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道反巫女締造出來的新十名門，當真是人才濟濟。”
滑瓢活了千年，鯉伴也超過四百歲。
兩人的見識，並不在玉耀之下。
可即便是他們，也從未見過如此盛世。
“放到以前，如土御門夜光那樣的強者，堪稱百年難得一遇。”
可現在呢，僅僅是谷雲的身邊，就有一個美夜子。
幾十年前還有着夏目玲子那樣自學成才的野路子。
“千年前的陰陽師，八百年前的巫女，五百年前的劍豪，兩百年前的術士。”
滑瓢感慨道：“到了現在，皆被稱爲除靈師。”
“這個方法，好像不錯啊谷雲小哥！”
既然滑頭鬼和奴良組不能親自動手，那就只能爲他們找一把刀了。
“只是這一千人，也是我們的極限了。”
他們就如同垃圾場一樣，大量吸納這些邪惡的妖魔。
“相比起拋棄力量，從小妖怪重新開始的怪談種，”滑瓢苦惱道：“那些個保留力量，直接轉化爲妖魔的妖怪，真沒少給老朽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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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民俗學者裡還有一大羣連靈能力都沒有，他們根本看不見鬼怪，卻硬是要往靈異圈子裡擠。
因爲是人類，先闖入了妖魔的世界。
元興寺是一隻極爲邪惡的妖怪，他身形高大，渾身長滿野獸的絨毛。
“怪談不消失，妖魔就會源源不斷。”
少數一個兩個被術士消滅，妖怪族羣並不會太過在意。
被吃掉，被奴役和折磨，靈異存在的行事，爲現世意志所認同。
無論在哪裡，造反都是大罪，千刀萬剮都不爲過。
見谷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滑瓢笑道：“不只是人類，這個世界本身就會不斷產生怨恨和詛咒。”
前者會轉生爲乾乾淨淨的小妖怪，而後者則是妖氣森然的妖魔。
谷雲面色不變，但語氣卻是壓抑了三分：“這樣的垃圾，可沒有資格成爲幻想鄉中的一員。”
谷雲在與滑瓢的交流中，知道了千年來人類和妖怪的關係的變化。
理由很簡單，那就是不能讓妖魔徹底失控。
人類有人類的法律，妖怪也有妖怪的規矩。
一旦鯉伴這麼做了，那如同元興寺這樣的邪惡妖魔便會鬧起來。
妖怪們就不同了。
鯉伴自然是很不喜歡，甚至感到厭惡，因爲他自己就是半妖，身體裡流淌着人類的血脈。
因此在奴良組，妖怪們一直都在學習如何駕馭詛咒之力，而對‘畏’的支配，便是這個過程中研發出來的成果。
當然，這不是說比嘉琴子等除靈師會對妖怪傷人事件，視而不見。
四百年的經驗，可不是谷雲這樣的小輩能夠比擬的，他不可能做得比奴良鯉伴更好。
先不說有些越俎代庖，谷雲也沒打算去揹負這些本不該由他插手的責任。
谷雲想了想，覺得元興寺等妖魔非常適合讓孩子們練手。
“殺一個元興寺，很容易，我一刀就能宰了他。”
“成員你們篩選，”谷雲：“至於劊子手…”
谷雲點點頭，沉聲道：“元興寺代表的是妖魔這一種族，如何解決所有妖魔，防止他們反彈，纔是大麻煩。”
妖魔族在擊殺個體後，會禁錮其靈魂，吞噬他們的記憶和人格，非常的邪惡。
但靈格在5~50之間的術士，寥寥無幾。
話雖如此，可谷雲和鯉伴終歸都是當大哥的人。
“元興寺…”
“二者皆是無形之物，如遇容器，便會與其融合。”
滑瓢和鯉伴都是老一輩的人，他們不可能做出無故殺卒的事。
奴良組對詛咒的態度，是可以利用，但必須有個限度。
滑瓢：“其中又可分爲拋棄詛咒和攜帶詛咒兩種。”
唯一的問題，是身上攜帶着龐大詛咒的妖怪，有很大概率因爲淨化而跌落等級。
伱說元興寺吃人？
可吃人在妖怪眼中，算不得過錯啊。
“這就是魑魅魍魎之主們所追求的律法嗎？”
一種是持續吸收詛咒，讓怪談從自己的小鬼蜮中脫離，但不是前往人間，而是返回虛世。
這樣的存在，圈子裡一般稱呼他們爲民俗學者。
單純論戰力，元興寺不過區區一介下級（這裡開始，妖魔作爲種類，戰力不再帶‘妖魔’）。
他們自身有着一套御下的原則，你不能違背這條底線。
反之，一旦人類‘看’到了鬼怪，那就等同於跨越了那條分界線，進入了它們的世界。
自古以來被術士退治的妖怪，數不勝數。
只要人類與妖怪的視線無法對在一起，那雙方便不可互相影響。
任何時候，主公都得給底下人一個交代。
他們會出手，會將妖怪退治、消滅。
在這奴良組中，奴良鯉伴說一不二，有着絕對的掌控力。
這纔是奴良組的貴公子，奴良鯉伴。
“千年前，神明與妖怪還不曾像如今這般見外，”滑瓢：“那個時候，神明對妖怪來說，就像是醫生。”
“我明白了。”
谷雲說：“不過標準方面，還需要兩位費心。”
所以，奴良組也是一樣。
除了五百年前，因爲人類的大量死亡，怨恨與詛咒無法得到宣泄，導致山中瘴氣與怨力融合，誕生了無數失去理智的妖魔。
大部分人都只是能看見妖怪的靈能力者，也就是跟飯島環一個程度的普通人。
雷厲風行，殺伐果斷。
妖怪也是天地間的一種生靈，神明的淨化之力，只會將他們身上的邪惡力量驅散，而不會傷害到他們。
說白了，元興寺等怪談妖魔，就是苔蘚之疾。
最後，滑瓢給出了一個谷雲從未聽過的言論：“人類，需要妖怪！”
高端戰力足夠，但除靈師協會裡的術士卻嚴重不足。
等到他與乙女的孩子出生，奴良組三代目肯定是要傳下去的。
奴良鯉伴也覺得這個想法挺挺好。
但術士，沒資格指責妖魔，說它們做得不對。
鯉伴並未藏着掖着，實話實說道：“可惜，像那個傢伙一樣的妖魔，奴良組內還有不少。”
“確實如此！”
妖怪是支配詛咒的人，倘若被詛咒所支配，那就不能容忍了。
谷雲看向奴良鯉伴：‘得由更有經驗的專業人士來處理。’
這些妖怪仍然追求活肝信仰，將吃人，奴役人類和弱者視作樂趣。
過程肯定是比較痛苦的。
“而當怪談誕生，它們一般會有兩條路徑，能夠繼續變強。”
“原來如此。”
滑瓢並非種族主義者，谷雲也是一樣。
“那就這麼決定了。”
元興寺吞噬兒童，除靈師協會就該將其討伐。
‘借刀殺人嗎？’
這樣的存在，一旦身邊匯聚了大量的妖怪，便能引發天慟地哭，成爲讓世界意志都忌憚的強者。
可既然都選擇去醫院了，那打個針吃個藥，也不是不能接受。
從上級妖魔，掉到下級，甚至直接變成小妖怪。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直接A上去，殺它個血流成河。
不可對視的規矩谷雲明白。
以前是礙於滑頭鬼一族的影響力，十名門沒這個底氣，也不想與他們爲敵。
消滅一羣垃圾，以保證其他良善的妖怪能夠平靜生活，這並不違背谷雲的理念。
只是現在，時代變了。
谷雲聽出了對方言語中的不滿，他看着臉色有些爲難的鯉伴說道：“這裡面有什麼問題嗎？”
滑瓢說：“若是妖魔先行出手，那人類退治妖魔，誰都無法多說什麼。”
但妖怪殺敵，消滅的僅僅是對方的現世之體。
面對這樣的數量和增長速度，比嘉琴子和谷雲就算再厲害，跑斷腿也消滅不過來。
爲此，滑瓢才選擇站出來，建議兒子藉助谷雲的幻想鄉計劃，對奴良組內部進行一次大刀闊斧的改革和清洗。
如果有一天，羽衣狐遇到了麻煩，比嘉琴子很可能會出手，幫她渡過難關。
“既然不喜歡，爲什麼不除掉他們呢？”
以比嘉琴子的性格，真要是遇見元興寺，她估計根本不會管什麼奴良組，直接一巴掌拍死。
雖然這個過程會產生極大的負面能量，導致妖怪心性大變，但並非沒有扭轉之法。
先不說能不能做到，他們也沒這義務啊。
“並非如此。”
“另外一種，就是來到現世，成爲物質世界的一部分。”
就像滑瓢和奴良鯉伴，他們都擁有着特級妖魔的戰力。
“以人類幼童爲食”
“面對怪談，人類註定處於弱勢的一方。”
“老朽的麾下，有一些妖怪便是從怪談轉化而來。”
“房間髒了，就得打掃。”
那不是一隻兩隻，而是數千只數萬隻，甚至每天都可能有成百上千的怪談誕生。
它們實力一般，卻相當自以爲是，妥妥的又菜又愛玩。
“每當我們沾染上詛咒，便可尋找神明，淨化身心。”
可一上來就是成百上千，這就太誇張了，很可能會引發妖怪們的應激反應。
“沒錯。”
“多謝！”
這刀並非一定要是谷雲的刀，也可以是任何人的。
妖怪被除靈師殺死後，它們的靈魂依舊存在，也會前往黃泉。
妖魔是一個級別，也是一個種類。
鯉伴也有自己的難處：“可用什麼理由呢？”
辦法也很簡單，就是慫恿它們造反。
一旦招惹到了它們，分分鐘就會造反，然後鬧出大亂子。
而在成爲妖魔後，元興寺依舊保留着其血腥殘忍的一面，喜歡以年幼的兒童爲食，並以此爲傲。
但這樣的怪談，已經失去了獨立的人格，完完全全的成爲了虛世的一部分。
前者可以吸收詛咒，能將怪談當做食物吞噬。
這種用來刷經驗的完美野怪，與其留給除靈師協會，還不如找機會內部消化。
但二者並不是妖魔族，而是妖怪。
“現世意志定下的‘不可視的界限’，並非只偏袒妖怪一方啊。”
怎麼說都是投靠過來的，作爲奴良組的二代目，鯉伴不能擅自斬殺沒有過失的妖魔。
“庇護一羣垃圾，真的很讓人頭疼。”
元興寺這樣的妖魔在組內並不少，算算數量，也有近千之衆。
“魑魅魍魎之主們將它們吸納，”鯉伴：“用妖怪，治理妖怪。”
“叫我谷雲就行了。”
刺頭也有刺頭的用處，至少可以拿來給後輩立威。
其他時期，妖怪跟人類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些…’
“恐、畏、驚、慌、怖、懼、怕…”
除靈師協會還沒有閒到去維護世界和平的地步。
沒錯，鯉伴一直盯着元興寺，從未讓這傢伙有機可趁。
怪談太多了。
人類這邊的狀況，頂點有比嘉琴子、谷雲、美夜子這種級別的強者，可中堅卻嚴重不足。
“想想也是，你能過來，我也能過去。”
“選十名門，容易引發妖怪和人類間的矛盾，是不是也不太好？”
‘但也有罪孽輕一些的，甚至更加複雜的。’
只不過他們的態度並非利用，而是近距離的管束和監視。
首先，妖怪本身對怪談存在剋制。
鯉伴點了點頭，說：“谷雲先生…”
這方面，千鬼夜行其實扮演了極爲重要的角色。
“我這邊是沒有問題的。”
谷雲也聽出來了，鯉伴的難處在於他不能親自動手。
誰有罪，誰該死，這種事不該由他來一言而決。
他們不會因爲單純的妖怪與人類的矛盾，就站出來，用自己的道德觀去評判對錯。
簡單來說，谷雲小時候遇到的伽椰子，她屬於鬼魂轉化而成的怨靈類妖魔族，具備下級妖魔到中級妖魔的破壞力。
本質上說，這就是單純的殺戮。
否則，奴良組家大業大，卻容易因爲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它最初誕生於某座寺廟的鬼怪傳說，久而久之，便化作了人形。
妖魔們可每一個膽小怕事的主。
“術士的境況，跟我們妖怪恰好相反。”
因爲二代目沒死，鯉伴掌管奴良組近四百年，他的威信甚至超越了父親奴良滑瓢。
而滑瓢所說的瘴氣，與現如今的怪談‘怨恨’，本質上其實是一個東西。
但這不是斬殺元興寺的理由。
在這種情況下，人類術士可以選擇救人，可以退治妖魔，那是他們的義務。
這是分界線，也是自古以來，世界意志同定下的規矩。
“也就是說，人類產生怨恨，並尋找容器，從而誕生怪談，再進化成妖怪和妖魔。”
這不是殺一儆百的問題。
這些構成詛咒之力的特殊妖力，化作了妖怪們的養分，而從中誕生的支配者們，便是第三條道路的終點——大妖怪。
哪怕在滑瓢和鯉伴眼裡，他們也是垃圾中的垃圾。
吃小孩、兒童，跟當初的裂口女一樣，一旦被谷雲發現，必定送他們下地獄，讓鬼王們用煉獄刑法，好好爲其清洗一下身上的罪孽。
滑頭鬼獲取了‘畏’，四國的狸貓拿到了‘惶’，還有羽衣狐，她走的是‘懼’的道路。
父子倆對視一眼，心中感激不已。
元興寺這種，谷雲肯定是無法無視的。
沒準下輩子，妖怪就轉世成爲人類了。
靈格超過50的現人神，在這個時代遠不止一位。
然而這樣的行爲，符合黃泉和現世法則，並未破壞任何平衡。
“之前也跟小哥你說過，怪談是妖魔的源泉，只要人類依舊不斷向這個世界輸送負面能量，怪談就不會消失。”
“這樣的話，我家的那些個小鬼倒是適合。”
谷雲沒有插手這件事。
鯉伴無奈道：“再多，就無法保證滴水不漏。”
也許在人類看來也很邪惡，但它符合生死循環，與人類彼此廝殺，以及古往今來的戰爭沒有多少區別。
這位二代目可不是好說話的主。
谷雲笑道：“以後奴良組繼續招收妖魔，若是能淨化，我會讓神明們爲其洗去詛咒。”
“沒錯。”
靈格超過5才能施展法術，超過40可以與特級妖魔交手，成爲現人神，能匹敵大妖怪。
但妖魔主動入侵人類，然後被術士退治，竟然也屬於越界行爲，谷雲倒是第一次聽說。
可相比於奴良組近十萬妖魔的體量，這些妖魔即便被驅逐了，奴良組也不會傷筋動骨。
五百年前的瘴氣，今天的怪談，將來也可能會出現新的憑依之物。
隨着網絡不斷髮展，未來的日子可以預見。
“嗯，那麼谷雲小哥，”鯉伴繼續道：“你既然打算招攬我們，那奴良組裡的情況，就必須讓你知道。”
奴良組就是關東這邊，給妖怪們立規矩的機構。
谷雲說出了一個名字：“我記得他就是奴良組的吧？”
成也詛咒，敗也詛咒。
“身上的怨恨與業孽濃郁到淨化都淨化不了的，一部分丟給我家的小子，剩下的，逼其造反，然後奴良組內部消化。”
很快，雙方便就這件事，確定下了初步的綱程。
“至於現在…”
谷雲輕輕的拍了下手，開口道：“先把那個元興寺弄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