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給郭珺送來了一整艘船的賞賜物。
有錢有糧食有吃的穿的還有用的,很多東西。
就算郭珺自己不想要,拿去賞賜給部下也是可以的。
跟隨他一起創業的部下們,要想留住他們在自己身邊,必要的支出是很有意義的。
大家都是來自富庶的魏國,家鄉遠在中原,忽然間要離開中原定居在這樣的地方,他們心裡沒點想法是不可能的。
所以厚待軍隊、部下就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
樹立威望,厚待部下,讓他們到最後都不好意思、不捨得離開自己。
郭瑾不僅給郭珺送東西,還寫了信告訴郭珺,說他需要的東西自己會準備好,隨後送到,現在送來的是身爲兄長的一點心意。
這個意思就非常明確了,生在帝王家的郭珺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所以也沒有想着要改變什麼,只是……只是心情稍微有點複雜而已。
懷着複雜的心情,郭珺寫回信給郭瑾,向他表示祝賀。
並且在書信中正式向他稱臣,以臣子的身份向帝王恭賀,祝他萬壽無疆。
郭珺覺得郭瑾需要的可能就是這個。
父親的時代結束了,兄弟的時代開啓了。
魏帝國和西蜀公國之間不再有父子關係,而是具備了兄弟之間的特殊關係。
兄弟之間就和父子之間不同了,該做的改變就必須要做出。
當然,與此同時,他的時代也開啓了。
兄弟是皇帝了,他怎麼說也是個國君,怎麼說也是可以在一地叱吒風雲的人。
兄弟在國內大展拳腳的同時,郭珺覺得自己也很有必要展露一下自己的拳腳,以顯示自己也是郭鵬的兒子。
於是乎,郭珺也開始了第二輪的殖民征伐。
在沒有遇到足夠強勢的、擁有足夠多人口的本地勢力之前,郭珺覺得軍事征伐是很有必要的。
一旦遇到了擁有一定勢力的本土勢力,比如人口超過十萬的大聚落,郭珺感覺自己就很有必要採取一些特殊手段去對付他們。
他手上的兵力不是無限的,郭鵬給他的投資就是一萬人,而可以增加兵員數量的人口想要抵達這裡至少需要三年時間,他不可能獲得更多的兵力投入。
所以,他需要用點特殊手段避開和大勢力的正面交鋒,而要採取彎道超越的手段和大勢力交鋒。
比如王海波這羣人之前摸索出來的,用先進兵器換取信任與合作,然後挑唆幾個勢力之間進行搏殺,從中漁翁得利的辦法。
兵力有限,一味地軍事征伐並不能獲取勝利,戰國縱橫家的手段纔是王道。
郭珺接受過縱橫家學說的教育,知道這一手改天換地的本領該如何施展。
這片土地,正是給他施展才華的絕佳舞臺。
不過在沒有發現大型政治勢力的情況下,軍事征伐還是主要手段,眼下他的目標是攻伐深入內地之後發現的七個人數或多或少的部落。
大概加起來能有個三四萬的人口。
這批人口再給抓過來奴役一下,建設一座城池的人力就該齊聚了,接下來,就是等着魏國國內的專業人士前來指導了。
等國內的築城專家們抵達之後,郭珺就能着手建設他想要的城池了。
總是住在軍營這種地方也不是個事兒。
短期還可以簡單的應付一下,長期必須要有一座可靠地城池用來遮風擋雨,規避風險。
城池纔是一切的根本。
郭珺開始大展拳腳的時候,郭瑾在洛陽城內得知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郭鵬從延德六年開始就派駐到倭島上探索金銀礦產的探索團隊火急火燎的從倭島歸來。
他們火急火燎的趕回了洛陽城,向新皇帝郭瑾彙報,說他們在倭島上找到了一個巨大的銀礦。
具體多大還不清楚,但是就目前勘探到的礦脈,已經是十年都無法開採乾淨的巨大礦脈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礦脈,尤其還是銀礦這種貴重金屬礦。
按照目前的估算,每年採個幾千斤乃至上萬斤的白銀應該也不是什麼太大的難題,只要人力物力和運力跟得上,他們可以源源不斷把白銀送回魏帝國。
郭瑾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大爲興奮,立刻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正在搞教育改革的郭鵬,郭鵬得知以後愣了一會兒,露出了笑容。
“上天待你不薄,阿瑾,爲父探索七年探索不到,你一登基,就找到了,如此一來,在你做皇帝的時候,應該不用擔心沒有錢用了。”
郭鵬隨後建議郭瑾派遣更多的人去勘探開採銀礦,然後運輸更多的白銀回來做儲備金,然後做好發行銀幣,推動貨幣改革的準備。
“銅錢笨重,價低,大宗交易往往極不方便,絹布絲綢價格高,能用來進行大宗交易,但是本身脆弱易毀,並不保值,一旦遇到大型災禍,容易血本無歸,不利於民間商業發展。
若要更好地推動商業發展,收取更多的商稅,則推動白銀作爲貨幣流通是必須要進行的事情,你要儘快儲備數量足夠多的白銀,製作數量足夠多的銀幣,然後把白銀和糧食掛鉤。”
“爲什麼一定是糧食?”
郭瑾詢問。
“因爲人不能沒有糧食,到了災荒之年,家財萬貫比不過手中有糧,糧食纔是最硬的硬通貨,阿瑾,你記住,不管你用什麼做錢,必須要和糧食掛鉤,糧食纔是根本。”
“如此……兒子明白了。”
郭瑾表示已經明白了郭鵬的意思,然後下令,從內廷東廠內調派足夠多的專業人手奔赴倭島大銀礦,前往開礦,增加銀礦的開採量。
又下令親信盧毓奔赴倭島,擔任白銀轉運使之職,全權負責銀礦開採和轉運的工作,確保開採出來的白銀可以最大限度的轉運到魏國來。
懷着激動的心情,郭瑾期待着來自倭島的更多好消息——
根據前來彙報消息的人說,不單單是銀礦,還有小規模的銅礦和金礦,若是開採到位,每年能給魏帝國帶來數量極大的收益。
小小列島,支離破碎,結果卻找到了那麼多貴重金屬。
如此開採下去,不用一年,就能把之前七年郭鵬爲此支出的成本全部收回,開始盈利。
這讓郭瑾非常高興。
本來因爲大運河和大馳道這兩大工程而顯得財政有些緊張的魏帝國因爲這個巨大的收益,忽然變得有錢了起來。
這筆財富的增加,讓郭瑾的底氣足了不少,之前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情,現在有想法了。
大運河和大馳道的支出,依靠延德十年郭鵬從天下豪強莊園裡掠奪的財富可以支持下去,可是想要做點其他的事情,就略顯不足。
現在有了銀礦的巨大收入,郭瑾被束縛住的手腳就得以獲取自由。
他固然可以把發現大銀礦的消息作爲好消息公之於衆,宣揚自己上位的合法性與註定性。
但是比起這些,他覺得還是實打實的功績比較有意義。
實打實的功績更能讓人們感受到他作爲皇帝的存在感。
他是皇帝,他不是提線木偶,不是郭鵬推到臺前的橡皮圖章。
他有自己的意志,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辦事,而不是聽從郭鵬的吩咐去辦事。
但是依然活着並且擔任司隸校尉的程昱總是讓人們有這樣的想法,而他並無法扭轉人們的這種看法。
這讓他感到無奈。
於是,他想到了證明自己存在感的最好方式——發動戰爭。
魏帝國的四周的確沒什麼敵人了,就算有,也被打服了。
漠州和平州的犁庭掃穴戰略是以積累小勝變成大勝的模式,幾十上百的斬首並不能激勵人心,常年累月的戰爭模式已經讓人們習慣了。
交州和雲州的戰事也並不激烈,多是類似於犁庭掃穴的戰爭進行方式,經常捷報,但是斬首數和戰利品的量也不大,不能激勵人心。
這些都不是真正的戰爭,只是教訓那些不聽話的土著。
對方根本不是一個國家,體量不同,打起來也沒什麼意思。
打到最後也就是開發多少多少土地,獲得多少多少可以做工的奴隸罷了。
哪有滅國之威來的酣暢淋漓?
要想立威,要想真正確立一個里程碑式的事件,最好的莫過於拿一個不聽話的國家開刀,以此證明自己同樣是一個尚武的皇帝。
魏帝國文武雙舉並立,不僅重視文舉,也重視武舉。
文武官員是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式的晉升法則,這也就註定了魏帝國不僅對文治重視,對武功也一樣重視。
郭鵬在位期間辦了太多的大事,把自己文治武功的業績推向了高峰。
然後在最爲榮耀的時刻光榮退休,留下不敗傳說——他戎馬一生,未嘗一敗。
這是他威壓天下的重要原因,他在世人眼中就是無敵的。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沒人敢挑戰魏帝國的正統。
可要是他死了呢?
郭瑾知道自己不能和父親相提並論,但是文治武功上,怎麼着也要向父親致敬纔是。
他不能只是專注於文治,武功上,他也必須要有能拿的出手的戰績。
討伐西域姑且不論,他自己親自主導的戰爭必須要有那麼一兩次。
武力強橫永遠是一個國家興盛的基石。
武力不強橫,一切都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