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天門，兩族戰場之處
即使相隔數十萬裡，但是作爲帝君巔峰強者，狄鏡依然是察覺到了狄白所釋放出來的劍氣。
“這是，破孩子？”
一槍掃出，凝實如火的槍芒將一道妖仙重創，狄鏡回首望向了臨江城方向，原本沉淵若海的眸子內不由滿是驚疑之色。
“老狄，你察覺到了嗎？”
不遠處，激戰正酣的刀王一刀將面前的敵人逼退，其臉上的驚訝之色比起狄鏡只多不少。
剛纔那道劍氣之強乃是他平生僅見，他敢斷言，即使是人族第一劍仙劍王也絕對比之不及。這不是量的差距，而是質的躍遷。
這道劍氣，絕對超越了帝君巔峰，達到了一個新的境地。
不過比起這個，那裡面摻雜着的狄白氣息纔是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一個修者，怎麼可能發揮出超越帝君的劍氣？
看到刀王那滿是狐疑的目光，狄鏡嘴角扯了扯
“別看老子，老子也不知道”
這話不假，狄鏡的確不知道狄白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感受着那澎湃的劍意，再加上此前狄氏先祖英靈的叮囑，他還是能夠隱約猜測到一些的。當然，這些話就不用和刀王這個夯貨說了。
不是怕泄密，而是這傢伙太笨，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劍氣如此之烈，劍意如此之霸道，好，好啊”
就在這時，符王的大笑聲傳來，其內滿是暢快之意。
伸手捋了捋白色的鬍鬚，他那張紅潤如孩童般的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好，太好了”
看着狄白所在的方向，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葉叔，您也太寵那小子了吧”
見到符王這般開心，狄鏡只道是符王愛才心切。
揮手間退去面前敵人，他轉頭笑道。
“自然是要愛護的，小白將來可是我人族的希望”
笑容略微收斂，符王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您老這是愛屋及烏啊”
刀王難得斯文了一回，居然還憋出來一句成語。
“哈哈哈哈，算是吧，吾孫婿悟劍有成，爾等魑魅魍魎盡皆受死，以此來慶賀其修劍有成”
心中豪氣萬丈，不知發了什麼瘋的符王雙手一合一分，一瞬間其周圍就出現了無數道虛空符籙。
再然後，符籙呈海，化作了一道道陣法。
“我的天，鬥姆天罡陣，虛空畫符，老頭這是要拼命啊”
瞠目結舌地看着符王在那裡大發神威，刀王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符王平素一般不全力出手，但是符師的身份卻決定了他一旦全力出手，那絕對是山崩海嘯一般的狂猛攻勢。
這鬥姆天罡陣以及虛空畫符就是老人家的兩道殺手鐗，此刻一經施展，兩族戰場的形勢立變。
符籙如海，化作道道陣法，而後陣法相合，聚成了一道遮天大陣，朝着妖族大軍便是罩了下去。
“葉流雲，你找死”
妖族的一尊帝君見狀，不由面色大變。
人妖兩族交戰多年，這鬥姆天罡陣他自然是知道其威力如何。
除卻仙人以上的妖族，其餘低階妖族絕對是必死之局。這大陣要是罩實了，戰場上的妖族絕對要少三成。
數百萬妖族，被滅去三成，不說這仗還打不打，這士氣定然會一落千丈。
“老夫今日高興，你這挫鳥何須多言，萬川歸海”
面對這妖族帝君的責難，符王理也不理，手一揮，居然再度壓下了一道陣法。
“剛纔我不知道，現在葉叔絕對是要拼命了”
一直沒吱聲的狄鏡搖了搖頭，苦笑道。
“狄氏一族長老，結陣”
既然符王都願意爲了自家破孩子弄出這般陣仗，自己這個親老子自然不能拖後腿。
二話不說，狄氏一族全族長老盡皆化作真龍之形，以狄鏡爲首擺出了騰龍戰陣。
“奶奶的，小妹你看好了，你大兄我可沒慫”
刀王大刀一擡扛在肩膀上，而後也是大手一揮，帶着白氏一族的長老們列出了陣法。
就這般，一道符海，一條萬丈真龍，一頭萬丈白虎，就這麼在戰場上開始肆虐。一時間，妖族大軍是節節敗退。
而另一邊，隨着時間的流逝，那道劍氣也是逐漸消散。
“終於結束了嗎？”
半空中，看着這道巨劍逐漸消散，白雲長老額頭冷汗滴落，帶着白琉璃如同死裡逃生一般鬆了口氣。
就在剛纔，她差點以爲自己死定了。
那種殺伐無雙，滅殺一切的劍氣實在是太可怕了。即使是刀王，也沒有給她過這般感受。
“你這妮子眼光還真好”
到了這一刻，白雲長老終於是不得不誇了白琉璃一句。
如此天賦，如此氣運，又有如此守護人族之心，卻是值得女子爲其這般付出的。
白琉璃被白雲長老突然一誇，一張粉面登時羞紅。
不過隨即，她卻是轉頭看向了狄白那邊。身子一閃，便想要過去看看情況究竟如何。
“再等等”
白雲長老一把拉住她，朝她搖了搖頭。
縱然劍氣消散，但是狄白給她的感覺已然未變，還是那般讓人心悸，故而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貿然靠近的好。
“雲姨”
被白雲長老拉住，白琉璃掙扎了一下，後者的手並沒有鬆開分毫。
見狀，她也只能耐着性子再等等了。
而此刻靜室廢墟內，盤膝而坐的狄白終於是有了動靜。
在哈雷的緊張注視下，他那被石粉蓋滿全身，如同雕像一般的身軀微微一顫，周身的石粉噗噗落下，露出了裡面的人來。
“我......”
被灰塵掩蓋的雙目緩緩睜開，狄白口中出聲，卻是帶着無盡的滄桑，彷彿不是一個少年，而是經歷了無數歲月的老者。
“哈雷”
雙眸漆黑如夜空，內裡有着一絲尚未散盡的犀利劍光，只一眼，哈雷便是認出了此劍氣的來歷。
塵玄，果然是塵玄的劍氣。
“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哈雷口中呢喃，對眼前的狄白感覺有些陌生。
面前這個人不是那個嘻嘻哈哈整日沒皮沒臉毫無底線的狄白，也不是那個一劍壓萬界的絕世劍仙塵玄。
而更像是，更像是兩人的結合體。
一箇中和了狄白和塵玄的第三者。
“我發生了什麼？”
眼中閃爍着回憶的光芒，狄白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有些木訥地擡頭看了看天。
半晌，他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了。
“我，我回到了上古”
一句話，卻是嚇煞了哈雷。
看着面色平靜的狄白，哈雷嘴巴張了又張，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
“你，你不是在逗我吧？”
深深地吸了口氣，他覺得狄白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回到上古，開什麼玩笑？
時間回溯萬年，即使是聖人也無法做到，若要強行爲之，恐怕要燃燒一尊聖人的所有本源才行。
“我沒有，我見到了塵情，見到了雲光，見到了空逢，孔玉，蘇酥，還有，還有，我還見到了鎮雷帝君”
一個個名字自狄白口中報出，哈雷的嘴也是在不斷地張大。
空逢，孔玉，塵情，蘇酥，這些人他當然知道是誰，這些人皆是昔日莽山一脈的絕世帝君。加上塵玄劍仙，那就是四脈首座，乃是上古時期一等一的巔峰大能。
可是，莽山一脈泯然世間，不存片縷記載，狄白怎麼可能知道那些人的名字？難不成這傢伙真的穿越了時間，回到了過去？
搖了搖頭，哈雷還是不願意相信這一切。
“你是不是前世記憶甦醒了？”
比起穿越時間，他覺得記憶甦醒或許更靠譜一些。
但是下一刻，他的那點僥倖就被狄白擊的粉碎。
“涅星關，我曾看了你一眼”
定定地看着哈雷，那雙與塵玄劍仙一般無二的漆黑眸子似乎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和萬年前重合在了一起。
“原來，那竟然是你......”
嘴脣囁嚅，哈雷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萬年之前，塵玄劍仙曾與鎮雷帝君於涅星關有過一面之緣，更是將麾下劍仙託付於鎮雷帝君。那次會面，哈雷也在，只不過那時候的他還頗爲弱小，在面對塵玄劍仙這般絕世大能之時自然是不敢輕易露面的。
但是即使沒有露面，塵玄劍仙的眼睛他卻是看的清清楚楚，與此刻狄白的眼睛，幾乎一模一樣。
狄白這般看着他，簡直就如同萬年前那一幕的重演。
所以說，萬年前的塵玄劍仙，其實就是狄白本人。而他和狄白，其實在萬年前就相識了。
“你真的回到了上古？”
口中響起遠古之音，哈雷衝到了狄白的面前。
“我屠了妖族一部，領了一道仙劍，我還，見了聖人一面”
一般無二的遠古之音自狄白口中響起，此刻的他，像極了哈雷印象中的塵玄劍仙。
面容堅毅，卻有無敵之意，話語雖緩，卻內含蒼穹之聲。
單手伸出，一縷琉璃劍氣自其掌心凝聚。
“我還把她帶了回來”
氣成劍形，若琉璃，似光華，甫一出現，一道輕聲嘆息卻是不知從何處傳出。
“道嘆劍意，你居然把道嘆劍意帶了過來”
聲音都是變了調，哈雷如同被掐住了嗓子，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狄白手中的那縷劍氣。
這不是劍氣，這是劍意，曾屬於塵玄劍仙的絕頂劍意，是可以傷及聖人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