘇聯“隱形部隊”制度建立的一套戰備制度,以一個普通的步兵師爲例,平時這個師有兩名副師長,一名履行日常職責,另一名有一個秘密頭銜——“隱形部隊”的師長,依此類推,每個團、每個營、每個連,甚至小到排班,情況都是如此。
當戰爭爆發時,這個師只有一名副師長開赴前線,另一名“隱形部隊”的師長則留在駐地,只要預備役徵召順利,24小時之內“隱形部隊”便可以變成真正的部隊,成爲一個滿編制的步兵師。而羅傑做的比這還要過分,蘇聯不過是一個師兩名副師長,到了他這裡就可以有四個之多!
和此時大多數國家的預備役制度相比,這一套制度將預備役軍官和臨時抽調的軍官組軍變成了現役軍官固定搭配軍官組軍,雖然會導致和平時期部隊指揮機構的臃腫,但是卻也擁有一個優勢,即可以保證新組建部隊擁有優秀的軍官,因爲新師的師長、團長、營長等,都是現役作戰軍官,技能過硬。經驗豐富。他們共事多年。彼此熟悉,完全可以保證新指揮機構的順暢運轉。如果時間允許的話,這些部隊還會進行進一步的強化訓練增強戰鬥力,如果有足夠的訓練時間的話,這些“隱形部隊”的戰鬥力並不會比正規部隊差多少。
羅傑之所以選擇這種預備役的方式,主要就是看中了他在軍官培養方面的優勢。到目前爲止,羅傑一直都在走精兵路線,而且還準備將這個路線一直走下去——因爲他給部隊配備的好東西實在太多。一個步兵師的軍費足夠養普通國軍五六個師有餘,機械化師、裝甲師之流就更不用提了。這些花費戰時咬咬牙也就算了,可要是和平時期也那麼多部隊他的財政可是吃不消的。
但是一旦全面戰爭爆發,僅僅靠着少數精銳部隊是不能在持久戰之中取勝的,必要數量的部隊是取得勝利的保證,因此羅傑也便格外重視軍官的培訓,過多的滿編部隊他養活不了,可是多養活幾個現役軍官卻是不打緊的,“隱形部隊”平時維護經費極低。但在關鍵時刻,他們可以像是病毒一樣以驚人的數量進行“增殖”。一個變兩個,兩個變四個,從而讓敵人嚐到技術加強版人海戰術的恐怖,保證全面戰爭取勝所需要的部隊數量。
聽戴笠詳細的解釋了一番羅傑的預備役制度之後。蔣氏中正說道:“也就是說這個羅傑爲了方便日後擴軍在部隊裡面塞了遠遠高於正常比例的軍官?”
戴笠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娘希匹!果然是包藏禍心,果然是包藏禍心啊!”看到戴笠點頭,老蔣立刻就掀桌子了——他現在不擔心日本人,日本人正折騰他那個把兄弟呢,等把他折騰瘸了自己反倒是能撈到不少好處,他也不擔心西北的老馮老閻以及西南的李黃白。那些人都已經讓他給收拾老實了,短時間之內恢復不了元氣,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已經將觸手伸到自己統治核心區域的羅傑了!
此人一有錢二有糧,雖然沒有中央的大義但卻聲名鵲起,最令人討厭的是他的根基又在那海南島上,自己就算是有天大本事也沒法繞過他那些個鉅艦攻上島去,但是人家只要想打自己。諸多鉅艦沿着長江逆流而上,足可以一路將他老蔣的家底都給砸個稀爛。
這便讓老蔣日日茶不思飯不想,總在琢磨有什麼點子能對付羅傑,現如今聽到羅傑真的徵召了20個師的部隊,他一絲一點也不認爲這是用來對付日本人的,相反,他非常之確信這將會是用來對付自己的!
如果羅傑拉着這20個師的兵力北上抗日,那麼必然通過自己的地盤,到時候自己只有兩個選擇,放行與不放行,如果放行,那麼羅傑就可把兵力灑進自己的地盤裡,控制沿途重要據點,如果不放行,那麼正好給了羅傑進攻的口實。
對於老蔣的心思戴笠自然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便提醒說道:“不過校長,根據我們的調查羅傑他的部隊最近這段時間似乎都是呆在原地進行訓練,沒有絲毫北上的意思,甚至就連集結都沒有,就那麼分散在駐地。”
“沒有北上的意思?”蔣氏中正奇怪的看着戴笠,“就算羅傑那個小子有錢,可是20個師的開銷也不是個小數目,他不北上光在那裡養着白花錢麼?擺着好看啊!?”
對於老蔣的問題戴笠只能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羅傑的想法。
“不管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個羅傑都是咱們的心腹大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雨農,你最近要多盯着一點,北邊暫且不用管,但是羅傑那邊必須要盯緊了,一有風吹草動立刻通知我!”
“知道了校長,我會盯着的!”
此時的羅傑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徵召20個預備役師的命令將老蔣給嚇了個半死,現在他完全沒有功夫去搭理老蔣,就算是知道了最多也不過是大笑兩聲,感慨老蔣的被害妄想症罷了——說實話,他徵召的這20個預備役師還真是白養着圖好看的。
徵召預備役只不過是爲了表明他的一個態度,向全世界展示他對日作戰的決心,同時也告訴日本人他羅傑的戰爭動員能力強大,不是目前尚未做好全面戰爭準備的日本能夠輕易吃下的。威懾日本人讓他們不敢對粵省動武。從而在自己的部隊開赴淞滬戰場作戰的時候能夠有一個穩定的後方,同時也不至於將淞滬的戰火引到自己的地盤上來。
除此之外,徵召預備役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意義——那就是給外界一個信號,粵省很有可能馬上就要進入戰爭狀態了!而在之前羅傑和歐美列強簽訂的鉅額合同之中便有一條規定,如果遇到戰爭等人力不可抗拒事件的話,那麼羅傑這裡有權單方面終止合同!
由於之前所簽訂的各類訂貨合同全部是貨到付款,半年一結的,一旦羅傑單方面取消合同。那麼給歐美各國帶來的影響將會是極其巨大,甚至是不可承受的!
這一點從此時正坐在羅傑對面的美國新任廣洲領事霍克的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
“羅傑先生,您徵召預備役是不是意味着您的勢力將會和日本進入戰爭狀態!?”
羅傑聳了聳肩,邪惡的一笑,說道:“現在那些日本人正在我們的國土之上肆虐,他們已經佔領了東三省,正在窺視着我們的古都北平,我實在不能想象如果這都不算是戰爭的話那麼還有什麼可以不是戰爭的!”
“可是楠京政府並未宣戰!”霍克大聲說道。
“楠京政府並未宣戰!?我想要問您,霍克先生,如果日本人突然襲擊了夏威夷。然後又出兵阿拉斯加,在那裡立穩腳跟之後又再次出兵準備在西雅圖地區登陸,而此時胡佛先生卻說我們美利堅合衆國將會和日本帝國和平共處,雙方之間沒有戰爭!您會不會承認這個政府?”
霍克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因爲答案是明擺着的,這種事情別說是放到美國,哪怕是其他任何一個主權國家都會宣戰的。但是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明明自己的國土已經被敵對國侵吞了大片,但卻居然有人命令不許抵抗。堅決不宣戰。儘管霍克明白此時民國的難處,但卻並不妨礙他大搖其頭。事實上,原本歷史上老蔣真正對日宣戰是在1941年12月14日太平洋戰爭爆發之後,國土丟失大半,楠京首都都被人屠戮之後!
從私人角度來說霍克是堅決認爲民國應當宣戰進入戰爭狀態的,但是他的職務卻讓他必須阻止中日之間進入戰爭狀態。
“蔣先生是不可能宣戰的,這您應該知道。而且,日方同樣也沒有對中國宣戰,所以,從法理上講,貴國和日方並未處於戰爭狀態。”
羅傑笑了笑,說到:“霍克先生,我知道您爲什麼如此緊張我們兩國是否處於戰爭狀態,不就是爲了那些個合同麼?我可以理解,畢竟這是關係到幾十億美元鉅款的大事件。”
霍克點了點頭,這正是他前來找羅傑的原因:一旦中日進入戰爭狀態,那麼羅傑就可以單方面取消訂單,而由於他們連續幾年一共簽訂的數十億美元的合同都是先交貨後付款,所以說羅傑如果取消了合同,便可以合理合法的不用再爲那些尚在工廠之中製造的機械、車輛、飛機、輪船等等等等付錢了,而一旦取消了合同,美國公司先期自掏腰包購買生產原料,支付工人工資,升級工廠設備等等等等的投入也就全部都打了水漂。
一旦羅傑取消訂單,那麼美國的直接經濟損失哪怕是保守估計也將會高達14億美元以上!此外,要知道現在可是經濟危機之中最令人窒息的一段時間,而羅傑那些鉅額的訂單則成爲了美國經濟的重要支柱。爲羅傑生產的這些東西除了他以外根本沒有其他買主,訂單取消便意味着公司破產,工人失業,新一輪的股票暴跌,以及新一輪的經濟危機,新一輪足以將美國徹底打入地獄的經濟危機!失去了瓊崖訂單的美國將面臨着令人絕望的困境!
這就是爲什麼美國絕對不能允許中日兩國進入戰爭狀態的願意!
羅傑笑着拿出了一份合同,翻看其中一頁指給霍克說道:“霍克先生,希望您仔細看一看合同條款,其中有一項附加說明——如果我羅傑的實際控制區遭受到了非本人勢力的侵入,那麼無論是否宣戰都可以自動視爲發生了戰爭,可以取消合同。”
霍克點了點頭:“我知道這一項說明,可是現在您的控制區粵閩贛三省並未受到任何敵對行動啊。”
“那麼我們來做一個約定吧霍克先生,無論中日兩國宣戰與否,只要我所控制的三省不出現實質性的戰爭,我就不會以戰爭條款取消在美國那些合同,這您覺得滿意麼?”
“非常滿意!羅傑先生您非常有誠意,和您交涉真是令人愉快。”霍克點了點頭,這就是他來這裡的目的,現在居然如此輕鬆就達成了,怎麼能不愉快。
“既然我已經拿出誠意來了,那麼貴方是不是也應該有些誠意呢?相對的,如果我所控制的區域,包括領海,有日本軍隊開一槍一炮,我都會立刻取消合同,您覺得這怎麼樣?”
霍克想了想,按照目前雙方的交戰態勢,日本人根本不可能把戰火燒到羅傑這邊,而且如果真的燒到了這裡,那麼他也根本沒有任何理由阻止羅傑取消合同了,所以,他很爽快的答應了:“沒有問題,我想我國政府可以接受這個條件!”
達到了目的的羅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霍克先生,請您記住今天所說的話!如果真有日方戰艦進入到我這裡耀武揚威的話,他們一炮就足以將你們美國打進新一輪的經濟衰退之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