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婷雲連忙捂上了桓玄的嘴,桓玄就勢伸出臂膀,就從馬上抱過了劉婷雲,忘情地吻了起來,劉婷雲本能地想要推開桓玄,可是一雙玉臂,卻是漸漸地環在了桓玄的背後,大雨開始滂沱而下,把這一男一女,淋得溼透,桓玄的座騎轉過身,開始緩緩地向着南方而去,漸漸地,就消失在了雨幕之中,而雷電交加的怒吼,配合着這上天的眼淚,灑在這一片荒原之上,只有那遇水不滅的熊熊黑火,還在繼續燃燒。
一邊的河岸之上,悄無聲息地站着三個身影,中間一個瘦高,左邊一箇中等身材,右邊一個巨漢如鐵塔一般高大,三人都戴着斗笠,雨水如長線一般,從他們的斗笠之上落下,電光閃閃,把他們的臉映得一片蒼白,可不正是天師道三傑,孫恩,盧循和徐道覆?
一道驚雷劃過天際,徐道覆長嘆一聲:“劉裕真的就這麼死了嗎?想不到居然是桓玄那小子乾的,太意料不到了。”
盧循平靜地說道:“那是因爲劉裕還有弱點,這個弱點就是王妙音,若不是他心中有情,又怎麼會中了桓玄的圈套?”
孫恩沉默半晌,搖了搖頭:“可我總是覺得,劉裕這傢伙,不會這麼容易死的。以前他也曾多次遇險,不也挺過來報嗎?這次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我覺得他沒有死。”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那可是黑水啊,雨水是滅不掉的,你看這河灘上,百步之內,這樣的大雨都無法澆滅,劉裕就算是神仙下凡,也終歸是肉體凡胎,這樣的火,他是活不了的。”
盧循點了點頭:“不錯,他最後跳進河裡是想滅掉身上的火,但是黑水在身,火勢無法熄滅,慕容家爲了殺劉裕,把這不傳之秘的黑火居然都給了桓玄,可見慕容垂根本就不想讓劉裕活下來。如果慕容垂和那個神秘人都不想他活,劉裕就是有通天之能,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徐道覆睜大了眼睛:“你們說,那個戴面具的神秘人究竟是誰?爲什麼桓玄都向他點頭哈腰的?還有我們的師尊,也要我們服從此人的一切命令,若非如此,我們怎麼會舍了幾個武藝高強的師弟,去給桓玄演戲讓劉裕上勾呢?”
孫恩擺了擺手:“師尊的決定,就不要猜了,他要我們服從的人,一定是位高權重的盟友,這次我們跟桓玄的合作,也是師尊跟那個神秘人談好之後才進行的。連劉裕都逃不過此人的算計,我們最好不要與之爲敵。”
徐道覆恨恨地啐了一口:“早晚有一天,神教終究會跟這些世家爲敵的。咱們這些年來,跟這些世家也沒少合作,可是結果又如何?劉裕夠厲害了吧,北府軍夠厲害了吧,還不是給這些世家玩弄於股掌之間?爲什麼他們就能耍耍陰謀詭計就永掌權勢,我們這些人無論如何地奮鬥,都沒有出頭之機?”
孫恩的臉色一變,轉頭對徐道覆就是厲聲道:“休得胡言亂語,難道你以爲你的那個大腦袋,能強過師尊嗎?”
盧循緩緩地說道:“大師兄,我覺得三弟這回說的沒有什麼問題,劉裕,本質上和我們,是一路人,都是在這個晉國世家天下里,沒法靠着自己的才能,本事,得到自己應有東西和回報的人。”
孫恩驚訝地看着盧循:“二弟,你一向足智多謀,怎麼連你也這樣想?”
盧循冷冷地說道:“到目前爲止,我們一直都是這個神秘人,還有他身後的世家所操縱的木偶,就象劉裕,一直就是謝家所操縱和控制的。我們都想出頭,劉裕從軍,我們入道,說白了都是會動他們世家的利益。看看這次吧,他們上層世家爲了自己的私利,鬥成這樣,損國肥私,就算是師尊,在他們眼裡又安全到哪裡去?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那一樣會給除掉。”
孫恩雙眼圓睜:“你胡說些什麼?師尊是何等人,怎麼會給他們除掉?哼,惹急了,就把這些人的身份全部公開,看他們還怎麼玩這個世家天下!”
盧循嘆了口氣:“我覺得師尊可能不一定知道神秘人的身份,也許這個神秘人,只是司馬道子手下的某人,或者是站在司馬道子背後的人。師尊一心想利用世家,允許我們神教佈道,以結信衆,但是這個心思,象神秘人這樣的可怕謀略家,不可能不知道,我覺得,此人利用人心和慾望的能力之強,讓人害怕。”
一道閃電劃破長安,照亮了孫恩那驚訝的臉,他的聲音在雷聲之中也清晰可聞:“二弟,你把這話說清楚,我們有什麼可以給他利用的?”
盧循正色道:“劉裕的慾望,就是北伐,就是建功揚名,他沒有權欲,卻有一顆赤子之心,這就給謝家利用,讓他爲先鋒北伐,同樣,也成了神秘人打擊謝家的要點,過剛易折,其鋒必挫,這就是劉裕這回失敗的原因。”
“至於我們,師尊想把神教佈道天下,讓更多的底層百姓信我們,這樣以後纔可重走漢末黃巾之路,所以這個神秘人,同樣是用我們牽制和平衡王國寶,同時在北府軍中摻沙子,如果有一天他不希望我們這樣平衡他的敵人了,那就會是對我們下手之時,因爲,師尊和我們的野心,他不會不知道!”
孫恩咬了咬牙:“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盧循的眼中光芒閃閃:“劉裕死後,劉牢之也會給問責,謝家必垮,北府軍到時候羣龍無首,我們可以去暗中結交劉毅,劉裕沒有野心,但是這個劉希樂,可是野心勃勃,現在劉牢之和劉裕都快不在了,我們若是能助他在軍中發展勢力,那他必然與我們結盟,本質上,我們都是新興的力量,都想在這個世上出人頭地,所以,我們能成爲朋友。”
孫恩沉聲道:“好的,我這就去報告給師尊,把你的分析也告訴他。”
盧循擺了擺手:“萬萬不可,大師兄,我要說的最關鍵一點,就是此事只有我們兄弟三人而爲,哪怕是師尊,也不能透露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