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的去世就像是水到渠成的結果一樣。
大醫館出動了幾乎全部的力量想要挽回蔡邕的命,卻依然沒能成功。
幾個主要好手在蔡府待了一天一夜,想盡了辦法。
各種珍貴藥材輪流上,甚至用最珍貴的遼東野山參給蔡邕續命,但是終究也沒能挽回蔡邕的生命,蔡邕最終還是嚥了氣。
嚥氣的時候,蔡邕的面色很不平靜,好像在做什麼掙扎似的。
終於也沒有掙扎出什麼結果來。
他的生命定格在了興元三年五月初三。
大醫館羣體戰戰兢兢地等着郭鵬和皇帝郭瑾的發落,但是郭鵬和郭瑾沒有責怪大醫館。
郭鵬在泰山殿內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修繕《格物學》教科書,正在添加一些新的內容。
對於蔡邕去世的事實,他並未感到驚訝,他早有預感,有了心理準備。
瞭解了一切的蔡邕已經沒有生存下去的慾望了。
所以他並不驚訝,連憂傷也是淡淡的。
兩人在蔡邕生命最後的一刻完成了訣別,訣別的痛苦和蔡邕故去的痛苦彷彿能夠中和似的,帶走了郭鵬心中絕大部分的負面情緒。
他只是放下筆,默默地走到泰山殿宮門口,仰頭望着蒼茫的天空,追憶着與蔡邕相識的過往。
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自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可是最後的決裂並非是他可以控制的,這是歷史的決裂,是過去和未來的決裂,不可避免。
只是不知道蔡邕臨終之前,是否能回想起四十年前兩人初見的那個午後。
十二歲的郭鵬在蔡府後院的小亭子裡見到了四十四歲的蔡邕。
蔡邕正在撫琴,郭鵬站在那邊傾聽。
一曲畢,蔡邕擡眼看向了郭鵬。
“來者何人?爲何站在亭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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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前蔡邕的聲音彷彿還在郭鵬耳邊迴響。
可惜直到四十年後,郭鵬依然聽不懂蔡邕的琴聲。
自然,蔡邕也聽不懂他的心聲。
這讓人無奈的時代,讓人痛恨的時代。
蔡公,來生若能再見於太平盛世,我們再一起談論音樂,談論理想吧。
願那時你我之間不再有任何分歧。
願那時衆生平等,大家,都是人。
八十四歲,是一個絕大部分人想都不敢去想的年齡,包括郭鵬在內,也不覺得自己能活到八十四歲。
蔡邕原本應該在董卓之亂以後就死去,死於自己零分的政治水平,死於王允的膨脹。
而由於郭鵬的介入,蔡邕比原先多了二十多年的壽命,安安全全的活到了郭瑾做皇帝的時候。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他都是幸運的。
一個幸運的東漢遺老。
郭鵬能想得開,但是不知爲何,郭鵬的心裡始終壓着一塊大石頭,讓他悶得慌。
蔡邕去世以後不過一天,五月初四,曹昂便帶着蔡琰回到了洛陽,然後得知了蔡邕於昨日去世的消息。
蔡琰肝腸寸斷,當時便哭暈過去不省人事,而在此之前,蔡婉已經哭暈過去好幾次,怎麼勸也勸不住。
兩姐妹哭的悽悽慘慘,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郭瑾十分爲難,怎麼勸說都止不住蔡婉的悲傷,對此無能爲力。
蔡邕一脈並無男兒,蔡邕也不太想從族人裡選一個繼承自己的一切。
爲了防止無人繼承蔡邕的爵位和遺產,早年郭鵬與蔡邕有過約定。
若郭瑾和蔡婉有兩個兒子以上,包括兩個兒子,就把小兒子送給蔡邕做孫子,讓他姓蔡,繼承蔡邕的爵位和遺產。
郭瑾和蔡婉常年只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郭瑾納妾前後,蔡婉多加努力,終於又懷上一胎,是個兒子,今年不到六歲。
這孩子生下來就決定姓蔡了,之後還由蔡邕親自取名爲詠,把他交給蔡邕做孫子。
將來會由這個孩子繼承蔡邕的爵位和遺產,得到了蔡邕的准許,並決定把這個孩子錄入族譜,接納爲自家人。
如今,除了蔡琰和蔡婉兩姐妹之外,不到六歲的小蔡詠也在靈前爲蔡邕守靈、盡孝。
因爲事先有過安排和準備,所以這件事情並未引起任何波折,就這樣確定了。
蔡邕的身後事全部都安排妥當,很快,就進入了靈堂祭奠的環節,滿朝文武都來蔡邕的靈堂祭奠蔡邕。
哭得眼睛紅腫的蔡琰和蔡婉兩姐妹無法理事,蔡邕的後事就由剛回來還沒有正式任職的曹昂全面主持——曹昂是女婿,一個女婿半個兒,他來主持也說得過去。
總不能讓郭瑾這個皇帝親自主持吧?
蔡邕的葬禮還是相當有排場的,畢竟是滿朝堂地位最高的官員,唯一的在任三公級別官員,八十四歲,德高望重,桃李滿天下。
滿朝官員能來祭奠蔡邕的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身份足夠的纔敢進入靈堂,身份不夠的只能站在門外面充當背景板。
在蔡邕靈前祭奠他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高官顯貴。
大將軍曹仁。
內閣首輔曹操。
參謀臺尚書戲忠。
參謀臺左右侍郎荀攸、郭嘉。
尚書檯下轄各部尚書、侍郎等數十人。
衛軍大將軍趙雲。
衛軍下轄四名將軍郭棟、夏侯淵、李典、曹純。
還有一系列與蔡邕有舊的中層官員,以及一系列蔡邕在太學之中比較賞識的學生,他們紛紛在蔡邕靈前哭祭,祭奠這位給了他們莫大關注和鼓勵的長者。
蔡邕入魏以後,逐漸不在政治上有什麼成就和建樹,而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教育和學問上。
老一輩儒家學者鄭玄等人相繼去世之後,加之郭鵬打壓儒學、創建新學,老一輩儒家學究逐漸式微,漸漸沒有人專攻於儒家學問。
而蔡邕也能與時俱進,他自己年輕時學有餘力,所以學了一些在當時的人們看來屬於【旁門左道】的東西,音樂,天文地理等等。
而這些在魏帝國也屬於新學內容,很受追捧,在科舉考試之中佔有不低的份量,於是蔡邕成爲少數能在舊時代和新時代都站穩腳跟的學術大師當中的一員。
這也爲他帶來了崇高的地位和名望。
他的去世對於這些與他相關的人們來說,不可謂不是一件沉痛的事情。
不過眼下天氣正在轉熱,雖然郭瑾特批了大量冰塊,但是考慮到蔡邕遺體的問題,靈堂只設三天,三天之後,靈堂撤除,蔡邕的遺體將運回陳留老家入土爲安。
一應人等願意送行的可以送行,也可以在此之後再前往蔡邕墳前進行祭奠,任由他們選擇。
爲表孝心,皇后蔡婉將和自己的姐姐蔡琰一起,送蔡邕最後一程,從洛陽把蔡邕送到陳留老家,然後再返回洛陽。
這一點,郭瑾也同意了。
蔡邕出殯的那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普照。
郭鵬站在洛陽城牆上,從高處凝望着蔡邕的出殯隊伍緩緩離開洛陽城,一路往東而去。
一個時代結束了。
而屬於他的時代,又會在什麼時候結束呢?
郭鵬長嘆一聲,爲蔡邕送去最後的哀思。
五月下旬,曹蘭帶着郭承志直接改道前往陳留祭拜蔡邕,然後和蔡婉一起返回洛陽。
蔡琰很傷心,決定留在陳留老家多一些時候,多陪陪蔡邕,曹昂無奈,只好向郭瑾告假,在妻子身邊陪伴她一段時間。
除此之外,只有一個小插曲。
蔡邕的葬禮正式結束之後,陪伴他數十年不離不棄的老僕在蔡邕墳前自盡。
蔡家人感念他的忠心,遂把他的墳墓修在了蔡邕的墳墓旁邊,讓他在另一個世界也能繼續侍奉蔡邕。
蔡邕去世是大事,但是這件大事並不能阻礙魏帝國繼續往前走。
興元三年六月初三,皇帝郭瑾向天下宣佈,冊封皇長子郭承志爲皇太子,在奉天殿舉辦盛大的冊封典禮,然後正式昭告天下,以郭承志爲儲君,定立國本。
魏帝國第三代皇帝的人選已經確定,郭瑾作爲皇帝的地位徹底穩固,再也沒有任何可以阻礙他的人或事件出現,他可以順暢的毫無阻礙的行使他的權力,治理他的帝國。
六月十七,雲州刺史田豐和交州刺史滿寵聯名上表,言蜀道大動脈最南段已經順利與交州道路合併,兩州官道交通徹底接通。
蜀道大動脈工程歷經十八年的漫長時間以後,終於宣告終結。
郭瑾十分高興,立刻下令爲整個蜀道大動脈的負責官員、工匠和民夫慶賀,大方的打開國庫和自己的內庫,對他們各有賞賜,並宣佈連着冊封皇太子的喜訊一起,大赦天下。
蜀道工程終於完結,對於魏帝國而言意義極爲深遠,當時的人們或許還沒有更加深刻的體會,但是後世人民一定能十分深刻的認識到這個十八年的漫長工程到底意味着什麼。
蜀道大動脈打通之後,郭瑾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大赦天下之後,他立刻下令調動蜀道大動脈部分精幹負責官員和全體苦力奔赴大運河工地。
魏帝國兩大世紀工程之一的蜀道完成了,接下來就是中東部地區的大運河工程。
這一工程自延德六年正式開工以來,也已經歷時十年,江南段早已完工,中原段也幾乎完工,現在只剩連接到洛陽的水道還需要進行進一步的拓寬,以增強運力。
剩下來正在忙碌的還剩下河北段,從洛陽連接到鄴城的這一段。
原本這一段是不存在,延德四年程田黨爭時期這一段被郭鵬順勢提上正軌,加入了大運河工程的範圍之中,把河北與中原、江南連成一線,方便未來的南糧北運。
這一段工程郭鵬是使用當年俘獲的鮮卑人和烏丸人進行的,由於初期工程模式較爲粗放,所以使得戰俘大量死亡。
後來郭鵬告誡了運河工程負責官員要稍微善待戰俘,才止住了戰俘大量死亡的勢頭。
不過幹到如今,又是挖掘河道,又是拓寬河道,這等高強度的體力勞動壓榨,又得不到多少營養補充,加上零星幾次戰俘起事被魏軍鎮壓,這一批超過百萬人的戰俘已經十去四五。
他們差不多是到了強弩之末,如今十分需要引入新的勞動力來補充。
雖然蜀道上的苦力們基本上也是強弩之末了。
不過蜀道上的苦力們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政治方面的罪犯,對於他們,郭鵬和郭瑾的態度都是廢物利用,反正他們也別想活着離開工地。
集結兩大工程全部的力量,郭瑾給了大運河工程最後一年工期,要在興元四年六月之前徹底竣工。
雖然運河工程還未整體完工,但是南段和中段的部分河道已經被利用起來了。
官方和商人們已經開始利用運河進行一些行政和商業方面的工作了,比如往返傳遞消息之類的。
通過運河的方式,連馬匹使用的次數都降低了,對於不堪重負的官道和車馬司來說是一個利好消息。
當然,這一切都是郭瑾操作完成的,郭鵬並沒有任何參與。
他嚴格遵守自己定下的規矩,沒有干預郭瑾的行政,也就是時不時在學部露面,繼續嚴格督促學部進一步推動教育下沉,爭取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把學校完全下沉到縣一級別。
至於分級教育,或者下沉到鄉一級別這樣的目標,估計也只能交給後代子孫了。
爲了降低魏帝國的文盲率,切實的提高教育普及率,郭鵬投入了自己大量的精力。
他希望這種行動可以切實的改變未來,切實的給未來的變革提供文化與思想的土壤,讓這種變革儘早到來。
與蔡邕的決裂讓他確信自己是不可能得到任何一個這個時代的人的理解,他始終是一個孤獨的獨行者。
這讓他更加重視教育,更加重視科技,以期在這兩件事情上做出成績,給他的理想更多一點實現的空間與可能。
就算這一切真的非常困難,真的遙不可及,他也必須要往那個方向走。
一寸就一寸,慢慢挪就慢慢挪,哪怕是龜速,進一寸也有一寸的好處。
只要他活着,就要不斷的向前走,不斷不斷的向前走。
興元四年年初,經過多年籌備,格物學正式成爲官學學科當中的一份子,並且納入科舉考試的範疇之內。
從此以後,任何參加科舉考試的學子都必須要掌握最基本的自然科學知識。
太學,州學宮,郡學校,還有目前已經辦設起來的縣學校,全面鋪開格物學教育。
經過他精心培養的格物學教師被分配到各州郡縣的學校之中,成爲格物學老師,帶領學生們學習格物學。
而在此之前,郭鵬授意郭瑾設立魏帝國的皇家格物堂。
格物堂將與算術堂並列爲太學下屬重要的科研機構,專門負責爲科舉考試之中格物學的內容出題,測試學子們格物學的知識,以此在最基本的程度上保證格物學的存在。
然後將其引導至科學技術方面的發展,引導魏帝國目前急需改進的冶鐵、農耕、造船、築城等各項技術的研究上,用積累的理論知識爲現實服務。
這個要求,郭瑾大體上是答應了。
但是在一件事情上,郭瑾與郭鵬產生了分歧。
格物學教材最終定稿之前,自然需要皇帝的認可,光太上皇認可是不行的。
“父親,格物堂什麼的當然可以設立,爲冶鐵農耕這方面的事情做些研究推動,當然也是好事,但是父親,這種事情且不說他是不是真的,就說這樣的說法……不方便公之於衆用於教化吧?”
郭瑾拿着正式確定的格物學教材看了一天,然後親自來到泰山殿,支開其他人,向郭鵬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郭鵬看了看郭瑾的質疑。
是關於宇宙觀的那一部分,郭鵬說世界是個球體,大家生活在球體上,球體存在於廣袤無垠的宇宙之中,所謂天,也就是宇宙,日落月升乃是自然之理,並無人刻意操縱。
郭鵬竭盡全力的用一些當代人能理解的詞句形容了一個粗淺的宇宙觀,而郭瑾就對這一段覺得不滿。
郭鵬並不感到意外。
“怎麼不方便呢?”
“父親!皇帝,自號天子,自董仲舒以來,就闡明君權天授之理,天子代天行政,所以所作所爲極爲正義,所作所爲都是合理合法,旁人完全不得質疑。
這是天下萬民的共識,人人都覺得上天有靈,天子真的是上天的兒子,您現在告訴他們天就是宇宙,日落月升乃自然之理,這不就是告訴他們上天無靈,一切都是自然之理?
既然上天無靈,皇帝又怎麼能自稱天子呢?又怎麼能代天行政呢?皇權從何而來?由此而來的整個魏國的權力從何而來?整個上行下效的基礎都要被動搖,這是動搖國本的事情啊!”
郭瑾苦口婆心的勸說郭鵬:“父親,兒子不知道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兒子也不關心咱們到底是不是活在一個球上,兒子只知道,這是關乎魏國國本的大事,馬虎不得!”
之前,郭瑾第一次看到這個內容的時候,地位尚且不夠穩固,一心一意穩固地位和權力,不敢對郭鵬有任何質疑。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地位和權力逐漸穩固,時至今日,他已經是個真正的皇帝了。
再看格物學最終定本時,他心中的疑惑和不滿完全爆發了。
郭鵬盯着郭瑾看了好一會兒,與蔡邕決裂時那痛苦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他不得不痛苦的承認,他的兒子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君主,一個擁有了他部分的思想,卻無法超脫時代的封建君主。
其實細細想想,郭鵬曾經期待過他的兒子會和這個時代的其他人有所不同,但是終究,他沒有經歷過。
他不曾經歷過翻天覆地的改變,不曾經歷過生產關係和社會結構的徹底變革,所以他無法超脫於其中。
郭鵬自己經歷過,可是郭鵬存在於這個時代,他的一切都是合乎這個時代的法則,僅有的破格獻給了科舉,那已經是絕無僅有的大變局了。
魏帝國的生產關係和社會結構並未發生實質性的改變,這一點,是無法否認的。
郭鵬ceng細細想過,爲什麼那個時代的中國成功了。
生產力和社會結構也沒有發生實質性的變化,甚至比原先更加糟糕。
餓殍,文盲,半封建半殖民的糟糕狀況,落後的生產結構,處境可謂是危險到了極點。
可爲什麼那羣理想主義者成功了呢?
後來他細細想了想人民英雄紀念碑上的那句話。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從那時起,爲了反對內外敵人,爭取民族獨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歷次鬥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們永垂不朽。
他明白了。
因爲國家和民族經歷百年高強度的壓迫、剝削以及戰亂,舊的路走絕了。
於是先人把能走的路都走了一遍,走的一塌糊塗,處處是坑,摔得鼻青臉腫血肉模糊,最後奄奄一息之際,終於發現中國應該走哪條路。
舊的路走絕了,其他的路被先行者封死了,走不通!
血都快要流乾了,再不走上正確的路給自己上藥,就要死了!
這是一個重要的前提。
而在那條路上,有引路者,有先進的生產關係和工業技術,這是另一個重要的前提。
而這兩個前提,魏帝國一個都沒有。
自己的路沒有走絕,反而像是走上了康莊大道一樣,順暢無比,越走越寬,越走越光明,美好的未來正在前方向我們招手呢!
外敵?
距離近的外敵都被幹掉了,距離遠的外敵自己還落後的要死,咱們自己的生產關係和社會結構已經是最先進的……
沒錯,我們就是最強的,放眼四海,天下無敵!
國家處在強勁的上升期,人們正在努力生產獲取更多的生產物資,以獲取更美好的明天。
社會矛盾被暫時調和,階級矛盾被極大的緩和,這可都是郭某人自己的功勞。
眼下,魏帝國無比強盛,內部的驅動力和外部的驅動力一個都沒有。
而他郭某人卻在這個時候振臂疾呼,讓大家擡頭看看天上,讓大家知道天上沒有神仙,只有自然形成的日月星辰!
皇帝不是天子,只是一個統治者而已!
這不就像個瘋子一樣嗎?
自掘墳墓?
於是代表着這個時代最先進生產關係的郭瑾向他提出了質疑。
父親,你,到底要幹什麼?
父親,你,是要毀掉咱們魏國的立國根基嗎?
父親,你,要造反嗎?
郭瑾沒有說話,但是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歷史的車輪彷彿再次滾到了岔路上,他們父子就站在路口,一言一行,都能決定這輛車朝着哪個方向前進,有着什麼樣的結局。
深深嘆了口氣,郭鵬自嘲的笑了出來。
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一個孤獨的理想主義者終於認清現實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