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句話，讓陳躍眉頭微皺“不是做出版社？難道是地下印刷商？”
全國有很多這種印刷商，溫文爾雅曾經就找過這些人。不過他現在管不了這麼多，只要能在內定價格內印出來，這些都是助力。
“也不是，我們也做印刷，但並不是正規的印刷社。說起來，更像以前的作坊一點。”張定崖一點也不以爲恥，反而有些自豪地說道。
也許是怕對方覺得小作坊不可靠，他賣力地推薦“當然，這個單子我一個人吃不下。我還有個朋友，都可以一起叫來。否則你走遍全城，都找不到低於四塊五的價格。”
陳躍一聽就明白了，暗罵了一聲自己當局者迷。
跑什麼北城南城？！大學外面不多的是？！學校的卷子都能印出來，大不了自己多找幾家印刷工作室，至於這麼滿城的亂跑嗎？他只想到了出版社，卻忽略了隨處都在的印刷作坊。如果一起不行，那就化整爲零！
這個人還真的能給自己解決問題！
“你能開到什麼價格？印刷社都開不了4塊的價，你能做得下來？”他對這一行還不是很熟悉，有些疑惑地問。
“哎哎，我說小兄弟，剛你都說4塊了，咱們就定4塊的價吧。說實在的，這價格我們真的沒得賺了。”張定崖一臉苦楚地說。
心情好了起來，談判自然也拿捏得當，陳躍笑着說“商人不做無利可圖的事情，三塊八。”
張定崖差點一口血沒噴出來“你這降價也太快了吧？！不行不行！太低了，我們也做不了。”
他也鬱悶，怎麼剛纔看着還在養神，一談起錢就龍精虎猛？沒說兩句話立刻砍價了。
本來他覺得，以對方的年齡，在剛被拒絕後聽到一個極度誘惑的價格，會馬上答應下來，這是銷售的策略。可惜，今天這個策略好像碰壁了。
陳躍也不多說，既然找到了破局的方法，剩下的，就是要好好談一談了，這樣看來，路還寬得很。科技大附近的談不下來？沒事，還有農大，S大，體校。有一個張定崖，就有第二個張定崖。既然他們能四塊接下來，說不定別人也能四塊接下來，還不如找學校附近的，更方便。
“說實話，我們剛定的四塊，是因爲這樣還能有差不多皮毛一層利潤。大家都在談生意，有更多賺取的空間我爲什麼不爭取呢。”陳躍開誠佈公地說，看似隨意地透露道“我是大學生，正準備辦一個出版社，也可以說是出版工作室吧。本來就沒有那麼多錢。不過我也要謝謝你，否則我還真沒想到去找學校的印刷作坊。”
說完，他站起來就走。
“再談一下嘛，三塊八確實不行，實在太低了！”他剛一轉身，對方的聲音就着急地響起來，不過他沒停步。
又走了兩步，張定崖看到他真的不回頭，聲音都拔高了一些“哎哎！別走啊！咱們還可以商量嘛……四塊真的我們也沒得賺啊！”
陳躍沒理他。
“等一下！三塊九！三塊九！”張定崖似乎咬了咬牙，下了很大決心才喊出這個數字來，聲音都高了一些。
陳躍還是沒停步。
“真的不能再低了啊！三塊九是底價了！再低我們連電費都掏不起了！”對方的聲音只差沒嚎起來了。惹得周圍的行人一陣側目。
三塊九用得着這麼大聲？還從這麼一個大叔的嘴裡哭喪一樣喊出來？這是有多窮？旁邊幾名打扮入時的女子紛紛拋過去不解的目光。
陳躍終於收住了步子，轉過身來笑着說“好吧，如果你們還有保底價的話，那你們就贏了。”
張定崖一屁股做到椅子上，三塊九確實是底價了，這筆錢對於印刷社來說可能不多，但是對於一個印刷作坊，就是一筆不小的款子。其實他本來不打算出這個價，結果對方那句正準備辦一個出版社，終於打動了他。
“小兄弟，你真適合去做生意。”張定崖看他的目光和當初蘇總和他做完第一次交易的時候一樣，苦痛交織“我差點被你扒了一層皮。”
“差點？看來還有保底價？”
張定崖乾脆閉嘴不說話了。
陳躍決定打破這個詭異的氣氛“你先不是說你得找人來一起做嗎？你能代表他們？”
張定崖這才笑了笑說“我老表，沒事。現在印刷社生意不錯，教科書什麼的都往那裡送。新華還每個月都有書，幾個印刷社活的有滋有味的。我們這些作坊，如果不是開在學校，公司旁邊，幾乎很難有生意，你這筆生意做成了，我們一個月也過舒服了。”
陳躍大略估計了一下，對方兩個人。一本賺1毛，四萬多冊下來，一個人能分到兩千多，再加上一些不麻煩的小活，三千往上沒什麼問題，在當時算是相當不錯的工資。對於生意不準的小作坊來說，是非常難得了。
“印刷社，他們的機器多，每個都是大生意，做一期就得所有機器都開，但是你給的低了，他們不如去接更有賺頭的生意。先聽你說你要印四萬多冊，對他們來說並不算特別大，所以他們可接可不接。不過我們能有固定的生意，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張定崖咂着嘴說道，本來能翻倍的，結果被砍了一半，換了誰都會心疼。
陳躍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那這樣，我們註冊好公司之後，就來和你們簽約。不過這還有差不多半個月到一個月的時間纔開始印刷，咱們互相留個聯繫方式吧。”
這段時間，他打算用作全國二級商的開發。當然，首要目標是省會，因爲考慮到它們的輻射效果。
交換聯繫方式後，陳躍才滿意地往學校走，但是剛走沒兩步，他的褲袋就震動起來。
歐凡越在怒喝：陳躍你什麼時候還我手機？！
剛摁下接聽鍵，一個久違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小陳啊，你可真穩得住啊。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哪能啊，蘇總，我最近不忙得很嗎。”陳躍笑着回答。
“呵呵，確實，鋪貨渠道的事情也是讓人很忙。前幾天我正好遇到了以前的幾個二級商，吃飯的時候才知道，最近好像沒有動漫雜誌和他們談。不知道你這邊是不是有點小麻煩了？”蘇總笑的很是開心，話中有話。
陳躍冷笑一聲，他還真夠有心的，竟然特地去問了二級商。那麼這樣看來，自己沒找到二級商的事情是瞞不住對方的，畢竟他們要發售，絕對繞不開C市這個地方，這裡是他們的老巢，也是黑翼的本部。
“蘇總，既然你這麼說了。我也說說我的看法，我們新成立的公司，資金薄弱，經不起太大的折騰，C市的二級商要價太高，我們吃不起，只能另外想辦法。”
蘇總當然知道是在藉機說他想吃點回扣的事情，不過他也不打算隱瞞，從一開始他就這麼想的。
“小陳啊，咱們也算共事一場，其實那些二級商要價並不是那麼高。有些渠道你都沒談過怎麼知道呢？這樣吧，什麼時候有空，我帶幾個人給你認識一下？”
蘇總拋出了香餌，陳躍發現自己現在還真的只有去咬這個餌。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合理的價格當然沒問題，太過分了就只能敬謝不敏了。”他也沒把話說死，兩人定了個時間，掛上了電話。
終於忍不住了嗎？他咬了咬牙，這幾天，最掛心的就是蘇總的事情。印刷社始終是死物，是資產，有生意做不可能不做。但人脈是活的，難以預料。他不是沒想過去找郵政，報亭，但是他現在發行量太少，對方可能還嫌麻煩，只有等第二個月纔有這個可能。
他一直在想怎麼應對蘇總，最後才決定，絕不鬆口。給對方造成“外強中乾”的猜測，覺得他們只是嘴上硬，但是因爲資金匱乏拿不出錢來讓他咬。
他不知道會不會生效，具體的還是見面談，時間定在明天晚上。
剛到學校，他並不打算休息，而是召集了黑翼的人，準備攤牌。
還是到這一刻了，他感嘆了一下，在重生的時候，他夢想過這一刻，沒想到，竟然這麼早就實現了。時勢造英雄，英雄也造時勢，不知道接下來的本該寒冷的動漫界，會不會延續下這個短暫的春天。
這，只是起步，有了工作室的底子，才能畫出他想要的東西，大家喜聞樂見的東西，爲中國動漫界出一把力。
而黑翼的人裡，到底會有誰會跟着他？他不會告訴其他人，這批人以後都會是這個工作室的骨幹核心，即使它變成了公司，變成了集團。一切只能看選擇。
14號從信息院被叫了過來，連同他發展的動漫社。不知不覺，那邊也有十多個人了，一共將近三十人聚集在小小的動漫社，忽然感覺到了擁擠。
大家都在熱鬧地討論，第一次陳躍沒讓他們趕稿，他們都輕鬆了起來。而信息院的人很多都是初到科技大本部，對一切都感覺很新鮮。
除了遠在澳洲的周彤彤，考試的藏馬，其他人全部到齊。陳躍一一看了過去，一臉迷茫的薩菲羅斯，心不在焉的莫勵，滿場搜索“配對”的天使。
他真的希望這些人能留下來，和他一起拼一把，爲了自己最愛的動漫。
歐凡越也來了，他對陳躍點點頭，兩人站到了一起。
天使眼睛“刷”地放光了，喃喃自語“終於修成正果了嗎？”
“好了，大家靜一下。”陳躍拍了拍手，他現在在黑翼裡有着絕對的權威，一說話所有人都應聲安靜了下來。
“今天，我要和大家談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這關係到黑翼未來的發展。我希望大家最後能慎重選擇。”